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的冉冉笑容一下子就真切了不少。

    “電影是我看見過的最棒的。對不起我沒能去成首映?！?/br>
    這邊拍戲?qū)嵲谑敲摬婚_身，否則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參加首映，但是國內(nèi)上映的時候他還是抽空去了最近的電影院包場看完了這場電影。

    這部電影拍到這種程度是連他都嚇到的事情。裴亦斐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冉冉，他突然伸出手，用力地?fù)肀ё×怂?/br>
    他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在隱忍。

    “對不起……”

    他看到花絮的時候的心情特別難受，看著封冉冉一遍又一遍地重來，跳入泥潭墜入深海忍受孤獨和寂寞。想到她當(dāng)初電話里頭說她忍不了的時候，他的心臟揪著疼。

    他從來不知道她的崩潰背后到底背負(fù)了多少沉甸甸的重量。他的姑娘——他的姑娘竭力地，不把那些痛苦和難受給別人看。他也是演員，他懂的，一場戲拍一百遍依然過不了的絕望?？墒沁@種痛苦他能夠承受，可是，可是他沒法想象這種痛苦凌駕在她身上，同樣身為演員是世界上上極大的幸運，因為她的痛苦，他經(jīng)歷過他懂得。

    可是越懂得，越揪心啊。

    封冉冉感覺到他的擁抱，他身上有些涼。畢竟天氣很冷，而他身上穿著的戲服很單薄，他身上的涼讓她的手都有些顫抖，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聲音很溫和。

    “你哪里有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啊，我還覺得你痛苦的時候我不在也很對不起你呢。本來這都是相互的事情啊，而且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去看我到底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諾，你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很多了——如果沒有你，我哪里撐得下來啊?！?/br>
    后面這句話是她真心實意的，真的，如果沒有裴亦斐——

    也許她不會是今天這個樂觀地覺得世界依然還是美好的冉冉吧。

    哦對了，還有升旗。升旗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這么棒。

    封冉冉?jīng)]心沒肺地笑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抬起頭，認(rèn)真地問道：“你要喝一口湯么？”

    裴亦斐欸了一聲，她把保溫壺鄭重其事地遞到了他手上，然后揮了揮手，去換衣服了。

    ……

    這部電影當(dāng)初放定妝照的時候沒有放封冉冉的，還被粉絲們猜測了一下，是不是打算當(dāng)做隱藏的秘密，認(rèn)為劇組故意造勢——不過這一點卻還真的是誤會劇組了。這還真的不是為了造勢或者是故意隱瞞，而是當(dāng)初劇組在開拍的時候，封冉冉因為當(dāng)時沒有檔期，所以她并沒有參與定妝。

    靈雀造型還是非常多的，還被大家戲稱為了賣手辦而生的角色，裴亦斐的沈燃造型沒有靈雀多，但是入魔之后炫酷，所以玩偶銷量一直很高，而靈雀手辦的存在則是滿足了很多收集癖的渴望，你看看芭比娃娃的銷量就該知道這種可以收集的人型玩偶到底多么受歡迎，何況官方周邊做工分外精細(xì)，娃娃做得格外的漂亮，她的角色服裝雖然是以中國風(fēng)為主，但是卻衍生出了無數(shù)的變化，有漢服靈雀旗袍靈雀等各種傳統(tǒng)服飾元素，靈雀的人形玩偶自從開始推出以來銷售量節(jié)節(jié)攀升。

    這一部的衣服考慮到電影上映后賣周邊的問題，所以可以用沒有最漂亮只有更漂亮來形容。她雖然出場不多，但是服裝卻很多很精致。

    封冉冉做好造型從片場走出來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真的很美很好看——之前的電影，她幾乎讓人忽略了她的外貌上的優(yōu)勢，并不是她不好看，但是封冉冉畢竟不是外形明艷的大美女，再加上她的演技格外優(yōu)秀，所以很多人在看電影的時候完全被她的演技所折服，卻忽略了，這個姑娘其實很美。

    這套東方風(fēng)格的服裝很適合她。沒有過分繁復(fù)的紋飾，一身素衣被她穿出了一種只有東方才有的味道。這套的服裝設(shè)計師曾經(jīng)獲得過國際服裝設(shè)計金獎，由她來親自cao刀電影的服裝設(shè)計與造型，自然完全能夠做到在兼顧民族特色的同時，又能完完全全切合人設(shè)。這些衣服充滿了東方色彩，有一種飄飄欲仙的仙俠感。

