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兒個到底是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不高興了？”他這會記不得過去宋淑好是不會與他擺這樣的冷臉的，僅想到宋淑好看著章煜的背影呆站了許久，也不知兩個人是說了什么。

    可是趙檢沒有得到任何的解釋，唯有宋淑好冷冷地一句：“沒事”，他煩躁地坐了起來。再看一眼宋淑好，便下了床榻，說，“總歸是看我煩了？我去別處休息就是。”披了衣服出了房間。

    兩個人的關(guān)系幾乎是一下子便冷下去。

    到得臨安，趙檢變得十分忙碌，而宋淑好也當(dāng)不上清閑。馮太后時常派人請她入宮說話，即使不進(jìn)宮，要應(yīng)酬的人也一點(diǎn)都不算少。等到過了年節(jié)，這樣的情況尤甚。

    他們好似回到了最初之時，趙檢五六日不露面，而她也只忙于自己的事情。最大的不同，大約是過去趙檢出現(xiàn)了，她會好言好臉相對，如今卻做不到了。

    三月的時候，趙檢忽然使人無時無刻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沒過去幾天的功夫，又讓人將她禁足在驛館。在她想盡辦法都無法脫身期間，對外界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當(dāng)她終于可以獲得一些消息時，聽到的卻是安平王父子謀亂之事。

    宋淑好想起趙檢答應(yīng)帶謝嵐煙離開的話，原來并非真正的離開，而是要將謝嵐煙從皇帝身邊奪過來。無須奔赴邊關(guān)并不是因皇帝忌憚，而是等著現(xiàn)在這一刻。

    宋淑好記得，曾聽小公主提起，寧王奔往邊關(guān)前，朝廷已經(jīng)派了許多人去了，可見情況十分不妙。因?yàn)檫呹P(guān)戰(zhàn)況危急，今年的年節(jié)，都是一切從簡，在這樣的時候，趙檢想著的卻是……

    她知道，趙檢求娶她別有目的，但不去在意是因?yàn)樗麑ψ约翰⒉徊?，且以為趙檢是為了表忠心而順從太后娘娘的意。她那時也的確沒有想到，趙檢背后暗藏的心思這么深。到底篡位從來都不是小事。

    他為權(quán)利為地位或也為謝嵐煙，對忠心赤膽嗤之以鼻，選在大啟面對外患時，發(fā)起了這次內(nèi)亂。她的看法或許不重要，但實(shí)在無法茍同。她是微不足道的人，成不了大事，卻并不想要與他“榮華與共”。

    宋淑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一點(diǎn)什么，但連驛館都出不去、也見不到趙檢的她又似乎是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有兩個身穿盔甲似是士兵的人拿著令牌來說要帶走她。被暗示是馮太后派他們來的，且出示了馮太后的貼身信物之后，宋淑好便暫時相信了。她急于從趙檢的轄制中脫離，也沒有不斷深究。

    被帶出了驛館之后，宋淑好才知臨安城中已是處處混亂。換上與他們相同的衣服、穿上一樣的盔甲，頭上再蓋上鐵質(zhì)頭盔遮掩面容，除去偏于瘦弱之外，并不大惹人注意。

    宮中只比城中更加亂，而趁著這混亂，他們順利溜進(jìn)宮中，然而宮里四處不是廝殺搏命的士兵就是倉皇在往外逃的宮人。宋淑好沒有見到馮太后，長寧宮已經(jīng)變得空無一人。

    想要溜出宮便不比之前容易了，誤打誤撞之下，宋淑好被帶著混入了趙檢手下的士兵當(dāng)中。他們說，太后娘娘或已經(jīng)出宮，還需要確認(rèn)皇帝陛下的安危?？墒呛髞?，他們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宋淑好被迫跟著其他人走，而領(lǐng)他們?nèi)サ娜藚s在抵達(dá)目的地后立刻加入了戰(zhàn)斗。她第一次直面這樣的血淋淋的廝殺，在人群當(dāng)中，她看到了趙檢，還有被趙檢使人擒住的皇帝。

