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他說不怕,多少年前我們帶著蓓蓓也來過,那時候她比你還小,晚上公園打更的大爺睡得早,大冬天沒人巡邏,你快下來。 霍皙怕摔,他把身上厚厚的棉大衣脫下來給她裹著,在下頭催,二朵兒,我跟你保證肯定沒事兒。 霍皙跳下去,他摟著她,倆人悄無聲息的往里走,期間碰上公園里打著手電的保安,他捂著她嘴躲到假山石后頭,大氣兒不敢出?;麴X得刺激又興奮,用手掐他的腰,你不是說沒人嗎!!他疼的呲牙咧嘴,用眼睛瞪她,差不多得了啊。 霍皙笑,笑的憨頭憨腦,保安聽見動靜手電照過來,他給她撲倒,壓在雪地里,保安走了,霍皙睜著眼睛推他,起來呀。 他嬉皮笑臉的說,你看咱倆,像不像來這兒偷情的? 景山公園里的景山,曾經(jīng)是北京全城的制高點。他帶著她呼哧帶喘的爬山頂?shù)耐ぷ?,茫茫黑夜,沈斯亮站在寂靜山頂,寒風呼嘯著從他身后涌來,他說,二朵兒,你往下看。 她腳下,是故宮全景,俯瞰整個城市的中軸線,隔著漫天大雪,燈火輝煌,蒼茫一片,無比壯觀。 霍皙趴在欄桿上,裹著他的軍大衣,眼里被腳下燈火映的璀璨,那時候她才十八歲,是一個女孩中一生最好的時光。 …… 不遠處有人喊沈斯亮進來,示意他批示的文件可以拿走,他回神,立刻轉(zhuǎn)身走了。 走的時候沈斯亮還想,以后像這樣的地方,真得少來。 那些陳年舊情啊,一想起來,太他媽耽誤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波回憶殺。 周一周二,請個假。 明天考試了,給我兩天時間復習好嗎,要不然更新的話我會總惦記你們,時不時跑上來刷個后臺。 我知道我的小仙女都善解人意又大方,就當你們同意啦! 周三見,周三之后的故事就回到現(xiàn)在了,挺精彩的,寫寫沈斯亮,寫寫小誠,寫寫霍皙那個沒出場就有笑點的哥哥。么么噠! 第十六章 陶蓓蓓最近一直住在霍皙家里,每天霍皙出門上班,晚上回來的時候陶蓓蓓就穿著小圍裙在家里給她擺好碗筷等她吃飯,吃完了飯她也不多話,一個人去外面蹦跶,天黑了就回來睡覺,畫風詭異的連霍皙這么淡定的人都覺得奇怪了。 在陶蓓蓓又一次主動拖地以后,霍皙心慌問她:“你到底要干嘛,真洗心革面打算給我當田螺姑娘???” 陶蓓蓓趕也趕不走,朝她嘿嘿一笑:“跟老陶吵架了,來你家避避風頭。” 蓓蓓是陶家的獨生女,老陶拿這個閨女心疼都不夠呢,霍皙知道她胡說八道,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在頗有壓力的注視下,陶蓓蓓低下頭,終于訥訥招了。 “我談了個男朋友,怕被老陶發(fā)現(xiàn)?!?/br> 霍皙挑眉:“談戀愛啦?” 陶蓓蓓點頭,立馬興沖沖從包里拿出手機給霍皙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帶著金絲邊眼鏡,站在交大實驗樓前背著手,正朝著鏡頭微笑。 倒是不難看,氣質(zhì)很靜,有點古板,怎么看怎么和陶蓓蓓不搭。 霍皙腦子轉(zhuǎn)的很快,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了:“是上次和武楊吃飯的時候他提起的那個博士?” 陶蓓蓓驕傲點頭:“嗯!叫傅騰云,高中的時候就是我學長,在我們學校學控制工程的,霍皙姐,怎么樣怎么樣?” “你追的他?” 陶蓓蓓有點心虛:“……你怎么看出來的?武楊跟你說的?” 老學究帶出來的小學究,一門兒心思扎在學習里,那眼鏡有瓶底那么厚??雌饋?,不太像對感情非常熱衷的人。 “他一開始不同意,說我年紀小,和他沒共同語言,他一直喜歡和他一個實驗室的學姐,后來學姐出國走了,他消沉了好長時間,最近才來找我說試試的。” “霍皙姐,他說和我在一起特輕松,覺得很開心,對我也很好?!?/br> 陶蓓蓓單純,毫無戀愛經(jīng)驗,她和霍皙說起這話的時候臉頰微紅,帶著小姑娘家的嬌羞。 霍皙摸摸她的頭,心里不是滋味兒:“蓓蓓,真的那么喜歡他?” 陶蓓蓓不說話,半天吭了一聲?!班拧!?/br> 霍皙試探著又問:“喜歡他……不是為了別人?” 陶蓓蓓一個激靈,趕緊反駁:“當然不是!