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在聽到趙澤州說話的那一瞬間,長安的腦海里就像炸開了鍋,甚至有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東西。 “夠了!”小女孩太過急促到有些尖銳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讓剛進門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而趙澤州看著小女孩猛然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他,嘴巴也緊緊的抿著,好像只要他再說一句話,就會上來咬他一般的猙獰面容。也仿佛嚇了一跳般的站在原地,身體微微前傾著,面目急躁,但那張嘴終究是沒敢再張開一下。 屋子一進門的走到并不十分寬敞,被殷簡陽和樊瓊并排一檔根本看不見客廳里有什么東西,再加上二人的身后還站著幾個小羅卜頭。 沒有辦法,剛進來站在門口的老爺子只有先摸摸小乖的頭,輕輕的把她推到一邊,然后又拿拐杖敲了敲殷簡陽的腿,示意他給老人家讓開道。這樣才走到了最前面,看到了站在客廳里的趙澤州。 這一下老爺子也沒有了好臉色,頭也不回的緊緊盯著趙澤州對著身后的女兒女婿吩咐道。 “小四,簡陽,帶著孩子們先上去?!?/br> 殷簡陽和樊瓊聽到老爺子的囑咐都應聲答是,然后殷簡陽就抱著長安走在前面,樊瓊也抱起太平和小乖跟在后面。上樓的樓梯在房間的另一側(cè),必須要穿過客廳才能過去。殷簡陽還特地繞到了沙發(fā)后面走,不想站在沙發(fā)前面的趙澤州還是快走了兩步,攔住了殷簡陽的步伐。 他甚至是緊緊的抓住了殷簡陽抱著長安的手臂,面帶哀求。然而殷簡陽終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要是你傷害過他的長安,不管你是誰,在他的眼里卻是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所以殷簡陽就好像沒有看到趙澤州的滿目哀求一樣,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把人踹倒在地就繼續(xù)向前走去。這是還他上次推長安那一下的苦。 然而當他的腳剛踏到樓梯上的時候,卻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跪倒在地上的趙澤州對著他喊道。 “蔓柔快死了!”趙澤州跪在地上,甚至是用一種凄慘的聲音對著殷簡陽喊道。當他看著殷簡陽終于不再向前走的時候,又接著說道、 “蔓柔懷著孩子,11個月了,生不下來。醫(yī)生要拋,她不肯,一定要見兩個孩子。我沒有辦法?!?/br> 說道這里他頓住了,仿佛是在期待殷簡陽能做出一些反應,然而不管是殷簡陽還是樊瓊都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卻未曾回過身來,就連殷簡陽懷里的長安也不曾動過分毫。就在趙澤州感覺內(nèi)心漸漸冰冷的時候,她看見樊瓊的懷里慢慢的探出一個小腦袋,滿臉好奇的看著他。 他看著那張臉,溫柔的輕聲的略帶哀求的說道。 “你的mama快要死了,你去看看她好么?”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專注,專注到他盯著小太平看得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和小太平說話。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恐怖,只見小太平一臉驚恐的打了個寒顫就算是了樊瓊的懷里。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一個東西就從殷簡陽的懷里飛出,向地上的趙澤州砸去。然而趙澤州此刻雖然為了求人而表現(xiàn)狼狽不濟,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是一名軍人。 所以哪怕是長安用盡了全身力氣砸出去的東西,也只是被他一偏頭就輕輕松松的躲了過去。砸出去的東西沒有打中目標,于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 這個時候眾人才看清散落滿地的碎玉,只是思維一轉(zhuǎn)就知道了那應該是老爺子買給長安的小玉鐲子?,F(xiàn)在一只已經(jīng)碎在了地上,而另一只也已經(jīng)被長安摘了下來握在手里。 此刻殷簡陽也已經(jīng)抱著長安轉(zhuǎn)過了身來。從剛才開始長安就一直僵硬著小身體,此刻更是在輕輕的顫抖。讓殷簡陽擔心的撫摸著她的小身板。 趙澤州躲開那個砸來的鐲子以后就向長安看去,而長安也直直的迎上男人已經(jīng)暗藏著不愉情緒的眸子,聲音冰冷的說道。 “滾出去?!?/br> 這一下原本因為躲避而有些含著胸的趙澤州直起了身體,面上也終于沒有了哀求換上了一臉冷酷,只聽他冷硬的說道。 “那是你的mama,她現(xiàn)在……”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個鐲子飛來,還是那一句。 “滾出去。” 這一次趙澤州沒有躲開甚至是微微的迎了上去。 長安的力道很小,所以鐲子打在臉上并不感覺到疼,但趙澤州還是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雙唇緊抿。 等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雖然還是一樣冷硬的神情,但是憑白的就讓人感覺到多了一份寒意。 只見他雙眼看著長安不動,直挺著腰板就站了起來。然后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的mama快死了,她想要在死之前見一見她的女兒,有什么不可以么?” 這個時候長安已經(jīng)從殷簡陽的懷里下來,正站在樓梯上輕輕的拍著小太平的背,剛剛樊瓊也在她的示意下把茵茵和小乖放在了地上。 此刻聽著趙澤州好似暗含著怨恨的話,長安也沒有回答只是溫柔的把茵茵的小身體從自己的懷里扶起來,輕輕的摸摸小家伙rou嘟嘟的小臉,又細心的將小家伙散落在額前的發(fā)別到耳后。然后和小乖一起,一人拉著茵茵的一只小手向樓梯上走去。 一直走到最后一層樓梯,長安才停下腳步,牽著小太平的手一起轉(zhuǎn)過身子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澤州語氣平淡但卻漠然的說道。 “她想見女兒沒有錯,但是這個家里,沒有她的女兒?!?/br> 說著就要轉(zhuǎn)過身去,但在即將轉(zhuǎn)過去的那一瞬間,卻又定住,然后徐徐的轉(zhuǎn)了回來。眼神冰冷甚至輕蔑的盯著趙澤州說道。 “當她選擇離開的那一瞬間,她就應該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br> “不要總像個孩子一樣,以為全世界都只會為了她而旋轉(zhuǎn)。這不是在坐旋轉(zhuǎn)木馬,好像只有她坐上去了才會開始轉(zhuǎn)動,她下去離開了,木馬就要在原地守候一輩子一樣?!?/br> “至于她的死,如果你真有心,她完全可以不用死?!?/br> “這不是可以用來脅迫的籌碼?!?/br> “所以,請從我的家里,滾出去?!?/br> 說完這一句話,長安就再也不看趙澤州一眼,也不管眾人聽過后的神色,拉著小太平就向樓上繼續(xù)上去。 在徐蔓柔離開的那一天,她說過,希望她不會為了今天的懦弱而感到后悔。而事實上,是她一定會讓她后悔。 沒有什么是比背叛更讓她惡心的東西。而恰好,在長安的世界里,拋棄是比背叛更不可寬恕的存在。 …… 夜晚,小太平睡在床上拉著jiejie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長安知道她想問白天的事情,但茵茵不問長安也不愿主動提起。而正好,小家伙一直都是一個心里很能藏事的人。所以一直憋到現(xiàn)在,才忍不住拉著jiejie的手裝起了小可憐來。 長安看著小太平眨巴著大眼睛也不說話只是可憐巴巴的望著她,被看的久了長安也沒有辦法只能輕輕的嘆一口氣,側(cè)過身去看著小家伙柔聲問道。 “茵茵想問什么?” 小太平看著jiejie,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動動小嘴巴弱弱的問道。 “今天的那個叔叔是什么人?”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的丈夫。” “哦,那、那他說的mama,是誰呢……”說完這句話小家伙就一臉緊張的看向jiejie,就連抓著長安的小手都微微的握緊了一些。 長安輕輕的把小家伙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來,溫柔的包裹在自己的手里,輕聲地問道。 “茵茵希望她是誰呢?” “是,是茵茵的mama么?!边@一瞬間小家伙眼睛都好像亮了起來。 看著小家伙期盼的神情,長安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但終歸她還是如實的回答道。 “是?!?/br> 然而當真正的得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小太平的眼神卻是從一瞬間的燦爛變得直至黯淡,一直到最后微微垂著眼眸,只是輕輕的回答了一聲。 “哦?!边@一下就連被握在長安手里的小手都好像松了力氣。 長安抽出手來摸了摸小太平的小腦袋,柔聲的問道。 “怎么了?” 小家伙抬起眼簾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就連聲音都帶上了濕意說道。 “他說她快要死了,是真的么?”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真的吧?!?/br> “那,那我可以去看她么?” “可以啊。明天就讓爸爸帶你去?!?/br> “可是,可是……jiejie會不開心的。” 聽著小家伙擔心的聲音,長安的唇邊的輕輕的抹出一抹笑來。長安輕輕的摸摸小家伙的小臉蛋,輕聲地說道。 “沒關(guān)系,jiejie只是生氣他不懂事。這么重要的事情應該是jiejie和爸爸來告訴茵茵的?!?/br> “哦,那明天茵茵想去看她,可以么?” “嗯,到時候讓爸爸帶你去?!?/br> “jiejie不去么?” “嗯,不去了?!?/br> “哦……” “乖,快睡吧?!?/br> “嗯,jiejie晚安,小乖晚安?!?/br> “茵茵晚安?!?/br> “茵茵晚安?!?/br> ------題外話------ 明天見 ☆、第六十七章 爸爸的不解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都還沒有起來的時候,長安就來到了殷簡陽和樊瓊的房間里。既然答應了茵茵要帶她去看mama,那就一定要帶她去。 樊瓊在長安推門進來的那一瞬間就警惕的睜開了眼睛,看見是長安以后倒是放松了肌rou,斜倚在床頭向門口只穿了一個小睡裙的長安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床來。 長安剛走到床邊,樊瓊就伸出手去把小孩抱起來塞到了被窩里,等給女兒掖好了被角以后,樊瓊才摸摸靠在自己懷里的小腦袋問道。 “怎么了?” 感受著mama溫柔的撫摸,長安忍不住親昵的用頭去蹭了蹭樊瓊,然后仰起頭來對著樊瓊說。 “我答應茵茵,讓爸爸帶她去看徐蔓柔。” 聽著長安的話,樊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她的眼睛輕柔的說道。 “乖,她是生你的母親。”所以不應該直呼她的名字。 樊瓊并不是一個圣母的人,當然也不愿意有個女人忽然間就來和自己搶女兒,雖然說女兒確實是那個女人生的,但是她在養(yǎng)在照顧在深深地愛著不是么。 然而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樂意,樊瓊都絕對不會把這些情緒表露在孩子們的面前。因為對她來說,徐蔓柔只是她生活中的小插曲,而孩子才是她要看護一生的東西。她不能因為一時的壞情緒,而對孩子的性格,教育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 所以即便是現(xiàn)在她并不覺得徐蔓柔這個女人有資格當長安的mama,但她也要糾正長安語言上甚至心理上的怨恨和不屑。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因為一個不會一直出現(xiàn)在生命中的人,而變得性格上有缺陷或者尖酸刻薄起來了。 而當長安聽到樊瓊說徐蔓柔是生她的母親時,下意識的小孩的眼里就閃現(xiàn)過一絲厭惡,而這一絲厭惡的情緒也恰好被樊瓊收入了眼中。于是樊瓊又接著說道。 “你不喜歡她么?” 長安沉默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