    他已然渾身是傷，手中長劍卻緊緊地攥著。縱然身陷囹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的懼憚?；实垭m曾有殘暴之舉，但并不是昏君，大啟在他的治理之下，沒有越來越差，且少了許多貪官污吏。

    宋淑好記得，自己入宮的那一年，也同樣是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她那時對朝堂之事尚且懵懂、也接觸得并不多，可長大之后到底清楚，十四歲便登位的皇帝當(dāng)時面臨的是如何困難的境地。只是，身在這個位置，總是得扛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

    倘若這是一位昏庸無能的帝王、揭竿而起是為大義，她亦無話可說，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受了太后娘娘的活命恩情，如今皇帝真的有事，太后娘娘又如何自處？但她該怎么救人？

    宋淑好滿腦子的混亂，卻看到趙檢欲將皇帝直接殺死。身體先于意識行動，回過神時，自己竟已站到皇帝的身前。趙檢手中的長劍刺入她的身體，她看到趙檢滿臉愕然。

    她其實(shí)明白，走到了今天，自己能活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即使趙檢留她一命，也不過是如此。寧王尚在邊關(guān)，或是哪一日便可殺回來，趙檢殺了皇帝，寧王若知，又豈會放過他？不過是多一場血流成河的慘劇。

    倒下去的這一刻，宋淑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她卻清楚知道，她的力量如此微弱，連自己都救不了，何況別人……

    但趙檢沒有了回頭路，她亦無法再陪他走一程。

    ·

    睜眼醒來的時候，宋淑好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驛館，她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的環(huán)境，隱約辨認(rèn)出自己該是在宮中。頭昏昏沉沉，身體乏力，耳邊有些鬧哄哄的，她只看到人影攢動。

    過了一會，有個身穿明黃衣飾的人被宮人簇?fù)碇哌M(jìn)來。宋淑好偏頭去看，進(jìn)來的人正是趙檢。看來她是昏迷了不止一天、沒有死成，但趙檢竟已登基，不知道皇帝是不是還活著……

    趙檢揮退了宮人，坐到了床榻旁邊。宋淑好聽到他柔聲與自己說話，問自己哪里不舒服。那樣的溫言溫語，好似他們都還停留在過去相處和睦的時候一般。她甚至不知道，趙檢為什么要救活她。

    宋淑好很軟弱的想，而今死了都好過面對這讓人無力的一切。死了或可撒手萬事不管，活著卻不得不做出選擇。只是她希望，她是無愧于心的。

    她看著趙檢，看到他眉眼間擋不住的春風(fēng)得意，明知那些話不該說，會激怒他，仍是按捺不住。宋淑好努力撐起半邊身子，盯著漢白玉地面，啞著嗓子斥責(zé)。

    “趙檢，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忠義于你而言，究竟算得了什么？國有外患，你明明驍勇善戰(zhàn)，卻不肯抵御外敵，轉(zhuǎn)而將矛頭對準(zhǔn)陛下，這與小人究竟有什么區(qū)別？”

    還想要說，卻因牽動了傷口，疼得厲害，又止不住地咳。宋淑好便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身體的情況，怕是連下地都艱難，想要做點(diǎn)什么更是難上加難。

    無視趙檢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宋淑好又欲說話卻先被他捏住了下巴。趙檢逼迫她抬起頭，他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是誰的夫人？我的苦處你看不見，卻處處都為他說話？合著你心里一直都藏著這么個人是不是？”

    宋淑好只覺得好笑，心里藏了人的明明是他，卻將這樣的帽子蓋到自己的頭上，是覺得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嗎？

    她當(dāng)真忍不住笑了笑，道，“沒有，我心里誰都沒有，你不必惡意揣測，但我就是沒有辦法認(rèn)同你的行為。有些話，說出來除了變得難看，沒有任何的意義，你心里明白?！?/br>
    趙檢捏著宋淑好下巴的手忍不住加了力道，卻因?yàn)榭吹剿龖K白的臉色，而收回了手。他原以為，宋淑好對他也不過如此。但她突然的冷落，卻叫他感覺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章煜已是他的手下敗將，無論宋淑好心里有誰，都只能待在他的身邊。趙檢想到這里，終于定了定心神，靜下心思。壓下心底的怒意后，趙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恢復(fù)和緩。

