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這也是警察為何接到報案,并沒有簡單安撫飯店老板,而是直接過來了解情況的重要原因之一。 警察很快離開,召集了協(xié)警開始在鎮(zhèn)上調(diào)查劉先貴的行蹤,飯店老板也是無比焦急,沒有心思做飯炒菜。刑術(shù)和馬菲也只是胡亂吃了點現(xiàn)成的東西便返回別墅,將得知的消息告訴給了陳泰東。 陳泰東聽完后立即道:“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須馬上走,真的出事了?!?/br> 馬菲不解:“劉先貴為什么會失蹤?難道是因為我們向他打聽當年的事情,被劉苞谷的眼線知道了?” 陳泰東道:“不管是為了什么,我們都不能在這里久留,我擔心遲早警察會查到我們的頭上,畢竟在劉先貴失蹤之前,只有我們與他有過詳細的交談,警察會將我們列為嫌疑人,哪怕是我們可以洗清嫌疑,也會耽誤太久的時間?!?/br> 刑術(shù)立即打電話召回了還沒有買齊東西的佘采香和司空硯,5人鎖好別墅之后立即離開,先前往最近的城市江油,再轉(zhuǎn)去青蓮溝。 就在刑術(shù)等人狼狽離開青蓮鎮(zhèn)的同時,已經(jīng)到達廣東佛山,終于找到蔡拿云所開的那家武館的傅茗偉、陳方和董國銜三人,也得到了一個無比驚訝的事實——蔡拿云已經(jīng)在他們到達的前夜死了。 蔡拿云案所管轄區(qū)刑警隊會議室中,傅茗偉三人翻看著資料,轄區(qū)刑警隊的同僚給他們留了足夠的空間,全數(shù)離開會議室,讓他們自行翻看案發(fā)現(xiàn)場的資料和照片。 陳方看著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道:“他殺偽裝成自殺,而且手法還這么劣質(zhì),為什么呢?” 董國銜沉默不語,他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原打算干出點什么來,再返回文物偵緝部的他,根本就不想來這里,但當他知道蔡拿云被害,也看到案發(fā)現(xiàn)場的那些資料后,加上傅茗偉交給他的關(guān)于九子的詳細資料,讓他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他從警至今,碰到過的最離奇,最復(fù)雜的案子。 看完資料的傅茗偉看著兩人道:“得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現(xiàn)場還沒有被清理。” 陳方和董國銜都表示同意,三人在轄區(qū)刑警隊負責人的帶領(lǐng)下,去了蔡拿云的“登云武館”。 登云武館位于佛山老城區(qū)某老街的一座騎樓之內(nèi),騎樓所在街區(qū)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鴉片戰(zhàn)爭時期,周圍也有不少百年老店。 刑警隊李隊長帶著傅茗偉等人,穿過騎樓下的水門,揮手讓看守現(xiàn)場的警察將武館大門打開,同時道:“里外兩扇門,案發(fā)的時候,門是從里面鎖上的。” 董國銜從水門外的門廊走出,抬眼看著樓上,問:“從這里可以直接爬上去嗎?” 李隊長解釋道:“身手好的應(yīng)該可以,但兇犯并不是從這里爬上去的?!?/br> “為什么那么肯定?”陳方也抬眼看著問,“這個地方要攀爬很容易,我都能爬上去,只需要五秒?!?/br> 李隊長上下打量了下陳方,傅茗偉朝著李隊長點點頭,那意思是,相信陳方的話,他肯定能辦到。 李隊長指著上面道:“這騎樓原本就是廣東一帶的特色建筑,最下面這一層,會沿街面后退,留出一個人行道來,就類似古建筑的門廊,只不過是橫向的。外側(cè)有立柱,立柱外通常都有電線或者其他的東西,可以用來支撐,可是案發(fā)當時,也就是法醫(yī)推測出蔡拿云的死亡時間,是那天上午11點,那個時間段,這里人來人往,如果從這里爬上去,不可能沒有目擊者?!?/br> 董國銜問:“這周圍有監(jiān)控嗎?” 李隊長道:“有,我們都調(diào)出來看了,有天網(wǎng)的,也有私人企業(yè)和小商鋪自己安裝的,都沒有看到有可疑人進入武館,最奇怪的是,按照周圍街坊的口供,蔡拿云每天早上七點就會開門出來跑步,無論風吹日曬?!?