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魏濤那就算是南洼村里飛出的金鳳凰了。他中考那會兒成績不錯,考中了縣城里的二中,算是給全家人都長了臉,那會兒姚寶才已經(jīng)相當有錢,二話不說就把外甥的學雜生活費全包了。 二中師資條件好,魏濤又不擔心沒錢花,高中三年過得挺順暢,最后考上了京城的重點大學,學的還是經(jīng)貿(mào),他畢業(yè)的時候正好姚寶才已經(jīng)到了京城發(fā)展,魏濤在一家國企單位混了半年,覺得還是跟著親舅舅干更有前途,就辭了職,進了姚寶才的公司。 現(xiàn)在魏濤是姚寶才公司下屬農(nóng)產(chǎn)品批發(fā)市場的管理部總經(jīng)理。 魏濤扶了扶自己的金邊眼鏡,斯文的沖著李東笑了笑。 ”是啊,我聽舅舅說,王良最近跟女朋友分了手,又關(guān)了店,迷上了古玩,還撿了一個大漏,這不就跟著舅舅過來瞧瞧,也開開眼界?!?/br> 第28章 玉清食單 姚老板和魏經(jīng)理要來看自家的兒子和表弟,那還有什么不行的,身為助理的李東趕緊跟著跑上跑下,按電梯開門什么的。 而且等進了屋子里,總不能讓姚大少親自動手倒茶什么的招待人吧? 李東把茶水點心都準備妥了,才在小老板的示意下,帶著秘密任務|離去。 ”就是這個?” 姚老板連茶水都顧不上喝,就直奔黃金座鐘去了。 雖然說他現(xiàn)在身家十幾億,別說純金鐘表了,就是黃金鑲鉆馬桶也用得起,可這意義是不一樣的?。?/br> 做生意都講究一個財運,撿漏這樣的事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兆頭啊。 這說明什么?說明自己這個蠢兒子,還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不是有好多故事里,別人眼里的蠢才笨蛋,反而是某個方面的天才呢,說不定王良就是這樣! ”嚯,這可真沉!” 掂在手上,少說也有一斤多重,全是黃金的話,還真是挺值錢的,更不用說,能用黃金鑄成的鐘表,那肯定也是個有來歷的,再加上古董的價值,開價五十萬都絕對有人要。 看著姚老板那愛不釋手的模樣,旁邊魏濤想上手都沒尋著機會,在窗邊的姚瑯就微微一笑,”爸,您喜歡就帶走吧?!?/br> 姚老板一愣,盯著姚瑯,目光閃閃發(fā)亮,”好小子,你,你舍得?” 這物件的意義可不一樣。 “不過是個小物件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姚瑯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他對父親的記憶,就只有幾個模糊的片段。 如今來到這異世,變成了姚寶才的兒子,四如公子一開始是有些內(nèi)心拒絕的。 要知道他的父親,仙姿玉色,品性端潔,對妻子情深意重,癡心不移,他的母親身子骨不好病逝之后,姚瑯的父親終日郁郁寡歡,也英年早逝,合葬一墓。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這一對凄婉纏綿的伉儷故事,是華炎朝京城里幾乎無人不知的。 而姚寶才呢,不過是剛剛發(fā)了財,就見異思遷,拋棄結(jié)發(fā)之妻,貪花好色,小三小四小五前仆后繼,即使到了現(xiàn)在,姚寶才也沒清心寡欲,偶爾還是要打打野食。 這樣三觀不正無節(jié)cao的爹,簡直沒法跟姚瑯親爹比。 可內(nèi)心再拒絕,姚瑯也是占了人家親生兒子的皮囊,而且答應過姚王良那小子要照顧一下他的父母的。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姚瑯也只有勉為其難的認下這個父親。 不過是答應送一個小物件,這位腰纏萬貫的土豪老板居然激動的快要哭出來的模樣,讓四如公子心中微微好笑的同時又有點感動了。 ”哈哈哈,我兒子當真是出息了,能在劉家灣那種地方撿到漏,這就是財神爺賞飯吃啊!