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等到今日的宴席即將開始,三人才各自分開,去應(yīng)該待的地方候著。 這場盛大的宴席直到日暮降臨才正式開始,這時候,香蝶苑內(nèi)已經(jīng)燈火通明,喧嘩一片。 宴席布置在四層閣樓上,四樓安置的是謝家主人及貴賓,三樓安置的是各家女眷,二樓則是其他的客人。 第5章 斷弦 閣樓四樓貴賓所在的廳堂內(nèi)燈光明亮,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謝家兩位姑娘的獻藝自然成了今日的重頭戲,二姑娘謝蘭心先一步彈了一曲《陽春白雪》,清脆悅耳的聲音整個閣樓都能聽見,贏得陣陣掌聲,大多連連贊賞謝二姑娘琴藝絕佳,一曲彈畢,緊接著輪到謝三姑娘謝蘭若獻曲。 謝蘭若一襲淺色絲綢裙裳,黛發(fā)及腰,肌膚如雪,姍姍走到堂上,隔著一扇屏風(fēng),朝著堂上眾人行了一禮,輕柔的嗓音恭敬道:“蘭若為諸位獻上的是一曲《漁舟唱晚》,獻丑了。” 話畢,場外叫了幾聲好,謝蘭若緩緩入座,纖細手指撫在琴上,靈巧的一動,便是一聲聲美妙絕倫的音樂響起,其聲漸漸,綿軟悠長,隔著百花屏風(fēng),仿佛自天外傳來。 這宴席上賓客原本談笑風(fēng)生,飲酒作樂,可是不知怎么的,琴音一起,都一一被琴聲所吸引,逐漸安靜了下來,屏住呼吸,靜靜聆聽這美妙的音律,仿佛這一瞬間畫面凝固,只剩下余音裊裊,繞梁不斷。 一時間,閣樓上鴉雀無聲,只有優(yōu)美的旋律回蕩著,悅耳動聽,引人入勝。 曲子彈到一半,正當(dāng)大家聽得入神,突然“嘭”的一聲脆響,琴聲戛然而止,這一瞬間,安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得見。 大家心里難免驚訝,驚訝的是自己竟然被琴聲吸引,仿佛被帶到了那漁舟之上,心曠神怡,忘記了身處何處,于是,曲子沒完突然停止,讓眾人心里多有一絲不舍。 家主謝巖最先提出疑問:“若兒,怎的,突然不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廳堂一側(cè)的百花屏風(fēng)方向,似乎在等待著里頭謝蘭若給出回答。 “回稟父親,女兒失誤,彈琴時用力了一些,不小心將琴弦彈斷了,還傷了手,實在抱歉,恐怕今日不能彈奏下去了?!敝x蘭若翩然站起身,行了一禮以示歉意。 謝巖心里暗嘆惋惜,點頭道:“既然誤傷,趕緊找大夫看看,你且先下去吧?!?/br> “女兒告退?!敝x蘭若領(lǐng)命,起身便緩步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賓客們大嘆可惜,不能將這般美妙的曲子聽到結(jié)束。 上座處,一名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臉失望的表情,嘆息道:“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沒想到謝三姑娘如此超凡琴藝,只是,沒能聽完一曲實在可惜,可惜。” 謝巖心里微微得意,笑道:“四皇子過獎了?!彪S后向在座賓客致歉,“實在抱歉,掃了諸位的雅興,小女被斷弦誤傷,實在無法繼續(xù)彈奏,還望見諒?!?/br> 四皇子輕笑:“既然如此,也只得等下次有機會再欣賞了?!?/br> “一定一定?!?/br> 大家雖然感覺到可惜,可是既然謝蘭若手指傷了,也沒法讓她繼續(xù)彈下去,只得念念不舍的作罷。 謝蘭若隨后告退離開席位,離開之前,不自覺的回望了一眼宴席之上。 