/br> 陳方朝著傅茗偉搖頭,傅茗偉揚頭道:“進去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吧?!?/br> 李隊長領(lǐng)著三人走進武館,進去的那一刻,傅茗偉三人都有一種直接走進當年香港武俠電影的感覺,武館中的風格和陳設(shè)與電影中幾乎一模一樣,左右兩側(cè)都擺著刀槍劍戟,還有木人樁。 李隊長站在天井院落之中:“這里是前院,正對著的是前廳,左側(cè)是飯?zhí)?,右?cè)是拳室,住的地方在前廳后面,后面還有一個小院子?!?/br> 傅茗偉看著四下,問:“這里只住著蔡拿云一個人?” “對,只有他一個人?!崩铌犻L回憶著,“據(jù)街坊說,大概是20年前,也就是1995年左右的時候,蔡拿云就正式宣布不再收徒,但在那之前,大概是八十年代左右,因為他妻子的死,他整個人就變了,送走了當時的那批弟子之后,就再也沒有收過什么徒弟,只是有時候心情好了,會教街坊的孩子們練些強身健體的拳術(shù),所以,幾十年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這里。” 董國銜立即問:“李隊長,請問一下,他妻子是不是叫葉素心?” 李隊長回憶了一下:“對對對,就叫葉素心,其實我們查記錄的時候,發(fā)現(xiàn)蔡拿云的妻子是在1979年失蹤的,他報案說的是失蹤,你們知道,當時文革結(jié)束沒多久,一切都還在恢復(fù)當中,那時候也沒重視,蔡拿云死之后,我們詢問街坊,街坊卻說蔡拿云自己酒后告訴他們,葉素心已經(jīng)死了,而且是死在香港,具體怎么回事,我們也不知道真假,這與蔡拿云的死有關(guān)嗎?” 傅茗偉搖頭道:“我們現(xiàn)在也不確定?!?/br> 李隊長點頭:“走吧,帶你們?nèi)タ纯床棠迷剖w被發(fā)現(xiàn)的地點,就在正廳?!?/br> 李隊長進了正廳之后,指著房梁道:“蔡拿云的尸體就是在這里被發(fā)現(xiàn)的,當時是被吊在房梁之上,法醫(yī)鑒定至少死了三天,而且絕對不是上吊自殺,是被人殺死之后懸在房梁之上,不過這樣做很奇怪,因為再笨的兇手,也應(yīng)該知道,那樣的偽裝是完全徒勞的,就算不是專業(yè)人員,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蔡拿云遭受過重傷,當時他穿著短褲背心,受傷部位的淤青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成了瘀斑。” 傅茗偉看著空空的房梁:“就沖這一點就知道,至少死亡了12個小時以上?!?/br> 董國銜問:“當時的瘀斑是什么顏色?” 李隊長道:“藍綠色,所以,我當時推測,死者至少在發(fā)現(xiàn)尸體時的兩天之前被人毆打致死,然后再懸掛于房梁上面?!?/br> 陳方在房梁下方走著,四下看著,又問:“李隊長,這家武館里面,最高的家具是什么?” “立柜和梯子?!崩铌犻L回答,“但那種立柜是純實木的,要從后院搬到這里來絕對不可能,而且也沒有移動過的痕跡,梯子也是壞的。我知道你的疑惑,我至今也很疑惑,懸掛尸體的房梁距離地面有5米,在不借助梯子這些物件的前提下,要把尸體懸掛上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br> 傅茗偉此時想到了璩瞳在湘西懸掛尸體的口供,他抬眼問道:“蔡拿云的真正致死原因是什么?” “中毒?!崩铌犻L說完,又為難地搖頭,“這么說吧,他是服下毒藥之后,被人毆打成重傷,這個過程中,因為血液流動過快的原因,毒素很快侵入內(nèi)臟,同時,他胸前肋骨全斷,在短時間內(nèi)遭受過連續(xù)重擊?!?/br> 陳方插嘴道:“中了快拳?” 李隊長點頭:“對,當時我們懷疑他是被其他武師打死的,所以找了省武警總隊的教頭來幫忙,初步推測,應(yīng)該是洪拳?!?/br> 董國銜一愣:“洪拳?蔡拿云不也是用的洪拳嗎?” 李隊長看了下四周:“所以我說這件案子很奇怪,兇犯白天犯案,現(xiàn)場沒有任何搏斗痕跡,前后門都被封死,屋頂也沒有過于明顯的攀爬痕跡,死者不僅中毒,還死于自己最擅長的洪拳,我現(xiàn)在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絲毫線索都沒有?!?