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已經(jīng)洗漱上床的章初曉聽到開門聲,趕緊跑出來看,立刻聞到葉方舟身上一股酒味,腳步還有些踉蹌,忍不住驚詫地道,“你喝酒了?” “那丫頭一放下行李就要出去,我?guī)礁浇瓢呻S便坐坐,喝了兩杯,省得她一個人出去惹禍?!比~方舟解釋道。 只是,他明顯喝的不只兩杯,一進(jìn)屋就半躺到了沙發(fā)上。 章初曉趕緊端來一杯蜂蜜水,哄了葉方舟喝下,心里不免有些埋怨何曼琳,自己一天到晚做酒鬼,還連累哥哥。 正在心里埋怨小姑子不懂事,葉方舟用手揉了揉臉,“曼琳說要在阜城再待兩天,你什么時候有空,陪她到附近轉(zhuǎn)轉(zhuǎn)?!?/br> 章初曉想了想,陪倒是可以,只是何曼琳到底要不要她陪?而且何曼琳喜歡去的那些地方,顯然跟章初曉的品味南轅北轍,難道還讓她陪酒嗎? 不過,沒想到葉方舟居然如此關(guān)心這個異父異母的meimei,惹得章初曉也挺好奇的,所以也就脫口問了出來,“你們真像兄妹?” 這話讓葉方舟愣了一下,居然笑了起來。 當(dāng)年剛同mama來到阜城,與何爸和何曼琳重新組成一個家庭,不管對于葉方舟還是何曼琳來講,都是不自在的。 大約到阜城有一年多,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倒是葉mama對這個繼女十分善待,很快贏得何曼琳好感,沒多久兩人就親如母女。 其實(shí)那一年多,葉方舟正處于無助的失戀之中,也許別人看到會覺得可笑,他居然為了一個黃毛丫頭所謂的感情背叛而性格大變,只是那時的葉方舟真是心痛到無法自拔,整夜整夜失眠,以至于必須得到醫(yī)生的幫助,最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準(zhǔn)備過跳下護(hù)城河。 而當(dāng)時一路跟在他后面,在護(hù)城河邊死命地抱住他腰的,正是何曼琳。 那一晚,兩人坐在護(hù)城河邊,葉方舟一言不發(fā),只有何曼琳不停地在說,卻沒有一句在安慰葉方舟,只顧回憶她水性楊花的母親,還有她對自己的種種不好。 當(dāng)年何父同何母的離婚,受傷最深的其實(shí)是何曼琳,那時候她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卻不得不承擔(dān)別人的冷嘲熱諷,以及周圍孩子們有意無意的孤立。 從那時起,葉方舟和何曼琳奇跡般地親近起來,以至于葉方舟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把何曼琳看成章初曉,雖然何曼琳同章初曉性格迥異,雖然葉方舟始終也只將何曼琳看做自己的meimei。 只是何父和葉mama并不這么想,尤其后來何曼琳出了事之后,他們害怕何曼琳再受傷,思來想去,覺得只有將她交給葉方舟,他們才能夠放下心來。 葉方舟嘆了一聲,“何曼琳挺好的,你和她多接觸就知道了?!?/br> 章初曉相信他的話,只是,她肯定,何曼琳一定不喜歡自己,就像她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其實(shí)何曼琳是喜歡葉方舟的,那種不屬于兄妹的喜歡,她就是看得出來。 自從拿下張博的生意,莫青媛自覺在公司腰桿挺直了,底氣也比以前足了不少,當(dāng)然最主要的,是葉方舟再沒提過,要讓她走路或者去年桐城的話。 可是,原本葉方舟對自己什么態(tài)度,現(xiàn)在依舊如此,甚至還添了幾分冷淡,讓莫青媛忍不住猜測,是張博那束花的原因,還是葉方舟上回見到章初曉,心思又動到那邊去了? 