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你說的誰?你太太! 下午突然來了急診,由于傷勢較重,一般醫(yī)師處理不了。杜玉清上了手術臺。 吳俊澤在上面監(jiān)護室看過了病人忙完,準備下班的時候,才了解這個情況。 “是的,傷的很重,心肺脾全部損傷。心胸外和普外聯(lián)合做這個手術。普外的張教授接到電話說會回來,但是要等心胸外先做完。杜老師一聽,就上臺了。”李謙鋒對吳俊澤報告現(xiàn)有的情況。 “他這么熱心腸?今天輪到他值班嗎?”吳俊澤感覺自己這個老同學一萬年不變的性子,結果總是被人利用。明明不是自己的活兒都攬著做,是嫌自己悶的慌。 李謙鋒說:“當然不是杜老師今天值班。今天是王教授值班?!?/br> 每個科室都有負責人,每天都有值班人員,一線二線三線這樣輪下去。杜玉清屬于特三線,什么意思?杜玉清其實是這個科室的副主任了。只不過沒有掛上牌。一般都輪不到杜玉清來頂這個活。 吳俊澤只能想著他這個老同學可能多年沒有在醫(yī)院里可以盡情地動手術刀,手癢癢的,否則,又得被他罵:白癡! “王教授去了哪?”吳俊澤問。 王教授年紀偏大一些,比他和杜玉清年紀都要大個十來歲。這樣年紀的教授,一般出完門診或是動完自己的手術,下午沒有安排手術的話,就借口去開會什么的,到處去溜達了。反正三線值班只需要醫(yī)院打電話才回來。 李謙鋒提醒吳俊澤:“王教授近來在搞一個新的研究項目,和某廠商藥商頻頻接觸,說是為了科室創(chuàng)收?!?/br> “為了科室創(chuàng)收,連手術都不怎么安排了。”吳俊澤記起了這事兒,手指頭摸著下巴說。 手術科室,有些人熱衷于手術,有些人更熱衷其它。這個,除了看愛好什么的,還有看各人的能力吧。 李謙鋒突然感覺到吳俊澤那眼睛在他那里瞄了下,他起身走了過去,在吳俊澤耳邊說:“王教授很想當副院長?!?/br> “他當?shù)昧藛??”吳俊澤不齒。 有些人手術刀不行,在醫(yī)院里說白了混日子的。像他要不是因為近期幾個監(jiān)護病房的隨時要進入搶救手術的狀態(tài),平常每天都是滿滿的手術安排到下午。 李謙鋒說:“王教授好像知道了,上面下了命令,有意安排杜老師減少手術量?!?/br> 吳俊澤眸子里的光一閃。杜玉清和他一樣,一天在醫(yī)院里,滿滿的手術,有時候做到下班都沒有做完的??墒牵@回杜玉清從外面回來以后,科室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意不給他安排手術和門診。 即使有那么多病人慕名而來,手術科室那邊,也有意不排出空位給杜玉清。原先,一些嫉妒心重的人,還暗自樂著,這是因為上面害怕杜玉清離開太久技術生疏了,不敢再看重杜玉清。 謠言不攻自破在于,院長親自安排了杜玉清做明星采訪節(jié)目。杜玉清在越來越多地做起了行政工作,固然他本人對這種安排非常的不喜歡。但是從這些足以看出來了,上面的人,可能有意讓杜玉清最后接手這家醫(yī)院。 說起來這并不奇怪。這家醫(yī)院的投資方,從很久以前看中的杜玉清,重金挖角。 “正經(jīng)的活兒不做,盡打歪門的主意。也不想想,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以為像以前那樣,搞搞人際關系,拉拉藥商可以上位。哪怕做科研,投資方看重的都是你的實力。你的實力就在你的手術刀。沒有臨床實踐的積累,做什么科研?能叫有效的科研?”吳俊澤越說還真越氣。但是,他那老同學究竟傻不傻,真給人當牛使,他真不知道了。 李謙鋒最后說:“杜老師上臺之前,有叫我打電話給王教授。王教授說了,說自己可能回不來,但是會盡量趕回來?!?/br> “他的話說得堂皇,不是一次兩次了??赡苊魈煊謺f,哎呀,這個手術怎么做成這樣。一面夸某人辛苦,一面私底下詆毀。”吳俊澤想想,沒有脫掉身上的白大褂,留了下來。 