    哪怕是知道日常很難把這樣的衣服穿出去，也讓人忍不住想要得到這些衣服。封冉冉走出來的時候她的妝容帶了三分俠氣與英氣，卻依然有著濃郁的古典美。這種沉郁的美感并沒有那么張揚，微微含蓄，她的眉心有花鈿，細(xì)細(xì)慢慢地蔓延開來，她站在那里，整個人宛若一枝冬日凌霜驕傲盛放的梅花，美得凌霜傲雪獨一無二，這種微微浸透了冷冽的氣質(zhì)，仿佛一小抹冰雪在心頭微微融化開來，讓人瞬間就心曠神怡了起來。裴亦斐都看得有些愣住了，這樣的打扮的封冉冉是他從未見過的。

    她緩緩走過來，步子并不快，片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她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這個造型與她本人結(jié)合地簡直天衣無縫。

    其實封冉冉的容貌并不是那種個人色彩分外強烈的。當(dāng)初電影導(dǎo)演們在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能夠感覺到，這個姑娘恐怕未來的可塑性很強。她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不論她演什么，都能讓人入戲。馮明玉就舉過一個很鮮明的例子，演技與容貌需要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如同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去演十八歲的少女，可能她的演技讓她能夠演出十八歲的模樣，但是對于觀眾來說，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眼神里頭的疲憊，感覺到她的臉蛋上頭的膠原蛋白的流逝。

    哪怕是演技再好，她也沒有辦法說服觀眾去相信她的角色十八歲，這就是長相與演技并不能結(jié)合的緣故。但是封冉冉的五官搭配上合適的妝容，很合適地就能營造出更加適合角色的感覺來。看著她逶迤而來，長發(fā)及腰，眉目如畫，真真如同古代壁畫上頭的天女，眉心的花鈿是畫龍點睛之筆，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瞬間，居然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封冉冉從未演過傾城傾國的美人角色。那樣的美人太美，她自知自己挑不起這樣的架子，而且她也不是美貌出名的，這個圈子里頭從來不缺少美人——她的容貌不過是勝在一張上鏡的好看的臉，但是在圈子里頭從來不是頂尖的。

    但是看著她緩緩走過來，那一刻，片場的人卻仿佛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驚艷，她淡淡地走過來，那瞬間突然覺得她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一般，她眉眼掠過一道微光，那是導(dǎo)演親自打的光，他看著眼前的封冉冉，聲音因為過分的激動所以有點嘶?。骸案骶透魑?，我們先拍第一百零七場?！?/br>
    封冉冉已經(jīng)看過劇本了，她皺了皺眉頭，隨之而來是她淡淡的笑了笑。這場戲——想象一下覺得似乎也很不錯。她低著頭，緩緩地走到道具背景那里，然后倒下去。

    被沈燃冰封的靈雀。

    裴亦斐其實封冉冉走出來的瞬間他已經(jīng)看得有些癡，等到導(dǎo)演喊了各就各位的時候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往前走了兩步，一直走到封冉冉面前。

    是真的好看，眉目如畫，眉心花鈿襯托她面容越發(fā)精致絕倫起來。她美得讓人只想要嘆氣。他只看了一眼，他讓自己的心思沉淀在戲中，而當(dāng)他完完全全成了靈雀的沈燃，他只看她一眼，眼眶有些微微發(fā)燙。

    這剎那，有想要流淚的沖動。

    他不是封冉冉的裴亦斐了，他是為了救靈雀付出一切的沈燃。

    裴亦斐其實偶爾會后悔接拍《破天光》，尤其是這兩部，他拍得有點壓抑。胸膛當(dāng)中常常激蕩著的情感，需要他一遍又一遍看封冉冉的視頻，看她微笑著的樣子聽見她甜甜的聲音，他才能夠讓自己平復(fù)下來。

    但是想一想，還是覺得這部電影的意義很重要。他抿了抿了唇，然后往前走，開始低聲說臺詞。

    封冉冉拍攝這部電影壓力就要小很多了，有關(guān)于她的戲份大概是這樣的，靈雀被沈燃復(fù)活之后結(jié)果失憶，她覺醒了身體當(dāng)中的天仙血脈，一心修煉飛升，對裴亦斐就如同一個陌生人，沈燃帶她重頭走過了她們最終走過的路。最終在劍冢靈雀記憶蘇醒，劍冢萬劍齊鳴翱翔上天，劍身相互撞擊，刀光劍影，小靈寵熊貓都嚇得瑟瑟發(fā)抖——靈雀同沈燃團圓大結(jié)局，加上一些甜甜蜜蜜的虐狗番外。