對于莫青媛來講,現(xiàn)在她的目標(biāo)明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許攔住她,所以,該做的防備必須做,就比如張博那里,她已經(jīng)開始刻意冷淡,至于章初曉,似乎該要做些什么了…… 又接到莫青媛的電話,葉榮很不耐煩,“找我什么事上回還沒夠?” “喲,老同學(xué),沒事就不能找你?”莫青故作不在意地道。 葉榮在心里冷笑,他現(xiàn)在多少猜出了一些莫青媛的小心思,還不是打自己的算盤,他葉榮頂多算個棋子。 ☆、第38章 chapter38 畢竟一起混過高中三年,莫青媛到底什么樣的人,葉榮多少有點(diǎn)了解。 其實(shí)莫青媛當(dāng)初其貌不揚(yáng),在班里更是并不起眼,不過從與她少有的幾回交道中,葉榮倒是看出來了,這世上真難找比莫青媛鬼心眼還多的女人。 今天莫青媛又打來電話,葉榮用腳趾頭也猜得到,她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有工頭沖著正打電話的葉榮后腦勺大吼了一聲,“上著班呢,又裝打電話想偷懶,也不怪你干了那么多年,只能給人當(dāng)下手!就這點(diǎn)出息,還有臉怨自己獎金拿得少?” 葉榮嚇得一縱,回頭看看工頭,堆著笑哈了哈腰,“一會就得!”然后對電話那頭的莫青媛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莫青媛早聽見葉榮被人嗆了,轉(zhuǎn)過頭他居然又沖自己嚷嚷,不由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要不是還用得上葉榮,她才懶得搭理這種下三濫的貨色,說出去這么猥瑣的人來當(dāng)自己高中同學(xué),也是夠讓莫青媛沒臉的。 壓了壓心中的鄙夷,莫青媛口氣平和,還故意問道:“你現(xiàn)在和章初曉處得怎么樣?” 聽到莫青媛又提起這事,葉榮氣得牙直癢癢,吭吭老半天才說,“你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不早就跟你說,這女的又跟葉方舟搞到了一塊,莫青媛,你是不是存心要寒磣我?” 這時莫青媛咯咯笑起來,“葉榮,你應(yīng)當(dāng)聽說過,我現(xiàn)在葉方舟手下做事,那天我陪他到一家餐廳談生意,還真巧碰見了章初曉,我親眼看見,他們倆個生疏得很,一點(diǎn)都不像在一起的樣子,”頓了頓后,莫青媛又很神秘地問:“對了,你知不知道,那天章初曉到餐廳做什么?” 葉榮居然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顯然是很想聽。 聽出來葉榮這是賊心不死的意思,莫青媛心里也有了數(shù),“這丫頭居然在相親,當(dāng)然嘍,對方并沒有看上她,一個幼兒園老師,還能找到什么好的?!?/br> 葉榮的眼珠子閃了閃。 按照莫青媛現(xiàn)在的想法,不管葉榮從哪聽到的葉方舟同章初曉在一起的傳言,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法式餐廳外,葉方舟對章初曉明顯的冷淡,在莫青媛判斷,就是兩人人之前從沒有過交集的實(shí)證。 不過,葉方舟畢竟喜歡過章初曉,這突然見面了,以后會不會再動起當(dāng)年的心思……莫青媛覺得,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最好的辦法,是將章初曉排除在葉方舟圈子之外,比如,讓一直覬覦章初曉的葉榮先下手為強(qiáng)。 章初曉真的和葉方舟沒關(guān)系?葉榮抓抓頭發(fā)。 葉榮又回憶起,那天葉方舟到工廠門口耀武揚(yáng)威的時候,雖然當(dāng)他的面像是給章初曉打了個電話,但電話那邊到底是貓是狗,葉榮還真沒聽清楚。 