/br> 傅茗偉站在那回憶著連九棋所給的資料,在資料中連九棋毫不掩飾地說了關(guān)于蔡拿云教過他洪拳的這一點,但是在廣東一帶,會洪拳的人很多,也不能確定是連九棋所為。 董國銜看著傅茗偉,問:“傅隊,你是不是也在想那個給九子資料的人?” 傅茗偉點頭:“對?!?/br> 李隊長立即問:“什么九子?什么資料?” 傅茗偉立即解釋道:“李隊長,因為事出有因,加上有些資料現(xiàn)在還屬于保密階段,在上面沒同意之前,我還暫時不能拿出來分享,對不起了?!?/br> 李隊長點頭:“理解,理解,不管怎樣,只要能破案就好,我辦案多年,這么奇怪的案子,還真的是頭一次遇到,你們費心,也算幫幫我的忙?!?/br> 傅茗偉又領(lǐng)著陳方和董國銜在武館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拍了些照片作為參考之后,返回了所住的酒店。 一進房間門,傅茗偉就問:“談?wù)勀銈儍扇藢@個案子的看法?!?/br> 董國銜看著陳方:“你先說吧,我歇會兒,有點累?!?/br> 陳方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才說:“從現(xiàn)場的痕跡來判斷,兇犯應(yīng)該是一個人,而且應(yīng)該算是練洪拳多年的人,年齡至少應(yīng)該在三十歲以上,因為現(xiàn)代與過去不一樣,并沒有真正能讓一個人一心一意練拳的環(huán)境,所以,就算從小練起,基本上也得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才能真正有所成。” 傅茗偉道:“你的意思是指,他肋骨盡斷,不是洪拳高手,做不到這一點?” 陳方道:“對,尸檢報告上寫得很清楚,他的肋骨斷得很整齊,一個人,哪怕用工具也無法簡單地做到這一點,加上周圍沒有痕跡,我相信兇犯是個身手很好的人,否則他也無法爬上房梁,將蔡拿云的尸體吊上去?!?/br> 傅茗偉點頭,看著董國銜:“國銜,你的意見呢?” 董國銜道:“我倒覺得這件事像是陳泰東做的?!?/br> 傅茗偉沒有反駁他,只是問:“你是認真的嗎?” “開玩笑的。”董國銜笑了,“即便我一直認為他有問題,想抓住他,但也不至于胡亂栽贓罪名給他,剛才陳方說的我同意,雖然說這些推測說出來,會讓旁人認為我們做警察的是在說夢話,但畢竟事實擺在眼前?!?/br> 傅茗偉贊許地點頭,認為董國銜的確是進步了,陳方也坐下,認真地聽著。 董國銜又道:“我認為兇犯在掩飾什么?!?/br> “哦?”傅茗偉坐正,“繼續(xù),說仔細點?!?/br> 董國銜看著陳方道:“試想一下,你有那個能力,可以用洪拳打死蔡拿云,為什么要下毒?” 陳方道:“保險起見?!?/br> “沒錯?!倍瓏朁c頭,“法醫(yī)鑒定報告上面寫得很清楚,那種毒可以短時間致死,既然可以短時間致死,為什么還要用洪拳?這很矛盾!似乎兇犯就是想讓我們知道,他是被洪拳打死的?!?/br> 傅茗偉點頭:“兇犯想讓我們認為,連九棋就是真兇?!?/br> 董國銜道:“對,兇犯肯定是為了保險起見,才先行下毒,因為武館內(nèi)一直都是蔡拿云一個人住,所以他不會懷疑自己的飲食會有問題,他一旦中毒,開始毒發(fā)之后,兇犯就立即出手,用洪拳將其擊斃,再懸尸于房梁之上?!?/br> 董國銜說完,與陳方一直看著傅茗偉,傅茗偉沉思了片刻,才問:“但是,這里有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街坊說平日蔡拿云都是七點準時開門出去鍛煉,雷打不動,而法醫(yī)鑒定,他的死亡時間是那天上午11點,那么,蔡拿云為什么不開門?只有一個原因,兇犯是蔡拿云很熟悉,并且絕對不會有戒心,但又害怕被街坊鄰居看到的人,你們認為這個人會是誰?” 董國銜想了想道:“九子之一。” 傅茗偉點頭:“接近了,但九子之中的誰來到武館,蔡拿云才會擔心被街坊看到?” 陳方想著,突然間抬眼看著傅茗偉,此時董國銜也想到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葉素心!” 