雖然是我追的他,但是我們感情很好,他這個人就這樣嘛,再說了,當初你不也是主動追的斯亮哥,感情……?!?/br> 說完陶蓓蓓自知失言,用手捂住了嘴,神情懊惱,迭聲道歉:“對不起霍皙姐,我不是故意的?!?/br> 霍皙摟著她的脖子,沒放在心上:“沒事兒?!?/br> “你說的也沒錯,本來就是我追的他。” 那時候倆人一見面,天雷勾地火,都是同類,不用言語表達什么,心里的欲望全都在眼睛里,好得快,愛的烈,可是分開的時候彼此也是真恨。 陶蓓蓓苦著臉,恨自己這張大嘴巴恨的不知如何是好?!盎麴恪?/br> “蓓蓓,感情看重的是兩情相悅,誰追誰都不要緊。”霍皙坐在沙發(fā)里,很認真的跟她說:“只要是他真疼你,喜歡你,開始不重要,結(jié)果才最重要。你還小,有些事情還是要聽你爸媽的意見,和博士談一段時間,如果覺得還行,就跟家里大大方方的說,女孩子,這個年紀談戀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霍皙總覺得談戀愛對女孩子來說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情,不該這么偷偷摸摸的藏著,她說的很鄭重,也不希望在感情這事上陶蓓蓓受什么委屈。她又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在這方面沒什么過來人的老道經(jīng)驗,能夠示人的,唯有一段滿目瘡痍的過去。 陶蓓蓓不停點頭,央求她:“那你就別生我氣啦?” “多大的事兒,還跟你生氣?!?/br> 陶蓓蓓小孩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馬上就眉開眼笑起來,她哼著歌兒去浴室洗澡,裹著帽子,又趴在門口探出腦袋瓜。 “霍皙姐?!?/br> “別看你和斯亮哥分開了,但是我相信,你們有一天一定會在一起的?!?/br> “而且不光我這么想,小誠哥,武楊哥,他們也都這么想?!?/br> 說完陶蓓蓓害羞,砰的一聲關(guān)門進去了。 霍皙在沙發(fā)里靜靜窩了一會兒,起身去書房寫稿子。 她是個夜貓子,很多事情白天沒思路,到了傍晚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能更沉下心來。 去了書房,霍皙先習慣性看了眼手機。她很少玩這些社交軟件,大多數(shù)時間也就翻翻新聞八卦打發(fā)時間,微博刷新,忽略掉那些快要炸掉的評論,屏幕上顯示最近的一條更新是來自尤夢的。 “今天依舊在努力中,希望下周會有好結(jié)果,然后希望s先生能夠兌現(xiàn)諾言,我得了獎的話,你可一定要好好慰勞我。(傲嬌)(傲嬌)” 文字下面,還有幾張配圖。 她正在學校的排練室里排練,逆著光,做了個很高難的一字馬,還有她和幾個年輕姑娘的自拍,她們對著鏡頭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儼然是二十出頭姑娘最該有的模樣。 都說女人在深深迷戀一個男人的時候智商是最高的,總會挖空一切腦筋去了解他身邊的人和事,尤夢也不例外,那天她被沈斯亮送回學校以后,心里對霍皙一直有個結(jié),于是她迅速摸到微博找到了陶蓓蓓的關(guān)注列表,果不其然,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她。 在陶蓓蓓微博近三百個關(guān)注人中,霍皙排在最下面的位置。 她們應(yīng)該認識的非常久,看上去,關(guān)系也不錯。 霍皙的微博因工作宣傳需要,認證是《圖行地理》的寫實記者,粉絲有三萬多人,她很少更新,微博上說的也很少,大多是某個地區(qū)的風景照和人像,和一些她對那個地區(qū)的介紹見聞,可是留言和點贊數(shù)量卻很可觀,每條幾乎都有近千個,尤夢好奇從頭翻到尾,發(fā)現(xiàn)的大致內(nèi)容如下。 2012年7月17號,貴州湄潭,天生橋?!昂芟矚g你們雜志,加油?!?/br> 2012年11月13號,貢嘎,紅石灘?!耙馔獍l(fā)現(xiàn)你的微博,很神秘,想認識你?!?/br> 2013年1月25號,廣西侗寨鼓樓,三南寨?!叭V西啦?