主要原因是傷者情況太重,如果手術中出了什么問題,沒有人幫忙的話,很容易被人落了把柄。到時候,杜玉清的好心絕對會被狗吃了。 李謙鋒嘻嘻笑著:“吳教授,杜老師有你這個老同學?!?/br> “他,還嫌棄我呢。”吳俊澤哼一下,對他道,“去打飯吧。給你杜老師也打一份,還有,你怎么還在這沒有下班?” “我同期的同學,小趙。” “哦,小趙今天值班?” “是,他家里有事回去一趟,讓我在這兒幫他頂個兩三個小時?!?/br> “他家里什么事?” “聽說被竊了?!?/br> 吳俊澤詫異地轉頭:“他這話你都信?” “我怎么不信?公安局找的他了解情況?!?/br> 吳俊澤不由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好像不是什么好日子。 有電話響了。 吳俊澤看到李謙鋒的口袋里,只見李謙鋒臺面上放著個手機,哪來的另一個手機。 李謙鋒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說:“杜老師上臺前交給我的。” 手術醫(yī)生上臺的話,一般手機鎖自己柜里抽屜里的了,何況杜玉清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為什么把手機特別交給其他人?無非是心里有什么掛念的擔心的,怕手術期間漏接了不知道。 男人是不是結婚了都變樣了呢?以前他這個老同學可從來沒有這個樣過,都是把手機直接扔抽屜里不聞不問的,一切以手術最重。吳俊澤若有所思地撓著下巴,等李謙鋒把電話接起來。 李謙鋒看那電話來電居然顯示的是姨媽的字樣,兩眼一呆,有些手足無措看向了吳俊澤。 “他把電話給了你,你接就是了?!眳强烧f。 李謙鋒無奈下,把電話接起來,沒有張開來一句你好。 對面王淑芬噼里啪啦只沖著這邊開炮:“我說玉清,你那媳婦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把你媽給氣的,都要進你那醫(yī)院里看看了。你爸出差不在,你哥你嫂子也不在。你快回家來看看你媽?!?/br> “阿姨?!崩钪t鋒磕巴一下,“杜老師在手術臺,還沒有下臺?!?/br> 王淑芬大驚小怪:“什么!他都是教授了,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下臺?” “有病人的話,重病號的話,教授更需要上臺主持大局?!崩钪t鋒解釋。 王淑芬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反正,等他下臺了,你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叫他回家來看他媽。他媳婦那兒先不要去了?!?/br> 李謙鋒哪有可能轉達這樣的話,道:“要不,等杜老師下臺了,讓杜老師打個電話給阿姨?” “也行!”王淑芬?guī)追謵?,“連幾句話都沒有辦法聽清楚是不是?” 咔,那邊掛了電話。 吳俊澤拍拍掌表揚某人:“夠聰明,知道這種話不能攬?!?/br> 李謙鋒笑:“吳教授,我這不是——” “你了解杜家嗎?” “杜老師的家人我一個都沒有見過?!?/br> “你沒有見過最好。杜家人我見過幾次。”在李謙鋒期盼的眼神下,吳俊澤吐出,“不壞不好?!?/br> 李謙鋒在回味他這話里的意思時,從護士站沖過來一個護士喊:“誰值班?” “我?!崩钪t鋒答,“我替下趙醫(yī)生?!?/br> “120打電話給我們急診,說是有兩名車禍患者,送我們醫(yī)院行不行?” “重不?” “不清楚。急診下面現(xiàn)在安排出車,但是,因為之前出了輛車是急診外科醫(yī)生跟車出去了,如果我們外科接,要派醫(yī)生下去跟車?!?/br> 李謙鋒為難。 這時聽吳俊澤說:“你去吧,想想你杜老師這么積極,我又這么積極留在這,你不去,回頭要挨你杜老師說的。” 李謙鋒點頭:“我是想在杜老師面前刷刷好感?!?