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她本不需要這樣的。 若是能料到大明會和諸國開戰(zhàn),當(dāng)初的她怎么可能還會放低身段和端柔皇貴妃、賢妃結(jié)盟? 這些年皇上的身子是越發(fā)不行了,今天閉上眼,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睜開。 宮里宮外莫不在暗中謀劃。 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各個皇子身后的勢力都在暗中謀劃觀望。 良貴妃想到這五皇子和六皇子,就有些壓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過了六年,明景帝的那些妃嬪不可能毫無所出。 四年前,明景帝偶然臨幸了一名鐘粹宮的侍花小宮女,一夜之后,也沒有任何封賞,明景帝仿佛忘了這件事一般,吩咐黃順處理了這件事后,便將這個人拋在了腦后。 然而,也許是天意,這小宮女運氣倒是很好,就那么一晚上,就直接懷有身孕。 鐘粹宮主殿的良妃知道后,直接就上報給了明景帝。 當(dāng)時明景帝名義上也只有四個皇子,還有一個皇后嫡出的四皇子還早幺,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皇子,所以,全后宮上下,對這個孩子都極為關(guān)注。 當(dāng)然,有的人想直接胎死腹中,有的人卻想他平安降臨。 當(dāng)時的良妃就是后面那一類。 自從元氏的爹,元大將軍被明景帝派遣至遼國邊境之后,元家滿門男丁陸陸續(xù)續(xù)也上了戰(zhàn)場。 一直沉寂下來的良妃也漸漸開始了她的寵妃之路。 明景帝不得不寵她,因為,她的背后是元家。 鳳印早就落入了良妃的手里,這還是蘇之婉送給她的。 當(dāng)初,自從良妃掌權(quán)之后,整個后宮似乎沒有半點變化,一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慢慢地明景帝也放下心來,降低了對后宮的監(jiān)控。 然而,良妃的野心可不僅僅是當(dāng)一個讓明景帝滿意的賢妻良母,她所渴望的是——太后。 太子登基,得利的只會是蘇家,是咸福宮的端柔皇貴妃,她元家就算再扶持太子,頂多只是一個將軍而已,良妃也只會是一個太妃,頭頂上永遠(yuǎn)有一個蘇之婉壓著。 元家的野心不會滿足于此,良妃的野心也不會滿足于此。 自從元大將軍上了戰(zhàn)場之后,良妃便知道她的機(jī)會來了。 一個更進(jìn)一步的機(jī)會。 明景帝還用得著元家,自然不會在這么緊要關(guān)頭自斷臂膀。 沒有了明景帝這個鍘刀在頭頂上懸著,元家自然不會為了保命,而扶持太子一脈。 這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端柔皇貴妃能有副后尊位,在良妃看來,完全是因為太子的緣故。 就算不全是太子的原因,有個綁在一起的孩子,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 良妃差就差在身子在早年被人壞了,無論如何此生也不可能有懷孕的機(jī)會了。 后宮女人,沒了孩子,一般都會打抱養(yǎng)低位妃嬪的孩子的主意。 一個借腹生子,去母留子,在后宮都是屢見不鮮、見怪不怪的手段了。 良妃身后的元家的支持,自然有幾分本事弄到一些秘藥。 在眾多生子秘方中,良妃獨獨選擇了效果最好的那種。 當(dāng)然是對良妃來說最好的,而對生孩子的人來說,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了。 這,從五皇子生母難產(chǎn)而死就可以窺見一二。 這種秘藥極其猛烈,用了這種藥的女人,有極大的幾率孕育男胎,然而,對自個兒的身子損害極大。 以自個兒的氣血補(bǔ)充胎兒,氣血有虧,肚子里的胎兒卻極為康健。 用了這種要,最后的結(jié)果,最好的不過是拖著一口氣茍延殘喘,最壞的就如同那位宮女一般難產(chǎn)至死。 后宮里稍微有些顏色的宮女,基本上都是希望皇帝垂憐的。 良妃宣見那位侍花宮女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宮女眼里抑制不住的喜色和野心勃勃。 若是以往,良妃肯定會直接打發(fā)了這等浪蹄子,然而,也許是這些年的養(yǎng)氣功夫越來越好了,也許這宮女在她眼里早就與死人無異,溫和地遞給她一包藥粉,親手把她送上了自己丈夫的床上。 事后,明景帝哪能不知道是遭了算計,奈何現(xiàn)在正是用到元家的時候,只得拂袖而去。 良妃也不在意,她現(xiàn)在只要皇子就好。 這是宮里的潛在規(guī)矩了,主位娘娘宮里的低位妃嬪生下的孩子一律養(yǎng)在主位妃嬪名下。 在宮女懷孕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良妃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本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了,只要那宮女生下了皇嗣,良妃這個勞心勞力在孕期照顧她的主位娘娘,自然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即將到來的五皇子的養(yǎng)母。 