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柳湮再一次要求傾城殺了她。柳湮告訴傾城,朝廷知道了她與梁鬼之間的關(guān)系,定會利用梁鬼欠她的恩情,設(shè)下陷阱逼迫梁鬼現(xiàn)身。依著梁鬼十惡不赦的罪行,朝廷一旦抓了他,定會要了他的性命。“所以,若是你希望梁鬼安全地活下去,便殺了我?!?/br> “你想多了?!眱A城想也沒想便回應(yīng),“只要我告訴梁鬼,那個救了你的‘小女子’,就是曾經(jīng)重傷你的降木女將。她傷你的人在先,又傷你的心在后,如今又想聯(lián)合朝廷抓捕你。如果我這么說,柳湮,你以為梁鬼會如何看待你?他還會為了救你特地跑進(jìn)朝廷的陷阱嗎?” 柳湮的臉頰更顯蒼白,搖了搖頭,顫抖著嘴唇:“不可以,傾城,你不可以這么和他說。你會激怒他的。他不相信你就罷了,但若是相信你了,定會一怒之下來找我問個究竟。他的脾氣我太了解了,他不會把朝廷的陷阱看在眼里,卻會為了向我尋個究竟,做出極其危險的事來。” 傾城終被柳湮的這些話說得動了心。柳湮了解梁鬼,傾城又如何不了解梁鬼。她知道梁鬼那個笨蛋一定會為了柳湮做出傻事,無論柳湮是何身份。 那是傾城第一次殺人。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她是如何拿起地上士兵的劍,如何將劍刺入柳湮的身體。她的手被鮮血染得好紅好紅,紅得可怖??墒?,柳湮卻笑著與她說:“謝謝你,傾城,謝謝。請代我好好地照顧梁大哥。若是……若是可以,能把我的身體帶回那個小村子里嗎?我……不要墓碑,只要靜靜地躺在那片土地下就好……若是哪天梁大哥回來,我也許還可以……還可以再看看他的模樣……” 在拔出劍的那一刻,隨著滴滴紅色的血珠在視線里飄落,傾城瞪大的眼睛里,兩行清淚滑落,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柳湮的要求。可是她還未走出幾步,那些個士兵便已蘇醒。她被士兵包圍。為了活下去,她唯有暫時放棄將柳湮的尸體,一個人狼狽地逃走。 傾城一心想將柳湮的尸體運(yùn)回那個小村子,將她安置在她最喜歡的地方,因此一路悄悄尾隨著那些士兵,這一尾隨,便尾隨到了京城,直至看著柳湮的尸體被抬入刑部。 第二日,柳湮的尸體便被朝廷高高地吊在了城墻之上,□□的身體,任憑風(fēng)吹雨打,凄慘的模樣令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得背后發(fā)冷。 柳湮生前拼命地為朝廷賣力,是那樣的光榮風(fēng)華,死后竟要受這樣的侮辱殘害。 傾城看著城墻上的尸體,惡心得吐了又吐,甚至幾次想攀上城墻將柳湮救下??墒牵钪约哼@樣做只是飛蛾撲火。她怕死,是那樣的怕死。 傾城與栩栩說到這里時,已然淚流滿面,“阿栩,我是那樣的殘忍,那樣的無用。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只能想到讓梁鬼來將柳湮的尸體救走。所以,我才去了普羅州……” 之后的事,栩栩都知道了。 栩栩輕輕地按住傾城顫抖的肩膀,因聽了那個故事而蒼白的臉頰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傾城,把你要我轉(zhuǎn)告梁鬼的話,與我說了罷。我一定會帶到?!?/br> 傾城抬起哭紅的眼睛,喃喃:“把……把我與你說的這個故事,告訴他。然后說,就說傾城因?yàn)槔λ?,此生都不會再去見他,若他想要為柳湮報仇,便打起精神天涯海角地去找她。阿栩,答?yīng)我,不要告訴梁鬼,我代他死的事。如果他問起是誰被朝廷誤認(rèn)是他,你就說是一個你不認(rèn)識男子。