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幾位大臣不約而同地上前道:“臣等認(rèn)為越快迎娶紀(jì)蕓公主越好,邊疆戰(zhàn)事已經(jīng)蠢蠢欲動,蓄勢待發(fā)。早日和親,早日太平?!?/br> 年輕的皇帝點了點頭,目光冷冽,“那好,七日后寡人將迎娶紀(jì)蕓公主。這七日里,還勞煩幾位大臣多多cao心婚事的事了?!?/br> “臣等不勝榮幸!“ 下了早朝,夏大夫剛剛回到御書房,便看到坐在他的位置看他的奏折的大巫人蘇祿。 大巫人蘇祿四十來歲,下巴留著一撮羊須胡子,蒼白的臉頰上有幾絲皺紋。一身墨綠色的長袍,與森林的最深處的顏色相襯益彰。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之味,遠(yuǎn)離塵囂的世外之人的模樣。 夏大夫故意咳了咳,待蘇祿銳利的目光轉(zhuǎn)來,開口問道:“你不是說只要我按照你的話來做,你便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皇宮之中嗎?” 蘇祿咧嘴笑了笑,起身讓位,陰冷的聲音道:“然而,你按照我說的話來做了嗎?我要你殺了那個叫顧栩栩的女子,你可殺了她了?” 夏大夫依然平靜的模樣,“哦?原來你安排在朝堂之上的眼線竟沒有告訴你嗎?那顧栩栩懷了寡人的孩子,寡人自然不能殺了她。就算要?dú)⒘怂?,也要等到寡人的孩子出生吧??/br> 蘇祿十分驚訝,“她竟有了你的孩子?”想到日后多了一個可實驗嘗試長生不老藥的小白鼠,他可是打從心里高興。 “原來是這個緣由。”蘇祿哈哈大笑,“那我可以原諒你不殺她。不過,”目光一寒,“這個孩子不能做你的繼承人。待他出生,你便將他交予我?!?/br> 夏大夫嘴角微揚(yáng),“自然一切聽從大巫人的。” 蘇祿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關(guān)于那夏云歡,你打算何時取走他的心臟?” 夏大夫道:“如今大禹國與大夏國的關(guān)系岌岌可危,和親之事最為重要。待婚事過后,一切安排妥當(dāng),寡人自會拿走他的心臟。一個無智無謀更無勇的人,難道大巫人害怕他短時間內(nèi)壞事不成?” 蘇祿臉色一怔,道:“我蘇某人從小到大便沒怕過任何人。”甩袖大搖大擺地離去。 ☆、不負(fù)天下不負(fù)卿(一) 年輕的皇帝批閱了一會奏折,便起身去了后宮。 后宮嵐香閣內(nèi),大禹國的公主紀(jì)蕓在幾個太監(jiān)丫鬟的監(jiān)視下,抱著胳膊急切地踱著步,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門外忽地傳來了腳步聲。 她看著推門而入的龍袍者,咬牙切齒地瞪紅了眼睛。 王者在門前腳步頓了一頓,隨即走了進(jìn)來,徑直來到紀(jì)蕓的面前,冰冷的手指捏著妖媚的女子的下巴,輕輕往上抬??吹剿劬镩W爍的仇恨時,王者的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讓公主等急了,還真是抱歉!” 紀(jì)蕓狠狠地瞪著他,貝齒緊咬著紅唇,絲絲血跡流淌嘴邊?!皻⒘宋伊T!”她緩緩道,“大巫人是我傷的,先帝是我殺的,皇帝也是我殺的。你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卻讓你無辜的兄弟用你的身份承擔(dān)這個罪名?”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么?”夏大夫激怒一般猛然抓緊了紀(jì)蕓的脖子,“不過,看在你是被大巫人控制了心智才做出那樣的事,并不是罪無可恕。比起殺了你更好的辦法,便是讓你為你犯下的罪孽補(bǔ)償。請你代表大禹國的與我大夏國和親,阻止戰(zhàn)爭,不過這本來就是你的義務(wù)?!?/br> “你!”紀(jì)蕓咬牙切齒,“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哈哈哈……”王者大笑了一會,示意房間里的下人全部出去。 看著轟然合上的門。紀(jì)蕓渾身瑟瑟發(fā)抖地退到角落里。 夏大夫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強(qiáng)大的力氣十分輕松地便把她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放下了簾帳。 紀(jì)蕓從沒遇到這樣的事,簡直嚇壞了,臉色慘白,大喊大叫:“你……你這是想做什么?你是皇帝,怎么可以這么無恥下流,放開我,你放開我!” 夏大夫任她拍打著自己,只是鎖起眉頭虛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夠了,別鬧了!” 紀(jì)蕓哪里聽得下去話,繼續(xù)又打又叫。 夏大夫嘆了口氣,手快速地在床頭摸去,隨著微微開關(guān)啟動的聲音,床整個翻了過去,床上原本的兩人倒了下去,卻換了另外兩個體型相似的人做交頸鴛鴦。