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話音才落,就有門上的小丫頭子進來傳話:“石桂jiejie可在,她同鄉(xiāng)來找她?!?/br> 玉絮一聽就笑起來,掩了口道:“果然是白天不說人,才磕牙就來了,你趕緊去罷,也別叫他久等了。” ☆、第144章 喪報 明月穿了一身圓妙觀的道袍,門上的小廝不敢得罪了他,趕緊把他請進來,拿了小杌子給他坐著,又煮了茶端給他:“小師傅可是圓妙觀的?” 因著圣人崇敬張老仙人,圓妙觀又是皇家道觀,每到有道家節(jié)日因時逢歲才能開觀,平日山門緊閉再不迎人,何況張老仙人還求過雨,說他有些門道,金陵城里無人不信,見著道爺禮讓三分,還花上兩文錢,買了一小碟子的瓜子花生來,給明月當(dāng)茶吃。 明月若是生得再白些,還真能充一充門面,可他就是個黑小子,穿著藍(lán)道袍也顯不出他道骨仙風(fēng)來,眼兒一睇:“怎的,你想要符?” 圓妙觀非達官貴人求不來符,確是有人私賣的,外頭還傳得神乎其神,劉大人痛風(fēng),李大人夜盲,都是張老仙人一枚丸藥就藥到病除,把他畫的符貼在家里既能安神又能避禍。 可似他們這樣的小廝哪能攢下這些錢來求符,既有道爺送上門,雖看著年紀(jì)小些,那些是正經(jīng)在圓妙觀里修行的,說不得就有甚好東西,能漏個一鱗半爪出來。 這樣的人明月見得多了,見天的守在山門外,里頭師兄扔出來的半張黃紙,都能叫人扯出些明堂來,他既是來尋人的便正色道:“出來匆忙,倒沒帶著,你求什么,我下回總還要再來的。” 小廝腆了臉兒,伸手給明月剝起了生果,圓鼓鼓一碟子,剝好了送到他手邊,明月捏了一個扔進嘴里,小廝道:“還能有甚,發(fā)財罷?!?/br> 這也是十之*,但凡來求的都求這個,明月闔起眼兒,兩只眼睛一開一合的看一看小廝:“人間富貴有定數(shù),給你的就是該你的,你此時拿了,后半輩子便沒了?!?/br> 小廝唬得一跳,明月這番說辭是跟師兄學(xué)了來的,他跟孫師兄兩個英雄所見略同,知道自個兒怎么也掙不上欽天監(jiān)的位子了,干脆多攢點錢,孫師兄想的就是多攢些錢,往后有個營生,還了俗討一房媳婦。 明月人不大,心不小,聽見師兄這么說,干脆同他混一處,孫師兄給人畫的黃符,就由著明月去賣,賣出一張抽一成,比他自個兒單干,賺得還更多些。 既要唬人,總該有些唬人的本事,孫師兄生得白胖胖,哪里像是道士,倒像個和尚,他腆著大肚子出去,沒幾步路就喘起來,哪里還能賣符,干脆全給小師弟,自家縮在屋里,多余的功夫還能多寫上兩張符。 明月平日里就聽他張嘴從天說到地,沒有一刻舌頭能閑著,倒學(xué)許多新鮮話,男人頭女人腰,就是孫師兄說的。 明月跟著孫師兄學(xué)了許多東西,原來擱下的識字也重新?lián)炝似饋?,兩個人一間屋子,堆得許許多多的道家典籍之外,孫師兄最寶貝的就是他收羅的那些雜書,書柜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蓋都蓋不住,只得在上面掛一張老子像,不卷起來,看不見里頭這些雜書。 小廝一聽立時吸一口氣,倒成了個難道,是此時就有錢后半輩子沒錢好好,還是一點點的得,既吃不飽,又餓不死的活著。 小廝自去思索,石桂出來的時候,便見往常伶俐非常的小廝懨懨坐在門邊,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明月卻老神在在的喝著茶,一見石桂就笑起來。 今兒他又是出來賣符的,往腳店里一坐,自有上前來探聽的,早早脫了手,買了些炒糖豆來找石桂玩。 明月身上已經(jīng)換下了冬衣,走過一路能出一身的汗,他從兜里掏出炒糖豆,特意多加了糖,裹了一層白霜,豆子酥脆,往嘴里扔一個,糖霜一化咬著聲聲脆響。 