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出了端倪：“有話直言。”

    獻王反倒是吞吞吐吐起來，隱晦的說道：“皇貴妃當(dāng)真懷孕了？”

    “此事有假不成？太醫(yī)院還有記載！”太后薄怒道。

    “可獻兒聽聞皇貴妃為表對皇叔的忠貞，進宮的時候，飲了絕子湯。她如何能懷有身孕？”獻王頗為費解的說道。

    太后心中一震，驚愕的說道：“此話當(dāng)真？”拿著錦帕的手，竟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正愁沒有法子對付蕭予，卻是沒有想到，一個眨眼的功夫，有人將證據(jù)送上門來。激動的雙手顫抖，連忙說道：“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所言是真的！”

    獻王一怔，并沒有立即開口。

    太后心急的說道：“你只管說，哀家定不會將你托出。”

    獻王沉吟的說道：“此事我也是無意得知，若是要證據(jù)，還要去查?！?/br>
    太后眼底有著失望，熱情漸漸的消退，眸光陰厲：“你盡管去做，若有需要幫忙之處，你大可來找哀家！”

    獻王應(yīng)了下來。

    太后示好，那些她賞賜的婢妾，若是行為不檢點之處，獻王大可私自處理：“你這孩子倒是實心眼兒的人，哀家賞給你的人，此生就是獻王府的人，你想要如何處理，都不必通稟哀家?！闭f罷，賞賜一些珠寶給姜岑，算作給獻王的恩典。

    獻王出了慈安宮，眼底閃過詭異的光芒。出宮立即便與沉香慶賀，吩咐姜左務(wù)必要拿到蕭蔣氏送進宮的藥材。

    大約過了幾日，獻王再度進宮，將那張做舊的藥方，呈遞給太后。

    太后反復(fù)看后，心情愉悅，看著獻王愈發(fā)的順眼：“下回進宮，你將姜岑帶進宮。只是苦了你，如今還不曾娶正妃?！?/br>
    獻王自然知曉太后心中一直中意的是德親王，可德親王如今卻是再也不會崛起，他若是能夠討好太后，那也是一件極好的事：“父皇如今忙于政務(wù)，不給我挑選正妃?；首婺溉羰堑瞄e，可以給我挑一個正妃，定是如您一般賢良淑敏，那就是我的福氣?！?/br>
    太后浸yin后宮多年，如何看不穿獻王的小心思，可是人便想聽順心的話。獻王這句話，可是說到點兒上。她也想給獻王挑選正妃，只是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他們?nèi)缃袷呛献鞯年P(guān)系，她斷不能因為一個女人的事情，令手里的大事前功盡棄。如今，他賣好，她也樂意收下。

    “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哀家年事已高，只怕挑選的人，不合心意?！碧笸繚M厚重脂粉的臉上，堆疊著和藹的笑意，婉言推拒一番。

    “獻兒信得過皇祖母?！鲍I王撩開袍擺，跪在地上，磕了響頭道：“還望皇祖母了了獻兒一樁心事?！鳖D了頓，又道：“獻兒著實眼拙，當(dāng)初原以為情投意合的人，最后卻是看走眼了?！?/br>
    太后知道他指的是姜綰，的確看走眼，那個女人她有過兩面之緣。面上看似清淡，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沒有什么手段與心計，可最后來卻是藏得最深沉的人。

    將獻王玩弄鼓掌，又有手段令陵王主動請旨娶她！

    “哀家給你挑?！碧髴?yīng)了下來。

    獻王謝恩之后，告辭離宮。

    只希望，這一步棋，沒有踏錯！

    沉香得知后，心里卻極為的雜亂，對獻王說道：“王爺，您冒險了。太后娘娘一直不曾放棄德親王，您將自己的婚事交給她，若是太后將你當(dāng)成踏腳石，得不償失?！?/br>
    獻王笑著搖頭：“這你就不懂了，本王這也是存心試探，太后若是將本王當(dāng)作自己的人，從她給本王挑選的女人上面看出來。若是不合本王的心意，有的是法子令那個女人消失。但是若看不透太后的心思，那才危險！”最后幾個字，幾乎從緊咬的齒縫中磨輾而出。

