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白心殷勤地給他扶住椅子,不一會兒,燈泡就換好了。 她本以為蘇牧會立馬回家,卻沒想到他掃視了一下周圍,穩(wěn)穩(wěn)坐在廚房的椅子上不肯走了。 蘇牧:“我餓了,不想開火。勞煩白小姐煮一碗方便面給我,作為幫忙換燈泡的回報?!?/br> “現(xiàn)在?大半夜?”白心無奈了,“蘇老師,方便面屬于垃圾食品,對肝臟都不太好,特別是晚上吃了再睡,腸胃負擔太大,對睡眠也不好?!?/br> “我餓了?!碧K牧就風輕云淡一句話,堵了她所有的說辭。 白心,忍了。 誰讓她大半夜吵覺淺的老人家休息呢?這就是蘇牧的復(fù)仇方式。 白心只能屁顛跑去廚房煮水煮面,忍住所有洶涌而至的困意。 等水沸騰的期間,白心回頭,用余光觀察單手支額的蘇牧,他的眼睫微微合上,顯得又細密又長,鼻梁高挺,被吊燈打上一層薄薄的白霜。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深了,看他的側(cè)顏也覺得不再鋒利,倒有種脆弱的溫順,讓人不忍心打破這一層岌岌可危的溫柔假象。 “蘇老師?”白心輕輕喚一聲,不知道面要不要繼續(xù)煮下去,看他樣子,好像也只想睡,不想再吃了。 “我沒睡著,所以請不要擅自關(guān)火。而且在等面的過程中,我需要的僅僅只有嗅覺,不需要視覺?!碧K牧睜開眼,由于沒戴眼鏡,他眼底的寒光更甚,像是野戾難馴的蒼狼,一盯住人,就有種莫名的壓迫力,覺得他的全副精神都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白心只能繼續(xù)煮面,大約過了五分鐘,她將熱氣騰騰的方便面端到蘇牧面前。 她本以為蘇老師就是想教訓(xùn)一下她而已,并不會真的吃面。 可沒想到,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小束,吸溜一聲進嘴。 蘇牧的腮幫微鼓,眉峰卻并未皺起,表示不喜歡,卻也不討厭。 白心坐在一旁,等著他指點江山,這個人不說點營養(yǎng)搭配的問題就滿心的不舒服。 可這一次,偏偏讓白心失望了。 蘇牧什么都沒說,反而是很自然地在她眼皮底下吃完了一整碗面。 白心目瞪口呆。 蘇牧幫忙洗了碗,隨后走出門。 他忽然回頭,眼風掃過白心,有種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美態(tài)。 蘇牧站在昏暗的樓道里對白心說:“煮的不錯,完美利用了‘熱脹冷縮’原理。不過我建議你以后還是少吃垃圾食品,不利于身體對各類營養(yǎng)物質(zhì)的吸收。” “這些我都知道的。”白心含糊其辭。 “那么,晚安,白心?!?/br> “晚安,蘇老師。” 白心回了房,剛要鎖門,忽然反應(yīng)過來——那個,蘇老師喊她什么?白心? 他什么時候和她熟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了。 白心近似魔障一般,唇舌翻滾著兩個字,朗朗上口,“蘇牧。”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粘稠物堵住了,咚咚冒泡,抑制住她綿長的呼吸,險些要透不過氣來了。 如果讓她不喊蘇老師,喊蘇牧的話,要多么別扭就有多么別扭! 白心蒙頭躺床上睡著了,直到睡前,她的腦海還在反復(fù)回放蘇牧的側(cè)臉。 他的半個身子都隱在陰影里,微微側(cè)過頭,被白茫茫的路燈覆蓋上一層薄銀。 他的眼睛也呈了半透明的質(zhì)感,蘊含星光,整個人都好似在發(fā)亮。 就是這樣的蘇牧,在輕輕喚著她:“白心?!?/br> ☆、第二十八集 這一晚,白心睡得極好。 她出門趕車時,又恰巧遇到早起的蘇牧。 白心跟他打了一聲招呼,“蘇老師,早上好?!?/br> “早上好?!?/br> 蘇牧輕聲答了一句。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襯衫,純白色,折疊的領(lǐng)子一絲不茍,如同一對白鴿的羽翼,半掩住他的喉結(jié),劃出一道弧度,若隱若現(xiàn)。 不得不說,蘇牧的皮膚是真的好,比尋常女性的皮膚都要白凈,燈光下,見不到一點瑕疵,不知是如何保養(yǎng)的。 蘇牧低頭,回望白心,語風凜冽:“你在看什么?” 白心這回倒很大膽,回嘴就是撩:“看蘇老師你唄。” 很明顯,蘇牧被噎了一下,啞口無言。 白心忽然想到,這個人總是很在意被別人注視,每每她凝視他的肢體部位時,總被逮個正著,并且無一不出言呵斥。 難道是蘇牧很害羞?所以不愛被別人關(guān)注? 她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看夠了?”蘇牧的語氣不耐,也有些不客氣。 “蘇老師是不喜歡被別人看嗎?