趕明兒就找個專家來好好的鑒定一下,說不定還是清朝,嗯,明朝的古董呢!” 魏濤嘴角微微下撇,明朝有西洋鐘嗎? ”舅舅,這恐怕不太好吧?表弟這個物件雖然是黃金的,可送給舅舅就不合適了,這諧音……” 魏濤臉上帶笑語氣輕松,完全就是自家人開玩笑的口吻。 姚寶才那明晃晃的囂張笑容就是一僵。 送終啊…… 可他手里的這個金疙瘩,是他這蠢兒子頭一回開口送的禮物,這條小胖魚兒怎么看怎么喜慶,好矛盾啊好矛盾! 姚瑯輕聲嗤笑,”這算什么送的禮?是我爸隨便拿的,又不是我送的?!?/br> 姚寶才一拍腿,橫了魏濤一眼,”就是,老子從自家拿個東西,有什么關(guān)系?小濤你不懂就別瞎說!” 平白的壞人興致! 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就找個行家來鑒定鑒定,要真是古董,就擺在自家別墅客廳里,讓來來往往的人都瞧見他姚寶才的兒子有出息了! 魏濤摸摸鼻子,訕訕一笑。 ”我這不也就是多句嘴嗎……” 姚寶才抱著金疙瘩坐在沙發(fā)上,左瞧右瞧就是舍不得丟開手,”再說了,王良是我兒子,兒子給老子送終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姚寶才心里忽然就亮了。 這男人結(jié)婚生孩子為了啥?不就是圖個有兒女能養(yǎng)老送終嗎? 原先那十幾年,是他眼瞎,虧待了親兒子,也就是這兩年才見兒子的次數(shù)多了,但他又不傻,十幾年沒有相處,能有多親? 姚王良這兩年做的敗家事跡,一件接著一件,換成別的人家,早就不知道被修理過多少回了,可他姚寶才沒辦法,他理虧啊,難怪在兒子面前沒臉裝大爺,如今兒子把這金疙瘩送給自己,不僅是財運亨通的好兆頭,也是他后繼有人晚年有靠的好兆頭?。?/br> 魏濤扶了扶眼鏡,露出略帶靦腆的笑容,”舅舅說的對,咳,舅舅你就讓我也開開眼,摸摸成不成?摸一下又不會掉金沫?” 姚寶才這才撒開手,舒心的接過兒子遞來的茶水,和顏悅色地問起金樽居的事兒,諸如那邊裝修的怎么樣了,資金夠不夠,要不要他幫忙找廚子這些,聽得魏濤心里暗自吐槽。 難怪王良這小子如此大方,幾十萬的東西,說給就給了,其實不過是欲取先予的小把戲嘛。 ”哦,對了,王良,從前怎么沒有聽說過你懂古玩啊?” 他問的輕描淡寫,姚瑯答得更隨意。 ”從前你也見不著我呀!” 對于這位魏濤表哥,姚王良并沒有提過,但姚瑯只要略一推想就能猜的出來大概,先前姚王良在姚寶才面前是失寵的,看上去也沒有翻身的可能,魏濤不怎么跟姚王良來往,那是一定的。 姚王良成為唯一繼承人之后,就跟一幫富二代混去了,看眼前這一位,氣場都跟姚王良明顯不對付,根本不會在一起交流那種。 果然姚瑯這么一詐,就詐出了對方的底兒。 魏濤把手中的金疙瘩放下,微笑點頭,”嗯,從前是都忙著學習和工作,沒有機會,這往后咱們都在京城,都是自家兄弟,還是要相互幫襯的,聽說王良在裝修店鋪準備重新開業(yè),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說一聲就好?!?/br> 姚寶才聽著直點頭,”沒錯,家里的孩子們就你們兩個,咱們又不是京城本地人,勢單力薄的,自家團結(jié)了,外人才不敢欺負了。” 姚瑯笑了笑,“好,以后我就不和表哥客氣了?!?/br> 他現(xiàn)在在京城,認識的人屈指可數(shù),那京城四少的組合是不可能來往了,就跟這位表哥打打交道也未嘗不可,就這位那點兒小心思,還自以為掩藏的不錯,殊不知姚瑯在大家族里長大,兄弟姐妹眾多,堂的表的一大堆,形形□□的都見過,早就洞若觀火。 姚寶才看著兩個后輩相處不錯(大誤),而他跟兒子的關(guān)系又親近了許多,只覺老懷甚慰,坐在客廳就滔滔不絕的說起二人小時候的事來,當然了,他說的都是姚王良六七歲之前的事,姚王良小朋友那個時候雖然腦子笨,但還是很懂事的,每天都會背個小鋤頭跟著姚寶才,一起去紅薯地里干活…… 魏濤微笑的附和著,不過一些小動作還是顯示出了有點不耐煩。 