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老師:“當然,特別是外地學生報名,當場就得帶著檔案和準考證。本校學生會在開學后統(tǒng)一去校辦查?!?/br> 李逸初:“所有的學校都是這樣嗎?” 老師:“對啊,這是招生的規(guī)定,哪里都一樣?!?/br> 李逸初咽口水:“那如果檔案丟了呢?” 老師詫異道:“這不可能。高中生的檔案畢業(yè)前都是學校保管,即便是外校復讀生,檔案在報名當天就收進校辦,不會丟的?!?/br> 李逸初仍不肯放棄希望:“如果真的丟了,能補辦嗎?” 老師:“理論上可以,不過一般發(fā)達地區(qū)補辦起來容易一點,我們這種小縣城,補辦太難了。你想啊,你從小到大所有的證明、材料、組織關系等等都在檔案里,不說其他的,單一樣組織關系就得從你的家庭到你上過的學校一點點補,即便真能辦下來,最低也得半年的時間。” 李逸初:“我的家庭?” 老師:“對呀,你的直系親屬,你以前的老師班主任,這些人你都得一個個去找去簽字的?!?/br> 李逸初整個人脫力似的靠在桌角。他麻木地開口:“沒有檔案,也就報不了名了?哪里都不行?” 老師遺憾的搖頭:“沒有檔案哪個學校都不會收的。” 李逸初拖著身體走出辦公室,漫無目的地沿著路邊走。走著走著他突然很想笑,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上天要一次次把他逼到這種絕境? 如果他要繼續(xù)上學,就得重辦檔案,而重辦檔案,就必須回去。那他之前所有的謊言都會被推翻,而他答應梁長平的事也都將食言,那到時候梁長平是不是又會病重進手術室,甚至沒了性命? 他曾以為這個世上能阻止他考上名校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自己實力不夠,所以他夙興夜寐,沒有一天放松過??墒侵钡浆F(xiàn)在,他才知道阻止他的理由有千萬種,每一種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所謂的實力,在這些事情面前屁都不算。 不知不覺間,李逸初又走回打工的餐館,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餐館的員工上上下下的打掃,今天鐵定是無法營業(yè)了。 老板見到李逸初回來,招呼他道:“李逸初,你們宿舍燒的最厲害,我和大家伙商量了,你們宿舍每人補償一千塊錢?!?/br> 李逸初沉默地往宿舍走,幾個舍友正在撒水拖地。馬小天見他回來,拉著他走到陽臺:“你有什么貴重物品被燒的嗎?老板人很好的,你只要拿出證據,他會多賠償的?!?/br> 馬小天看看另外幾個人,壓低了聲音在李逸初耳邊道:“你知道嗎?這火是老六放的,楊軍這回不死也得癱了。不過老六自己恐怕也得坐牢了?!?/br> 李逸初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是剛才那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馬小天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不太正常,關心道:“逸初哥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李逸初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只感覺聽不進去周圍的聲音,似乎也看不見人,身體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整個人只想就此閉上眼,毫無知覺地睡到天荒地老。 可惜連閉眼也做不到。 李逸初就這么站著發(fā)呆,直到有舍友拿著一個被燒黑的鑰匙問屋里的人:“這是你們誰的?” 大家都搖頭,那人就拿著鑰匙走到李逸初面前:“這是你的嗎?” 李逸初當然認識這個鑰匙,這是他和梁煊為兔子做房子時安裝的小鎖的鑰匙,他一直裝在書包里,走的時候竟然忘了留下。 李逸初緩慢地接過那把鑰匙,身體開始顫抖,他蹲到地面,肩膀抖動中大顆的淚水從眼睛里掉出來,鑰匙緊緊攥在手心,李逸初痛苦地發(fā)出哀嚎聲:“梁煊……我該怎么辦啊……” 他還不滿十八歲,可短暫的人生里,似乎每走一步都需要他做出選擇,而每一步選擇都至關重要地影響著以后的路,他沒有這個魄力和經驗,為什么總是逼他? 