/br> 護士疑問:“李醫(yī)生跟車出去,難道吳教授在這里頂班?” “他出去最多一個鐘頭來回,反正我在這里等人?!眳强纱?。 于是李謙鋒走去急診。 夜其實快七八點了。吳俊澤本來下班晚,加上和李謙鋒聊天聊到都忘了吃飯。李謙鋒走了以后,叫了個飯盒邊看手機邊吃著。 過了十幾分鐘左右,手機一響,看到是李謙鋒打來的,讓他眉頭皺了下。 如果不是特別特殊的傷者,李謙鋒也不會半路給他打電話了。 “吳教授。” “嗯,你說,我聽得見?!眳强纱舐曊f,“你那邊很嘈雜,在車禍現(xiàn)場嗎?” “是。我想說的是,糟糕透底了!” “什么?下雨了嗎?多重的傷?你不說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說什么。把人先看著急救處理一下,拉回來再說,現(xiàn)場你做不了什么的?!?/br> “我說的是——”李謙鋒沙啞的聲音通過電話線沙沙沙地傳過來。 吳俊澤越聽越感到了一絲什么不妙,停下了手里吃飯的筷子:“有什么話快說,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在這嗎?” “是認識的人?!?/br> 吳俊澤腦袋里緩了兩秒才知道他說的什么:“你說傷者是你認識的,誰?醫(yī)院同事嗎?” “是教授你的學生!” 吳俊澤站了起來:“我哪個學生出車禍了?我那么多個學生,實習生,進修生,見習生,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記得住哪個!” “是思露,宋思露和她jiejie!” 吳俊澤捂著手機,停了有五秒,接著跑出去,對著護士站喊:“杜教授的手術結束了沒有?!” 護士被他瞪著眼大吼大叫的樣子嚇了一跳。 * 天色很黑,她最后的那個記憶,停留在車子的頭直接撞上了電線桿那一幕,宋思露因此用力抓著方向盤,然而回天乏術。接下來,就是可怕的黑暗覆蓋住了她們姐妹倆。 宋隨意滿腦子想的都是,糟了,太糟了。早知道不讓宋思露開車了。這下,她把最重要的meimei給連累了。這比什么都糟! 疼痛什么的,她都顧不上了。等車停下的那一刻,她努力地試圖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然后轉過身,去看趴在了方向盤上的宋思露。 宋思露的頭流著血,鮮紅鮮紅的,滴落在方向盤上,好像一朵朵盛開的紅玫瑰。 “思露,思露!”宋隨意叫了兩聲,宋思露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到了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救她meimei。但是,手機掉了,不見了,她找不到。她扯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意圖給宋思露的頭上壓住血。她記得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她不敢保證百分百對。此刻她只恨自己嫁了個醫(yī)生但是為什么沒有好好從他身上學點這個東西。 后來,是有路過的路人打了報警電話。警車來了。 迎面開來導致她們小貨車車禍的那輛車卻早已跑沒有了影子。 救護車來的時候,交警和路人已經(jīng)幫著先把她們兩姐妹移下了車。 宋思露還是沒有醒,滿頭都是血。 李謙鋒坐著醫(yī)院救護車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小師妹頭破血流的這一幕。 宋隨意一直拿東西壓在宋思露頭部的傷口上,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李謙鋒給宋思露做了初步的檢查和處理。 宋隨意在看到他們要把宋思露抬上救護車時才想起,問:“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