石桂帶了一大包rou脯給他,明月沒成想她真的烘了rou脯,還當(dāng)她是隨口一說,這下卻欠了人情,不住想著下回給她補些什么好。 石桂不時扔幾個糖豆,聽明月說外頭的趣事兒,二月二龍?zhí)ь^的時候,圣人往圓妙觀來了,明月當(dāng)然沒能看見皇帝生得什么模樣,可他卻知道件了不得的事:“圣人說要遷都,問咱們□□傅能定下甚個好地方呢?!?/br> 石桂一怔,怎么好端端的要遷都,這可不是勞民傷財,明月咂巴了嘴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師兄們都說,是北邊王氣日盛,這才要遷,往更廣闊的地方去?!?/br> 若是要遷,宋老太爺一家子必然要跟著,石桂皺皺眉頭,也不知道葉文心此時成事了沒有,若是已然成事,那就再不必跟了,管他天南海北,她還回家去,住到鎮(zhèn)上還是城里,得看秋娘石頭怎么打算。 “那這兒的皇城就廢棄了?”宮城石桂沒進去過,只在送葉文心的時候看過一眼,就是黃瓦紅墻,一重隔著一重的宮墻。 明月手往包裹里伸,抓了一把rou干出來,咔吧咔吧吃得興起,石桂看他吃得歡,給他繼了茶:“也別多吃,這東西上火的,這罐頭rou醬你拿了去,拌白飯也好,夾饅頭也好,我加了秋油,熬得可入味了,也不知道你吃不吃辣子?!?/br> 石桂自個兒那一罐是加了辣的,院里吃素的時候就靠著這個,廚房里要了白饅來,偷偷在屋里夾著rou醬吃,好歹也能糊弄糊弄嘴,沾上點兒rou腥。 明月提這個是因著圣人要挑了一干道士出去,在幾處他擇好的地方看看水土,石桂想一回:“我們家有親戚打燕京來,不知道燕京城的水土好不好?!?/br> 明月也不把她的話當(dāng)真:“你要是挪了地方,你爹可就找不著你了?!?/br> 石桂笑一聲:“哪有這么快,選地方不說,還得建宮室,你當(dāng)是鄉(xiāng)下起房子,三月五月就上梁?若是到時候老太爺年紀(jì)大了致仕,也就不必跟著去了。” 明月“嗄嘣”咬了個糖豆子,伸伸腿兒,他倒是想跟著出門長長見識的,可這美差哪里落得到他的頭上,晃晃腦袋:“也好,我還能來看你,等清明的時候給你帶團子吃?!?/br> 石桂點了頭:“成啊,再過些日子就有兔腿吃,我給你醬好了,等你來時給你。”明月咽了口水,卻不肯示弱:“你既喜歡吃豆子,等我去雨花臺永寧泉那頭給你買梅豆吃,比觀音痷的還好呢。” 這些地名石桂聽是聽過,有的還覺得熟悉,可卻不似明月這么自由,想往哪兒去就往哪兒去,點頭應(yīng)了:“你看著好,說給我聽?!?/br> 明月一面吃一面點頭:“我還給你帶風(fēng)箏來。”他才來了金陵幾個月,就把大大小小的風(fēng)俗慶節(jié)摸了個一清二楚,道觀里頭呆得少,街市上頭倒呆得多,如數(shù)家珍的報出來,一樣樣許了石桂:“等著罷,我呆上一年,把這些全給你送一回?!?/br> 他是小兒夸口,石桂自然謝他的心意,兩個聊了好一會兒,明月這才告辭出去,走的時候還端了架子,問那個小廝:“你可想好了?是眼前有,還是時時有?” 小廝哪里能道,明月嘻嘻笑著走遠(yuǎn)了,石桂拿著糖豆兒回去,九月一眼掃著便道:“你這個同鄉(xiāng)也太不客氣了,拿了你這么一大包的rou脯,就還一包炒糖豆不成?” 石桂打裴姑姑走了,也不能再在西廂住著,還又回到原來的屋子里去,屋里有了人,九月也不怕了,重又鋪上褥子帳子,這個天兒外頭是熱了,屋里頭還陰冷,冬日里余下來那點子炭也不夠燒了,她就撿了院子里頭的落葉斷枝燒了,說好了一人一天的,今兒的枝葉還沒撿呢,怕自家多一樁事,這才問了。 