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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情報之王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陸霜年,昨天晚上我是故意氣你的……”所以你能不能別死。

    “我這輩子就喜歡過你一個人啊……”所以你能不能別死。

    你別死。

    顧宸北想說很多話,他好像能感覺這些話在自己的腦子里盤旋??墒聦嵣纤粋€字也沒有說。

    他維持著一開始的那個動作,像一座雕像。

    直到急救人員從一輛白色的救護(hù)車上跳下來,把陸霜年從他懷里抬走。

    顧宸北停頓了幾秒,然后慢慢地站起來。

    救護(hù)車開走了。

    太陽明晃晃得刺眼。顧宸北站著,表情有一點茫然。旁邊有警衛(wèi)上來,示意他回會場里以保證安全。顧宸北轉(zhuǎn)身往里走,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站的地方,臺階上一大灘血。

    明晃晃得刺眼。

    “顧將軍?!庇腥溯p聲說。

    顧宸北扭過臉。是個汶鼎使節(jié)團(tuán)里跟過來的勤務(wù)兵,拿了塊手絹給他。顧宸北愣了一下,然后面無表情地接過來。

    他慢慢地擦掉手上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黏的血,陸霜年的血。

    他的心沉沉地墜了下去,思維卻飛速地清醒冷靜。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驗證。他不能把陸霜年時時刻刻放在腦子里,他需要思考,需要決斷,不需要這見鬼的軟弱和該死的兒女情長。

    太洶涌的情緒從來都不適合他。所以顧宸北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愛陸霜年。

    并且遠(yuǎn)超他自己的想象。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楚瑞迎上來,他的臉色難看,與其說是嚴(yán)峻,倒不如說是氣急敗壞。

    “剛剛實在是太危險了?!背鹫f道。

    顧宸北點了一下頭,“這件事情還需要夏澤方面給出一個解釋。”

    楚瑞勉強地保持著自己的風(fēng)度,道:“一定的?!彼值溃骸昂迷诖炭筒皇菦_著顧將軍來的,否則可要釀成大禍?!?/br>
    顧宸北冷冷地笑了。

    楚瑞看著他的表情,沒再開口。

    一切收尾工作似乎都在沉默中進(jìn)行,焦躁的氣氛彌漫在夏澤官員之間,而顧宸北沉冷的臉色更讓人避之不及。

    何勛帶著去搜索的士兵回來,低聲報告了一句:“人跑了?!?/br>
    楚瑞道:“何先生,我看眼下最好先終止會談,夏澤方面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搜尋刺客,并且為顧將軍提供最高級別的安全保衛(wèi)?!彼哪抗馊绲栋愣⒅蝿祝艾F(xiàn)在還是先護(hù)送顧將軍回駐地比較好。”

    何勛點了點頭。

    一片沉默里黑色轎車從會場駛離。

    何勛低聲開口:“陸小姐會沒事的?!?/br>
    與此同時。

    白色救護(hù)車?yán)铮瑤е谡值哪腥擞冕t(yī)用手電檢查了陸霜年的瞳孔。

    “九哥,九哥?”他輕聲喊。

    陸霜年手指動了動。她的意識仿佛漂浮在一大片暗紅色的水域里,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還有什么事情要做,卻在困意和劇痛中被反復(fù)拉扯,無法清醒過來。

    她低聲地咳嗽起來,呼吸間好像有鋸子在胸腔里頭拉扯。

    子彈擦過胸骨和肺葉,從后背穿出。穿透傷大多數(shù)都疼得要死人,但處理起來遠(yuǎn)比其他傷口方便。

    “死不了……”陸霜年低聲說,“情況?!?/br>
    那個帶口罩的男人說道:“子彈可能傷到了肺部,胸腔里有積血,需要手術(shù)?!?/br>
    聲音模模糊糊的,陸霜年咬著牙讓自己保持清醒。此刻這大概比讓她直接昏過去更為艱難和痛苦。

    “必須保證我在手術(shù)后三天內(nèi)醒過來?!彼曇舻蛦 ?/br>
    醫(yī)生點了點頭,“九哥,您放心吧?!?/br>
    渾身是血的女人終于閉起了眼睛。

    下午三點的陽光莫名地讓人渾身發(fā)寒。何勛關(guān)上車門,跟在顧宸北的身后進(jìn)了他們暫住的酒店。一路上的沉默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壓在何勛心頭上。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陸霜年。

    ——這是個意外?還是其他人的陰謀?又或者,根本就是陸霜年自己策劃好的?

    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相信過陸霜年叛離了汶鼎,只是她對權(quán)力的追求和野心蒙蔽了他?,F(xiàn)在想來,想阿年那樣的人,“背叛”這樣的手段,必定是令她不齒的。

    “你可以離開了。”顧宸北說道。

    何勛反應(yīng)過來,他為顧宸北關(guān)上了房門,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離開。

    楚瑞就在上次的會議室里等著何勛。

    “為什么不動手?”何勛一進(jìn)門,楚瑞就問道。

    “是屬下的過錯。”何勛低下頭,“在場的汶鼎警衛(wèi)太多,很難不被人發(fā)現(xiàn)。如果無法一擊必殺,顧宸北必然發(fā)覺我們的計劃,恐怕對我們不利?!?/br>
    當(dāng)時他若動手,自己也必死無疑。何勛自然是不怕死的,可他只能讓楚瑞這樣認(rèn)為。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無法開出那一槍。

    也許是因為陸霜年的那雙眼睛,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終究膽怯。

    楚瑞怒氣勃發(fā):“廢物!懦夫??!”他瞪著何勛:“我們?yōu)檫@次行動準(zhǔn)備了多久!籌謀了多久!整個夏澤都在等著這個機會你知不知道?!”

