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沒見?！碧K牧回答。

    “是誰？”她話音剛落，蘇牧的車就停下了。

    車門正對面是一間圖書館，是白心調查過的那一間。

    估計又和案子有關，她也沒多問。

    不過看警方的后續(xù)狀況，已經(jīng)快要結案了，死因是死亡事故，不是他殺事件，就算蘇牧再查，也沒什么好查的。

    遠處的書架前坐著一名栗色卷發(fā)的少女，年齡看起來和白心不相上下。

    白心總覺得眼熟，又想起了店員所說的描述——栗色發(fā)系的甜美少女，之前和死者來的可不就是這人嗎？

    看來死者出軌，對象還是妻子meimei的事是板上釘釘了。

    蘇牧落座，少女剛要介紹，就被他堵了回去：“紀曇，二十五歲，職業(yè)記者，和自己姐夫私下有來往，住所是山岡小區(qū)2……”

    紀曇皺眉：“請不要繼續(xù)說了?！?/br>
    她的性格是比較暴躁的類型，又不了解蘇牧的性格，自然覺得他在羞辱她。

    但實際上，蘇牧只是被背誦數(shù)據(jù)而已。沒有半點想要欺負她的意思。

    蘇牧停了聲音，抬眸，望向紀曇，“你好，我叫蘇牧，是警局特邀的刑事調查員，不算警察，但也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紀曇沒好氣地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蘇牧說：“你有沒有殺死葉述。”

    紀曇哼了一聲：“他是猝死的，和我有什么關系？何況，我有什么理由要殺他，要殺也應該殺我姐，占著茅坑不拉屎，明明葉述對她沒愛了，卻死也不肯離婚，還明示暗示房產(chǎn)的事情，壓得葉述不敢和她分，怕凈身出戶?！?/br>
    “那你也有可能因為這個懷恨在心，從而對葉述做手腳?！卑仔恼f。

    “警察jiejie，有沒有搞錯，我說了是猝死，我可什么手腳都沒不能做?！?/br>
    的確，是猝死，她這樣說太感情用事了。

    白心閉了嘴，片刻，又補充：“我不是警察jiejie，我是法醫(yī)jiejie?！?/br>
    結果，她慘遭紀曇一個白眼。

    “那天，你為什么去死者的家中？”

    “偶然拜訪，不行？”

    蘇牧勾唇，淡掃紀曇一眼，眼風凜冽，“既然你已經(jīng)承認了和死者的關系，又怎么可能是偶然拜訪，而且是明知你姐不在家的情況下。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拜訪，甚至是死者邀請你來家中的。”

    他的推測字字在理，就連原本氣焰囂張的紀曇都在一瞬之間啞了聲音。

    蘇牧乘勝追擊：“所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給你五分鐘的解釋時間。”

    他將手機里的錄音功能打開，對準了紀曇的方向。

    紀曇的年齡算小，對于這種事情還沒有特別的應付方式，又被蘇牧一嚇，自然不敢咬死了不放，只能吞吞吐吐地道：“那天下午，葉大哥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他說我姐出門旅游了，約會地點訂在他家。不過我住的比較遠，又需要等地鐵，所以兩個小時后才到他家，結果剛進門，就看到他躺在浴缸的地上，連水都來不及關，心跳都沒了。我害怕，又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就等了好一會兒，見他真的沒反應了，才想到要報警?！?/br>
    “也就是說，是由于你的疏忽，死者才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白心抿唇，聲音顯得很銳利。

    這樣一頂高帽子戴下來，紀曇早已花容失色，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死葉大哥的，他是猝死的啊，關我什么事？”

    現(xiàn)在說多了也無益，何況的確是死者自己身體狀況不好，紀曇只是沒及時送他去治療，形成了這個意外而已。何況誰知道當時的死者是不是死亡已久了，而且憑沒有心跳也不能確定死者的死亡，腦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只是白心也好歹算是個醫(yī)生，聽到這種事情難免震驚，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紀曇這里再問也就是這些了，沒多大新鮮的事情，看來真就是個巧合的事故，附身的說辭也無人去驗證真假，成了一個不解之謎了。

    白心略失望，坐上車以后，不自覺問：“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了？感覺也沒什么更新鮮的事了。”

    “不，這才是剛剛開始?！碧K牧說的意味深長，好似還有什么秘密沒有解開。

    白心狐惑地問：“剛剛開始？”

    “我說了，讓你繼續(xù)念小說，回家以后，念給我聽吧。”

    “嗯，好?！卑仔恼啥蜕忻恢^腦，但他說的總是沒錯的，先回家再看吧，沒準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蘇牧讓她挑那些附身的片段念給他聽。

    白心喝了一口溫水潤喉，小聲照著圈出的重點開始念：“我又一次感覺到了那股視線——凝聚在我的背部，虎視眈眈。我好像還能感知它所在的方向，在天花板上，在鏡子下，幾乎是無處不在。

    那種朦朧的暖意又出現(xiàn)了，好似催眠一般迷糊，將清醒的我拽入夢魘之中。

    我嚇得大呼小叫，喊我妻子的名字，等她進來了，環(huán)顧四周。

    那個未知之物又消失了，像個令人驚恐的害羞鬼?！?/br>
    蘇牧讓她繼續(xù)往下念其他的部分，白心也如他所說，一一照做。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昏昏欲睡的蘇牧突然睜開眼，他輕笑一聲，說：“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了附身之謎?！?/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到一半，mama要去醫(yī)院就陪她去翻譯了?；丶荫R上趕終于趕出來了，抱歉大家。