但是那個男子死有余辜,因他殺了一個好人。” “傾城……”栩栩慌忙搖頭,緊緊抓住了傾城的手,“不可以,你這個樣子不可以……” 就在這時,王公公帶著兩個獄官走了進(jìn)來。王公公拉著栩栩,“栩栩小姐,時間到了,快些走。我們這次探監(jiān)是不被皇帝允許的。若是再拖下去,會被刑部的上級官員發(fā)現(xiàn),到時倒霉的可就不止一個人,甚至連二皇子也會被牽連?!?/br> 栩栩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傾城,卻見傾城笑了,是視死如歸的笑容。 出了天牢,王公公卻不急于于為栩栩解開蒙眼的布條,一直送到高高的城墻外。栩栩因著一心念念傾城的事而沒有察覺,待有人將她縛在眼上的布條拿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已到了皇城的門前。面前,正站著的是紫衣颯爽的二皇子夏斌。他手拿著原本遮在她臉上的布條,一抹淺淺的微笑映著此刻黃昏街道的景色,適宜得甚是好看。 王公公連忙接過夏斌手上的布條,喃喃著:“二皇子此番行為不妥不妥啊,若是讓皇帝皇后知道了,可是要責(zé)罰的。下次可不能再做出如此危險的事了?!?/br> 夏斌并不理會神神叨叨的公公,點(diǎn)了點(diǎn)栩栩的額頭,笑道:“怎么?你這個神情,莫不是,被天牢的景色嚇著了?” 栩栩看著夏斌被夕陽染了顏色的臉部輪廓,早早發(fā)了呆,此刻也沒蘇醒,無意識地喃喃:“二皇子的模樣,真好看?!?/br> “……???”夏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這丫頭心里在想什么呢。 王公公生了氣,嚷著:“你這小丫頭真是吃了熊心豹膽,竟然敢說出如此輕薄二皇子的話,還不快快跪下來向二皇子謝罪!” 不等栩栩回過神,夏斌忽地?fù)溥暌宦曅α顺鰜?,“哈哈哈……真是有趣!自我出生以來,便沒有人夸過我長得好看,倒有不少人背地里議論著我與傾國傾城的母后長得不像,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母后的兒子。夸我長得好看的,栩栩,你是第一人。哈哈哈……” 栩栩頓時一頭霧水,看著同樣旁邊神色又震驚又尷尬的公公,心中想著這罪還要不要謝。忽而,傾城的事涌入腦海,翻江倒海的氣勢壓去了所有雜念。她顫抖地伸出手扯了扯二皇子的衣袖,懇切道:“栩栩懇求二皇子,求求您救救傾城。她縱然殺人有錯,卻是情非得已?!?/br> 夏斌哭笑不得地打量著栩栩:“話說我這么辛苦地找你來是做什么?不正是為了救傾城么?” 栩栩愣了愣,方才因著迫切擔(dān)憂傾城,竟差些忘了二皇子先前與她說的目的,又尷尬又難受,連忙道:“勞煩……勞煩二皇子告知栩栩,梁師……梁鬼在什么地方。栩栩這就去尋他。” 夏斌抬起手按在栩栩顫抖不已的肩膀上,微微一笑:“看來你對說服梁鬼之事已胸有成竹,很好。不過現(xiàn)在不用著急。天色不早了,你暫且與我到彥云殿小住一晚吧。明日一早,我會命人帶你去見梁鬼?!?/br> “不行……不行……”栩栩抬頭看著夏斌吃驚的神色,目光誠懇,“傾城她還在天牢中受苦,梁鬼也在受苦。栩栩若是早點(diǎn)找到梁鬼,便能早點(diǎn)……早點(diǎn)……”道著,她突然惶然,不知該用什么措辭。畢竟,她并不能確定能否說服梁鬼。若是她不能說服梁鬼,該怎么辦?眼睜睜地看著傾城走上斷頭臺,看著梁鬼因情消瘦而死么? “我相信,”夏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回響,“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所以不用著急?!?