    “不管你是怎么想，這一切已然成為定局。你想清楚了便乖乖待在我身邊，之前的那些，我都不會與你計較。你先好好養(yǎng)傷，得了空我再來看你。”他說罷便已起身，不想再看到宋淑好冷淡的表情，直接走了出去。

    宋淑好閉眼倒回了床榻上，心里卻越感到絕望。

    如果從一開始就順從了趙檢，不去做任何的反抗、不去做任何惹他不喜的事，或許念在往昔情分，不但能保住性命，還能夠繼續(xù)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死腦筋地?zé)o法自欺欺人下去。

    乖乖待在他的身邊？不與她計較？宋淑好壓了壓嘴角，做戲而已，她也不是全然不會。只是他曾經(jīng)說過的情話都太過諷刺，她不愿意再相信。

    ·

    謝嵐煙光鮮亮麗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宋淑好沒有覺得意外。趙檢成功篡位，謝嵐煙自然被趙檢從皇帝身邊奪了過來。謝嵐煙若是對趙檢有情，怕是容不下她這個所謂的夫人的存在。

    看著謝嵐煙滿臉的高傲，宋淑好不覺得自己與她有什么話可說，但顯然，謝嵐煙與她的想法并不一樣。她躺在床榻上，偏頭看著謝嵐煙，等著她開口。

    對上宋淑好的眼眸，想到趙檢的舉止之后，謝嵐煙略沉了沉心思，嘴角迅速揚(yáng)起了冷笑，望著宋淑好故意說道，“你是挺有本事的，這幾年，在趙檢身上廢了不少的功夫吧？”

    “但你以為自己做了趙檢的夫人就了不起了嗎？你以為他當(dāng)真在乎你？即使你們做了五年的夫妻又怎么樣，我跟了他十年，你覺得呢？”

    “如今他做了皇帝，遲早是要立后的。比情誼、比情分，我不會輸給你。何況，他也承諾過，會將后位留給我。那么你這位夫人，到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謝嵐煙淡淡瞥了眼宋淑好，見她臉色不變，搖了搖頭，好似渾然無謂，道，“你們是怎么樣，與我無關(guān)，不用特地到我面前來說這些話。”她冷冷靜靜、平平淡淡說著這樣的話，眼底看不到一絲波瀾。

    宋淑好的話讓謝嵐煙感覺到嘲諷，她仍是維持著冷笑，與宋淑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耐不住說，“你說得對，替別人擋劍，和他作對，你都已經(jīng)做了，沒道理還在乎這些?！?/br>
    “可是那又怎樣？你就算做了這些，也壓根救不了皇帝，還會害了他。你太自以為是了，你要是不護(hù)他，他本還能多活兩天。”

    謝嵐煙譏笑著說出這些話，宋淑好卻在想她之前說過的、差點(diǎn)被忽略的話，低低復(fù)述了一遍：“你跟了趙檢十年，入宮卻不過九年……”

    這便是說，從一開始，謝嵐煙入宮便與趙檢有關(guān)系。他是心里有著別人，還能面不改色與自己說那些衷情的話。還好是，沒有真的一頭栽進(jìn)去，否則現(xiàn)在還不知要落到多么凄慘的境地。

    宋淑好笑看了謝嵐煙一眼，抿唇說，“我記得，你是與陛下有救命之恩的。就算趙檢讓你去做那些，你也心甘情愿么？可見你是很愛他了?！?/br>
    “這也與你無關(guān)?！敝x嵐煙瞇眼看了看宋淑好，覺得她前一瞬的笑容，要多礙眼便有多礙眼。