傅茗偉并不激動,只是道:“對,現(xiàn)在來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他當年向派出所報了失蹤,又對街坊們說已死在香港的老婆葉素心,別忘了,在連九棋所給的資料中,葉素心也是死在香港??墒?,重點在,資料中連九棋寫得很明白,他也是聽蔡拿云說的,他并未親眼目睹?!?/br> 陳方和董國銜對視一眼,隨后都微微點頭,這的確是現(xiàn)在唯一能說通這件奇案的猜測。葉素心是蔡拿云的老婆,也許會洪拳也說不一定,而且只有她突然返回,蔡拿云才會那么驚訝,才會不開門,不讓街坊們看到她的歸來。 董國銜又分析道:“我們現(xiàn)在先延續(xù)這個猜測推理下去,那么問題又出來了,蔡拿云是不是知道葉素心沒死呢?還有,葉素心為什么要回來殺了蔡拿云?” 傅茗偉此時起身道:“好了,到此為止,別忘了,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一個大膽的猜測,我相信兇犯已經(jīng)離開廣州范圍了,我們應(yīng)該去四川找唐思蓉了,不過連九棋所給的資料上的地址很模糊,我們只能去碰碰運氣?!?/br> 傅茗偉說完,陳方和董國銜都只是點頭,隨后各自又拿起資料來,仔細翻看,思考著。傅茗偉看著兩人這副模樣,心里倒是很高興,總算是有件事讓這個小團隊親密無間地合作起來了。 此時,傅茗偉的電話響起,他拿起來,看到是一條短信,短信是刑術(shù)發(fā)來的,看到那短信的時候傅茗偉一驚,緊接著又收到一條,隨后又陸續(xù)收到了十來條。 傅茗偉看短信的時候,臉色慘白,陳方和董國銜看到他那副模樣,都很是不解。 陳方忍不住問:“傅隊,出什么事了?” “我們必須馬上動身去四川?!备弟鴤シ畔率謾C,“出大事了?!?/br> 傅茗偉說著,同時回撥電話給刑術(shù),可刑術(shù)根本不接,而是直接掛斷,再打過去就傳來電話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第二十六章:撲朔迷離 山路之上,馬菲看著刑術(shù)數(shù)次掛斷傅茗偉的電話,最后干脆將電話卡取了出來。 馬菲問:“說清楚地點了嗎?” 刑術(shù)點頭:“我從手機上發(fā)了個詳細的地圖位置給他,藏那把鑰匙的位置也發(fā)給他了,希望這個案子他能主持調(diào)查,這樣一來,我們還可以較快的洗清嫌疑,否則的話,警察極有可能將我們列為嫌疑犯?!?/br> 坐在一側(cè)喝水的佘采香皺眉道:“警察又不傻?怎么會認為我們與劉苞谷的邪教有關(guān)?” 拿著望遠鏡看路的陳泰東道:“警察辦案是講究證據(jù)的,并不相信巧合,我們說是無意中走到別墅去的,你認為他們會相信嗎?如果你是警察,你會相信嗎?沒有人會相信的,就如同你告訴鎮(zhèn)上的人,劉苞谷的別墅之下還有一座別墅,人家會認為你腦子有毛病?!?/br> 刑術(shù)拿出地圖來,攤開在地上看著:“這里汽車過不去了,鄉(xiāng)里的那些摩托車也不愿意去,如果我們步行,要趕到山澗的位置,至少也得是傍晚時分?!?/br> 陳泰東道:“得抓緊了。” 刑術(shù)搖頭:“陳師叔,我們就算是跑著去,也得是傍晚才能到達,急也沒用,再說了,我們也不知道晚上進山后會發(fā)生什么,所以不能太耗費體力,以平均速度前進就可以了?!?/br> 陳泰東點頭,四個人又繼續(xù)趕路,走著走著,陳泰東放慢腳步,問:“刑術(shù),有兩個問題,一直在我腦子里邊轉(zhuǎn)?!?/br> 刑術(shù)問:“什么問題?” “一是當年連九棋為什么要賣九子圖的副本給外國人,其二是你師父現(xiàn)在在哪兒?他為什么要離奇失蹤?去做什么了?”陳泰東嘆氣道,“這兩個關(guān)鍵問題搞明白了,很多謎題就因此解開了?!?/br> 刑術(shù)沒做聲,只是默默點頭。 …… 成都,杜甫草堂附近。 花園式酒店的院落中,連九棋泡著花茶,泡茶的復(fù)雜程序讓鄭蒼穹看得有些煩了,問:“放茶葉,倒水,不就完了嗎?需要這么麻煩?” “師父,幾十年都等過來了,這么一小會兒你還沒法等嗎?”連九棋抬眼看著鄭蒼穹,“這里的環(huán)境不錯吧?我也是第一次來,朋友介紹的,這么多年以來,我認識了很多朋友,全世界各地都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