/br> 栩栩瞪大的眼睛緩緩放松。方才緊張萬分的心情在夏斌平和的語氣中鎮(zhèn)靜。 夏斌接著道:“我所居住的彥云殿與皇太子夏云歡居住的申云殿相鄰,若是你愿意到我殿中住一住,說不定可以見見那位本應(yīng)成為你夫君的人。如何?” 夏云歡的名字讓栩栩心頭狠狠地觸了一下,有點(diǎn)疼,有點(diǎn)酸,夾雜著無比思念又絕然不想見面的矛盾。“我……我住在外面的旅館就好……”她喃喃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被抱了起來。 夏斌抱著栩栩進(jìn)入了轎子中,俯視著懷中嚇壞的人,嗤笑:“我是一個很隨意的人。所以,與我在一起,便不用那么拘束。隨意就好?!?/br> “隨意……”栩栩心中默念這個詞,總覺得眼下這個情景已是用隨意這個詞不能概括了。不過,奇怪的是,她也沒有起什么排斥反應(yīng),尤其望著那雙好似在鏡子中見過的眼睛,心情意外地放松。這種感覺……絕非男女之情,卻像是……呃,措辭又貧乏了。 ☆、落紅不是無情物(四) 高高的城墻,偌大的皇宮庭院,以及院子中心那一汪點(diǎn)綴著荷花綠葉的清水碧潭,是栩栩?qū)ο谋笏幼〉膹┰频畹娜坑∠蟆?/br> 夏斌特意吩咐下去辦了一場舌尖上的盛宴。待夜色降臨時,又命人于院子中點(diǎn)了無數(shù)蠟燭。 有侍女給栩栩送來了華麗耀卓的服飾,道是夏斌要求她穿上以赴晚上的宴會。 栩栩一向喜于平靜樸素,不愛太過華貴之物,因著覺得侍女也是奉主子之命,不要為難的好,便表面裝作答應(yīng)接下了東西。侍女出去后,她掂量著手中服飾的重量,想象穿在身上估計(jì)走路都困難的場景,不由嘆氣。最終,她從包袱里翻出了一件平時常穿的青衣。這件青衣雖不加裝飾,但布料光澤與這皇宮之景也算對映,估摸著也毀不了宴會的氣氛。 今夜月亮分外圓潤明亮,似乎正是家人團(tuán)聚的景。 栩栩穿上一身女兒裝后,便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是方才的侍女。 “姑娘可穿好?二皇子已在院中燈前等候姑娘多時,催著姑娘去食用晚膳。不然,晚膳涼透便不好吃了?!?/br> “好了,我好了?!辫蜩蚧貞?yīng)著,慌忙拉開了門,隨著侍女前去赴晚膳。 夏斌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栩栩的身影,便迎了上去,似乎有些激動,卻在看到栩栩帶著面具的臉龐時,神色陰沉下來,用著命令的口吻道:“把面具摘下來!不要打攪本皇子的雅興!” 栩栩被嚇得身子一顫,抬手摸著臉上的面具,跪了下來,“栩栩從小便生得丑陋,尤為右臉見不得人。若是把面具拿下來,怕是……怕是會嚇著二皇子,更為打攪二皇子的雅興?!?/br> 夏斌的眼神狠狠地顫了一顫,最后一揮手,“罷了罷了,快與我一起用餐便是了!” “是?!辫蜩蚧琶貞?yīng),心里難免有些小怕。 晚膳用得很是平靜。夏斌因著周圍無數(shù)侍女太監(jiān)伺候著,少了之前城外時所說的隨意,吃得很是風(fēng)范。 栩栩摸著尚還后怕著的心跳,愣是干嚼著膳食,卻是一點(diǎn)味道也嘗不出來。 晚膳尚未結(jié)束,有侍女抱著一紫檀琴,來到夏斌的身邊。 夏斌看了看琴,又看向栩栩,笑了笑,“一直聽聞栩栩姑娘的拿得一手好琴藝,不知今晚可否為本皇子奏上一曲?算是為方才面具之事,彌補(bǔ)雅興之缺?!?/br> 栩栩看到琴時,便有所猜想,起身紅著臉道:“多謝二皇子?!苯舆^侍女遞過來的紫檀琴。 好久沒有觸到琴弦的她,在手指輕點(diǎn)在那細(xì)細(xì)的琴弦上時,不由得有些發(fā)抖。閉上眼睛,黑暗中仿佛再次回到了漪瀾院。熟悉的音樂好似有了生命,在耳邊跳舞。是《浮萍葬》。 再一次,迷蒙中,她看到了漫山的桃花。