    “竟然出了這樣的意外,你們究竟是怎么安排的?!”楚瑞怒道。

    在槍響之前,誰也沒有想到被打中的竟然是陸霜年。

    何勛低下頭。

    “我們之前安排好的殺手臨陣倒戈。”

    楚瑞咬牙切齒地道:“去把那個開槍的人給我找出來!我要他血債血償??!”

    何勛低聲應(yīng),“是?!?/br>
    時近黃昏。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太陽西落,天邊的鐵灰色的云層帶著一遛金色的光邊兒。顧宸北就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

    刺殺本應(yīng)該是沖著他來的。顧宸北知道。夏澤一直對停戰(zhàn)協(xié)議不滿,他們太想得到這個機會了,如果自己在夏澤地界上被刺殺,夏澤就不得不與汶鼎重新開戰(zhàn)。到時候,無論是主戰(zhàn)還是主和,都會被綁在巨大的戰(zhàn)爭機器上,開始新一輪廝殺。夏澤只需要把責(zé)任推到民間對汶鼎軍方的仇視傷,便無需擔(dān)那挑起戰(zhàn)爭的責(zé)任。

    但誰也不知道,那槍瞄準(zhǔn)的,根本就不是他顧宸北。

    夏澤方面此刻大概已經(jīng)全面封鎖了消息,中午發(fā)生的一切,除了在場者,恐怕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顧宸北移動視線。他的窗戶外面就是酒店的后面,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幾個沒活計可做的車夫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不遠(yuǎn)處有個茶攤子,一個賣香煙的年輕人坐在那兒歇腳。

    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

    消息總是會漏出去的,而夏澤在這之前扣留了他的話,撕破臉的時候還有些可以講價的籌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夕陽終于徹底沉沒。天邊的最后一絲晚霞的光芒也漸漸消失了。

    顧宸北把所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和變化一一在腦子里梳理了一遍,又一一地想出應(yīng)變的對策,將各方的勢力挨個兒地過了一遍篩子,呼出口氣,外頭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月亮遮在云層后面,發(fā)出一點朦朦朧朧的光,天空一片陰翳。他還穿著中午的那身衣服,黑色的軍裝,銀質(zhì)扣子的紋路上帶著暗色的污漬。

    他這個時候才允許自己重新去想陸霜年。想她倒在自己懷里時的樣子,想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臉。顧宸北知道,他應(yīng)該去探究的是陸霜年中槍背后的計劃和陰謀,去琢磨這是怎樣的一盤棋,陸霜年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可他做不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灼盤亙在他心上,讓顧宸北不得不承認(rèn),感情的確可以沖昏理智。

    夜晚的風(fēng)呼嘯著從窗外刮過。

    男人依然像一尊雕塑一樣站在床邊,黑暗和沉默成為了全部的底色。

    三天后。

    一家臟兮兮的私人醫(yī)院。

    陸霜年睜開了眼睛。

    “幾點了。”她聲音沙啞地問。

    正在調(diào)整點滴的男人正是那天在救護(hù)車上稱她“九哥”的醫(yī)生。

    “下午四點,九哥?!彼┫律韺﹃懰甑?。

    陸霜年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扶她起來。醫(yī)生在她背后又加了個靠墊,有些不贊同地看著陸霜年。

    “您現(xiàn)在還不適合太劇烈的運動?!?/br>
    陸霜年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了?!?/br>
    醫(yī)生道:“我不知道您有什么計劃,但請您務(wù)必保重自己?!彼粗懰辏恢逼届o的聲音終于帶了一絲波動:“如果不是當(dāng)年您從死囚牢里把我撈出來,我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回家和妻兒團(tuán)聚了?!?/br>
    汶鼎2013年,西南邊境第三部隊醫(yī)院間諜案,院長王義被以間諜罪當(dāng)場處決。醫(yī)生杜洵因其妻子是夏澤人而受到牽連,鋃鐺入獄。

    半年后,神通廣大的“陸九”將絕望的杜洵從監(jiān)獄里撈了出來,重新給了他一套身份證件,并且安排他秘密逃到了夏澤,和早已被送到夏澤鄉(xiāng)下的妻兒團(tuán)聚。

    “我會的。”陸霜年說道。“外面有什么消息么?!?/br>
    醫(yī)生低聲道:“夏澤已經(jīng)全面戒嚴(yán),汶鼎使節(jié)團(tuán)一行人現(xiàn)在被扣留在酒店。”

    陸霜年點了下頭,又問道:“有關(guān)于我的消息么?!?/br>
    杜洵道:“我們將您送到了陸軍醫(yī)院,我負(fù)責(zé)主刀手術(shù),在記錄上,您已經(jīng)于三天前不幸身亡?!?/br>
    陸霜年笑笑,她忽然道:“他大約是不信的?!?/br>
    杜洵愣了一下,瞧陸霜年的神色,她口中的人似乎并不是夏澤當(dāng)局。他也不敢多問,便道:“您還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么?”

    陸霜年沉吟片刻,道:“我倒的確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杜先生。”

    杜洵站直身體,低聲道:“九哥但有所托,我杜洵絕沒有一個不字?!?/br>
    陸霜年微笑地寬慰他道:“多謝杜先生的心意。這件事情并沒有危險,只是對我非常重要,托付給杜先生,也是因為我知道你小心慎重,而且絕不會背叛我?!?/br>
    杜洵點頭,他道:“您盡管吩咐。”

    陸霜年有點費勁地抬手,從頸間摘下一條銀色項鏈來。她將鏈子遞到杜洵的手里,道:“夏澤的人會到醫(yī)院里收拾我的‘遺物’,你將這鏈子放進(jìn)去就可以了?!?/br>
    杜洵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沒問。他很鄭重地將陸霜年交給他的項鏈?zhǔn)樟似饋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