這宴席上根據(jù)賓客人數(shù),整齊的羅列著數(shù)十張小型桌案,正前方一張,兩側(cè)依次排列著下去。 坐在正上方的是謝家家主謝巖,左右兩側(cè)首席坐著的,左邊是四皇子溫景瑞,右一邊是個錦袍的男子。 謝蘭若這一回眸,一眼看見了坐在首席位置右邊的那個錦袍男子,登時驚呆。 這名錦袍男子,不就是剛才從門外經(jīng)過那個么?還真的有這個人存在,并不是她眼花看錯了。 正面看去,那人真是和記憶里的楚君墨像極了,只是,似乎年齡要大,俊美無雙的面孔多了幾分成熟,看上去棱角分明,還有就是身上的氣質(zhì)與楚君墨完全不同,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眼前男子帶著一股冰冷的氣焰,面無表情,眸光空洞深不見底,眾人都在喝酒交談之時,他卻坐在那里安靜獨飲。 呆滯的望著那男子不知看了多久,謝蘭若心里有了個疑惑,這人是和楚君墨長得太像了么?或許,難道楚君墨還活著? 算起來,如果楚君墨還活著的話,到如今也有三十幾歲了,和那邊錦袍男子的年紀應(yīng)該差不太多。 一陣一陣的疑惑從心里滋生,謝蘭若心神恍惚不定。 “姑娘,這琴弦我可是調(diào)好了的,你怎會彈斷了還受傷了呢?我們?nèi)フ掖蠓蚩纯窗??!扁弮簱?dān)憂的拿過謝蘭若的手,查看手指上的傷口。 “沒事,只是破了個小口子而已?!敝x蘭若收回手指,似乎并不關(guān)心這個。再說了琴弦本就是她故意彈斷的,也好給趙姨娘一個說法。 “都流血了,你還說是小口子?”鈴兒皺著眉頭,取來一塊絲巾,將謝蘭若那纖細白皙的手指那處流出鮮血的地方裹了起來。 “真的不要緊?!敝x蘭若一心只想著席位上坐著那個錦袍男子,又回頭望了一眼遠,拉過鈴兒,小聲說道,“鈴兒,去把二哥叫過來好么?我有事情問他?!?/br> “可是……”鈴兒擔(dān)心她手上的傷有些猶豫。 謝蘭若已經(jīng)等不及了,趕緊推了她一把:“你別可是了,快去?!?/br> 鈴兒只得勉強答應(yīng)下來,前去叫人傳消息,讓謝堇安出來一趟。 謝蘭若在三樓一間房內(nèi)等待時如坐針氈,心里就在重復(fù)想著,或許那個人是楚君墨,或許只是長得像,然而現(xiàn)在光憑猜測也確定不了。 等到門外有一丁點兒動靜,謝蘭若立即兩步小跑過去,開了門就喊:“二哥……” “姑娘,是我?!本鸵娬驹陂T外的是鈴兒,不見謝堇安。 謝蘭若問:“二哥呢,沒叫來么?” 鈴兒進屋,回身又關(guān)上了門:“二公子現(xiàn)有要事,要稍后再來,讓姑娘等等他?!?/br> 謝蘭若有些失望,回身又在椅子上坐下,呆愣愣的看著某處出神。 鈴兒走到一旁,伸手摸了摸謝蘭若的額頭,疑惑的嘀咕:“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魂不守舍的?” 謝蘭若多年來已經(jīng)養(yǎng)成淡然自若的性情,一向見了任何事情都會波瀾不驚,可是這次卻有些失常,鈴兒跟隨她多年,很明顯就能看出來,自家姑娘今日不知怎的,竟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而且給人的感覺也大不相同。 謝蘭若甚至沒心思掩飾,只敷衍道:“我沒事,不必擔(dān)心?!?/br> “姑娘,鈴兒服侍你多年,一直盡心盡責(zé),難道姑娘連鈴兒也信不過,不愿意說么?”鈴兒稍微有些失落,怕是姑娘見外。 謝蘭若抬頭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別多想,我只是……剛才見一男子……想向二哥打聽打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