生母逝世,她這個養(yǎng)母和生母也沒有半分區(qū)別。 到時候,元家就可以一腳踹開太子,直接支持尚在襁褓的五皇子。 以元家如今的兵力和明景帝日漸虛弱的身子,元家完全可以扶持五皇子登上帝位。 一個尚在襁褓的皇帝,能做什么主? 到那個時候,這個大明恐怕就是元家的天下了。 元家的打算明眼人自然知道地清清楚楚,明景帝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腦子壞了,自然不可能任由李家人的大明,變成元家的一言堂。 等到宮女十月懷胎,一朝難產(chǎn),果然誕下一個健康的皇子之后,在良妃萬分期待之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到,建章宮的大宮女來人,直接抱走了五皇子。 良妃不敢有絲毫怨言。 這是明景帝的圣旨。 到現(xiàn)在,被寵愛一時迷昏了頭腦的良妃才真正明白,帝王終究是帝王。 在兒女私情面前,最重要的還是江山社稷。 她如今這個良貴妃,都是因為前幾天元大將軍戰(zhàn)勝歸來,論功行賞,元家賞無可賞才冊封她為宮中唯一的貴妃。 即使過了四年,良貴妃也依舊記得當(dāng)時賢妃那風(fēng)輕云淡卻又暗含諷刺的眼神,嘴角微微牽起,帶著恬淡,在良貴妃的眼里,卻足夠嘲諷。 能不嘲諷嗎? 侍花宮女懷孕的時候,所有宮妃都眼紅她肚子里的孩子,眼紅良妃這么個主位娘娘,可是誰都不知道這鐵板釘釘?shù)氖聝海尤粊砹诉@么個大反轉(zhuǎn)! 良妃就這么生生地被明景帝下了面子! 明景帝寧愿把五皇子送給久年也沒有多少寵愛的賢妃,也不愿意讓執(zhí)掌宮權(quán)的良妃擔(dān)任五皇子的養(yǎng)母。 即使隨著五皇子抱到建章宮,明景帝的一溜煙賞賜也如流水一般送到了良妃的鐘粹宮,也完全不能抵消良妃心里的怒火! 誰都知道一個皇子和所謂的賞賜,孰輕孰重,可是,這個啞巴虧,良妃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吞。 六皇子是一年前一位世家妃嬪所出的孩子,是元家的敵對世家。 背后的勢力雖然不大,卻也足夠自保。 至此,養(yǎng)子這個路子完全斷了。 就算瀲妃如今肚子里還揣著一個,良妃的心緒也沒了半點波動。 且不說,瀲妃的孩子萬萬沒有繼位的可能,良妃知道,明景帝是絕對不可能讓她抱養(yǎng)一名皇子的。 自從五皇子抱給了賢妃,她就知道了。 思緒這么翻滾著,咸福宮也到了。 這后宮,雖然是良妃執(zhí)掌宮權(quán),但是,最高的位份還是咸福宮的端柔皇貴妃,位同副后。 在皇后被禁足的情況下,所有宮妃自然得每日給副后端柔皇貴妃請安,以副后之禮。 就算良貴妃執(zhí)掌宮權(quán)又如何,位份擺在那,她不得不向蘇之婉低下她那高貴的頭顱。 “賢妃娘娘也到了?”良貴妃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不遠(yuǎn)處的賢妃,忍不住刺道。 她的賢妃的梁子,可結(jié)的大了。 自從賢妃抱養(yǎng)了五皇子之后,仿佛煥發(fā)了新的生機(jī),不同于之前深居簡出、一個人呆在建章宮的樣子,也開始和別的宮妃一般,開始拜訪各宮妃嬪,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蘇之婉的咸福宮。 賢妃聞言下了妃輦,老老實實地給良貴妃行了禮,恭敬異常,挑不出半點錯出來,讓良貴妃心里很是高興。 當(dāng)然,如果忽略一旁的五皇子就美好了。 五皇子如今也有四歲大了,白白嫩嫩的樣子,小臉rou嘟嘟的,唇紅齒白,頗為可愛。 可愛地讓良貴妃心都在滴血。 差一點,這么可愛的皇子就是她的孩子了。 ☆、第65章 穢亂宮闈 三月,連太陽都是早起的。 暖暖的、微黃微黃的太陽光透過紗窗撒在寢殿軟床的兩個人露出的腳踝上,蔓延至錦被,落在了床上女人的眼瞼上,濃密的睫毛投下nongnong的陰影,漂亮而誘惑。 一旁的男人,十六七歲的樣子,面容俊美,身材高大勻稱,即使隔著錦被都可以依稀描繪出他充滿爆發(fā)力的身軀。 直直地盯著他懷里的女人,眼見著她睫毛微顫,像是馬上就要醒來一般,反射性地就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蘇之婉睜開眼,抬起白嫩卻有些紅痕的手臂,微微遮掩光線,揉了揉額頭,一轉(zhuǎn)身,伸出手,推開了抱著她的男人,聲音有些沙啞,“太子殿下可是醒了?” 昨晚李承澤伺候她沐浴之后,天已經(jīng)微微亮了,本就淺眠的他更是沒有了半點睡意。 李承澤聞言,睜開了眼,湊上去,輕輕地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道,“阿婉醒了?” 蘇之婉坐起身,毫不在意地露出了痕跡斑駁的柔美女性身軀,斜睨了他一眼,直接道,“已經(jīng)是卯時了,太子殿下還是離開咸福宮吧?!?/br> 昨晚的熱情是一回事,現(xiàn)在的冷淡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兩者之間,蘇之婉可是分的清清楚楚。 她可是記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何以一個莫名其妙的名頭離開皇城去了邊城,一去就是六年! 怪只怪,當(dāng)初她被他輕而易舉地給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