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好了,別吵了!”阮熙大呵一聲,總算了止住了兩個人,蕭錦玉坐下不再說話,直順著氣,趙氏也是氣喘吁吁。 阮熙看向趙氏,趙氏多少是怕她的,見她目光嚴(yán)厲,也有些瑟縮,阮熙開口道,“過幾日你們就回老宅去吧。” 趙氏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急忙說,“那宅子已經(jīng)賣了啊,我們可沒地方去了,你總不能讓我和你小舅舅帶著孩子在街上游蕩吧?” 阮熙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賣沒賣你心里有數(shù),過幾日就走吧,既然早就已經(jīng)分了家,何必還粘在一起,這樣誰也過的不安生?!?/br> 趙氏這才明白過來阮熙早就查過他們了,也就不干了,說道,“說到底兩個都是你舅舅,你這樣厚此薄彼不太好吧?!韓文娶媳婦睿王府出錢買的這宅子,你總不能讓我們空手走!” 看著趙氏這蠻不講理的樣子,阮熙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有一個乞丐每天挨冷受凍,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好心人給了他一個饅頭,就一直這樣過了半年,乞丐每天都等著好心人給他送饅頭,后來好心人不再給他饅頭了,乞丐便痛罵那個人,怎么能這樣對他?!?/br> “什么意思?你說我們是乞丐?!”趙氏驚呼,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阮熙也不與她多說,“這幾天就準(zhǔn)備一下離開吧,對了,不要去打擾外祖父,他老人家身體不好,需要清靜?!?/br>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多說也是無意了,趙氏盡管囂張跋扈,可也明白權(quán)勢的力量,拽著兒子哭哭啼啼的就走了,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阮熙有時候就在想,好心并不一定會得到好報,就比如那個送饅頭給乞丐的人,他又為什么一定要施舍給乞丐饅頭呢?一時的善心沒有得到回報,最后還要被痛罵一頓。 蕭錦玉被趙氏氣的不輕,阮熙也是哭笑不得,原本她是來找蕭錦玉幫忙的,結(jié)果卻看了一場大戲,“你也是的,這么大的火氣可怎么辦?” “別提了,控制不住。”蕭錦玉順著氣,若是男人她還能下手去打,可一個趙氏一個小孩,她哪個也打不得,真是憋壞她了。 等她氣消的差不多了,才問,“你今兒找我有事?” 阮熙點頭,想起睿王,心情又低落了下來,“明日你陪我一起去軍營看看。” 蕭錦玉一聽便起了身,面上也嚴(yán)肅起來,“你怎么想著要去軍營?為什么不讓王爺帶你一塊進去?” 阮熙不想在沒確認的時候說什么,便說,“我要給王爺一個驚喜?!?/br> ☆、第47章 蕭錦玉對阮熙的說法半信半疑,但阮熙想自己進軍營又沒有腰牌的話是不可能的,所以讓蕭錦玉帶她一起進去,是最合適不過的。 次日,阮熙找到蕭錦玉后,兩人前往軍營,路上蕭錦玉見她神色不是很好,便問,“你看起來很緊張,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熙捏著手指,問,“若是韓文想要納妾你……” “他敢?!”蕭錦玉立刻瞪起眼睛,“他還有這種心思?” 阮熙嘴角抽了抽,趕緊給她熄火,免得回家又鬧起來,“當(dāng)然不是,他現(xiàn)在正忙的暈頭轉(zhuǎn)向,哪還有別的心思?!?/br> 這下蕭錦玉才又坐了下來,“我就說他沒這個膽子?!闭f完后又看了看阮熙,“該不會是王爺有這個心?” 阮熙一時不知該怎么答,只是搖搖頭,兩人很快到了營地,因著阮熙是與她同行,又報了身份后,也就一并放了進去,這還是阮熙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還未看不見人就已經(jīng)聽見沖天的喊殺聲,讓人為之振奮。 