    這個劇情讓現(xiàn)在的封冉冉來演幾乎是信手拈來，可以說是沒有什么太大的難度，對于裴亦斐來說應(yīng)該也很簡單，封冉冉其實是抱著很放松的狀態(tài)來進行拍攝的。

    今天的拍攝完成之后，她回到了酒店，躺在那里，有點疲倦地躺下來，聽見敲門的聲音的時候她本能地以為是裴亦斐，大大咧咧地走過去——正打算吐槽兩句他忍不住跑來找自己這種被全劇組看在眼里的行為，卻突然愣住了。

    門外的并不是裴亦斐，是刑歷。

    封冉冉愣愣地看著刑歷，這個老頭瞇著眼睛看著封冉冉笑了笑，低聲問道：“我能進來么？”

    封冉冉當(dāng)然不可能拒絕，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后封冉冉聽見他說道：“我想要跟你談一談裴亦斐?！?/br>
    封冉冉：“啊？”

    她有點摸不清楚導(dǎo)演的意圖了，不過她還是讓導(dǎo)演坐下來，翻翻找找半天也沒有找到茶，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聲音有點低落：“實在是沒有茶葉……白開水成么？”

    ……

    “你對于裴亦斐了解有多少？”

    對于這個問題封冉冉回答地幾乎是毫不猶豫，她甚至不需要思考。

    “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br>
    她是真的這么認(rèn)為的，她見過這個男人太多跟屏幕前頭截然不同的另外一面，粉絲眼里他是一個完美的似乎不會有缺陷的人，而現(xiàn)實當(dāng)中裴亦斐似乎也沒有什么大的缺點。

    刑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封冉冉，然后他低聲說道：“可是我覺得他似乎始終都沒有那么坦誠。你有問過他的過去么，我覺得裴亦斐跟你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在我們面前是完全坦坦蕩蕩的，我跟你拍戲的時候我能夠感覺到你完全敞開的內(nèi)心。但是裴亦斐，我見過這么多演員，跟他合作了也不止一次，我自認(rèn)為看人精準(zhǔn)，卻從來看不透這個小子。這個家伙把他的真實想法藏得太深了，深到我根本看不見他的底。”

    封冉冉?jīng)]有打斷導(dǎo)演的話。其實刑歷來找她她本身還挺吃驚的，刑歷似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刑歷繼續(xù)說道：“之前拍戲你不在不知道。我挺擔(dān)心他的，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心里頭藏了一團火焰，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發(fā)出來。看他演戲的時候我真的是擔(dān)心，他的那種仿佛他的人生只不過是行尸走rou的詮釋方法，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有點擔(dān)心他這種表演方法是在摧殘他自己。這種表演方式挺痛苦的，特別折磨演員自己本身。”

    “我其實特別想找他談一談的，但是他一直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覺得他心里頭藏了一點兒事情，他一定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你，所以他才會搞得自己壓力那么大。他承擔(dān)的挺多的，包括我們電影界都給了他太大太大的壓力了。冉冉，如果不是你異軍突起，可能我們會把整個華語電影界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br>
    “我們也知道這樣給演員本人的壓力太大，包括當(dāng)初他去闖國外電影市場——其實我們這幫老家伙對他都有愧疚心理的。那時候也不知道出去的結(jié)果是好是壞，他在國內(nèi)已經(jīng)是頂級的人氣了，去國外其實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圓我們這些電影人一個夙愿，但是國外打拼是真的難，誰都知道難，我們?yōu)榱怂叫亩枷Ｍ鋈ィ枷Ｍ?。誠然有好的機會我們會給他，但是他承擔(dān)的責(zé)任也很大?！?/br>
    “大家都希望有朝一日我們的電影我們的文化能夠徹徹底底席卷全球，這當(dāng)然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但是我們原本就是打算用好幾代完成這件事情的。我們希望真正的國際舞臺上能夠出現(xiàn)國內(nèi)電影演員的影子，不是打醬油，是真正的那種能夠傳達東方精神引領(lǐng)我們特有的文化的那一種。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要幾代人，我們這些老家伙只是希望能有人不斷地往前走。裴亦斐就是我們希望他往前走的那一個。哪怕是打斷了骨頭也得往前走?！?/br>
    “我們知道殘忍，但是沒辦法。不這樣，我們電影界一輩子都出不去，我們已經(jīng)落后了挺久了，不能永遠(yuǎn)都落后。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人，往前沖。能把我們的文化或者是我們的一切想辦法帶出去。以前有人曾經(jīng)成功過，但是演員是會老的，過去的影響力也會消退，所以我們需要有人接下這個接力棒，竭力地往外面闖，一直把這個影響力延續(xù)下去。”