他在離開和縣的時候以為只是失去了一筆錢,失去了親人,可原來他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失去的是他以后的整個人生。 馬小天看著一貫平靜寡言的李逸初突然之間痛哭流涕,只看一眼蹲在地面的背影,就能感覺到他有多悲傷。馬小天一直很崇拜他,覺得他什么都會,什么都懂,又對什么都不太感興趣,就像小說里身懷絕頂武功的隱士高人,馬小天一度忘了他才只比自己大幾個月。可是現(xiàn)在,李逸初和幾年前被人趕出來的自己多像啊,馬小天難過地想。 馬小天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覺得李逸初比他懂的多,他說什么都沒用。所以也蹲下身坐在李逸初的斜后方,看著前面瘦削的肩胛骨,他想如果李逸初需要紙擦鼻涕,他可以立刻遞過去。 天亮以后,李逸初從陽臺站起來,他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場大火中燃燒殆盡,只剩下錢包里的一點零錢和身份證,以及手心里一把鑰匙。他看到后面靠著墻壁打盹的馬小天,彎腰將他掀起的衣服下擺撫順,輕聲道:“祝你愿望成真,再見。” 李逸初下樓和老板核算工資,并向他們提出了辭職。老板見他態(tài)度堅決,就沒有多勸,加上賠償金,總共給了他兩千五百塊錢。李逸初原來的銀行卡也被燒毀,所以帶著現(xiàn)金去銀行重新辦卡。 辦完卡,李逸初再次來到汽車站。一個小時的車程后到達市火車站,這一次,他選擇了更遠的地方。 第31章 梁煊在網吧里打游戲,渾然不知外面已是暴雨傾盆,手機響了許多遍,梁煊終于聽見。他按了接聽,對面母親的聲音尖利恐懼:“小煊!你快來醫(yī)院!你爸、你爸——” 梁煊掛了電話就往外跑。 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街上攔不到出租車,梁煊騎著自行車往醫(yī)院趕。那段路過于漫長,似乎總也騎不到醫(yī)院,梁煊的臉被雨迎面沖刷,眼睛看不清路,腳下卻是一圈比一圈更快地轉著。那種精疲力竭充斥全身卻不能停的感覺太深刻,以至于后來無數個日子里,梁煊總是會在極度疲憊的時候重新夢到那個傍晚的雨。 梁長平的身體在李逸初離開的那晚就開始迅速惡化,以讓醫(yī)生都束手無策的速度流失掉生命力。前幾天醫(yī)生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已經讓劉凡和梁煊做好心理準備。可這兩天梁長平突然好了許多,早晨把梁煊攆出去,自己精神奕奕地靠在床頭和劉凡聊天。 梁煊滿身濕透地沖進病房,看見的是趴在床邊痛哭的母親,和已經沒有呼吸的父親。 梁長平的葬禮按照遺愿一切從簡,梁煊和母親將他葬到老家,在農村待了幾天就回到家中。 劉凡一直在悲痛中沒有緩過來,這幾天行尸走rou般被兒子拖著前行,回到家里也是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梁煊去廚房做了一碗清水面條端給她:“媽,您得吃點東西?!?/br> 劉凡紅著眼偏過頭。 梁煊耐心勸她:“您一直不吃不喝,爸走了也不安心啊?!?/br> 劉凡抽泣:“別提你爸?!?/br> 梁煊把筷子往她手里塞:“您好歹吃點?!?/br> 陽臺刮起了風,看樣子又將下暴雨。李逸初臥室的門半掩,隨著風乒呤哐啷地關上又打開。 劉凡似乎被那聲音吵的心煩,扭頭憤恨地盯著那扇門看。梁煊見狀,把面條擱在茶幾上,起身去關臥室門。卻沒想到劉凡跟在他身后往那間臥室跑,進去后直接奔向書桌,將上面的臺燈筆筒等物品全部推到地面,然后雙手使勁把床單往外一扯,邊踩邊撕,動作瘋狂地像是一頭母獅。 梁煊被突然發(fā)瘋的母親弄的措手不及,反應過來連忙去抱住她:“媽你干什么?!” 劉凡死命的掙扎,力氣大到梁煊都抱不住,她抓起地上的椅子就往衣柜門上砸,一次就將柜門砸出裂痕,緊接著又往那個裂痕揮椅子。 梁煊搶過椅子,反剪她的雙手緊緊抓住,另只手從下面打橫把她抱起來送回主臥。劉凡仍然在掙扎:“梁煊你松手?。“ ?/br> 梁煊在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一言不發(fā)的、死死的抱住她。 許久之后,劉凡終于在不能動彈的束縛中停止了掙扎,張著嘴痛哭,蘊滿恨意的嗓音壓抑地嘶吼:“是李逸初害死了你爸。