    略略停頓之后，謝嵐煙又說，“你口中的陛下，如今已是階下囚，被關(guān)在了水牢里面，插翅難飛。你覺得，每天被嚴(yán)刑拷打的他，還能夠活幾天呢？”

    “我亦自身難保，如何還管得了別人？您太高看我了?！彼问绾萌允菗u頭，反而放低了聲音。

    謝嵐煙不覺眉頭輕挑，倒也無什么想說的了，便道，“你也是謙虛得很。”記起了別的，便提醒宋淑好，“薛姑姑可比你聰明呢，過去是皇帝的妃嬪，如今是趙檢的妃嬪，怎么過都是好日子，還犯不著犧牲什么?！?/br>
    宋淑好聽她說起了薛良月，卻沒有想到，薛良月竟然……她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謝嵐煙見她變了臉色，心里終于舒坦了一些，但未再多留，很快走了。

    ·

    又一次見到馮太后的信物，且示意她，馮太后人便在長春宮時，宋淑好驚疑不定，卻不知道該不該信。長春宮是冷宮，平常甚少有人去，但此番宮里遭遇變故，怕也不再似往常那般藏得住人。

    挨了兩三日，身體情況好轉(zhuǎn)些許，宋淑好還是決定去看一眼。她悄悄弄昏了一名宮女，宮換上那人的衣服，趁著無人察覺，很快往長春宮摸了過去。當(dāng)真找到馮太后時，馮太后已是進(jìn)氣多出氣少。

    馮太后握著宋淑好的手，顫聲道，“阿好，哀家求求你，一定要想辦法，將陛下救出去……只要陛下能出去……只要……一定會有辦法的……”

    “倘若你還顧念，哀家當(dāng)年收養(yǎng)你的恩情，顧念哀家為你父母報仇的恩情，千萬答應(yīng)哀家的話……否則哀家，死也無法瞑目了……”

    宋淑好看著奄奄一息的馮太后，聽她艱難地說這些話，最終還是點(diǎn)頭，回握住馮太后的手，說，“奴婢答應(yīng)您，就算拼上奴婢的性命，也一定會努力?！?/br>
    “謝謝?！瘪T太后虛弱道，又說，“外面，小十他，會回來的?！彼问绾迷冱c(diǎn)頭，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卻感覺到馮太后的手恍然失了力氣，再看馮太后，已然閉了眼，再沒有了生氣。

    從長春宮出來，悄悄地回去，宋淑好腦海里卻一直在想著馮太后的話。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寧王身在邊關(guān)無異于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而她唯一能夠利用的，或也只剩下，趙檢那不知真假的感情了。

    打昏了一名宮女，偷溜出去，趙檢再出現(xiàn)時，卻沒有質(zhì)問她一句，宋淑好便知道他一定是清楚她去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才會這般淡定。

    謝嵐煙說，皇帝被關(guān)在水牢里面，每天都被嚴(yán)刑拷打。她記得皇帝被趙檢使人擒住的時候已是負(fù)了傷，如此怕是撐不了多久的時間。她昏迷了好幾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七八天。

    要摸清楚怎么去水牢、想辦法弄到可能需要的令牌與鑰匙，她還需要時間，但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撐得到那個時候。救不出去也要救，倘若真死在那兒，反倒是解脫了。

    宋淑好躺在床榻上，暗暗地輕吁口氣，轉(zhuǎn)過臉去看趙檢的時候，長長久久之后，再面對他時，臉上終于顯出笑了。她做一場戲，趙檢或不愛聽，但希望他配合，讓她將這場戲做完，此后兩人便可再無瓜葛。

    對誰都是好事。

    幸好趙檢還算是配合。撐著病體備下一桌的酒菜，與他灌了許多的酒，他便真的醉了。從他身上摸到令牌與鑰匙，他也沒有醒?？墒堑降盟危姷搅苏蚂?，想就此將他帶出去的時候，趙檢卻不肯和之前一樣裝糊涂。