    “冉冉你在國外現(xiàn)在特別成功，其實國內(nèi)早就應(yīng)該有人找上你了，但是裴亦斐說這個事兒他不希望我們找你。他說他扛下來這面旗子就夠了。他只希望你能簡簡單單拍戲，做點兒你想要做的事情。他說我們這樣你壓力太大了，他一個人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br>
    封冉冉安靜地聽著。這些話她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裴亦斐也沒有告訴過她。這種話聽起來挺殘酷的，她沒法想象裴亦斐是背負(fù)著怎么樣的壓力在往前頭走，她其實特別想要說話，但是她忍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一點。

    她拍戲的環(huán)境其實都是相對平和的。她確實除了拍戲其實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扛……那是因為有一個人已經(jīng)替她都扛下來了。他從來沒有說過對自己說過，“冉冉，你必須要成功我們沒有退路”這樣的話。

    他只是輕描淡寫，仿佛萬事都有他。熬不下去有他，國外呆不下去了就回來，什么都不需要擔(dān)心。她可以盡情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封冉冉安靜的坐在那里，她咬了咬嘴唇，她的聲音放得很輕：“他……你們?yōu)槭裁凑宜鲞@個標(biāo)桿呢？”

    “國內(nèi)難道還有更適合的一個人么。”

    這個反問讓封冉冉啞口無言。有多大的風(fēng)光就要承擔(dān)多大的責(zé)任，這句話應(yīng)在了裴亦斐身上。封冉冉其實挺想哭的，她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痛苦，但是其實真正想一想。

    跟裴亦斐比起來，或許她的痛苦是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冉冉我就是擔(dān)心他太累了。”

    封冉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老頭用一種很溫和的目光看著她，然后他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封冉冉的肩膀，他的動作很輕，他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發(fā)愣的姑娘，輕輕地喝了一小口水，低聲說道：“好在你成功了，這樣或許他壓力沒有那么大了。我們知道想要讓別人認(rèn)同我們，接受我們的文化包括接受我們的演員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冉冉，你知道你到底有多么了不起么。”

    封冉冉抬起頭，她想了想，她是這么告訴眼前的男人的。

    “我覺得能夠遇見裴亦斐已經(jīng)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這些事情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此刻從眼前的導(dǎo)演嘴巴里頭說出來，格外地沖擊她的心臟，她依然淡淡地咬著唇，導(dǎo)演微妙地看了一眼封冉冉，想了想問道：“你會好奇他到底藏著些什么事情么，那些或許你都不知道的事情？”

    封冉冉搖了搖頭，她回答得分外認(rèn)真。

    “我相信他?！?/br>
    這四個字從她嘴巴里頭說出來溫柔細(xì)膩卻又?jǐn)蒯斀罔F，導(dǎo)演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姑娘，她的眉眼清冽，他沉默了三秒，只是笑了笑，然后低聲說道：“這樣也不錯?！?/br>
    他走之后，封冉冉躺在床上，滿腦子卻是他今天微笑著摸自己的腦袋的樣子。她其實有點兒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不哭了。她想著他的面容，本來以為她會很難入眠，但是很奇怪，她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第287章 這是夢么？

    封冉冉從夢境當(dāng)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她迷茫地看著四周。

    陽光很明媚——看起來似乎是酒店，但是并不是她昨晚入睡的那一間，她下意思地睜開眼，四周的擺設(shè)跟她入睡前完全不一樣了。

    該不會是裴亦斐這個家伙——乘著自己睡著的功夫，把自己抱過來了吧。想到這種可能性，封冉冉的臉騰得一下子就紅起來了，她迷茫地四周張望了一下。

    她們兩個沒睡一間房這件事情咳咳，說起來也是話長，這鍋導(dǎo)演背。刑歷說，如果讓他們兩個人晚上睡一起，擔(dān)心動靜太大明天誰也拍不成戲，所以強制棒打鴛鴦……

