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第三十四章 mama 長安站在樓梯口看著坐在客廳里的那一對男女,眼里是純然的淡漠。 她看著徐蔓柔幾次想站起來卻又怯懦的坐回去,看著她像個受驚的孩子一樣緊緊的靠在趙澤州的身邊,尋求著男人的庇護。 長安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忽然間有些惡心。 這算什么,在所有人都已經忘了你準備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你又以一副悲傷的樣子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長安很想大聲的質問她,你來做什么,為什么又要出現(xiàn)在這里。但是長安沒有,她只是回頭溫柔的對小乖說,“帶茵茵回去再睡一會兒吧。” 小乖聞言只是擔心的看了長安一眼,就點點頭拉著還沒有睡醒的小太平回了臥室。 自從婚禮過后,每天晚上長安都會靠在床頭坐半夜,有好幾次她還看到長安自己倒水吃藥。長安知道她看到后,就囑咐她不要告訴大人。雖然知道不會真的沒事,但她還是沒有告訴爸爸mama,因為她答應了長安。 看著小乖和太平進入房內,長安慢慢的吸了一口氣,瘦弱的脊背好像在瞬間就挺拔了幾分。當她再次轉過身來時,臉上已沒有了笑的模樣,全然是一片冰冷。 長安站在樓梯上并不急于下去,而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在做的眾人。 除了惴惴不安的徐蔓柔,所有的人,老爺子老太太、殷簡陽樊瓊,包括趙澤州都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要不是低頭喝著茶,要不就是看著地。 殷簡陽聽見木質樓梯發(fā)出嗒嗒的輕響聲,轉眼就看見自己的大女兒一臉冷漠的走了過來,即便是看向他,那雙眸子也沒有半點溫度。 那一瞬間,殷簡陽覺得心寒,他覺得長安一定知道些什么,但長安不應該知道的。下意識的,他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徐蔓柔。 如果是她……然而看著徐蔓柔一臉激動的好像隨時要用過去的模樣,殷簡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一面,徐蔓柔看著長安走了過來,終于是鼓起勇氣站了起來,走過去攔在了長安面前。而趙澤州看著她站了起來,也是立馬跟著站了起來,一只手扶著徐蔓柔的腰,小心翼翼的護著她。 看著趙澤州的動作,長安的眸子暗了暗。不等徐蔓柔開口,就聽見長安清冷中帶著寒意的聲音。 “你懷孕了?!彪m然是疑問句,卻用著肯定的語氣。 長安用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看著一張小臉粉嫩殷紅的徐蔓柔,只可惜這時的徐蔓柔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感受不到長安帶著些許黑暗的情緒。倒是她身后的趙澤州一臉防備的看向長安。 長安看著這個五年前帶走徐蔓柔的男人,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不知道是笑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得到女人的心,還是笑他剛才的神經兮兮。 不等徐蔓柔回過神來,長安就徑自從她的身邊走過,也沒有理會殷簡陽欲言又止的樣子,坐到了樊瓊的旁邊。 看著樊瓊還沒有涂掉的紅色指甲,長安的心中又添了一份怒意。 那個女人,她憑什么,憑什么這樣來破壞別人的幸福,她有什么權利。 長安心中的怨恨在囂張的吼叫,但她只是伸出小手,輕輕的拍了拍樊瓊的手臂。用一雙寒冷中帶著暖意的眼睛看向樊瓊。 感受到長安的動作,樊瓊的身體微微一顫,不知怎的,就紅了一下眼眶。 她輕輕地看向長安,看到長安眼中的安慰與暖意,還有長安白的不正常的臉色。 樊瓊的心口一緊,伸手擁住長安的雙臂就想要說話,只是還不等她開口,就看見長安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淺淺的微笑讓長安深紫色的唇那么突兀的映在了樊瓊的眼中,讓樊瓊的心口猛地一疼。 驀然間,樊瓊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惡意,為什么那個女人要出現(xiàn),又憑什么她一出現(xiàn)就讓全家人都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長安受到傷害。 這樣想著,樊瓊原本平靜的眼中也開始醞釀起一場風暴漩渦。 等徐蔓柔從女兒跟自己說話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長安早已經掙開了樊瓊的懷抱,走到老爺子的身邊坐下,端著一杯熱牛奶喝了起來。 看著坐在那里乖巧的喝著牛奶的女兒,徐蔓柔心里涌起一陣有一陣的喜愛之情,真漂亮真可愛,真希望自己肚子里的這個也能像她一樣乖巧可愛。 徐蔓柔再次挪動著腳步來到了長安的面前,輕輕的蹲了下來,而趙澤州的臉上也泛起了陣陣的緊張之色,趕緊的彎下腰來護著她。 