石桂把炒糖豆分一回,玉絮六出兩個正在挖竹筍,幽篁里旁的沒有,這些竹子卻生了許多竹筍出來,葉文心在時不讓她們挖,這會兒卻沒計較了,挖出來片成片,做成筍脯也好吃。 葉文心一走,馮嬤嬤也不再往幽篁里來了,一院子丫頭安閑下來,自有話能閑磕牙,石桂才挖了小鏟子要起土挖筍,就聽見之桃跟蕊香兩個在說瓊瑛的事兒。 瓊瑛病了,院里頭的人還都去看過她,回去的時候馮嬤嬤差人送到了渡頭,哪一個生病了不是挪出去,只有她病了還派船送她回家,哪知道竟是個沒福的,人還在船上,就這么沒了。 石桂聽了一鏟子挖到了竹根上,之桃嘆一口氣:“原來多好,竟是說病就病了?!眰?cè)頭看一看,見只有石桂在,知道她嘴緊,輕聲道:“可別告訴別個,我是聽馮嬤嬤那兒侍候的采桑說的?!?/br> 喪報自然是報到馮嬤嬤那兒,她瞞著沒送信到幽篁里來,玉絮幾個縱知道了,也得在回?fù)P州之后,若是中了選,就在京里預(yù)備進宮,那這些丫頭也還能再挑一輪,擇可心得用的一道送進宮去。 石桂怔住了,半晌沒開口,瓊瑛雖是馮嬤嬤的耳目,可大半也是因為馮嬤嬤的哄騙,她這病是真是假且不還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沒了。 蕊香嘆一聲:“她原在府里就已經(jīng)病得沉了,行舟坐車的,怎么不更重呢,若不是她一意要回家,這病許就養(yǎng)好了?!?/br> 馮嬤嬤是自來不肯當(dāng)惡人的,瓊瑛病重要回家,那都是她自個兒的事,她全了瓊瑛的心愿,后頭的事與她也就不相干了,石桂只覺得手指發(fā)涼,之桃蕊香嘆一聲,這事兒便算完了。 烘筍片的時候玉絮嘆了一聲:“也不知道姑娘這會兒在做什么,昨兒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睡的安穩(wěn)不安穩(wěn)?!?/br> 石桂心頭一動,三月三正是初選,昨兒那么一場雨,也不知道此時的葉文心如愿了不曾。 ☆、第145章 干戈 三月三上巳節(jié),皇后娘娘早早傳下口諭來,請這些個選秀的女孩兒,在三月三這一天,一齊往太液池邊賞桃花。 壽昌宮里一時間忙亂起來,挑衣裳的挑衣裳,選首飾的選首飾,殿前梅花已落,海棠盛開,宮墻里花樹也有規(guī)矩,這會兒倒似一夜間就吹透了春風(fēng),開得蓬蓬勃勃。 名目雖是賞花,實則就是初選,也不過就是給她們這些官家女子一個好聽些的說頭,宮人傳口諭來的時候,這些個秀女哪有不明白的,先是一陣沉默,跟著便是彼此之間相互看過幾眼,住了小半個月,早已經(jīng)劃分出圈子來。 連宮人安排屋子的時候,都是比照著官位來的,陳閣老的孫女兒只有一個名頭響亮的祖父,她父親卻不過是個五品小官,也因著有那么個祖父,跟葉文心紀(jì)子悅兩個排在一處。 朝南的兩間屋子,一間是葉文心陳湘寧的,一間紀(jì)子悅獨個兒住著的,這兩間屋子一間派了兩一個宮侍候著,紀(jì)子悅卻一改葉文心印象中的活潑大方,反閉門不出,十來日里就沒見過她幾回。 陳湘寧跟葉文心兩個原來并不曾親近過,她同宋之湄交好,兩個寫信的時候,還知道過許多葉文心的事兒,說是她目下無塵,人最是清高不過的,在家里絕少交際,也不怎么給meimei們好臉色看。 跟她分派了一間屋子,心里還有些打鼓,卻不想葉文心是個很省事的人,手里拿一本棋譜,也能坐上一天都不動,那些個清高的話,只怕說得虛了。 陳湘寧的年紀(jì)跟葉文心仿佛,知道她跟宋之湄處得不好,也不開口問她,尋常說些閑話,兩個住了十來日,東西兩邊早已經(jīng)熟識得一道坐在廊下繡花做活計了,葉文心連里頭的人誰是誰都分不清楚。 她越是這樣,陳湘寧越是松一口氣兒,要真是個挑剔難相處的,日子可不難過了,心里也暗暗想過,若是把紀(jì)子悅跟葉文心兩個擱在一個屋里,只怕能一天都不開口說一個字的。 