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他怕的是羌吳起兵! 羌吳當年也是個遼國一樣,以驍勇著稱,說是全民皆兵也不為過。 地理位置帶給他們的生活艱難,游牧名族,放下刀能放牧,拿起刀能上戰(zhàn)場,就算是一般的商隊與羌吳通商也不敢出言不遜,就怕一個不如意,以羌吳那火爆脾氣,會直接把商隊領頭人捅死! 別看羌吳現(xiàn)在聽話得像條狗一樣,可是,明景帝卻不相信羌吳真真從一條狼變成了一直搖頭乞尾的狗! 從他接到的消息來看,這幾年羌吳乘著大明和遼國以及諸小國之間的打仗的時候,正拼命地發(fā)展自身,糧草戰(zhàn)馬不停地運往羌吳境內。 明景帝雖然知道,然而一時之間脫不開身,再加上羌吳每年進貢都沒有少,明景帝只能和羌吳保持面子上的和平,就連給阿依古麗冊封為瀲妃也是為了麻痹羌吳! 只是,恐怕到現(xiàn)在誰都看的出來,大明所做的是麻痹了。 元大將軍的死,讓明景帝瞬間警覺,羌吳這是忍不住了! 太陽西斜,天漸漸暗了下來,自從明景帝走過好幾次黃泉路之后,特意按照太醫(yī)的吩咐,睡得都特別早。 皇帝一歇下了,這原本就安安靜靜地乾清宮便更加寂靜了。 黃順乘著明景帝熟睡,躲過了巡邏的侍衛(wèi),離開了乾清宮。 咸福宮。 “皇帝怎么說?”蘇之婉問。 “如娘娘所料,皇上把苗頭對準了羌吳?!秉S順輕聲道。 蘇之婉輕輕一笑,“這其中公公的功勞可不小,事后,本宮自有賞賜。” 黃順道,“謝過娘娘?!?/br> 羌吳再如何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大明皇城,這幕后主使,當然是蘇之婉。 整個大明,除了李承澤,恐怕也只有蘇之婉有這個能力了。 可憐的葉瀲,還心心念念地想著自己的肚子里是個皇子,只求加重自己在明景帝心里的分量,留她一條性命。 可是,她永遠不知道的是,對于皇帝來說,也許子嗣能得到他的庇護,然而皇嗣的生母卻不一定有這個殊榮,看看如今幽禁在承乾宮的皇后就知道了。 可惜榮華富貴一葉障目。 “這后宮,良貴妃可是越來越猖獗了!”蘇之婉斜靠在軟榻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黃順躬著身笑道,“娘娘可不必憂心,想必過了幾天,良貴妃就得老老實實地給娘娘請安了?!?/br> 這世上最了解明景帝的不是他的母親太后,也不是過世的明孝元皇后,前者兩人不怎么親近,說了解也只知表面,后者過世地太早,而人的性情是會變的,所以,過世地明孝元皇后也不怎么了解如今的明景帝。 真正了解他的是他的貼身太監(jiān),黃順。 黃順知道,明景帝寵愛良貴妃都是因為她背后的元家,是因為她的爹元大將軍的緣故。 然而,如今,元家的支柱,元大將軍過世,雖然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良貴妃會受到明景帝的更加濃重的寵愛與安撫,只是再多的,卻沒有了。 一個沒有家世的妃嬪,再揭露出什么以前的種種罪行,讓明景帝不得不辦了她的罪行。 作為皇帝的他也只會順水推舟,或許會有情意,只是那點情意,完全不可能抵得過眾口鑠金! “本宮自是明白這個理的?!碧K之婉道,“只是,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br> 怪只怪,她犯了本宮的忌諱! 元家犯了本宮的忌諱! 蘇之婉不知想到了什么,瞇了瞇眼,問黃順道,“聽說這幾天,皇帝在著手給太子選妃的適宜?” 不知為何,黃順只覺脖頸涼嗖嗖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如實道,“皇上遠了好幾位世家小姐……” 看著高坐上端柔皇貴妃越發(fā)冷淡的神色,黃順的話生生地咽在了喉嚨,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太子殿下也有十六了,是該選伺候的人了。” 蘇之婉這話說的宛如一位憂心自家兒子的慈母,特別的輕柔慈祥。 黃順一聽,差點生生地跪了下去。 慣來回察言觀色的他明白端柔皇貴妃這是在壓抑著自個兒的怒氣。 可是他卻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侍書,給太子殿下傳話,本宮明日就給他把人送去東宮!” ☆、第68章 阿阮姑娘 從來富貴誘世人,不見貧賤哀百事。 良貴妃她是清醒過的,或者說,自從她被賢妃點醒之后,她都是清醒的。 清醒地和明景帝調.情,清醒地挑選明景帝僅有的幾個皇子,清醒地聽從元家的吩咐一腳踹開太子和蘇家一黨…… 只不過仗著明景帝還用得著她元家,與虎謀皮,看不上輔佐太子的那點子功勞,想要那登天梯、從龍之功,再把元家送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是每個世家都有的愿望——更上一層樓。 然而,有些人也許是膽子小,也許是心思大,穩(wěn)扎穩(wěn)打,就算是險中求富貴也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半U”,然而,有的人如同元家一樣,有恃無恐。 卻不知,有的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在死亡面前,一切的東西都不過過往云煙。 鐘粹宮。 