    這場戲再無法繼續(xù)。

    見到章煜的時候，宋淑好便知道他快要不行了。章煜遍體鱗傷、渾身都沒有力氣，而她自己身上也還帶著重傷，誰也逃不遠(yuǎn)。

    于是從一開始就清楚，兩個人都出不去。但她沒有了選擇的余地，也沒有了任何辦法。哪怕知道那是一條死路，依然得踏上去。

    看到趙檢向她伸出了手，要她回去時，宋淑好只有搖頭拒絕。她來時便沒有抱著活的心，怎么可能再和他回去？這天下、天下的一切確實(shí)都是他的，但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宋淑好看著與趙檢站在一起的人，看到謝嵐煙、薛良月，便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了。都看著她背叛趙檢，去救皇帝，趙檢再想留她的命，也得仔細(xì)掂量。假如她是謝嵐煙，一定也容不得像她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到得現(xiàn)在，卻不必繼續(xù)偽裝了。

    知道沒有資格指責(zé)任何人，可看到薛良月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忍住。她們曾經(jīng)有過一起生活、一起成長的時光，時間推著她們向前，踏上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稍僭趺醋撸膊辉撌沁@樣的。

    今天她死后，謝嵐煙便可以得償所愿了。她沒有好心到特別成全，只是沒有選擇站在趙檢一邊的時候，有些結(jié)果便已經(jīng)注定了。即使謝嵐煙不特別引導(dǎo)她，也是一樣的。

    “不就是想和他做對亡命鴛鴦么？我成全你！”

    趙檢的話闖入耳中，宋淑好仍是只覺得好笑。他口口聲聲的不計較，便是認(rèn)定她心里有別人，所以才“背叛”他嗎？又或者是，拿刀尖對著她，逼到她喉間，再近一寸，便可取她性命？

    用手去握住長刀，宋淑好并沒有任何想法，手心冒了血，卻也沒有覺得多么疼?；实壅麄€人倚在她的背上，實(shí)在很沉。他快要支撐不住了嗎？宋淑好微微側(cè)過了頭，輕聲鼓勵，希望他能再多撐上一會。

    她還可以做最后一次努力的。

    “趙檢，你若執(zhí)意不肯放我們離開，那就先從我下手。我是愚蠢又可笑，可做不出來忘恩負(fù)義之事。今時今日，國已不國，難道要我往后靠卑微地討好你來茍活嗎？”

    “縱然你不曾愛我，我們成婚也有五年。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我都跟著你，沒有做出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以為，倘若你還肯顧念點(diǎn)情分，總該明白我們立場不同，無關(guān)對錯……可你終究還是只想殺我?！?/br>
    宋淑好冷靜地說著這些話，主動將趙檢手中的長刀往自己喉間送過去，趙檢一瞬松開手，到底是不敢真的殺她。可她還沒有來得及將脅迫的話說出口，身后的人卻先行倒下了。

    瞥一眼倒在下了的皇帝，緊閉了眼，似也無了呼吸。宋淑好又感覺到一個身影閃到趙檢面前，她轉(zhuǎn)過視線，謝嵐煙的手里已經(jīng)握住了那長刀。

    謝嵐煙沒有趙檢的猶豫，將長刀與宋淑好的面前刺了過去，插入她的心口。宋淑看到，趙檢將謝嵐煙推開，眨眼便將她接到了懷中。但又有什么意思呢？

    宋淑好想，她到底還是解脫了。

    微微閉眼又睜開眼，宋淑好拽著趙檢的衣領(lǐng)，看著他似痛苦的面龐，送了他最后一句話——

    “趙檢，如果有來生，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罷。”

    真心真意，不想再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六點(diǎn)，終于寫完了=v=

    *

    女主不完美，不可能每一個舉動都正確，每一句話都沒有問題，也不可能討每一個人的喜歡。

    在我眼里，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身心健康，努力想要無愧于心地活下去。=v=

    因?yàn)槭艿礁改傅挠绊懀娮R過最美好的感情，就不會覺得趙檢或者章煜會是良人。

    與其說心軟，不如說沒法無條件地理所當(dāng)然接受別人的好，而且人和人的感情，更多還是相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