只是,葉方舟當(dāng)時為什么要做這些? 葉榮琢磨半天,勉強(qiáng)做出答案,或許葉方舟同自己沒差,像偷腥的貓惦記著魚一樣,在打章初曉主意。 其實(shí)當(dāng)年被葉方舟暗算差點(diǎn)淹死在河里的時候,葉榮已經(jīng)看出來,葉方舟這人面上一副小白臉的模樣,其實(shí)不是什么好鳥,比社會上的老大更狠,如果不為女人,他為什么要憑白來對付葉榮。 為了維護(hù)男人的尊嚴(yán),盡管莫青媛旁敲側(cè)擊向他打聽,到底從哪里聽說,葉方舟同章初曉又在一起時,葉榮只字不肯回她,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沒必要還讓這女人看了自己笑話。 掛斷電話,葉榮跟乖孫子一樣到工頭跟前聽訓(xùn),腦子里卻開起了小差,思忖莫青媛說的,章初曉在外頭相親的事。 既然章初曉還沒個著落,這朵鮮花憑什么就不能讓他葉榮來摘,那葉方舟不過多兩個臭錢,說不定在外頭還花得狠,比起他,葉榮窮一點(diǎn)又算什么,至少他不會亂花錢。 也許莫青媛給想的主意,他葉榮真可以試上一試。 章初曉大清早出門上班,安排完小朋友們自己做游戲,便抽了個空躲到一個角落撥電話,自然是往家探聽章父和章母的消息。 那邊是章父接的電話,不用章初曉開口,章父就主動地匯報,“曉曉,那事都是誤會,我不知道李芳會……你放心,同你媽我也解釋過了,我們馬上一塊去買菜?!?/br> 章父昨晚也自覺心虧,等女兒女婿走后,一個勁地向章母賠不是,承認(rèn)自己沒提防好李芳。 章母后來雖然又哭一場,好在也算聽進(jìn)去他的辯白,又呵斥章父幾句后,這兩人的官司就算是湊合著打完了。 章初曉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忍不住還是說了兩句,“爸,李芳是什么人您也看出來了,您要錢歸要錢,可千萬別再……您多想想,我媽這些年真不容易?!?/br> “怎么你都來教訓(xùn)我?!闭赂赣悬c(diǎn)委屈,昨天葉方舟有意無意地說了他兩句,雖然答應(yīng)幫他緩和,不過章父也覺出幾分難為情,在女婿面前,自己這老臉真是沒法守住。 章初曉捂嘴笑笑,“行了,我不說了?!庇侄谒麄兂鲩T小心一些,便掛斷了電話。 中午孩子午休時間,陳楚瑜主動把章初曉拉到外面平臺上,顯然是有話要同她說,只是今天的陳楚瑜頗少了平日的爽快,支吾老半天,都沒講出個所以然。 “什么事,你快說呀!”章初曉這么個慢性子,也被陳楚瑜欲言又止的模樣給弄急了。 陳楚瑜以手托腮,半天才道:“早上我剛出小區(qū)門口,方繼宇就拿著一束花跑來向我求婚,弄得我差點(diǎn)遲到?!?/br> 章初曉眨眨眼,隨口道:“難怪你來那么晚?!彪S即她就醒悟過來,“什么求婚?方繼宇是誰?難道是那個前前前男友?” 這神轉(zhuǎn)折是不是有點(diǎn)驚人?上次不是還對面相逢剛重新認(rèn)識? 陳楚瑜呵呵笑了一聲,覺得章初曉這一回反應(yīng)倒還迅速。 “這人挺好啊,人有禮貌,氣質(zhì)也很不錯,”法式餐廳那一面,前前前男友方繼宇給章初曉留下了很深印象,“和你算得上般配,就是……除了身邊有個兒子。”章初曉客觀地分析道。 陳楚瑜不由自主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實(shí)情大致如此。 “那你答應(yīng)他了?”章初曉好奇地問。 “如果不答應(yīng),這人就攔著不讓我上班,”陳楚瑜表示自己全是出于無奈,“小區(qū)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只顧看熱鬧,也不去上班上學(xué)了,為了不妨礙人家的正常工作學(xué)習(xí),我只好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br> 章初曉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這,這也帶勉強(qiáng)……”這畫風(fēng)讓她不理解,比她找人形婚有差嗎? “其實(shí),我們都好幾年沒見了,沒想到這人一出現(xiàn),就抽起風(fēng)來。”