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她就在這團暗影中微微的笑著:“爸,你不用說了,我什么都能理解。就算阿姨和小星不喜歡我,為了你我也會和她們和睦相處。夏家就是我的家,她們永遠都是我的家人?!?/br> 夏符東略感欣慰道:“明月你要能這么說,我就放心了,爸爸就知道你最懂事……”望了眼后花園,悠悠嘆:“這些年我虧欠你們母女太多了?!?/br> 夏明月喚了聲:“爸?!苯又f:“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恨過你。mama臨死之前還曾對我說過,遇到你她從來沒有后悔過?!?/br> 聽到這番話夏符東似是震驚,轉(zhuǎn)首望著她,有幾秒鐘的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啞聲說:“她真的這樣說?” 夏明月點點頭。 夏符東終于忍不住眼眶里淚花閃爍,拿衣袖抹了下,無不感慨的說:“我以為她是恨我的……” 夏明月悠悠說:“怎么會?” 不知名的一道光影閃過,照亮她的眼,同時照亮她一眼的冷清和唇齒間譏諷的弧度。這樣冰冷的臉孔同那個溫婉的吐著寬容話語的女人仿佛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天使與惡魔,撕下面皮才能看得一清二楚。 被黑夜屏障之后,是是非非又哪里分得清呢。 一大早夏明月就被冷落了,吳雪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還是只有夏明日……夏家那個并不明亮的小太陽甜甜的喚她:“明月jiejie,明月jiejie……” 然后將自己最心儀的早餐推給她吃。 至始不見夏明星,也是,她昨晚哭得差點兒斷氣。以她的脾氣,就算哄好了,早飯也不會下來吃了。 出來的時候聽管家說,夏明星一早就去公司了。 夏明月抬頭看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不過斗轉(zhuǎn)星移不見得就是什么好事! 夏明月沉下臉子,緊緊握住方向盤。 整個上午夏明星悶悶不樂,可是守著同事的面不敢表露太多。加上一上午都很忙,抽不出多少時間理會個人情緒。 中午終于得出空來上樓,巴巴的等著韓霽風(fēng)出來。 卻聽法務(wù)部的人說韓霽風(fēng)一早來公司走了一趟就出去了,公差還不知辦到什么時候。所以,回來的時間也是遙遙無期。 夏明星掃興得連中午飯都沒吃,就直接回財務(wù)部了。 晚上七點多韓霽風(fēng)才駕車回來。 擰開門子喚:“媽,我回來了?!?/br> “呀,霽風(fēng)哥,你終于回來了。” 最先聽到聲音的夏明星,舉著鏟子從廚房里跳出來。 韓霽風(fēng)微微的瞇著眼,神色慣常的冷淡,薄唇一抿:“你怎么會在這里?” 宋曉雪也從廚房走了出來,說:“小星本來是來找你的,我留下她吃晚飯。這不,我們包了餃子,就等你回來了。”見人杵在那里,催促:“還站著干什么,去換件衣服準(zhǔn)備吃飯吧?!?/br> 夏明星轉(zhuǎn)身跟著宋曉雪進了廚房,邊走邊說:“阿姨,我來幫你。” 等韓霽風(fēng)換好衣服下來,熱騰騰的水餃已經(jīng)擺上桌了。 夏明星忙著拿碗筷,順帶瞥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真是標(biāo)準(zhǔn)的衣服架子,這樣普通的淺灰色家居服穿在他的身上仍舊有型有款。 笑嘻嘻的:“霽風(fēng)哥,你一定餓了吧,快坐下吃飯?!鞭D(zhuǎn)首又叫宋曉雪。 夏明星這個人本來就是自來熟,況且跟韓家并不陌生,小的時候夏符東還帶她來韓家玩過幾次。 宋曉雪坐到桌前的時候就說:“時間過得可真快,一下子明星都長成大姑娘了。阿姨將人請進來的時候我就沒敢認(rèn),經(jīng)她一說,我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接著夸贊:“跟你伯母長得真像,都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胚子。” 夏明星率先夾了一個水餃放在宋曉雪的碟子里。 “阿姨,這個先給你,是我向您賠罪的。真是罪過,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過來看看您,以至于您都快認(rèn)不出我來了?!?/br> 宋曉雪被她哄得眉開眼笑:“你這個丫頭啊,打小就機靈,長大了越發(fā)招人喜歡了。” “如果阿姨喜歡我,那我以后經(jīng)常來陪您好不好。反正家里有明日,我媽她現(xiàn)在都懶得理會我?!?/br> 宋曉雪說:“你要能來陪陪阿姨,阿姨當(dāng)然高興了?!?/br> 兩人有說有笑的,一頓飯就沒能停下來。 韓霽風(fēng)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吃了幾個就放下筷子。站起身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br> 夏明星不可思議:“霽風(fēng)哥,你怎么吃這么少?” 韓霽風(fēng)蹙眉:“我胃不好,不喜歡吃這個。” 宋曉雪對夏明星說:“不用管他,他就是不太常吃這個,死面的不容易消化?!?/br> 夏明星忽然一臉自責(zé):“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提議晚上吃這個了?!?/br> 宋曉雪安慰她說:“不要緊,他不喜歡吃,我們自己吃。阿姨喜歡的不得了。” 韓霽風(fēng)叫下人給他沖一杯咖啡送到書房去,轉(zhuǎn)身對夏明星說:“晚上我還有工作,就不送你了?!?