明明開始還好好的,他一走,你爸就病危,你爸拿他當親兒子養(yǎng)了十一年,他說走就走。醫(yī)生都說了你爸受不了刺激……李逸初!李逸初!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梁煊把母親的頭按在自己肩膀處,任她發(fā)泄。 劉凡冷靜一些之后掙脫兒子的雙臂,看著他道:“你把李逸初的東西都扔出去,一件都不準留?!?/br> 梁煊目光中出現(xiàn)了顯而易見地遲疑。 劉凡瞪著他一字一句道:“從此以后你沒這個弟弟,我們梁家也從來沒有這個人。” 梁煊即將去北京讀大學,以后要留母親一個人在家里,事事都讓他不放心。于是父親去世不久,他就開始教母親用電腦,怎么查資料,怎么看電視劇,怎么和別人進行視頻聊天,一步一步手把手地交。 梁家的房子還沒來得及賣出去,梁長平就去世了,所以他們母子倆就收回了賣房信息。劉凡請工匠將梁煊臥室的那面隔板墻拆除,又重新進行粉刷,屋里的陳設也換了位置擺放,所有李逸初曾經存在的痕跡,都被抹的一干二凈。 李逸初從小就喜歡氣候濕潤的地方,陰雨天躺被窩里聽父母講故事是他對于童年最初的記憶?;疖囈宦吠?,這一次他不必擔心行李被偷,身體坐麻了就起來在車廂里走走,看看車窗外的風景。 二十多個小時的硬座,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車廂里傳來報站的聲音——列車前方到站:廈門站。 李逸初隨著人流出站,陌生的城市以清晨潮濕的空氣向他打招呼,車站外面一排出租車等著拉客,身邊的游人三三兩兩的拉著行李箱各自奔向目的地。 李逸初沿著街道走,找到一家小餐館,進去吃了點東西。出來后在商店買了書包、地圖、筆記本和筆。然后找到一家網吧,在里面找到一個偏僻的位置就開始查資料。 他上招聘網站,將招老師的培訓機構的聯(lián)系人和地址一一記下來,并在地圖上逐一標注,等到從網吧里出來,已經是傍晚。李逸初看看自己這一身衣服,他明天要開始找工作,總不能這樣蓬頭垢面的去?;疖囌靖浇鼜膩聿环Ρ阋说穆灭^,李逸初住進一家旅館后向老板打聽附近便宜的商場,去買了一身干凈的夏裝。 他已經連續(xù)幾天沒怎么睡過,這一夜睡的極沉。 第二天一早,李逸初將昨晚洗凈的舊衣服放進書包,吃過早飯開始按照地圖的路線一家家尋找那些培訓機構,為了多趕幾家,中間不得已選擇打車。出租車經過一個大學校園,現(xiàn)在是暑假,只有留??佳械膶W生偶爾出校買個水果,三五成群,背著書包和商販討價還價,滿面笑容地付錢,然后和同伴吸著冷飲往學校里走。 有高高瘦瘦的男生,也有白嫩清秀的女生,一樣充滿朝氣的臉,一樣金光燦燦的未來。 這個暑假結束,梁煊也會像他們一樣,在一所美麗安靜的校園里讀書生活,會認識各種優(yōu)秀的人,會經歷許多趣味充盈的故事,然后,長成一個成熟耀眼的男人。 李逸初嘴角略微起伏,這些幻想讓他不自覺地微笑,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就消失了。 出租車到地點,李逸初看看打表器上的價錢,心疼地把錢包掏出來付錢。李逸初清楚他要是想省錢,最好是留在物價低花銷少的偏遠地方,可他更清楚,如果真的留下了,他和梁煊就真的天上地下,連同桌喝茶的資格都沒有了。 雖然他已經不去妄想和梁煊重新在一起,但他仍舊希望能有機會再見梁煊一次。梁煊會去q大,畢業(yè)之后一定會有好的工作,會過上李逸初再也無法企及的生活,那將是留在小餐館里打工的李逸初一輩子都產生不了交集的階層。所以他出來了,他希望將來如果真的能再見,他不至于卑微渺小到讓梁煊看不見他。 培訓機構要么是正規(guī)學校的老師來代課,要么是大學畢業(yè)的學生培訓后上崗,對于李逸初這種才十八歲的高中畢業(yè)生,基本上在他說出自己的年齡之后就沒有下文了。廈門市很大,李逸初跑了一天也才只面試過五家機構,還都失敗而歸。 天色漸晚,李逸初就近找了個旅館開一小時的鐘點房進去洗澡換衣服,濕衣服被空調吹干后背上書包出來,他找到一家復印店,第一次進入網站查詢自己的高考分數。前三科的分數都跟他自己的預估差不多,英語分數就被襯托的尤為可笑。這張網頁上有他的身份信息以及分數,李逸初將網頁整張打印,出來后找到一家肯德基店,趴在角落里度過一夜。 接下來的幾天他照舊白天找工作夜晚去肯德基睡覺,終于在第四天找到一家招收在校大學生暑期兼職的培訓機構,負責人看見他的成績單后很驚奇,得知他英語零分的原因是家里出了變故棄考,非常可惜地看著那張紙:“這個分數,是能上前幾個名校的啊?!?