軍營重地很少有女子出現(xiàn),就算阮熙穿著簡樸,也不難看出是個女子,蕭錦玉將她帶進營帳,“這會王爺還在訓(xùn)練,再過一刻鐘才能完事。” 阮熙點頭,這營帳內(nèi)很簡單,木頭搭成的簡易床,一兩件用來換的衣服,這就是睿王的營帳,阮熙走內(nèi)到門前,用手輕輕拉開簾子一邊,正可以看見外面進來時的守衛(wèi),她上下的打量著這里。 蕭錦玉瞧她那個樣子就知道是心里有事,也不點破,待過了一會兒,蕭錦玉就見一輛馬車被放了進來,她忙站起身來,走到阮熙身后,就見那馬車直接到了主營帳前,待馬站穩(wěn)了,從里面出來一個女孩,蕭錦玉就是眉頭一皺。 “我不過是最近才不來營地,她怎么就能進來了?!笔掑\玉看見碧華后,便有些不悅,她原本就對這個公主沒有什么好感。她腦子說不上多活泛,但這會也明白是什么回事了,“你該不會想進來就是為了看她吧?” 阮熙放下簾子,真正印證了心里的想法,跟了睿王這么多天,今天是終于見到馬車?yán)锏娜耸钦l了,看來空xue來風(fēng)未必?zé)o因。 等碧華進了營帳之后,阮熙才說,“咱們走吧?!?/br> “這就完了?”蕭錦玉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拉我過來就是為了看她?” 阮熙想了想說道,“有時候,稍微退讓一步是最好的,逼/的太緊,反而會讓兩個人都難堪?!?/br> 于是她們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又出來了,阮熙回了王府,這會天色還早的很,奶娘們帶著兩個孩子在庭院里玩,阮熙看著漸漸長大的孩子,再想想睿王,心里就有些空。 晚上睿王回來,阮熙在旁邊陪著,夾幾塊睿王愛吃的菜,說道,“我這幾天聽說楚王已經(jīng)閉門不出了,這次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很重?!?/br> 睿王倒不以為然,“楚王只有一子,必然看的極重,還好世子生前留下了血脈,也不至于太過難受?!?/br> 阮熙給他滿上酒,“這次是動了太子的根基,沒有了楚王這座靠山,恐怕安王那邊更難應(yīng)付了,我得知駐扎在邊境的一些舊部都已經(jīng)與譽王有了聯(lián)系?!?/br> 話音一落,就見睿王眼中冒出寒光,阮熙便知道,是與他有關(guān)的,“他打他的如意算盤,不過也沒那么容易。” 阮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樣說道,“碧華公主入京也有幾個月了,皇上還沒有給指婚?” 睿王微微側(cè)目看向阮熙,“你覺得指給誰最好?” “當(dāng)然是太子。”阮熙直言不諱,兩個人直視著對方,都沒有半點猶豫,阮熙又說,“太子娶碧華公主名正言順,既可穩(wěn)定朝廷局勢,又可以堵住削太子位之人的口?!?/br> 睿王深吸了一口氣,又說,“你認為太子有了悍族的支援就能與現(xiàn)在的安王抗衡嗎?” “不能,但是有王爺。”阮熙說的肯定,她拉過睿王的手,“王爺手握重兵定能鎮(zhèn)壓安王等人,但若碧華公主嫁給了別人,不管是五皇子還是七皇子,等到那時,悍族定會趁亂興風(fēng)作浪,只怕到時內(nèi)鬼沒除掉就來了外賊?!?/br> 她字字說的清晰,也說進了睿王的心里,只是現(xiàn)在形勢緊急,譽王的動作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他,主動出擊總要比被動挨打的要好。 皇上的身子大臣們心里也都明白,虧空的厲害,說不定哪天就倒下了,這也才引的安王使出那樣的手段來,如今的局面不說一觸即發(fā),可也是有點火就能著的。 “本王……”睿王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若是本王……” “王爺不可說出口。”阮熙立刻打斷他,心跳如雷,原來睿王真的是打的這樣的主意,“王爺是何時有的這種想法?