再沒成想,子悅會變成這個模樣,重陽那一天打秋千,別個不敢獨她敢,哪知道進了宮,在自家姨父姨母的地盤了,竟三緘口謹(jǐn)舉步起來。 那些個有意交好的秀女,也被紀(jì)子悅?cè)~文心這兩張冷臉兒給凍到了三尺之外,紀(jì)子悅是有意為之,葉文心卻是無心之舉,她著實沒耐煩同這些人交際,心里存著事,一往人群里站了,還得看那些人打眉眼官司,她既不耐,干脆就縮在屋里,等閑并不出去。 可她不出去,自有人來這間屋,葉紀(jì)兩塊鐵板子碰不得,陳湘寧的人緣就日漸好了起來,她是大家子里出生,幾房人家住在一處,打小看的聽的就是怎么說話行事,眼兒一掃就知道她們是有意來巴結(jié)的,卻不說破。 行事言談只當(dāng)是閨中交往,陳湘寧生得算好,可往紀(jì)子悅?cè)~文心身邊一站,那就不足看了,也是因著生得差些,知道自個兒這回是陪太子讀書的,干脆把心放平了,反叫人高看了一眼去。 大家相熟了,自有繞了彎兒問陳湘寧的,問紀(jì)家跟葉家可是定下了,若不然怎么這般行事,有那含酸的,還先說一句:“那是什么人家,咱們怎么比得著呢?!?/br> 紀(jì)大人官聲好,何況還是圣人的連襟,葉家在揚州厲害,在金陵城卻很有些人瞧不上眼,說紀(jì)家說不動,只好說葉文心了,回回過來也不見她招呼,挨著窗戶讀書下棋,便有人說:“那是真才女,咱們越發(fā)叫比到泥里去了。” 陳湘寧蹙蹙眉頭,卻不開口,只下回便遠(yuǎn)著些那說嘴的,還勸葉文心:“你縱不耐煩,也得讓人臉面上好過?!?/br> 葉文心知她是好意,卻搖搖頭:“你便罷了,紀(jì)家姑娘也還罷了,這些個明知肚里編排我,還讓我一張熱臉貼上去,我可不成。” 裴姑姑教得好好的,她偏偏要反著來,宮里頭一樣要緊的是和氣,不論一同坐著說了什么,話里再是夾槍帶棒,眼眉間也得笑意盈盈,把場面圓過去才是頂要緊的。 陳湘寧嘆一口氣,自個兒握著梳子通頭發(fā):“你們可好了,我便不成,任性不得?!标愰w老致仕了,若沒致仕,或許還能幫襯著一二,她嘆完了,又去看葉文心的頭發(fā),光可鑒人,怎么不愛,替她梳了頭,看那盒里頭的香粉珠子,捏起一顆來。 “這是防蟲的,來的時候急趕著做的,給你一袋,這雨下得潮,仔細(xì)衣裳生蟲?!苯o了她一袋子打了荷花印的。 聽說是她自家做的,陳湘寧越發(fā)感興趣起來,問了她方子,葉文心同她還肯多說上兩句,陳湘寧微微驚嘆,在陳家這些都是玩物喪志,祖父管得嚴(yán),幾房哥哥們讀書辛苦不說,連女孩兒都不許碰這些閑書移了性情,心里羨慕,把那珠子裝在荷包里,壓在衣裳下。 日子越來越近,葉文心越發(fā)不出門了,她還算著日子要病,哪知道她還沒倒下,間壁的紀(jì)子悅就先病了。 宮里頭泛潮,一下雨墻上就是濕的,壽昌宮因著秀女要們要進來,還特意修葺過一回,也一樣下了雨就澇,腳都踩不出去,這個天兒屋里還在烤火,就想把屋子烤得干些,別那些濕氣。 掛起來的衣裳一捏一手都是水,鏡子上頭更不必說,葉文心跟陳閣老家的孫女兒一間屋,她們倆的屋子已經(jīng)是向陽的了,那些個背陰的屋子,更住不得人了。 進了春日里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場雨,雨多在莊稼是好事,對當(dāng)差的可就不是好事了,眼看著秀女們要送選,堂司局的衣裳還沒辦好,怎么不急人。 紀(jì)子悅這一病可了不得,太醫(yī)院的院正來了,專給她瞧病,上頭又再派了個宮人給她侍候湯藥,分明是風(fēng)寒入體,倒生了什么大病,太子睿王特意送了東西過來,長宮主還專程來看了一回。 長公主是當(dāng)今唯一的公主,她在圣人那兒,比幾個兒子還更得寵愛些,她擺駕壽昌宮,這些個女孩兒都得出來接駕。 