黃順是明景帝的貼身太監(jiān),來宣讀一個賞賜圣旨,算是大材小用了,然而,為一個寵妃跑一趟,也不算掉了身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御賜……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手環(huán)、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一雙、累絲珠釵一對、寶藍點翠珠釵一對碧玉滕花玉佩、云腳珍珠卷須簪 燒藍鑲金花細、紅翡翠滴珠耳環(huán)一對、赤金嵌翡翠滴珠護甲一套、赤金鳳尾瑪瑙流蘇一雙、赤金寶釵花細、景泰藍紅珊瑚耳環(huán)一對、溜銀喜鵲登梅簪一支……” 隨著黃順的話音起伏,鐘粹宮外的小太監(jiān)也陸陸續(xù)續(xù)搬了相應的珍寶進了鐘粹宮,滿滿當當擺了整個院子。 良貴妃跪在地上聽旨,玉手握著拳頭,修剪精美的指甲刺進了rou里,生疼。 佩珠跪在她身后,低著頭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低地叫了聲,“娘娘……” 三月里并不是都是晴天的,偶爾陰云陣陣,遮住了掛在天上的太陽,也遮住了唯一的光輝。 良貴妃恍然,麻木的神色勉強擠出笑容,看著眼前的圣旨,道,“謝主隆恩!” 站起身,接過圣旨,看著這一個院子的御賜之物,笑了笑,送走了黃順。 半晌,良貴妃幽幽地說,“佩珠,佩環(huán),你們是跟的本宮最久的丫頭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可有意中人?” 佩珠和佩環(huán)甚至還沒來得及起身,又跪了下去,道,“奴婢愿跟著娘娘一輩子!” 確實,佩珠和佩環(huán)兩個丫頭,元家一直當嬤嬤來培養(yǎng)的,如果不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良貴妃根本提都不會提她倆是否愿意離開的問題。 可是,如今,也算是良貴妃對她倆最后的一點庇護吧。 早點嫁出去,離開這個后宮,也好過以后跟著她這個主子在冷宮了此余生。 良貴妃又不傻,她清楚地明白,她的爹,元大將軍死了對于元家,對于她來說,是個怎樣的打擊! 雖然元家一家從軍,然而,官職最高、最有實權的也只有一個元大將軍,其他的元家子弟,在明景帝有意打壓下,只是擔了一個名頭好聽的虛職罷了。 也就是說,元大將軍就是元家的天。 而現(xiàn)在,天塌了…… 她這個貴妃也是靠著她爹才冊封的,她有這個自知之明。 良貴妃甚至還來不及為她死去的爹好好的哭一場,便不得不想想如今元家的出路了。 如今,元家能主事的也只有她了。 “先起來吧,這是本宮最后能做的了,你們可要想好?!?/br> 佩珠佩環(huán)相視一眼,眼中皆惶恐不安,她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家主子這個樣子。 一夕之間,天堂地獄也不過如此。 良貴妃走上前,欲把她們扶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倆的腿像是生了根一樣,釘在了地上,沒有半分動作。 足以表現(xiàn)她們的忠心耿耿。 嘆了口氣,也不管身后這群奴才,攥著手里明黃色的圣旨,一步一步順著青石板,向鐘粹宮內殿走去。 她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是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過了一會兒,良貴妃像是想起了什么,轉過頭,道,“前幾天,阿阮去見了太子?” 阿阮是當年她還是良妃的時候,帶進宮的小姑娘,六年過去了,如今也長大了。 到了婚配的年紀了。 大明的閨秀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帶著丫鬟小廝也可以遞上帖子拜訪其他府邸的姑娘。 然而,太子東宮可沒有她能名正言順拜訪的人。 如此一來,元阿阮打的什么主意,也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她一個小小女子,竟然如此大膽。 “回娘娘的話,兩天前,元姑娘去東宮求見了太子殿下?!?/br> 東宮雖然屬于后宮的宮殿之一,卻地處后宮邊緣,與皇城只一墻之隔。 明景帝當年憐惜太子殿下幼小,進出宮麻煩,特意為太子殿下修了一道聯(lián)通宮內宮外的門。 “太子可有見她?”良貴妃問。 “太子殿下身邊的小李子把元姑娘迎進去了?!?/br> 良貴妃一怔,半晌道,“他們也算是有點青梅竹馬的情意在,這樣……也好。” 當然,良貴妃口中地青梅竹馬,太子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誰也不知道,那日,當他一回東宮,便看到一姑娘面露嬌嬌弱弱的笑容,羞羞怯怯地看著他的時候,他受到了多么大的驚嚇。 第一個反應,不是這姑娘是誰,或者說這姑娘長得漂亮什么的。而是在想:好不容易吃上了rou,估計又要沒了。 然而,有的時候,誤會就是這么產生的。 李承澤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走神,一旁的小李子以為自己這是揣摩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還偷偷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