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明笙輕輕上前,和他并排靠在墻上,想要化解他的戾氣。 一切好像都被她搞糟了。不知名的渴求,自私自利的心,和不知是否存在、卻不該存在的愛戀。那么多陰暗面在驅(qū)使她造成今日的局面。到如今唯一清楚的事,只有眼前這個人。她的態(tài)度什么都左右不了,卻能輕易決定他的喜怒哀樂。 江淮易突然暴躁地皺眉:“別靠。涼的。” 他見她不動,干脆將她抱離墻面。明笙猛撲進他懷里,忽而笑了一聲。 這個笑很短促,有一絲淺到誰也察覺不了的蒼涼化散在風里。但它卻是由衷的。 江淮易洞察人心的能力為負,把她牢牢抱進懷里,啞聲說:“別笑?!?/br> “別因為我喜歡你就欺負我啊……” 明笙主動回抱他,說:”知道了?!?/br> 江淮易抱得更緊了,聽見她緩緩地說:“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你信嗎?” 這是真話。 他當成甜言蜜語聽了,笑得還挺開心。 ☆、第20章 悠悠的幼兒園九點半才上第一節(jié)課。但是這都過九點了,江淮易還是沒有要送她上學的意思。勤奮好學的小悠悠從房間里探出一個頭—— 然后看見了少兒不宜的畫面! 明笙看見悠悠的頭,輕輕拍了下江淮易提醒。他抱著她不肯撒手,頭黏黏膩膩地埋在她脖頸里,說:“再抱一會兒。不準動……” 悠悠用兩只小rou手捂住了眼睛。 ——小舅舅太不要臉了!她跟mama撒嬌的時候都不會這么rou麻! 明笙呵笑一聲,在他耳邊輕語了聲什么。江淮易忽然松手,一轉(zhuǎn)頭看見他家捂臉的小外甥女,臉色驟沉。 一失足成千古恨,當時怎么就沒順手把她給賣了呢? 悠悠適時地大喊:“小舅舅,我上課要遲到啦!老師會罰站我噠!” “你借她個膽子罰站你試試?!苯匆装逯槼樽吖褡由系能囪€匙,“把你小書包背出來,麻利點走人?!?/br> 悠悠在大魔王的壓迫底下,光速背好了書包出來,并向明笙熱情洋溢地揮手:“小舅媽再見!” 這一聲甜甜糯糯的,聽的人都止不住心肝發(fā)顫。 明笙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江淮易頭一次覺得這只小怪獸真可愛,捧著她的小臉揉了一頓,“乖?!?/br> 兩人一走,明笙的笑容就斂盡了。 然而江淮易心情無比燦爛,就連周俊打電話給他說要搭順風車,他都答應了。順路把周俊接上,再送悠悠去幼兒園。 周俊一上車就露出怪叔叔的笑容,瞇著眼看著小悠悠:“喲,這個是千月姐家的女兒???”他挑眸逗她,“認識我不。我是你周叔叔?!?/br> 悠悠高冷地沒理他。 江淮易一邊開著車,說:“你不是挺愛叫人的么。別不給你周叔叔面子。” 悠悠像個小大人一樣,拿腔拿調(diào)地說:“我那是給你面子——” 說得還有模有樣的。周俊和江淮易一起哄堂大笑。 悠悠羞憤地抱胳膊:“哼!我以后不叫小舅媽啦!” 周俊被她嬌憨的模樣又逗笑了陣,忽然抓到了關(guān)鍵點——我擦?他拼命給江淮易使眼色:“我才走了兩天,你這進展神速啊?!?/br> 呵,神速得你根本想象不到。 周俊八卦地打探:“你笙昨晚睡你那兒的?” 他冷淡地嗯一聲。 “一整夜?” “嗯。” “你們……?” 江淮易猶疑了會兒,鎮(zhèn)定看著車流,說:“……嗯?!?/br> 周俊差點一把把他推出交通事故。 方向盤猛一偏,后面的車喇叭陣陣鳴響,伴隨著江淮易的破口大罵:“你特么是不是腦筋搭錯?!?/br> 周俊礙于有少年兒童在場,不宜太限制級,yin丨笑著拍他的肩:“行啊,看不出來啊?!?/br> 好不容易把悠悠送走,沒怎么碰早飯的江淮易干脆跟周俊一起吃了頓早午飯。 吃完,午飯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周俊眼睜睜看著江淮易在餐桌上拿出手機。 撥通,明笙有點虛弱地“喂”了聲。 他眼角一秒變?nèi)岷?,輕輕地問:“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沒有睡著?!彼f,“你要回來了?” 江淮易想說是,忽然看了眼周俊,清了清嗓子:“咳,本來打算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周俊,硬讓我下午陪他去玩。你一個人在家行么?” “嗯?!?/br> “……那你午飯怎么吃?” 她說:“反正沒什么胃口。” 這怎么行! 江淮易掉轉(zhuǎn)語調(diào),憂心忡忡地說:“沒胃口也得吃啊。要不……我不去了,回來陪你?” 他這么拐彎抹角一大圈,就為了聽個“好”字。明笙居然連這都不滿足他,說:“沒關(guān)系。你不是約了人么?!?/br> 約個毛線!他就想、回去、陪她。 電話里沉默了好久,連周俊在對面都忍不住開始竊笑了。 江淮易面子上掛不住,說:“你是不是燒糊涂了。” 明笙怔了下,說:“有一點。退燒藥不太管用,估計得去醫(yī)院掛一針?!?/br> “那我送你去醫(yī)院!”