    沉香望著獻王，看著他俊逸的側(cè)臉，心中微微一動。上前一步，替他整理微微翻轉(zhuǎn)的襟口。

    獻王倏然抓住沉香的手，目光沉沉的緊盯著她。

    沉香迎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王爺是該娶正妃了?！蹦抗庠竭^他，落在了站在拱門下的姜岑。攏了攏手腕上的輕紗，踏出了涼亭。

    路過姜岑身旁的時候，覺察到姜岑散發(fā)出來的敵意，沉香腳步微微一頓，卻是什么也沒有說，婀娜的離開。

    姜岑敏銳的捕捉到她眼底的輕慢，絞緊了手中的錦帕?？上氲阶约簛泶说哪康?，踩著碎步來到獻王的身旁：“太后娘娘給您挑選了正妃，聽說是魏國公府的嫡次女?！?/br>
    獻王心中訝異，南宮芷？

    姜岑看著他眼底光芒逐漸大盛，眼底越發(fā)的森寒，他果然是中意的。若是如此，那么她的地位愈發(fā)的危險。

    魏國公府豈是姜家能比？

    南宮芷的才學(xué)她見識過，相貌也秀麗端莊，她不過一介庶女，如何能比？

    “王爺，太后她……”姜岑不死心，太后怎么會突然好心指婚？定是有陰謀！

    獻王不耐煩的打斷道：“本王請求太后指婚?！?/br>
    姜岑愕然。

    獻王摟著她的腰肢道：“今后你與她是姐妹，你比她先進府，要謙讓她?！?/br>
    姜岑斂去眸子里的暗芒，抬頭笑意妍妍的說道：“王爺可不能忘了妾身，明日妾身回一趟姜家，聽說父親將jiejie的嫁妝收拾出來，jiejie極有傲骨，她分毫不要?！?/br>
    獻王打橫抱著姜岑朝院子走去：“你如此懂事，本王又怎得會忘了你？”

    姜岑將臉靠在他的胸膛，眸子里一片冷芒。

    **

    秦樓

    子卿滿身風(fēng)塵的站在院外，將手里的資料拿給石韋。臨走時，抬頭望了一眼屋子緊閉的門扉。抬頭按在胸口的位置，那里放著一塊平安符。

    當(dāng)年卿兒說給他求一塊平安符，可她最后有沒有求，他無從得知。

    鳳瑤給他的這一塊，就像卿兒送給他的一般。

    石韋看著他身上的黑袍，厚重的灰塵，隱有一股血腥味。不禁說道：“沿途來，沒有休息？”

    子卿搖頭：“情況緊急，耽誤不得?！?/br>
    石韋輕嘆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沐浴休息之后再走？”

    子卿不打算留下，可想起鳳瑤，心下猶豫。

    石韋瞧出來了，拉著他去了旁邊準備好的廂房，對子卿說道：“這里都是世子妃打點，我去廚房看看，讓他們準備吃食?！?/br>
    石韋走出去，丫鬟們提著熱水進來。

    子卿神色頗有些古怪，廂房整潔，窗明幾凈，不染纖塵。只是，這些都是世子妃給他準備。心里不禁怪異，他與她僅有兩面之緣，倒是對他極好。

    莫不是有詐？

    子卿想起他在舊宅說的那些話，倒是沒有再深想，他的確累了。

    石韋吩咐廚房做幾道子卿愛吃的菜，這才看到鳳瑤挽著袖子在切菜，眼底閃過詫異，世子妃竟然會做菜？

    鳳瑤未見石韋其人，先聽到他報出的一串菜名，回頭打趣他道：“你倒是記得清楚，子卿他留下來了？”

    石韋點頭：“您給主子做……”話未說完，便頓住了。砧板上，都是子卿愛吃的菜色。石韋一時忘了規(guī)矩，伸手指著鳳瑤，脫口說道：“世子妃，您完了！”

    上一回越明脩的事兒，主子便心氣兒不順，今兒個倒好，光明正大的給子卿少爺做吃食。

    這也罷了，關(guān)鍵是主子都還不曾享受！

    鳳瑤黛眉輕蹙，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石韋收回手指，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卻是不能將這些話直言，不然折損主子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