他抬頭，女人站在門口，兩手各提著一個大袋子。

    蘇夏看男人穿戴整齊，“你要出門？”

    她冷著臉責怪道，“你頭上有那么大一道口子，不在家好好待著，有多大的事，非要出去不可？”

    沈肆把蘇夏手里的倆個袋子往地上一扔，展臂抱住她。

    被勒的呼吸困難，蘇夏的頭發(fā)擦到他的臉跟耳朵，“怎么了？”

    沈肆吻著她的發(fā)絲，手臂的力道緊了緊，“我怕你不記得回來的路?！?/br>
    “我是迷路了?！碧K夏撇撇嘴，“不然我早就回來了。”

    她突然啊了一聲，急忙推開沈肆，蹲地上檢查袋子里的雞蛋，“還好沒碎?！?/br>
    沈肆的嗓音沒有溫度，“出門就是買這個？”

    “不止。”蘇夏提起袋子，“費蘭克醫(yī)生說你要多吃高蛋白的食物，我就去超市逛了逛?！?/br>
    沈肆的身子一震。

    “離這里最近的那家超市挺大的，東西種類多，大部分的價格都很合理……”蘇夏頓了頓，“我看到男士內褲的款式可以，價格也可以，就給你買了。”

    她垂著頭，眼睫毛眨動，像小扇子，害羞寫在臉上，“尺寸不知道合不合適?！?/br>
    沈肆開口，正色道，“晚上幫我試。”

    把鞋脫掉，蘇夏不理睬。

    沈肆彎著腰背在女人的臉上親了一下，從她手里拿走購物袋，轉身去廚房。

    蘇夏摸了摸臉，動不動就親她。

    別墅清凈，沒外人打擾。

    蘇夏跟沈肆過著溫飽思|yin|欲的二人世界，她都快忘了是幾月幾號，星期幾，在這里待了多長時間。

    沈肆的傷口愈合了，沒有頭暈惡心的一系列反應，他恢復的非常好。

    費蘭克都感到意外，他知道，是沈的妻子創(chuàng)造了這個奇跡。

    人的感情和情緒波動有著無法想象的力量。

    蘇長洺的電話打破別墅的安寧，他先是打聽沈肆的眼睛是否復明，再問女兒的近況，最后繞到正題，“什么時候回國？”

    蘇夏把手機擱在耳朵和肩膀中間，“月底?！?/br>
    蘇長洺欲言又止。

    蘇夏察覺出不對勁，“爸，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后，蘇長洺說，“是有事?！?/br>
    蘇夏聽著。

    那頭響著蘇長洺的聲音，“你阿姨懷上了。”

    蘇夏澆花的動作一頓，明明是喜事，告訴她的時候，卻吞吞吐吐的。

    “放心，我不會回家，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蘇長洺嘆口氣，“小夏，聽爸說，你阿姨那個歲數(shù)，懷上孩子很不容易?！?/br>
    蘇夏抿了抿唇，“我明白?！?/br>
    蘇長洺又嘆道，“這些年我們一直沒告訴你，為了孩子，我跟她試過許多方法，一次次期待，再一次次失望?！?/br>
    “你阿姨說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回來了，她太在乎了，整個人很緊張，我說什么都聽不進去?！?/br>
    蘇夏放下水壺，“爸，我真的明白。”

    她不明白的時候，還是在很多年前，現(xiàn)在什么都懂。

    能避就避開吧。

    那是蘇夏唯一能做的。

    蘇長洺溫聲說，“小夏，等你阿姨過了頭三個月，情緒慢慢穩(wěn)定了，爸再跟她說說?！?/br>
    蘇夏隨意嗯了聲。

    李蘭有多怨恨她，蘇家無人不曉，在她心里，也極度排斥對方。

    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所改變。

    蘇長洺問道，“沈肆在你旁邊嗎？”

    蘇夏說，“不在。”

    “你喊一下?！碧K長洺猶豫了幾瞬，“爸有幾句話跟他說?！?/br>
    蘇夏找到沈肆，把手機拿給他，用口型說，“我爸?！?/br>
    沈肆立在窗前，“爸?！?/br>
    蘇長洺愣了好一會兒，有幾分誠惶誠恐，猶豫怎么稱呼，最后索性不糾結這個了。