長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口一陣陣的發(fā)疼。這算什么,這算什么,帶著你的jian夫來認自己的女兒,真讓人惡心。 長安把手中的牛奶重重的放在了茶幾上,砸的玻璃一聲脆響,嚇了眾人一跳。 長安感覺到自己在發(fā)抖,她把自己的兩只小手交握在一起,死死地壓在膝蓋上,紫色的唇也死命地抿在了一起,微微的泛著白。 而在她的對面,徐蔓柔則是張了好幾次嘴,想要喊長安的名字,卻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到底是雙胞胎里的哪一個。最后,她只能哽咽著說道。 “孩,孩子,我是mama?!痹捯怀隹?,淚水就順著徐蔓柔的臉龐滑落下來。 而這一下,卻仿佛是開啟了她的淚腺,讓她捂著嘴嗚嗚的哭了起來。趙澤州見狀趕緊的蹲在了她的身后,將她擁在懷里安慰了起來。 長安聽著徐蔓柔的話,卻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就連她現(xiàn)在看著這一對狗男女蹲在她的面前都感覺的不真切,滿腦子的嗡嗡聲讓她惡心的想吐,更想要掰開自己的腦子。 可即便這樣,她依舊聽見了那個女人說,她是她的mama。 然后,她聽見有人說了一聲,“我知道?!?,理智告訴長安那是她給出的答案,但此刻的長安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張開過口。 徐蔓柔聽見長安的回答,一下子噎住了哭聲。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我是mama,那,那你可以叫我一聲mama么?”徐蔓柔語無倫次的說到,原本捂著嘴的兩只手也開始激動的在身前擺動,說到最后就要伸過手來抓長安。 下意識的,長安揮手打開了徐蔓柔的手,有些失控的大聲喊道。 “別碰我!” 長安的突然大聲讓在做的眾人都看了過來,殷簡陽和樊瓊更是擔憂的站起了身。 而這一聲大喊也讓長安的腦袋清醒了起來,她盯著面前的女人看了半天,才覺得自己的眼睛再次對準了焦距。 但當她看清楚面前被自己一聲喊嚇得再次捂住嘴的徐蔓柔,和她身后帶著一臉不贊同表情的趙澤州時,長安剛剛冷靜下來的情緒再次失控了起來。 她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推向徐蔓柔,然后大聲的喊道。 “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你離我遠一點,你滾??!你滾?。L?。 ?/br> 尖利的童音忽然穿破眾人的耳膜,讓大家的心齊齊一顫。 殷簡陽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長安的身前,將她從地上抱在懷里。剛才長安推徐蔓柔的時候,趙澤州在保護徐蔓柔的同時,也順手推了長安一把,把長安推在了地上。 此刻的長安渾身都在發(fā)抖,心臟在劇烈的疼痛,剛剛摔倒的身體也在劇烈的疼痛,就連腦袋也一跳一跳的疼著。 她看著坐倒在地上還哭的一臉淚水的徐蔓柔,覺得自己的腦子身體內臟都快要炸了。 憑什么,憑什么你還要回來,當年那么決絕的扔下她和太平,任她們哭的昏死過去,現(xiàn)在卻又不要臉的在這里哭。你憑什么,憑什么要我叫你mama,這么多年我生生死死無數(shù)回,你又在哪里,太平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里。現(xiàn)在,你懷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要我叫你mama,你憑什么。 這樣想著,長安一腳踢在了徐蔓柔的小腿上。 “?。 毙炻嵛嬷葢K叫了一聲,這讓趙澤州怒上心來,一把打在了長安的身上。 “長安?!币蠛嗞柎蠼幸宦曄蚯肮蛉ソ幼×碎L安倒下來的小身子,而從旁邊趕過來的樊瓊則是一腳踢在了趙澤州的身上。 被殷簡陽抱在懷里的長安全身顫抖著,她用兩只小手握成拳頭狠狠的打在殷簡陽的身上臉上。她必須要這樣做,不然她覺得自己會瘋掉的,她大聲的哭著,喊著,完全失去了一貫的溫柔和冷靜。 “讓她滾,讓她滾,她憑什么,她憑什么。爸爸,你讓她滾,我求求你,我不想看見她,我不想看見她。她憑什么,她憑什么!” 長安一遍一遍的哭喊著讓她滾,她憑什么。 殷簡陽聽著自己的女兒哭喊著求自己,大聲的叫著爸爸,求求你。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他抱著長安站都站不穩(wěn)的小身子,語無倫次的回答著,“好,好,爸爸讓她走,我們讓她走?!?/br> 雖然這樣說著,但殷簡陽的視線卻半點都不敢離開長安的臉。他想要伸手拿出自己褲兜里的藥,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敢松開任何一只手,他怕一松開,懷里的女兒就不見了。最后,他只能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在那里哭。 忽然,他感覺懷里的長安沒了動靜,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女兒正一動不動的躺在自己的懷里。 “長安,長安,你怎么了,你醒醒,你應應爸爸?!