在那里,在那桃花瓣飄舞的地方,有個人在等他。 圣師父何擎蒼的面容在迷蒙中漸漸清晰,他的話語也隨之回響耳際:“一次又一次的約定,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卻是一場枯等成灰的騙局。” 《浮萍葬》是母親所作。原來,母親早早便知道,圣師父一直在等她么?那個人哪怕知道她不再會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也在等待。哪怕生命成灰,也會一直等。母親都知道么? 如果是這樣,母親,你究竟是怎么看待圣師父的?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鋪陳這樣一首曲子? 一曲終落,手指劃下最后一根弦時,淚水從栩栩的眼角滑落,落在琴弦之上,余音渺渺,為曲終添上了一筆意外的妙音。余音中,栩栩似乎看到了滿山桃花凋零的場景。 有遠(yuǎn)處的侍女驚叫道:“皇太子,皇太子殿下……” 栩栩心頭震顫,回過神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那個身影是……師父?不……不是,方才跪在地上的侍女稱他為皇太子。 是他……這個身體的前任主子喜歡的人。 皇太子夏云歡一如往常戴著刻著桃花的白木面具,不顧周圍跪了一地的奴才,也不顧一旁滿臉冷笑的夏斌,徑直來到栩栩的面前。 隨著與夏云歡拉近的距離,栩栩愈發(fā)覺得這個人……像師父。仿佛拿開面具,便可看到師父夏大夫的尊容了。 “這位姑娘所帶的面具與我的面具好像,真是緣分?!毕脑茪g微笑道,“不知我可否知道姑娘的名字?” 心意外地平靜,是因?yàn)橛X得他像師父么? 栩栩緩緩低下了頭,學(xué)著侍女,跪在了地上,“回太子,卑女是……是……”栩栩這個名字,此刻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畢竟,這個夏云歡也喜歡著那顧栩栩??!她可不要搞出個三角戀什么的,否則作為中間穿越插足過來的人,實(shí)在太冤了。 夏斌突然走上前,一把拉起栩栩,擋在身后,笑道:“她是我在外面游玩時無聊認(rèn)的義妹,叫靈兒。怎么,皇太子喜歡?” 栩栩愣住,心中贊嘆:二皇子真是好義氣!好兄弟!好哥們! “原來是二皇子的義妹。呵呵,不是她,是我多想了……”夏云歡冷笑著,忽然踉蹌了幾步。 栩栩這才注意到,夏云歡的神色很是憔悴,像是久病之人。他是怎么了? 縱然無比擔(dān)心,也只能憋著不說話。為了大將軍府,為了父親,她此刻斷然不能承認(rèn)自己是栩栩,斷然不能!欺君之罪是死罪,父親縱然是大夏國的丞相,也承擔(dān)不起這個罪名。同時,也是為了他。 “她?”夏斌愣了愣,笑道,“皇太子莫不是指顧丞相的大女兒栩栩?看來,您又忘了,兩年前,顧丞相的大女兒隨meimei一同上天云山游玩,失足掉下懸崖……” “夠了,不要再說了!”夏云歡突然厲聲制止,身體搖晃得更為厲害,忽然一口鮮血噴出,嚇得所有人為之變色。 夏斌連忙上前欲扶住似乎要倒下的夏云歡,卻被夏云歡一手推開。被拒絕的夏斌神色似有幾分尷尬,令道:“來人,快快送皇太子就醫(yī)?!?/br> 侍女們都涌了過來,要送皇太子。然而,夏云歡卻從侍女圍繞的中間走了出來,一把拉住從方才便一直出神的青衣女子,狠狠地道:“我不管你是誰,方才那首曲子,你若是再敢彈奏給除了我之外的第二個人聽,我……”手忽地抬起,單指指著栩栩,“定不輕饒你!” 栩栩顫抖地跪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是,皇太子殿下?!?/br> 夏云歡離去。栩栩已經(jīng)快嚇得尿都出來了。她雖會琴曲,但此生也只能默彈這么一首。