女的仍尖叫,男的不顧一切撕扯女人的衣服。 外面負(fù)責(zé)監(jiān)視的人看得臉紅,實在不敢繼續(xù)看下去了,便悻悻地縮回了腦袋。 而此時,真正的皇帝與紀(jì)蕓公主已經(jīng)掉落在了一個密室之中。 “啊啊啊……”紀(jì)蕓仍然叫個不停,直到夏大夫不耐煩點了她的xue道,她才冷靜下來,看到這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空曠黑暗的密室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夏大夫這才解了她的xue道。 與此同時,密室墻壁上無數(shù)火焰亮起,便見火焰下,密室里布滿了蒙面的黑衣人。氣氛瞬間肅殺了起來。 紀(jì)蕓眨巴眨巴大眼睛,面露惶恐,剛想說話,卻被夏大夫搶先道:“放心,我不會把你怎么樣。這些人也都是可信得過的手下,不在大巫人的控制內(nèi),且忠心不二,是先帝在察覺到蘇祿陰謀時,與我?guī)煾盖ж黄鸢抵信囵B(yǎng)出來的?!?/br> 紀(jì)蕓終于徹底冷靜下來,“所以呢?你帶我來這里干嘛?不怕我告訴大巫人嗎?” 夏大夫道:“自然不怕,除非你還想繼續(xù)被大巫人控制去殺人,或者說想在婚后的日子里,過得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話說得特別狠,紀(jì)蕓著實嚇了一跳,臉色慘白道:“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告密的。不過,我也不能嫁給你,我有喜歡的人,我還要找到他呢。” 夏大夫道:“我知道你找的人是誰,他叫肖遙對嗎?” 紀(jì)蕓楞了,不可思議道:“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情報網(wǎng)。放心,我很快就讓你見到他。不過,作為報酬,我需要你佯裝與我成親,并且告訴我噬魂散的配方,我需要用它研制出解藥,以及比它更毒的藥。” 紀(jì)蕓此刻聽到可以見到那個人,其他的話根本再聽不下去,此刻連連點頭,滿載激動,“只要能讓我見到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br> 紀(jì)蕓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夏大夫一點也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好,明天這個時候,我們依然床上見面?!?/br> “好!”紀(jì)蕓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嵐香閣內(nèi),簾帳內(nèi)的床又翻了一下,那兩個已經(jīng)快要精疲力竭的人消失,換上了衣衫不整的夏大夫與紀(jì)蕓。 因為害羞,紀(jì)蕓一下子將夏大夫推出了簾帳,紅著臉道:“你……你滿意了吧?我……我累了,要休息。你……你明……明天這個時候再來?!?/br> 夏大夫沉著冷靜地理了理衣服,離去。 御書房內(nèi)。 夏大夫脫下了一身龍袍,換回了樸素的白衣,坐在案牘前,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批閱奏折。 有人輕輕推門而入。 是已經(jīng)成為妃子的瑞柳。 她端著婀娜的身姿,目光溫柔如水地注視著那個她深愛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可以陪著你么?” 夏大夫思著自從夏云歡將瑞柳娶為妃子,而他代替了夏云歡成為皇帝,便再沒有理會她,心中微微些許的愧疚,點頭道:“可以?!?/br> 瑞柳便大膽地走進(jìn)屋中,來到夏大夫身邊。當(dāng)她的手企圖握住他的手時,他卻不動聲色地將手拿開。 瑞柳的臉色微微有些難堪:無論她是多么支持他,愛他,無論栩栩是如何的傷他,背叛他,他愛的仍只是栩栩,卻不曾愛她半分。 “栩栩的傷勢好些了么?”他問。 瑞柳愣了一愣,眼神飄忽不定地答道:“嗯,好很多了。我每天都叫皇宮里最好的大夫去醫(yī)治她?!?/br> 夏大夫批閱著奏折,沒有看她,只是點了點頭:“嗯,那就好。” 瑞柳定定地站在夏大夫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那份可以守在愛人身邊的溫暖漸漸被嫉妒的冷代替:每天見到他,他第一句話便是問栩栩的情況。然后,便不再搭理她。 栩栩,為什么無論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你半分!為什么! 栩栩,是你辜負(fù)了他啊。即使你如此辜負(fù)于他,如此傷他的心,他仍滿心是你。究竟怎么做才能把你從他心中趕走? 夜里吃了晚膳后,夏大夫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牢獄,去看望栩栩。