姚瑯心里暗暗嘆氣,姚寶才現(xiàn)在有多關(guān)心兒子,從前就有多不負責任,這也是換了姚瑯這個局外人來,心里沒有舊怨,不然若還是原主,這父子二人最后會是什么樣子,真不好說。 姚寶才興致上來,干脆晚間就留在兒子這里吃飯,還從附近的酒樓里訂了一桌菜讓送上來,吃飯的時候喝了點小酒居然半醉,拉著姚瑯的手醉言醉語,說到動情處潸然淚下,看來有些話也是憋了兩年,這才說出來的……只可惜原主已經(jīng)聽不到了。 送走了姚寶才和魏濤,已經(jīng)快到夜里十點。 姚瑯躺在床上,居然失眠了。 土豪姚老板喝的醉醺醺的樣子浮現(xiàn)在腦海,姚老板年過五十,已經(jīng)發(fā)福謝頂,滿臉通紅,說話還是大著舌頭,如果放在從前,這樣的俗人四如公子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可姚瑯卻忍不住的想,如果讓他選擇,是寧愿要一個如姚老板那樣活著的滿身是毛病的爹,還是一個高貴清華完美無缺卻已經(jīng)陰陽兩隔的爹? 想來想去也沒有答案,最后終于陷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姚瑯居然是被王阿姨拍門叫醒的。 一看時間,居然已經(jīng)十點半,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李東打來的。 ”姚少,我在王府街金樽居這邊,這邊今天不是裝修么,最里面那個屋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樣東西,這不是還得您過來拿主意么!” 姚瑯心中了然,就給李東打過去,才接通了就聽見李東在電話里大呼小叫,還能聽到那頭很是嘈雜熱鬧。 ”行啊,你過來接我吧!” 那樣東西本來就是他給李東的,就是那個用大篆寫的玉清食單,當然對他來說也就沒什么懸念。 姚瑯胸有成竹的洗漱用早膳,坐上李東的車,一路來到了王府街。 ”姚少,我聽您的吩咐,把那本……玉清食單藏在里院堂屋的房梁上,今天裝修,可不就被工人發(fā)現(xiàn)了,嘿,那叫一個熱鬧?!?/br> 第29章 廣而告之 花燈胡同8號院這兩天在搞裝修,人和車進進出出的挺熱鬧,不過人家是單門獨院的四合院,也影響不到鄰居什么,所以附近的左鄰右舍也沒有在意,倒是在心里頭暗自琢磨,知道這家私房菜館開業(yè)以來,就總是冷冷清清的沒幾個顧客,能撐到現(xiàn)在都算是老板財大氣粗,就是不知道這以后要改成什么? 閑人趙大爺左手拎著個茶杯,右手牽著一只白毛京叭狗,搬了個小馬扎,坐在花燈胡同大柳樹下頭,聽著收音機里的評書,那叫一個悠哉悠哉。 忽然他就聽見8號院里傳出了一陣大動靜。 隱隱約約的傳出嗡嗡嗡的驚嘆聲,還有老賈的厲聲呵斥。 ”裝個修也不省心啊!” 同為鄰居,趙大爺這個退休的小干部,還曾經(jīng)是街道辦的義務文明督導員,花燈胡同各家各戶的情況,他老人家可謂是了如指掌,跟隔壁金樽居賈叔也能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算是點頭之交。 聽了隔壁院里的動靜,他還以為是裝修工不好好干活,跟老賈這兒打仗呢! 誰想到不大一會兒,就瞧見兩個裝修工,都是一臉興奮激動,有說有笑,手腳比劃著就從院里出來了。 ”你們院兒里是怎么了,吵架呀!” 趙大爺雖然年紀大了不干文明督導員了,但習慣還在,張嘴問事兒半點兒不打磕。 那個小年輕裝修工正憋著一肚子話沒地方倒呢! ”哎呀,大爺,這家今天可是挖到寶貝了!這不給了咱三百塊錢,讓去街對過那家買點豬蹄雞爪還有啤酒啥的,請大家吃好的呢!” 另外一個年紀大點兒的拽了拽小年輕的胳膊,”就你話多,有吃的還管不住你的嘴!” 人家主家挖出來寶貝,那當然都是不想往外傳的,才在里頭吩咐了別往外亂說啊。 小年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咳了兩聲,訕訕,”那我不是也沒說那寶貝什么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