    說實話，導(dǎo)演雖然話說得含蓄，但是一臉過來人什么都懂的表情讓人實在是羞愧欲絕，裴亦斐這個家伙卻顯得很是皮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導(dǎo)演看著他打算開口，直接堵死了他的話：“后頭給你放假——后面幾天的戲份特別重，如果你不想讓自己被累死的話還是省省力氣行么？別急著逞威風(fēng)，順便給我省省心，就算你能，冉冉呢？她趕過來，應(yīng)該挺累的了吧。”

    封冉冉的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沒有什么區(qū)別，她默默咬了咬嘴唇，然后捏了一下裴亦斐的后背，這個家伙面不改色，臉上連紅都不紅，皮不要太厚，但是也知道了封冉冉害羞，所以他也就默認(rèn)了導(dǎo)演的意思。

    但是按照封冉冉對于裴亦斐的了解，這個家伙從來表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背地里頭卻是個暗戳戳的家伙，他才不會把導(dǎo)演的調(diào)侃當(dāng)回事，所以封冉冉以為他昨天晚上會偷偷來找自己——最后卻等到了導(dǎo)演。

    所以現(xiàn)在，自己還是被他抱到他的房間里來了？

    封冉冉撓了撓頭發(fā)，想要張望裴亦斐的影子，卻聽見電話突然響了，封冉冉低下頭，有點迷茫，因為這個手機好像并不是自己的，也不太像裴亦斐的，還是說他換了一個新手機……？

    她順手拿起來接通了，卻聽見耳畔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說道：“冉冉你在么，我去你的房間找你。這一次的這場戲，你一定要接下來，聽到了么。我們好不容易才給你爭取到這場戲的機會，能不能在國外市場上站穩(wěn)腳跟，就看這一次了。”

    這個聲音有些嚴(yán)厲，封冉冉有點發(fā)愣，她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是誰，但是這個聲音她是真的陌生。而且這種語氣……

    封冉冉皺了皺眉頭，她從床上爬起來，然后對著鏡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一張看上去有些疲憊的臉，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封冉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了。說實話，她也不至于一夜之間憔悴了這么多，她對著鏡子做了一下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在這些年拍戲下來，冷靜是基本的素質(zhì)。封冉冉在心里頭想，或許這是哪個電視臺搞的明星整蠱節(jié)目，和節(jié)目組串通起來想要玩自己一把。在自己身上動了點小手腳，想要拍到自己的反應(yīng)一類的那種……

    她冷靜地洗了一把臉，然后坐回到床上。剛才那個人她說她很快就會來找自己，那么她一定會來的。

    封冉冉坐在那里坐了一會兒，然后她就聽見了敲門聲，封冉冉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女人大約四十來歲，封冉冉有點愣，她不認(rèn)識她。

    她愣愣地發(fā)著傻，這個女人看著封冉冉的表情似乎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醒？今天要拍兩個廣告，等會兒我們還要去趕飛機……”

    封冉冉默默地看著她，她其實挺多話想要說的，但是她忍住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然后低聲說了一聲，這個女人往她手里頭塞了一個紙袋子，然后粗聲粗氣的說道：“你昨天要的早餐，我在門口等你十分鐘，你化好妝出來?！?/br>
    ……

    她很快就扭頭出去了，封冉冉低下頭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眼紙袋子里頭的早餐，居然真的是自己喜歡吃的。她心里頭認(rèn)定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電視臺整蠱，但是她也不戳穿，她只是順著那個女人的意思，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然后走出去。

    酒店門口停了一家很高檔的車。封冉冉坐在車上，默默地看著前頭的報紙，她正打算拿過來看一眼，卻發(fā)覺坐在前頭的那個女人突然轉(zhuǎn)過身，然后她看了封冉冉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不怎么好。

    “你也別再去見那個男人了，你跟他沒有可能性的。如果被媒體拍到反而沒有那么簡單了。我知道你覺得最近有點累，但是撐下去就好了，做明星么，外面那么風(fēng)光無限，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吃點苦也是正常的?！?/br>
    封冉冉皺了皺眉頭，這種論調(diào)……她皺著眉頭想要把報紙拿過來，這個經(jīng)紀(jì)人卻突然回過頭，她開口的時候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