币蠛嗞柊l(fā)瘋了一般的搖著懷里的長安,卻發(fā)現(xiàn)長安并沒有回應他。 老爺子看著混亂的現(xiàn)場,一把搶過了殷簡陽懷里的長安,怒喊一聲,“藥!” “藥,藥……”殷簡陽一邊低語著重復,一邊伸手去掏藥,可顫抖的手伸了幾次都沒有伸進口袋里,還是樊瓊一把掏了藥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快速的給長安喂了藥,就一把抱起長安向門外走去。 “小四,開車去醫(yī)院?!?/br> ------題外話------ 大家先看吧改日再解釋 ☆、第三十四章 住院 長安感覺有電擊在自己的胸前震動,耳邊還有模糊的聲音在不斷響起。這樣的場景讓長安覺得很熟悉,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應該是又回到了醫(yī)院,還是在搶救室。 多次的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哪怕再累,也要睜開眼睛告訴醫(yī)生自己沒事,她還活著。 這樣想著,長安就用力的睜了睜自己困乏的眼睛。白茫茫的一片打在長安的臉上,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間,她就再次冷靜了下來。 這是手術燈的強光,她再熟悉不過了,還有臉上氧氣罩的束縛感,這熟悉的一切都讓她失控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長安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醫(yī)生的臉,雖然他戴著口罩,但長安還是認出了眼前的這個老大夫就是一直為自己看病的老爺爺。 感受著老爺爺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長安眨了一下眼睛,隔著氧氣罩向老爺爺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長安乖乖的躺在這里,爺爺去給你叫爸爸好不好?”老大夫特意壓低聲音慈愛的問。 恩,長安輕輕的點了點頭。 聽著醫(yī)生漸漸走遠的腳步聲還有護士們收拾搶救器械的聲音,長安的小臉上又變回了一片。 長安努力的抬起手摸摸眼角,又摸摸自己的臉。不一樣了,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了,哪怕都是被拋棄,但過得卻是不一樣的生活。 長安知道,不管自己曾經表現(xiàn)得多么淡然,多么的無所謂。但被親生母親拋棄的事實,卻一直像一根刺一樣的扎在她的胸口,不想不問的時候,什么都好。但凡有那么一天,她想到了或者突然遇到了,那么那根刺就會在瞬間化為最鋒利的尖刀,一刀刀的剜在她的胸口。 她一直再問,憑什么。 這個問題,長安想了兩輩子都沒有想明白過。長安不明白上一世自己的家人為什么要遺棄自己,她不明白他們憑什么,憑什么那么自私的就決定了她的命運。這一世,長安一樣不明白,憑什么,憑什么她徐蔓柔那么的理所應當,丟的也是她,想要的還是她,憑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讓她占了去。 一波一波的怒意再次席卷了長安的內心,讓她的心臟又一次痛了起來。一只手輕輕的貼在胸口感受著心臟疼痛的反抗,長安逼迫自己靜下心來。 其實長安知道,她只所以這么憤怒,不僅僅是因為徐蔓柔,也是因為上一世。那就好像是個魔障,碰不得,一碰就會讓她發(fā)狂。 這么多年歷經兩世,長安都無法釋懷自己被遺棄的事實。上一世的時候,長安就常會想,如果她沒有被拋棄的話,迎接她的會不會是另一種生活,然而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而這一世,當徐蔓柔以一個被害者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長安面前時,她所承擔的不僅僅是長安的怒火,還有上一世,那個至死都還是一個孤兒的長安的怒火。 這是不對的,長安這樣告訴自己。 所以當殷簡陽小心翼翼的問她是否記得徐蔓柔的時候,長安異常平靜的告訴他。 “當然記得,我記得自我出生起的每一件事。我記得她不顧我和太平的哭聲決然的離去,也記得太平哭著問我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說她是個沒mama的野孩子,我也記得在病床上的我是多么羨慕別的孩子都有mama照顧。所以,我不會認她的?!?/br> “絕不。”最后兩個字,長安是盯著殷簡陽的眼睛說的,她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睛里的堅決與毋庸置疑。 殷簡陽看著自己的女兒蒼白著小臉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仿佛只要自己說出她不愿意聽得話,她就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恩,我們不認她,我們長安不認她?!币蠛嗞枩厝岬膶㈤L安擁到自己的懷里,大手輕柔的撫摸著長安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