    “聽小夏說你的眼睛好了。”

    沈肆，“嗯?！?/br>
    蘇長洺的聲音里明顯有著拘束，“在那邊都還好嗎？”

    沈肆，“嗯?！?/br>
    一旁的蘇夏留意著，沈肆沉默寡言，只能聽見只字片語，沒有值得考究的信息量。

    通話很短。

    蘇夏似是隨口問，“我爸都跟你說了什么？”

    沈肆說，“照顧好你?！?/br>
    蘇夏把手機放桌上，“還有呢？”

    沈肆不說了。

    他越沉默，蘇夏就越好奇。

    良久，沈肆蹦出一句，“生個寶寶?！?/br>
    蘇夏想起來昨晚他們一直都沒采用安全措施，她又不在安全期。

    應該不會那么巧。

    “蘇夏?！鄙蛩撩念^發(fā)，“我們要個寶寶，好不好？”

    蘇夏垂了垂眼，淺笑道，“隨緣吧?！?/br>
    她不會放棄舞臺，心里的夢想就是跳到跳不動的那天。

    但是，如果真有了孩子，蘇夏一定會努力為孩子改變人生計劃，平衡兩邊。

    沈肆沒再逼她，“好?！?/br>
    周三那天，艾倫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女人。

    蘇夏聽到高跟鞋嗒嗒嗒的聲音，面都沒見，就知道是程玉穗。

    她走路的時候，喜歡含胸，脖子往前伸，腳步聲沉沉的。

    程玉穗自動屏蔽客廳的蘇夏，越過她跑到沈肆面前，滿臉欣喜道，“沈肆，你的眼睛終于好了！”

    沈肆漠然。

    程玉穗習慣了，她自顧自的坐在沙發(fā)上，一副回憶的口吻，感慨道，“上次我來這里，還是三年前，一點都沒變化?！?/br>
    說這話的時候，程玉穗往蘇夏身上一掃，炫耀的意思明了。

    和蘇夏相比，程玉穗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她跟沈肆從小就認識了，在他的童年，年少時期都有墨筆留下。

    而蘇夏什么都沒有。

    沈肆的余光里，他的妻子平靜淡定，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

    他反而生氣了。

    想看到她吃醋，在意。

    程玉穗發(fā)覺對面的男人周身氣息徒然變的冰冷異常，她立刻搬救兵，“艾倫?！?/br>
    艾倫大大咧咧的走過來，攤手道，“沈，我在路上碰到lvy，我們就在一起喝了幾杯，達成共識，到你這邊來了?！?/br>
    程玉穗沒想到艾倫那么實誠，什么都說，她剛要說話，發(fā)現(xiàn)一道冷寒的目光投來。

    即便是穿了鞋，她都有種雙腳凍僵的感覺。

    僵了僵，程玉穗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剛才我太激動，忘了換鞋了?！?/br>
    她走到玄關那里，地上沒有擺放多余的拖鞋。

    臉色一變，程玉穗不得不向女主人開口，“蘇夏，給我拿一雙拖鞋?！?/br>
    看都沒看一眼，蘇夏淡淡道，“抱歉，沒準備?！?/br>
    她是實話。

    艾倫腳上那雙是費蘭克穿過的，平時也沒客人上門。

    走到玄關，蘇夏在柜子里拿出藍色鞋套，“這是傭人用剩下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br>
    程玉穗的臉青白交加，很難堪。

    她又恢復如常，“正好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就順便買雙拖鞋，你們有東西要帶嗎？”

    無人搭理。

    抱著胳膊圍觀，艾倫嘖嘖兩聲，女人的戰(zhàn)爭啊……

    他可不想再被利用。

    于是就找借口去衛(wèi)生間了。

    沈肆去廚房，拿走蘇夏手里的水果刀，對著削的坑坑洼洼的蘋果，沉默了一下，似乎是無從下手。

    程玉穗被晾在一邊，她咬咬牙，拿著包去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