是太子推卻山東剿匪之時?還是這次楚王世子之事?” 睿王愛憐的把阮熙抱在懷里,這話還未說出口,這人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要說什么,這樣的嬌娘可不正是他所求的。 “太子愚鈍?!鳖M踔徽f了這四個字,可就這四個字就恰恰說明了睿王對他的失望。 “太子雖然不夠聰慧,卻也從未做過什么錯事,做事也都是克盡職守,雖不出彩也完成的剛剛好?!比钗跻灰唤庹f道,大概就是功過相抵了。 睿王嘆息一聲道,“本王用了六年時間把當(dāng)年的案子梳理清楚,知道了要害本王的竟是母后和親大哥,本王怎么都想不明白權(quán)勢能讓人做到那個地步,這股恨意在本王心里埋藏太久了,本王自知是不適合做帝王的,太多束縛?!?/br> “王爺,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臣妾不知皇上歸天的時候您會不會釋懷,但該來的總會來。”阮熙安撫著睿王,她可以感受到這個外表強大的男人,實則內(nèi)心也是一樣脆弱的,一個恨字,就像積壓在心底里的一塊石頭,皇家之事,向來沒有對與錯,只有輸與贏。 睿王想借助碧華身后的力量打壓譽王等人,周易被派遣到邊境確實對他有些影響,不過碧華可用可不用,與阮熙談完之后,心中也豁然開朗了許多,其實每一步都在往他計劃好的方向在走,只是結(jié)局不太準(zhǔn)確罷了。 之后碧華幾次再想見他,也都被他拒絕了,這引得碧華公主極其不滿,以至于跑到皇上那里去告御狀,皇上八不得睿王不理她呢。 “睿王本就是有王妃的,你若喜歡他可只能做側(cè)妃了,你可愿意?”皇上拿話逗碧華。 碧華哼了一聲,不屑道,“我可是公主,要做也是做王妃。” 皇帝搖了搖頭,可惜的說,“睿王對王妃寵愛有加,朕看你還是另選一個,太子如何?” “太子不及睿王英俊?!北倘A說的理直氣壯,把皇上都差點逗笑了,真是直言不諱。 “那你看容王呢?”皇上又提他的小兒子。 碧華似乎是想了一下,“不喜歡,安王也不錯。” 這下輪到皇上發(fā)愣了,選來選去竟是選中了五皇子,之前他也在考慮是否廢太子另立安王,可長子尚在沒有立幼子的道理,何況還是皇后親生,太子雖然愚鈍,可是宅心仁厚,五皇子太過激進,非太子人選啊。 翌日,皇上賜婚碧華公主和安王,轟動朝野,安王一黨只覺得如虎添翼,太子一黨沮喪無比,這次碧華公主是真真的成了安王妃。 這也是阮熙始料未及的,現(xiàn)在安王一黨可謂是來勢洶洶,再看太子,阮熙也是頭痛不已,倒是來睿王府來的更勤快了,每次都被睿王給踹出去,若不是阮熙那回給瞧見了,她還真不敢相信太子這副樣子。 安王娶王妃也是風(fēng)光無限,不比抬阮音進門那會,沒幾個人能見著,這會天才剛亮,就開始敲鑼打鼓熱鬧起來了。 說完了早飯,阮熙本想小憩一會,蕭錦玉便來了,“快,出去熱鬧熱鬧?!?/br> 阮熙看她高興的勁兒便問,“上哪兒去?你今天可是夠早的了?!?/br> 蕭錦玉嘿嘿一笑,“安王娶王妃你不去看看?街上可熱鬧了?!?/br> 一聽是這個,阮熙又想躺下了,直說,“不想去,有什么好瞧的?!闭f罷,又接了一句,“她嫁給安王,這是最壞的選擇。” 蕭錦玉抬眼看她,“我真想知道你都跟王爺說什么了,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 阮熙卻是笑了,搖搖頭道,“不是我跟王爺說了什么,而是王爺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是王爺真有了別的心思,我是拉不回來的,一個你不愛的人跟你說再多甜言蜜語你也只會覺得厭煩而已。”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笔掑\玉也不勉強她,本來安王娶妻他們到場也是場面上的事,阮熙知道睿王會去觀禮,所以也就沒有去。 