長公主這樣被嬌養(yǎng)著,脾氣自然是說不上好的,大婚的年紀(jì)千挑萬選自個兒選定了駙馬,圣人還不放心,出嫁那一日送出宮門去,還是皇后上前阻了他,若不然恨不得一氣兒送到門邊。 長公主一來,女孩兒們都出來跪迎,長公主卻一眼都沒掃向她們,徑直往屋里頭去,一路走一路道:“這屋子也能有住人,怎不好好侍候著!” 紀(jì)子悅跟這個表姐打小就熟識,會走會爬的時候,長公主就領(lǐng)著她一道玩了,看她滿面病容躺在床上,先是心疼起來。 她的留言傳的最多,睿王求親是一樣,皇后娘娘沒許,卻又沒讓她免選,一眾人都猜測著,只怕是要指給太子的,葉文心卻皺得眉頭,一個姑娘引得兄弟鬩墻,皇后心里怎么會高興,若不是連著親,紀(jì)家姑娘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前程呢。 喝了幾日的湯藥,葉文心還跟著陳湘寧去看過紀(jì)子悅,兩個彼此對望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反是陳湘寧,同她算得上熟識,替她擋了來看的人,關(guān)上屋門,一場好睡。 沒等幾日,夜里一場大雨,葉文心趁著大雨捏開了粉丸,用頭上的帶挖耳的銀扁簪,細(xì)細(xì)刮下香粉,露出里頭薄荷汗子調(diào)的巴豆粉來。 一杯冷茶下肚,夜里就鬧起肚子來,她原來就弱,xiele兩回腿直打顫,還是陳湘寧叫了宮人請?zhí)t(yī)來,一劑藥煎好送上來,外頭那些個秀女已經(jīng)穿戴齊整,預(yù)備出門了。 陳湘寧跟一夜沒睡實,眼圈泛紅:“怎么偏偏這時候病了,好好的賞花會,你等著,我給你折一枝花來。” 葉文心進了宮還是頭一回睡上這樣的安穩(wěn)覺,余下的香粉讓她扔進香爐子里,神不知鬼不覺,太醫(yī)還當(dāng)她是吃了寒物又飲了冷茶,外頭一場雨,把寒意激發(fā)了,這才鬧起肚子來,給她開了許多溫補藥物,讓她慢慢將養(yǎng)。 葉文心吃了藥,睡醒的時候正是正午陽光最好的時候,她坐起來眼見著屋里無人,摸一摸茶盞已經(jīng)冷了,心里頭覺著怪異,才剛起身,就聽見南窗邊有說話聲,竟是個男人聲音。 這會兒一宮人都去太液池邊賞花去了,何況宮闈之中哪里來的男人,這些日zigong人太監(jiān)倒是常見的,闔宮連個侍衛(wèi)都無,離得這么近,哪里來的男人呢? 間壁就是紀(jì)子悅的住處,葉文心披了衣裳挨到窗邊,斷斷續(xù)續(xù)聽見兩句,目光往外頭一掃,宮院里竟無人了,連個掃灑聽差的宮人都瞧不見。 葉文心蹙了眉頭,才要叫人,南邊動靜一大,聽著似是燈架子落地,她才要出聲,就看見宮門口有小太監(jiān)探頭,到底還是縮了回去。 院中看著一株海棠花,花朵兒開了滿枝,外粉里白,瑩瑩層疊,葉文心正猶豫,間壁果真出來個男人,不僅出來了,懷里還抱著紀(jì)子悅。 葉文心心里先猜是太子,跟著再看背影,卻又不是,太子斯文瘦弱,這個光看臂膀就很有力量,斗蓬罩著紀(jì)子悅,抱她坐到廊下,兩個人挨著看海棠花樹。 葉文心眼兒往外頭一掃,斷斷續(xù)續(xù)聽見一句:“旁的都罷了,怎么連你,他也敢打起主意來!”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葉文心沒來由的一抖,趕緊退回到床邊,還又藏進帳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 理不完的行李做不完的攻略 嚶嚶嚶 對了,這個月幾乎沒送過積分呀 來吧,余下的今天全部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