/br> 夏明星應(yīng)了聲:“你去忙吧,我自己開了車?!?/br> 一天的壞心情終于在下班之后得到扭轉(zhuǎn),夏明星回家的時候嘴里還哼著歌。 ☆、(011)仙風(fēng)道骨 吳雪問她:“去哪里了,這么晚才回來?!?/br> “一個朋友家?!?/br> 吳雪不放心:“沒有喝酒吧?” 夏明星湊近來說:“喝什么酒啊,我又不是酒鬼。” 吳雪見她面色不改,不像是說假話。這才安下心來:“這樣我就放心了,既然沒事就早點兒回房間休息吧。” 夏明星捧著文件上樓,這些都是周若明給她安排的任務(wù)。 夏符東私下里囑咐過,將夏明星交到他手里就是為了多學(xué)些東西。周若明和夏符東有很深的交情,對夏明星自然盡心盡力。夏明星自己也是心知肚名,明知到了不該蹉跎的時候了,不能像以前一樣為了表示心中的不滿,就浪費自己的好時光來做無謂的反抗,以為這樣夏符東就能顧及她的感受將夏明月掃地出門,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卻因此被看成是百無一用的廢物。夏明星想,她倒要讓所有人看看她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于是加班加點也要將周若明交代的任務(wù)消化明白。 東西很繁復(fù),不知不覺大半夜的時間就過去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夏明月已經(jīng)出門了,方想起來今天是六號,從今天開始駐各地辦事處的業(yè)務(wù)員和區(qū)域經(jīng)理們都陸續(xù)的趕回來了,她這個三頭六臂的銷售部總經(jīng)理自認(rèn)必不可少,定會馬不停蹄的忙碌幾天。 今天張潔也到的格外早,上來的時候銷售部空無一人,敲了敲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大門,果然在。 拿著早餐進來:“夏總,還沒吃早餐吧。豆?jié){油條還是熱的,馬上吃?!?/br> 夏明月心滿意足的“唔”了聲:“真覺得餓了,不想動,還考慮要不要打電話叫外賣?!?/br> 張潔笑著說:“再忙還是要吃早餐的?!?/br> 夏明月扔下手里的文件到沙發(fā)上坐,“老三元”的早餐做的就是跟別家的不一樣,豆?jié){香醇濃郁,油條外焦里嫩口感更是一級棒。鐘情這家早餐的人很多,每天不排個幾十米的隊就休想買得到。她往往都是垂涎三尺,可是沒有那樣的耐心。 這會兒又感覺餓,眨眼就解決掉了。 抽出紙巾擦了擦,抬頭說:“告訴銷售內(nèi)勤,下班之前不論銷售員們回來多少,先把收到的承兌交給我?!?/br> 這樣一來心里也就有數(shù)了,大體能估摸出這個月的戰(zhàn)績?nèi)绾巍?/br> “我知道了,夏總?!?/br> 臨近中午的時候二十一樓的電梯門打開,黑色套裝配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進來。 張潔迎上來一笑:“付經(jīng)理,你回來了?!?/br> 付謠推了一下無邊鏡框,臉上笑容溫暖,這樣的女人就像一本書似的,一眼看出知性。 “夏總在里面吧?” 張潔引她進去:“夏總,付經(jīng)理回來了。” 夏明月自辦公桌后抬起頭來,那樣明艷的五官,隱隱透著一股鋒利,偏又笑得真誠。 站起身說:“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的這么快?!?/br> 付謠嘆口氣:“就為了回來陪你吃頓中午飯,早上四點半就包車去機場了,乘了今天最早的航班回來?!?/br> 夏明月開門見山:“這次你帶了幾千萬給我?” 付謠指著她沖張潔嘖嘖嘆:“看到了吧,我們夏總多勢力,氣都不容我們喘順,就直奔主題去了。”手掌撫到胃上,做出夸張的表情:“餓的前心貼后背了,不讓吃飽,哪有力氣談?wù)摴ぷ??!?/br> 夏明月叫上她:“走吧,我們?nèi)コ燥垺!?/br> 就近原則,就選在公司的餐廳。 點好菜后,付謠撐著腦袋問她:“最近怎么樣?” 夏明月回答干脆:“還是老樣子?!?/br> 付謠喝了一口茶水說:“你呀,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女強人?!?/br> “你又何償不是?”夏明月心平氣和的反駁她,又問:“怎么不先回家看看孩子?” 付謠靠在椅背上,那表情都快哭了。 “甭提了,段楚生本來是抱著素素去接機的,小家伙啊……”她伸出手來比劃著說:“一個月不見,長的又白又胖,不知道多惹人喜歡。我哪里忍得住,就要伸手抱她,沒想到剛一碰到就哇哇的哭個不停,緊緊攬著段楚生的脖子一臉委屈,就好像我是拐賣孩子的人販子。” 鐵板一樣的女人被一點兒柔軟的東西劃傷了,眼見就在這里血流不止。 夏明月真的看到她眼中的晶亮,孩子果然最是母親的軟肋。 “不要緊啊,你不在家的時間久了,素素難免會感覺陌生。有機會讓段楚生帶著素素去跟你住一段時間,你是她母親,天性使然,也很快就熟悉過來了。” 付謠苦笑:“我們家段楚生也是這么安慰我,說我沒出息。孩子不過就是小,我又不常在家,難免就跟我陌生起來了,值當(dāng)我在機場掉眼淚。”側(cè)首看了她一眼,又說:“其實他不懂,我并非全是因為這個,只是感覺愧對他們爺倆兒。我哪有個做母親做妻子的樣子……” “你這樣不也是為了整個家庭。”現(xiàn)在經(jīng)濟這樣低靡,付謠一個人卻拿幾個人的工資,這一點連段楚生都不及,所以辭了工作退居二線。 付謠搖頭:“不光是這個,還有一個女人的好勝心與虛榮心?!?/br> 夏明月沒有接話。 付謠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 “咦”了一聲:“那個不是韓律師,他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