為了避嫌,這是他三天里來第一次去看望她。心中早已火急火燎,三天里幾乎每一刻都在想她,念她,愧疚之情也越來越盛,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栩栩一直醒著意識,察覺到有人走了進(jìn)來,以為是又來給她傷口換藥的太醫(yī),但聽腳步聲又不像,直到一襲白衣的裙擺映入眼簾,她幾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她不想見到他,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阿栩……”夏大夫輕聲喚道,當(dāng)看到她手腳纏著血淋淋的布,看著她蒼白的面容時,多天來的堅強(qiáng)瞬間奔潰,他再顧不得那些監(jiān)視著他的人的眼光,將栩栩抱在了懷里,淚水無聲地落下。 對不起,對不起……他在心里吶喊。 明知道一切不是她的錯,明知道她只是太善良不忍夏云歡死,明知道她是整件事里最無辜的人,可是,就因為他愛她,所以要她承受這些痛苦。 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如何能夠承受筋脈斷裂的痛,又如何能夠承受成為廢人的痛。 是他無能,是他錯了。如果他沒有愛上她,她就不會成為大巫人的眼中釘,也不會被這樣傷害。 所以,為了大局著想,為了這個國家著想,就要犧牲她,用他的手,用最愛她的人的手。這究竟是怎樣的殘忍。 察覺到掉落在臉上的水滴,栩栩有些心驚,只是仍然不敢睜開眼睛,甚至不敢動一下。她怕她一醒,他又要拿劍指著她。一次已經(jīng)夠了,她絕不要第二次。 快走,求你快走。 既然他能忍心那般傷她,又何苦現(xiàn)在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如果他還有點良心,便該一劍解決了她,別再讓她這么受罪地活著。 可是,他那樣地恨了她,又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地饒了她,放過她。她清楚地知道,他恨不得她生不如死。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那么彈指一瞬,這個抱著她的人,終于放開她,邁步離去。 栩栩悄悄睜開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好痛,渾身都痛,可是卻動彈不得。她現(xiàn)在只想死,快點死掉,這樣就不用目睹接下來那些親人的死。 夏大夫完全離開天牢時,隔壁二皇子夏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阿栩,剛剛是不是新皇帝來了?” 栩栩沒有答話,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說。 夏斌卻不依不饒地接著道:“那個皇帝為什么要來看你?莫不是是想問你關(guān)于當(dāng)年代嫁的事。哈哈,阿栩,你估計也活不了了。別怕,斷頭臺上,有哥哥給你黃泉作伴呢。死后,我們一起過奈何橋,但是絕對不喝孟婆湯哦。我們一起轉(zhuǎn)世,來世里再做兄妹。只是希望,我們這回投生到普通的人家……”聲音漸漸落了下去,似乎有些泣音。 栩栩突然困得厲害,合上了眼睛,睡去。 ☆、不負(fù)天下不負(fù)卿(二) 這晚,皇帝依然沒有招任何嬪妃侍寢。以往這樣,多少招人議論,今夜,他卻是以白天太累,所以晚上需要好好休息的理由,拒絕了侍寢的安排。 宮女太監(jiān)們偷笑,想著白日里皇帝與紀(jì)蕓公主的翻云覆雨,自然猜得到那一句太累,是何意思。 終于,閑言碎語傳到了淑心齋的妃子瑞柳耳中。 瑞柳幾乎坐立不穩(wěn),實在無法容忍自己連個剛剛見面的外國公主都不如,立即洗了澡,盛裝打扮了一番,邁著輕盈的腳步,來到皇帝的寢宮。 看著屋子里燈火還亮著,她心下一喜,讓要傳報的太監(jiān)閉嘴,然后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砹嘶实鄣穆曇簦骸肮讶苏f過了,今晚誰都不見!” 瑞柳蹙起了黛眉,不顧太監(jiān)的阻攔,推開了門,然后便看到了幾乎要將她嚇得魂飛魄散的一幕。 只見,那個年輕的皇帝著了一身素雅的白衣,癱坐在龍椅上,雙手雙腳血淋淋的,旁邊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觸目驚心。 “你這是做什么!”瑞柳驚叫了一聲,哭著沖了上去,顫抖著死開衣裳為皇帝包扎傷口,不忘向身后跟過來的太監(jiān)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叫太醫(yī)??!” 那太監(jiān)立刻顫顫巍巍地跑去找太醫(yī)了。 瑞柳一邊為皇帝包扎傷口一邊泣不成聲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