還是在害羞?” 蘇牧頓了一下,雖臉色未變,可他的單薄的耳廓卻顯現(xiàn)出一點淺淺的粉色,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他辯駁:“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太失禮?!?/br> “哦,原來如此。那以后我在看之前都會先詢問蘇老師,你答應(yīng)了,我才會看,好不好?” “……”蘇牧不語,快步走開了。 他在上車前,還狠力關(guān)了車門,以示不滿。 嘖。 白心突然覺得,蘇牧的段數(shù)也沒那么高嘛。 她快步走向單位,換了工作服,跟著王師兄做一些檢驗工作。 今早,薄霧剛散,日頭升起,一絲溫煦的暖陽照耀大地。 已經(jīng)入夏了,剛到九點,陽光就猛烈起來,仿佛是熏烤的炭火,毫不留情地將高溫火焰趨向路人。 白心褪下手套,她擦了擦鬢角的汗液,在休息間里喝幾口茶。 此時,她的手機忽然傳來振動聲,點開一看,是蘇牧發(fā)來的短信——“下午下班在門口等我,我去接你?!?/br> 白心回復(fù):“嗯?做什么?” 蘇牧仿佛連字都懶得打,意簡言駭:“重要?!?/br> 既然他都說重要了,肯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白心記在心里,臨到下班時,果真有蘇牧在門口等她。 小林朝白心擠眉弄眼:“你們倆怎么回事?是要去約會?” “去去,別添亂,是正事。你快回家,我剛才看到王師兄來了?!?/br> 小林果然正色,一溜煙跑了。 “誒?白心,有沒有看見小林?”說曹cao曹cao到,王師兄每次的點都抓的很準,卻沒料到小林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一聞到貓的氣息,立馬逃之夭夭,逮都逮不住。 “沒……沒看到啊?!卑仔谋犙壅f瞎話。 蘇牧補充:“剛才那位林女士朝左邊的巷子走了,剛走五秒不到,她一步大約0.7米,而你可達1米,照這個速度追過去,保守估算,應(yīng)該在12秒能追上。如果對方?jīng)]有在刻意逃跑的話,那么,再見,還有,祝你好運?!?/br> 王師兄懵了一下,也不管蘇牧的說話方式奇怪,直接小跑追上去。 而蘇牧則伸手握住白心的手腕,將她拽上車,說:“走吧?!?/br> “哦,哦,好的?!卑仔倪€沒回過神,已經(jīng)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蘇牧剛才牽她了。 雖然握的是手腕,但好歹是肌膚相觸,她的腕骨處還殘留著淺淺余溫。 白心面紅耳赤,耳根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如紅灼的炭火落入枯草之中,起初是淺淡的煙霧,借了東風,助了火勢,一下子洶涌起來,化作一片火海。 該死,她到底在害羞個什么勁。 現(xiàn)在又不是以前的封建社會,牽一下手就要負責? 而且,蘇牧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牽了一個異性,那種神經(jīng)大條、情商低下的男人。 白心頓感沒勁,她平復(fù)了心情,再也沒了悸動。 大概過了半小時車程,白心就被蘇牧拉到一間名叫新心的治療所,點名尋了張濤醫(yī)師。 白心繳了一個小時的費用,和負責的護士約好面診的時間。 她說:“蘇老師,等一下你記得好好配合,演的真實一點?!?/br> 蘇牧略不滿,“為什么讓我來扮演患者?” “因為我瞧著健康,你一看就像是心理有問……”白心被蘇牧盯的毛骨悚然,剎那間,止了聲。 “有什么?”蘇牧語氣不善,他朝前邁一步,將白心往死角的陰影處逼去。 瞧蘇牧的樣子是要來真的,她這一次怕是不能夠蒙混過關(guān)。 白心靈機一動,真摯點了點頭,“蘇老師看起來有閱歷,心機深沉,這樣才能應(yīng)對那個老辣的張醫(yī)生。我是初生牛犢,雖不怕虎,但也沒能力和這樣的老專家抗衡啊。論能力,論隨機應(yīng)變的反應(yīng)力,我都比不上蘇老師。” 這馬屁拍的響,蘇牧仿佛很受用,也沒再逼著她說話。 白心得寸進尺,說:“蘇老師,你要記得,到時候一句話都別說,該問的事情由我來套話,你得扮演一個后天性自閉癥患者。” 蘇牧的眼風凜冽,如臘月冷風,看起來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白心覺得后頸涼颼颼的,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嘀咕:“反正說好了,就這么辦?!?/br> 她話音剛落,就有接待的護士領(lǐng)他們?nèi)マk公室。 “請進?!蔽輧?nèi)傳來年輕的男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