/br> 李逸初早已從調整好心境,聞言只是面色如常道:“人各有命,沒什么可惜的。” 機構的負責人姓張,張先生道:“我們燦星呢,有兼職和全職兩種老師,兼職一般是在校大學生,你現(xiàn)在不屬于學生,但是年齡太小,學歷也沒有,所以也不符合我們招全職老師的規(guī)定。這樣,你暫時以兼職老師的身份代課,等教一段時間后,如果績效好,我去跟校長商量,把你轉為全職。至于工資,兼職老師沒有基本工資,都靠課時費,你看怎么樣?” 李逸初已經對這里的培訓機構差不多摸清了,張先生的提議算是不錯的解決辦法,他再次確認工作時間和課時費標準,便簽了兼職的合同。 燦星課堂的宿舍是在一個小區(qū)里,三室兩廳的房子隔成八個單間,雖然男女混住,但好歹有木板隔開,每個人起碼有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 就是這樣一個隔間,李逸初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的時間,他通過自考拿到了大學計算機系的本科畢業(yè)證,認識了各個年齡層的人,擁有人生第一個筆記本電腦,開始接觸不同的行業(yè)。 第四年,他從燦星課堂辭職,進了一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每天朝五晚九累的像條狗,雖然累,專業(yè)水平倒是飛速上漲,短短半年就成了公司的骨干,唯一的遺憾就是工資太低。 上個月他有個同事辭職去了上海,找好工作后就不斷慫恿李逸初跳槽去上海,說那里才是他們這些互聯(lián)網人才的天堂,機遇多,工資也高。李逸初在廈門的事業(yè)剛起步,所以一直猶豫著沒答應。他平時周末都無休,好不容易有個項目交接完,放了個周末的假期。他一回到出租屋就在大學生朋友群里問明天有沒有什么兼職可以做。有個女生很快回復他,明天景區(qū)有展會,贊助商要招人去當廣告牌,一天一百五。 李逸初立刻報名。 李逸初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感覺嗓子疼,他知道這是感冒的前兆,可能昨晚空調溫度調的太低了。他泡了一杯板藍根喝下去就出門了,這些年他有個頭疼腦熱都是喝杯沖劑就過去了,忙起來就不會記得身體不舒服,等到忙完了,身體自個也修復好了。李逸初趕過去時已經有一批來做兼職的學生等在景區(qū)門口。負責人清點人數后將他們帶到停車場,打開大貨車后讓大家上去穿衣服。都是各種卡通動物的玩偶服,又大又厚,頭套只有嘴巴處有一條小縫給他們看路。 天氣比較熱,眾人套上衣服后都是滿臉汗珠。負責人領著他們進景區(qū),每個玩偶服的后背都有廣告,所以他們要沿著景區(qū)外圍的路一圈圈走,直到下午五點景區(qū)關閉。 路上一旦遇到小孩,這些毛茸茸的大玩偶就被拉著和小朋友拍照,還得配合做各種姿勢,偶爾遇到哭鬧的熊孩子,家長一個勁地讓他們把小孩抱著拍,往往累的夠嗆。李逸初錯就錯在穿了個最招小孩喜歡的比卡丘,一路上拍照就沒停過。 “哇,這個比卡丘好可愛,梁煊你快過來!” 李逸初正在和一個小孩拍照,聽到了右前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往他身后叫,很快有個身影走到那女孩旁邊。李逸初如遭雷擊地愣在當場。 梁煊的頭發(fā)短了些,五官顯得更加鋒銳,身型也比從前精壯許多。 李逸初透過一條細縫看著離自己不到三米的梁煊,眼前耳邊所有的事物都褪色靜音,只剩下那個長身站立,嘴邊掛著淡笑的人。 直到那個女生把手機遞給梁煊,跑到李逸初身邊勾起他的手臂,不斷催促梁煊:“快給我們拍個合影。” 李逸初才大夢驟醒。 女生熱情又活潑,開始是挽著比卡丘的胳膊,后來就直接抱著他,清脆的笑聲在李逸初耳邊不斷縈繞。李逸初渾身僵硬,那女生在想盡辦法擺pose,而他全程都是直挺挺的站著。 梁煊連續(xù)拍了十幾張,微笑催促女生:“好了,該走了?!?/br> 女生意猶未盡,她跑過去把手機交給一個路人,然后沖梁煊撒嬌道:“你跟我一起拍一張嘛,就一張。好不好?” 梁煊猶豫了一下,女生正準備去拉他,梁煊就走到比卡丘旁邊:“拍吧?!?/br> 女生高興地和那位路人叮囑幾句,然后跑到比卡丘另一邊,比出一個v的手勢,笑道:“可以啦!” 兩人拍完后,對李逸初說了聲謝謝,然后并肩往出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