安王娶妻對阮音影響巨大,丞相很快便坐不住了,提起筆來想給阮熙寫封信,可這筆尖一落下來,他又不知道寫什么好了,他是老臣,怎么會不明白睿王與譽王之爭,這里面的關(guān)系利害是最清楚的,最后還是一咬牙,寫了封家書,送去了睿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不用25萬就能寫完的樣子,好快啊 ☆、第48章 阮熙接到信件后,先是遲疑了許久,那信件放在桌子上她久久沒拆開,不管是前朝還是女眷們的后院,都已經(jīng)風(fēng)聲鶴唳,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局面,她也就不難猜出里面寫的是什么了。 而太子屢次出入睿王府,這其中的門道早已明說,丞相卻在安王大婚之后給她寫信,實在是讓她很猶豫。 巧玉見阮熙輾轉(zhuǎn)不定,便問,“小姐,不如奴婢拿去燒了吧?” 阮熙想了想,抬手阻止,最后終是嘆了口氣,“我還是看看吧?!?/br> 說罷終是將信件拆開,信上內(nèi)容字字感人肺腑,可卻讓阮熙心涼,丞相兩女一嫁睿王,二嫁安王,如今對立,丞相偏幫庶女,已讓阮熙無地自容,若是日后起了紛爭,無論是太子還是安王,終有一個將會消失,等到那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安王娶碧華就是為了她母家勢力,如今丞相還想讓阮熙替阮音起勢,實在是可笑! 她將信看完了,長出了一口氣,拿過火折子將信燒了個干凈,“不用回了,他接不到信自然心中明白?!?/br> 巧玉俯身稱是,此時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走路很穩(wěn),會說些簡單的話了,奶娘們偏是抱著不放心,怕摔著,阮熙看著兩個小家伙心中踏實許多,她要爭的,要奪的,不是國而是家。 阮熙這么想著,也有許久沒有進宮去見太后了,趁著天色還早,便進了宮,太后還在禮佛,她在殿內(nèi)等了許久,才見太后出來。 太后的氣色也是越來越差,不知怎么的,阮熙只覺得這幾年,太后的身子損的很快,她本以為太后不理后宮的事能好上一些,可現(xiàn)在來看,卻是更壞了。 上前俯身行禮后,阮熙坐在一側(cè),太后倒是有心想見那兩個孩子,也就問,“怎么沒帶兩個小的過來?!?/br> 阮熙忙回,“怕擾了太后的清靜,小郡主愛吵鬧?!?/br> 太后笑著嘆了口氣,“唉,年紀(jì)大了,倒是不怕吵,越是靜才越是害怕?!?/br> “太后怎么會老,臣妾看著比之前更加年輕了?!比钗跸攵禾箝_心,太后卻只是搖搖頭,看起來很是力不從心。 “也就你能這樣逗哀家了,最近可都過的好?”太后問道。 阮熙心下思量,便說,“有兒女在身邊,臣妾也是順心的,倒是安王娶了碧華公主,是真真一件好事?!?/br> 太后聽她說著,臉上卻頗有些無奈的笑,“安王當(dāng)初那么對你,你對他有怨是自然的。” 阮熙一聽忙站起身來,說道,“臣妾不敢。” “得了,坐吧?!碧筇?,阮熙只能坐下身來,目光轉(zhuǎn)動,這會太后又說,“有些事不是你不說,哀家就看不見的,這么多年了,不恨不怨只是不愿意提罷了,恪兒能待你如此好,那是你們的福分,也不枉哀家做的決定,他性子薄涼,殺孽太重,你若能穩(wěn)住他也是好事?!?/br> 阮熙聽著太后的細語,心中忐忑,不知是為了什么,明明只是一些簡單的話,并未有責(zé)怪她的意思。 “哀家這身老骨頭還能有多少日子,恐是看不見最后那一刻了。”太后嘆了嘆氣,見阮熙一臉惶恐,又說,“你怕什么?現(xiàn)在該是人人都怕你才對?!?/br> 阮熙從太后殿出來,身子有些僵硬,若不是有巧玉扶著,恐怕她就倒下了,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能在這權(quán)位上坐穩(wěn)的人,各個都有顆玲瓏心,又有誰能真的騙得了誰?只是等待時機和做出選擇而已。 韓文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正三品大員,有蕭大將軍扶持他是一路平步青云,好在他自己也算爭氣,并沒有辜負了這么多人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