歡迎來我家做客。” 2013年8月26號,青藏高原,卓乃湖?!芭瘢孟矚g你。” 2014年2月4號,新疆伊犁,鞏留縣,庫爾德寧?!坝秩ミ@么遠的地方?女神我很好奇你家鄉(xiāng)在哪?” 2014年5月12號,四川,汶川,重建,新生?!盀橥?。女神加油?!?/br> 霍皙的最后一條更新停留在2014年12月31號。 大興安嶺,漠河,極光,即日返程。 這條微博意外出現(xiàn)了一張她的正面照片,照片沒有加后期特效,未經(jīng)任何處理,鏡頭被拉的很近,在漫天大雪里,她背著高高的登山包,孤獨一人坐在車頂,頭發(fā)被風吹亂,遠處不知是日出還是日落,深藍色暗沉的天幕下,她低頭正在寫著什么,嘴唇,睫毛上沾染的皆是風雪。 微博的最后,她說道: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尤夢把那張照片存在手機里,反復看了十幾遍,反之,尤夢翻了翻自己的,一個被高度精修過的寫真頭像,內(nèi)容千篇一律的學?;蛘呱虉觯程熨I了新的衣服,隔天買了一雙限量版的新鞋,內(nèi)容雖然繁多豐富,可是總覺著自己矮了對方一截。 不是容貌,而是經(jīng)歷,是縱橫幾年光陰,尤夢不管怎么追問都無法企及的,別人的過去。 那天夜里她關(guān)注了霍皙,又友好的發(fā)了私信給她。 霍皙隔天早上看到,出于禮貌,也關(guān)注了回去。 于是在互相關(guān)注的這段時間里,尤夢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微博頻繁提起這位s先生,她覺得似乎這是她與霍皙抗衡的唯一籌碼,s先生帶她吃了一頓很昂貴的晚餐,s先生的皮鞋,s先生在夜晚送她回學校時車子的尾燈,s先生開車時無意入鏡的袖口和手。 于此同時,霍皙也意外收到了很多平日里沒有的,陌生惡意的攻擊。 對方都是以私信方式發(fā)來的消息,例如“丑人多做怪”,“真能賣弄,故作玄虛?!保皼]人跟你說你長的很丑嗎?賤女人?!狈N種種種。 這些別有用心的小心機被霍皙看到,淡淡一笑,隨手關(guān)掉。 晚上十一點,她翻開記事本,開始在燈下提筆眷寫稿件,結(jié)尾剛畫了個句號,手機在此時再次響起。 來電人,嚴靳。 他總是喜歡在晚上安排工作,而且不喜與人短信,從來都是親□□代,短短數(shù)語,也從不廢話閑談。有時候霍皙曾一度以為,他敬業(yè)刻板到每天躺在床上睡覺時,都會猛然想起什么來抄起電話。 “喂?” 浴室水聲停了,陶蓓蓓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下了,霍皙聲音放的很輕。 “這周網(wǎng)站專欄是咱們組做,以前的規(guī)矩每人一天準備一篇稿件刊登,周五輪到你了。你好好準備。” 霍皙起身窸窸窣窣掩上陽臺的門,問道:“刊登什么內(nèi)容?稿件多長?” “隨便你,貼近咱們組選題的,民生,醫(yī)療,交通,食品安全,字數(shù)不限?!?/br> 霍皙試圖掙扎:“我進組一個月,從來沒參加過外出采訪的任務(wù),每天除了校對就是打雜,手里也沒任何時效題材。” “我不管,那是你的問題,今天周二,我提前三天通知你,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要是弄砸了,我取消你的見習資格?!?/br> 嚴靳的語氣不容置疑,霍皙對他這種不容反駁的工作作風終于發(fā)飆,對著窗點了一根煙。 “嚴靳,你不覺得你……” 話一出口,霍皙自覺失態(tài),和他不過認識短短一個月,要真是紅臉爭吵未免自己太過無能,她沉默抽煙,嚴靳察覺到她脫口而出的怒意,忽然笑了兩聲。 “怎么?對我的態(tài)度不滿意。” 霍皙抽煙的毛病是一年前在攝制組養(yǎng)成的,攝制組條件艱苦,見慣人情世故,霍皙生性冷僻,又不善發(fā)泄自己,許多情緒壓在心底,有時候就會躲起來,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抽一支。 她煙癮不大,只有在極度克制不住自己的時候才會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