陳楚瑜故意長嘆一聲道。 看見陳楚瑜臉上掩不住的笑容,章初曉忍不住請教她,“你這算不算閃婚?” 陳楚瑜斜睨了她一眼,“準(zhǔn)你形婚,還不許我閃婚?。俊?/br> 一家咖啡館里,窗邊的一張桌上,有兩女一男加個孩子正坐在一起。 章初曉默不吱聲,只聽陳楚瑜同方繼宇聊得開心,最多同方承予兩個大眼瞪小眼。 其實(shí)今天的會面是章初曉要求的,畢竟關(guān)系到陳楚瑜的終身大事,章初曉作為閨蜜,雖然一向明白并佩服陳楚瑜的膽大果斷,依然堅(jiān)決表示,一定要同方繼宇見上一面,好歹幫陳楚瑜長長眼。 沒想到方繼宇一叫就到,直接到幼兒園門口來接她們,當(dāng)然,也順便接兒子方承予放學(xué)。 陳楚瑜現(xiàn)在倒學(xué)會害羞了,讓章初曉先帶著孩子上了方繼宇的車,自己一直等到幼兒園走得只剩下門口保安了,這才“哧溜”一聲鉆進(jìn)車?yán)铩?/br> 不過到位咖啡廳,陳楚瑜便現(xiàn)了原型,嘻嘻哈哈地同方繼宇眉來眼去打得火熱,把旁邊人都快忘記了。 方承予啥事不懂,先還無聊地打哈欠,等到服務(wù)生端上來提拉米蘇和可樂,便只顧上眼前這點(diǎn)甜頭,吃得連嘴上沾滿奶油都顧不得。 章初曉覺得,只要是陳楚瑜在的場合,基本上就不用自己說話了。 比如這時陳楚瑜指著章初曉問方繼宇,“我們曉曉想問,為什么這么急著求婚?” 方繼宇看看陳楚瑜,“再不結(jié)婚,咱們都老了?!?/br> 陳楚瑜回頭對章初曉解釋,“明白了吧,就是隨便湊合一下,我也是這個意思?!?/br> “其實(shí)也不是隨便的,”方繼宇望向章初曉,“我之相過不少女孩,那回在餐廳見到楚瑜,我覺得好歹她和我還算臉熟,可以減少了解的過程,大家直奔主題。” 陳楚瑜又笑問,“我閨蜜懷疑,你只不過想給你兒子找個后媽。” 章初曉:“……”她就是來當(dāng)個大旗,隨陳楚瑜怎么扯。 方繼宇并沒有立即回答,隨手扯了兩張面巾紙,和章初曉一起給方承予擦臉上的奶油。 半天之后,才道:“不管怎么樣,小予都是我同陳楚瑜的長子?!?/br> 陳楚瑜此時垂了垂眼瞼,隨后起身,拉了方承予去衛(wèi)生間清洗。 一下子同一個陌生男人坐了對面,章初曉不免有些尷尬,不過方繼宇很善談,不知不覺,就引著原本話并不多的章初曉,說起這些年陳楚瑜的生活狀態(tài)。 方繼宇笑著聽了半天,才道:“她真厲害,沒有了我,依舊生活得這么有滋有味?!?/br> 可章初曉并不覺得如此,陳楚瑜雖然交過幾任男友,不過章初曉總感覺,陳楚瑜心根本不在上面,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似乎…… “方先生,我冒昧地問一句,當(dāng)年你為什么同楚瑜分手?” ☆、第39章 chapter39 方繼宇似乎想得很認(rèn)真,可到最后,卻只給了章初曉一個非常抽象的答案,“當(dāng)初因?yàn)橛薮?,現(xiàn)在出于懶惰?!?/br> 章初曉并沒有聽明白,不過她向來不擅長追根究底,更何況意識到對方與自己并不算熟,或許比較反感回答這種很私隱的問題。 一時之間,章初曉倒有些語塞,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管得寬了,她卻忘了,當(dāng)初陳楚瑜替她同葉方舟談形婚協(xié)議的時候,真是什么話都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