方才由于緊張,她竟然忘了隔壁大殿之人,彈了這首皇太子耳熟能詳?shù)摹陡∑荚帷?,差點(diǎn)身份穿幫。 不過,二皇子之前說什么她失足掉下懸崖,哼,才不是失足好吧,是她為了成全一對苦命鴛鴦主動跳的好吧。她都覺得自己快成圣母了。 那個皇太子,到底怎么了?病得不輕啊,怎么也不把師父叫進(jìn)宮看一看。師父是神醫(yī),什么病都能治好。 想到兩個人是雙胞胎兄弟,栩栩不由幻想兩個人見面的場景,天,他們會不會覺得在照鏡子。兩個夏大夫……兩個美男…… 栩栩不覺已經(jīng)鼻血落了兩行。 侍女們隨著皇太子走開,偌大的庭院便難得地安靜下來。夏斌望了望仍然跪在地上的女子,皺眉道:“可以站起來了。” 栩栩這才站起,擦了擦鼻血,十分客氣道:“方才多謝二皇子幫忙解圍。還有,這一切都是二皇子故意安排的么?為了讓皇太子動怒?”看著夏斌越來越黑的神色,她突然后悔貿(mào)貿(mào)然說那么一句了。 夏斌突然笑道:“是啊,怎么了?不然,你以為我把你邀請進(jìn)來,是為了什么?栩栩,記住,在皇宮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是有目的的?!?/br> “明,白,了?!辫蜩蛞е溃蛔忠活D地說。心里已經(jīng)害怕到極點(diǎn),這個皇宮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呆的地方啊! 夏斌并不理會栩栩此刻的神情,只是自顧自地接著笑道:“栩栩,你定還不知道,自兩年前,你掉下懸崖的消息傳到皇太子的耳朵里,他便生了大病,一直昏睡不醒。半個月前,他才將將醒來。說來也奇怪,他初初醒來時,身子骨還健壯得狠,可是,在去見過我的母后之后,便身體整個垮了下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母后喂他吃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呵,他那么天真無邪,自然也懷疑不到我母后身上?!?/br> 夜突然冷了下來。燭火在微微吹來的風(fēng)中搖曳不定,映照著栩栩蒼白的臉頰。 “待梁鬼與傾城的事辦完后,我就會離開京城。不久,這世間再不會有栩栩這個人。只求二皇子莫為難我的父親與大將軍府?!辫蜩蝾澏兜卣f完,轉(zhuǎn)身欲離去。 手突然被抓住。 夏斌緊緊拽著栩栩的手,神色冷得可怕,“這世間再不會有栩栩這個人,是什么意思?” “……”栩栩沒有回答,只一心想要離開。 夏斌卻將她抓得更緊,“栩栩,”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我不允許你死,決不允許!” 栩栩驚訝,她什么時候說去死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可能再輕而易舉地去死。她會好好地活著,和師父一起好好地活著!然后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低著頭沉默了會,她淡淡地問:“為什么?” “因?yàn)椤毕谋笙肓讼?,終不耐煩,“什么都需要理由,什么都需要理由!若事事都能說出個理由……我……”語氣頓了頓,抓著栩栩的手更緊,漸漸出了汗,忽地又松開。“也罷!呵,我夏斌此生從未擔(dān)心過什么人,卻為了你擔(dān)心了一回。明日之后,便最好不再相見罷。想來,你是生是死,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栩栩點(diǎn)頭,“嗯,謝謝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