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試探著問：“蘇老師？”

    蘇牧正在一邊看書，等她準(zhǔn)備網(wǎng)上的事情。

    他從鼻腔哼出一字——“嗯？”

    音調(diào)上揚，慵懶而低緩。

    “能給你拍一張照嗎？”

    她斟酌著，好似這是難度超高的任務(wù)，從一開始就壓迫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

    為什么？他問為什么？

    “呃……”白心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總不能說女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吧。

    “我懂了，我的五官符合人類審美的標(biāo)準(zhǔn)，所以他們會迷戀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這是造勢的必要，我允許你拍照，但只許一張?！碧K牧將書拿下，坐直了身子，看她。

    白心點點頭，指著窗臺那邊有種一盆不知名的野花的地方，“就在那拍吧。”

    “好?！碧K牧無二話，他起身，按照白心的要求走過去。

    那一處的位置正好，窗臺邊的椅子上坐著蘇牧，旁邊是塞滿書籍的書柜，顯得他知識淵博。

    而夜晚與白日交織的霞光透入窗內(nèi)，在他的臉上打上半明半暗的光影，這一刻，歲月靜好。

    白心拍下這張照片，忍不住按動按鈕，又朝他的手拍了一張高清照。

    這下事半功倍了。

    “雖然你拍了兩張，但是看在你辛苦工作的份上，我不打算責(zé)備你?！碧K牧說完這句，就摘下眼鏡，將書蓋在臉上閉目養(yǎng)神。

    白心退回客廳，再次坐到電腦面前，她將照片上傳，看著里面那張?zhí)耢o的側(cè)臉，有種呼吸不暢的錯覺。

    這個男人，真的長得太好看了一些。

    她將照片與手部上傳，配上文字——“歲月靜好?！?/br>
    很快的，微博由于musol的名聲，以及照片顏值，迅速在網(wǎng)上傳開，轉(zhuǎn)發(fā)量高達一萬，點贊無數(shù)。

    由此可見，長得美的，做什么事情都有優(yōu)勢。

    也有人在評論下回復(fù)：“這真的是musol嗎？還是說只是借musol的名聲想火而已?！?/br>
    “不管是不是都容我先舔舔，長得太好看了，作為一條顏狗，只要臉好看，說什么都是對的?！?/br>
    “如果真的是musol，那也太逆天了吧。這樣的臉，又是高智商，不行，我受不了了。”

    ……

    云云，諸如此類。

    白心按照蘇牧的要求，皆不回復(fù)，又發(fā)了一條微博——“一周后，我將在微博上發(fā)布‘揭穿張先生的意念力’的直播視頻?！?/br>
    這條微博發(fā)出，又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無波的湖面，一下子驚起駭浪，更別提白心在網(wǎng)上買了搜索提示熱點，以及水軍造勢。很快的，就有幾家網(wǎng)絡(luò)直播平臺的編輯發(fā)來邀請，希望那天可以由他們網(wǎng)站的人前來拍攝，發(fā)布直播視頻。

    白心也都同意了，就等一周后的結(jié)果了。

    反正她是鬧事的不怕事大，只要蘇牧同意就好。

    而這一周，是為了讓張濤也能得知情況，最好能有所動作。

    白心沒想到，微博傳播速度比她想象的還要快，就連網(wǎng)絡(luò)新聞都在說某個自稱是musol的博主在網(wǎng)上發(fā)布揭穿直播的事情，像是musol的做事風(fēng)格，但這樣高調(diào)，又讓人疑心是假。

    就連吃飯，白心都心不在焉，忍不住看看評論，又負面也有正面，讓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蘇牧說：“你如果是擔(dān)心玻璃的機關(guān)，我已經(jīng)連夜制好了一個小型的模擬裝置，無需擔(dān)心?！?/br>
    “不是，我只是在看微博上面的評論。蘇老師，你要看一下嗎？”她心有戚戚，很怕之后引來什么禍端，譬如蘇牧的生活被sao擾，被人rou什么的。

    “不需要，我對這些不感興趣。”蘇牧風(fēng)輕云淡拒絕。

    白心說：“那要是你被他們找出地址，上門sao擾怎么辦？”

    “那么，我就會放上沈薄的照片，他怕被社會關(guān)注，總會想辦法解決。”

    白心一噎，啞口無言。

    原來蘇牧不單愛坑她，還愛坑哥。

    白心又想到了什么，她疑惑問：“蘇老師這么討厭沈薄，手機里還會有他的照片？”

    “這個倒是一個問題?！?/br>
    果然，她猜對了。

    蘇牧抬眸，看她一眼，低語：“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不會對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倒是你，作為唯一一個和我關(guān)系親密的人，如果被搜到地址，被人sao擾了，那么，我可以考慮讓你暫住在我家。”

    白心的心跳又一次加速搏動，她險些無法呼吸。

    只因為蘇牧的這句話太過于曖昧，話里話外有太多的訊息需要她理清楚。

    首先，她現(xiàn)在是他的朋友了？而且是唯一一個得到他認證的關(guān)系親密的人。

    其次，蘇牧說想要無條件接納被他拖下水的她，并且讓她住在家里？

    呃，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怎么忘了如果蘇牧火了，被查到同進同出，不單是網(wǎng)友會盯上她，還有張濤??！