    ☆、第67章 第六十七集

    “你已經(jīng)知道了？”白心詫異地問。

    蘇牧但笑不語，他坐直了身子，靜靜思索了兩秒。

    因為是夏日，天黑的晚，到了七八點，窗外還殘留著晚霞的余暉。

    映入屋內，與桌前的臺燈相接，蔓延一片暖光。

    蘇牧的臉被打上側影，垂眸，晦澀不清。

    他再度站起身，抬出尋常那一塊塑料黑板，在上頭用深黑油筆寫下二字——附身。

    “你究竟發(fā)現(xiàn)了什么？”白心問。

    “別急，我還需要再梳理一下案情?！?/br>
    他坐在黑板邊上，喝了一口剛倒好的溫水。在這些方面，蘇牧還是十足十的乖巧，白心讓他別喝茶了，他真的就沒在喝了。

    片刻，蘇牧終于有所反應了：“首先，這是一起謀殺案?！?/br>
    白心目瞪口呆：“怎么可能？那我們怎么會沒發(fā)現(xiàn)其他傷口？”

    “因為死因的的確確就是猝死。”

    他修長的手指輕搭在油性筆上，掌心按在白板磨蹭一會兒，寫下——中心主旨：謀殺。

    白心還是不明就里：“但我……”

    “別被事實蒙蔽了，”蘇牧突然說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語速放慢放緩，繼續(xù)說道，“每一件事都有一個結果，但形成這個結果需要一個過程，而我覺得，這個過程并不是自然產(chǎn)生的，而是人為造成的。”

    “你是指，死者在猝死階段，有人做了手腳？所以導致猝死？”

    “也可以這么說?！?/br>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蘇牧一貫喜歡循循善誘，不愛當機立斷直擊關鍵，他幾乎是完美避開白心所有的提問，徐徐說道：“有人因長期酗酒，得了食道癌。長期酗酒是原因，食道癌是結果以及死因。有的人因為熬夜、疲勞過度而猝死，熬夜是原因，猝死是結果以及死因。但我們不能說，長期酗酒就能導致死，這是一個概率問題?！?/br>
    “所以？”

    “所以我懷疑，死者是中了古代七星彩，或者現(xiàn)代大樂透，在死亡演習里‘僥幸’死去的?！?/br>
    “死亡演習？僥幸？”白心更糊涂了，但好在，蘇牧并沒有吝嗇言辭，頓了片刻，很快就為她解惑。

    “也就是說，兇手行事非常縝密，而這一次，她也沒抱著讓死者必死的決心，只是一個演習，能死最好，不能死就算他福大命大?！?/br>
    白心適時蹙起眉，用了一個讓人冷徹骨髓的比喻：“兇手是把死者當做實驗室里面的小白鼠嗎？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

    “好了，可以下注了，你猜兇手是誰？”他一副賭坊大老板的樣子，吆喝著買定離手。

    “這件案子總共就只有兩個相關的人物，一個是外出遠行的妻子，一個是發(fā)現(xiàn)死者尸體的meimei。如果是電視劇或者小說里，我肯定選擇遠行的妻子，因為內心總期待著她有什么絕妙的技巧可以遠在外地還殺死死者，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選meimei，因為meimei才有可能私下做手腳，趕在警方來之前。”

    “哦，忘了告訴你，meimei有打的之后付賬留的小票，上面有日期以及時間，顯示在死者死亡的兩個小時后，她才趕到?！?/br>
    “但這個時間是可以偽造的?！?/br>
    “沒錯，的確可以偽造。不過就目前的狀況來看，meimei和妻子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所以？”

    “兇手并不重要?！碧K牧按捺下呼之欲出的答案，又把話題繞了回來，急得白心抓心撓肝。

    “兇手怎么不重要？知道了兇手不就能破案了嗎？”

    蘇牧睥她一眼，漠然說：“你忘了我曾經(jīng)說過的，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殺人兇手也能逍遙法外?！?/br>
    “沒錯，所以殺人手法才是最重要的？”

    “嗯，”他說，“曾經(jīng)我看偵探片，有朋友在一出場之前就把兇手告訴我了，他覺得這樣很過癮，但我覺得很無趣，我對兇手是誰一貫不感興趣?！?/br>
    “這種人真可惡，你沒報復他？”

    “報復了，我在偵探片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了他殺人手法，并且沒告訴他兇手是誰?！?/br>
    “……”很好，你很強。

    這樣估計他朋友更急了，比得知兇手還要抓心撓肝上百倍，有種明明知道題目答案，卻無法得知做題過程，照樣拿不了分數(shù)的不甘感。

    但轉念一想，白心又反應過來——他現(xiàn)在可不就是吊著她的胃口嗎？告訴她殺人手法，卻遲遲不肯說兇手是誰。

    蘇牧似乎能猜透她的心思，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很著急想知道真相？”

    “當然?！逼鋵嵥胝f的是——廢話。

    “哦?！彼D了頓，沒后文了。

    “就一個哦字？答案呢？兇手呢？”

    “我告訴你之后，你需要親我一下?！彼f的坦然，沒有半點占便宜的意思。

    白心迫切想知道答案，此時也只能咬牙切齒答應：“好?！?/br>
    蘇牧滿意了，開始在白板上書畫：“兇手是死者妻子。”

    “為什么？”她呆若木雞，“她是怎么辦到的？”

    蘇牧解釋：“很簡單，首先，你先給我復述一下附身的感覺。”

    “附身時，死者覺得渾身被熱流包裹，覺身后有視線盯著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