江淮易斬釘截鐵地決定好,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周俊已經(jīng)結(jié)好賬了,挑眉看著他:“走吧,還愣著干什么。你媳婦最大,我出場跑龍?zhí)妆澈阱?,那都不在話下?!?/br> 江淮易被調(diào)侃得別扭起來了,起身就走,周俊在后面戲謔地嘀咕:“瞧你這點出息……”被江淮易回頭狠瞪一眼。 嘲笑他的后果是,變成免費勞工贖罪。周俊跟他們倆一起去了醫(yī)院,負責跑上跑下打雜排隊掛號領(lǐng)藥。江淮易則一直蹲在明笙面前,寸步不離。 護士來扎輸液針,明笙太瘦了,靜脈幾乎看不見。小護士扎第一下沒扎準,拔了重來,江淮易的眉頭就皺起來了,說:“你輕點啊?!笨粗吞?,他心尖都跟著竄一下。 護士又扎一下,終于給推進去了,貼上膠帶,被他說了一句,表情還挺不滿:“不是我們不當心。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樣子,我就沒見過血管有她這么細的。” 江淮易無言以對,等人走了才對明笙說:“要不你換個行試試。當模特的是不是都有幾個厭食癥之類的毛病啊。你看你這體質(zhì),三天兩頭發(fā)燒。” 明笙一笑置之。嘴唇因為生病而干裂,她下意識舔了舔。 窗外下了一場太陽雨。日光清淡,淺淺透過輸液室的紗窗,給人時光緩慢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盯著她看,就這么一個小動作,又勾得心酥丨癢起來……想吻她。 好死不死,周俊在這時候回來了,滿頭大汗地把買來的水給他倆。明笙只有左手能動,徒勞地拿著一瓶水。江淮易笑嘻嘻地看著她,說:“要不要我?guī)湍銛Q?” 他當著整個輸液病房人的面,把臉湊上前,指指自己臉頰:“來,親一下就幫你擰?!?/br> 明笙沒動,他就強行在人臉上親了一口。 周俊都看不去了,啐罵:“我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哥都快被你酸死了?!庇譀_明笙挑挑眉,“我說笙妹子,你怎么忍的他?” 江淮易低哼著擰開一瓶水,放明笙手心里,鄙夷地看著周俊。 好不容易等到江淮易出去繳費,周俊坐在明笙旁邊的空位上,指指門外:“是不是傻了吧唧的?”周俊嬉笑著說,“看把他給蠢的。你千萬別覺得他生活作風浪蕩,真的,這家伙除了有點不務正業(yè)以外,其他都特耿直?!?/br> 他都有點替江淮易覺得不好意思,語無倫次地說:“我認識他十幾年了,沒見他對誰這么上過心?!彼终埔粨?,分外嚴峻地說,“你可千萬別覺得這個是套路啊。哥摸著良心說,我真是第一次跟人講這話?!?/br> 明笙無言地笑了聲。 周俊一本正經(jīng)地總結(jié):“總之,這年頭有錢又純情的傻逼不多了,你好好珍惜!” 江淮易回來的時候,覺得屋里兩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周俊有事說要先走,留他一個人陪明笙打完兩瓶吊針,帶她去吃午飯。 小雨還沒有停。細碎的雨絲飄飄灑灑,不至于到要撐傘的地步。他讓她走在靠近商鋪屋檐的那一邊,自己淋著夏日清涼的細雨,逛了許久。 雙子座的天性在這時候爆發(fā)了出來。他想帶她吃頓好的,又怕太油膩。挑家養(yǎng)生粥館吧,又擔心她一天喝兩頓粥喝膩。明笙覺得他識海里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最后還是她拍的板,就近吃一碗餛飩。 江淮易剛吃過早午飯沒胃口,托腮看她吃,忽然問:“學做菜麻煩嗎?” 明笙抬頭:“怎么了,你想學?” 他不置可否,就問:“……難學嗎?” “分人。”她笑,“像你這樣連茄子長什么樣都分不清的,估計是挺難的?!?/br> 江淮易哼一聲:“我當時也知道它可能是個茄子!就是隨便問一下!” 明笙光顧著笑,連餛飩都沒吃下去多少。 “難吃吧?就知道你吃這玩意兒吃不下多少?!苯匆坠緡仯俺圆幌聞e硬撐了,待會兒再吃點別的?!?/br> 明笙果然放下了勺子,但也沒再去吃別的,一上車就說:“回去吧?!?/br> 江淮易很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額頭:“還不舒服嗎?”他正正反反摸個沒完,好像也沒摸出什么。 明笙把他的手拿下來,說:“好多了?!?/br> “回去好好睡一覺,有事就打我電話?!苯匆装阉謾C拿出來,不由分說把自己的號碼加入了緊急聯(lián)系人第一個,遞回去,“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訴我,給你送過來?!?/br> 江淮易把她送到了家門口,又反悔了。 明笙剛想下車,被他拽住手腕:“要不我留這兒陪你算了?!?/br> 她翕蠢想拒絕,江淮易已經(jīng)把她拉進了懷里。燒大約還沒有退盡,緊密地抱著才能感覺到她的身體透著不尋常的熱,軟綿綿的任他放在肩上。 他下巴蹭著她的頭發(fā):“真不想我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