    這個老狐貍，不管怎樣，她都被強行綁在他的船上了。

    ☆、第三十二集

    “那么，接下來由我給你授課吧。”

    “什么？”白心猛地抬頭，不解其意。

    蘇牧那雙眼冷的出奇，只消一眼，就讓人如墜冰窟，渾身打顫。

    白心難得見他如此認真嚴肅的樣子，心里只覺得要打起精神好好應(yīng)對他之后的話。

    蘇牧再次啟唇，開口：“我說，深夜補習(xí)的時間到了，白小姐?！?/br>
    “哦，哦。”白心訥訥點頭，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脊背挺直。

    蘇牧將那塊塑料板再次推出，用油性水筆寫著：“張濤——心理醫(yī)生，說謊娛騙大眾的人。”

    他問：“白小姐，告訴我，在什么情況下，人會殺人？”

    白心抿唇，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個問題太陰暗，太過于深刻，以至于她再如何鼓起勇氣，都說不出口。

    “你可以按照你常年檢尸所得經(jīng)驗告訴我，不一定要在內(nèi)心詢問自己，”蘇牧若無其事道，“我知道以你這種性格，比起讓你殺人，還不如懦弱被殺?！?/br>
    “我才不是那種人……”白心下意識反駁。

    她怎么可能會選擇被殺？

    蘇牧垂下眼眸，“別不信，很多人在危險時刻都會選擇被殺。”

    “這怎么可能……”

    “你回憶一下那些案子，明明是兩個體型相等的人，如果真的抗?fàn)幍降?，未必是被害人死在兇手的手里，可又為什么，到最后關(guān)頭，被害人會選擇放棄掙扎，于是被殺害呢？”

    “這個……”白心說不上來。

    “就算讓被害人逃離了，他也無法杜絕后患，像兇手一樣殺人，所以他注定只能輸或者平局，絕不可能贏，在他的想法里，沒有殺人自保的可能性?！?/br>
    白心沉默了，蘇牧說的在理，但這個話題太過于壓抑。

    “所以，一旦選擇了殺人，兇手一定拋棄了所有的道德底線，甚至是對這個社會絕望，他們再也不可能做回好人，也絕對不會懺悔?！?/br>
    “蘇老師，你想說明什么？”

    “我想說的就是，張濤能夠殺人，那他已經(jīng)是一匹狼了。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再因小失大，暴露自己，為了掩飾真相，以及保住自己的社會地位，他可能會不擇手段，想出其他的方式，甚至是殺害我們?！?/br>
    “但這樣，目標(biāo)太過于明確了，如果我們死了，一看就知道是他犯罪了。張濤真的會做這么蠢的事情？那他豈不是暴露了？”白心問。

    蘇牧微笑，笑意很冷。

    他說：“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只有堵住我的口，他才有可能繼續(xù)坐擁名與利。”

    白心點點頭，心底惡寒：果然，這個男人不是善茬，他幾乎是一步步將張濤逼上了最險惡的那條路，張濤別無選擇。

    就在此時，白心的手機響了。

    她一看是陌生號碼，猶豫不決要不要接，“要接聽嗎？”

    蘇牧點點頭，表示準(zhǔn)許。

    白心按下擴音鍵，大聲說：“你好，你哪位？”

    “白小姐？我是張醫(yī)生，請問你的男朋友在嗎？”

    “我在?！碧K牧接話。

    張濤的聲音暗帶洶涌的怒意，他壓低嗓音，說：“你想要多少錢，可以停下這些?！?/br>
    蘇牧意味深長，“哦，張醫(yī)生這是承認自己沒有意念力了？”

    那頭沉默：“……”

    但可想而知，這個世上沒幾個人會相信意念力，張濤只是騙術(shù)高超而已。

    可現(xiàn)在，經(jīng)由蘇牧的手放下這些魚餌，那些自認為是聰明人的網(wǎng)友自然不相信所謂的天才存在，人都是有妒恨攀比的心理的，只要一點誘導(dǎo)，那些負面情緒自然而然會發(fā)酵、膨脹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也可以說，否認張濤的意念力，這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是不可抗力。

    所以，張濤也慌了，他根本不敢想視頻播出以后的后果，更何況是以musol的名義。

    蘇牧的語調(diào)還是不疾不徐，“愚弄大眾，是不是很有趣？”

    他這樣的說話方式很欠扁，至少白心都怕張濤突然情緒失控，殺到家里來。她扯了扯蘇牧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激怒這個人了。

    電話那頭的人終于被惹火了，他歇斯底里喊道：“你究竟要怎么樣！你這個瘋子，毀了我就這么快樂嗎？”

    “你冷靜一點，我們在談價格，價格好，我自然就不會拆臺?！碧K牧說。

    “你說，要多少錢都可以?！?/br>
    蘇牧玩味道：“無價?！?/br>
    “你??！”張濤幾乎要炸了，整個人如同一戳即爆的油桶，被蘇牧用油煙熏一熏，就迫不及待崩盤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