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明明剛剛在車?yán)镞€表現(xiàn)的一副猶豫不決不情不愿的樣子,眼下這可怕行動力搞得自詡已經(jīng)結(jié)婚的林橋都有些自愧不如。 畢竟可不是每個有錢的凱子都能想到給自己男朋友送一坐銅山這樣既貴重又浪漫的主意的,多少年的大漢朝出過一個,眼下似乎又出了一個,更何況陳先生現(xiàn)在只是剛決定要追人家就這么大手筆,以后還不知道要干嘛呢。 這般想著,林橋也不知道是該為鄭常山高興好了還是為鄭常山擔(dān)心好了,而陳京墨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有些說不出的rou麻,所以在略帶警告意味地看了眼失態(tài)的林橋后,他想了想還是透過金絲眼鏡淡淡地沖眾人詢問道,“大家覺得這個名字怎么樣?不行也可以換一個的?!?/br> “不用改不用改,常山?真是好名字啊!誒,陳先生果然是文化人!這名字一聽就透著股了不得底蘊(yùn),真是不錯啊哈哈……” 周圍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各個爭先恐后地拍著陳京墨的馬屁,林橋聞言是徹底無語了,聳聳肩做了個投降的表情也只能當(dāng)自己什么都聽不見了。 而見狀的陳京墨在滿意地點點頭后也從身邊的林橋手里抬手接過了自己鋼筆,而當(dāng)鋼筆細(xì)細(xì)的金色筆尖落到那荒山的署名一欄上時,陳京墨像是在細(xì)細(xì)回憶著什么東西似的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半響才落下了兩個端正冷肅且極有風(fēng)骨的字。 荒山風(fēng)雨,執(zhí)手相依,眼前浮現(xiàn)的一幕幕都化作了這兩個字留在了那座讓他們相聚的山頂。 你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當(dāng)時你的出現(xiàn)對我有怎樣的意義。 ——常山,贈你。 第二十六章 喜歡 陳京墨和林橋應(yīng)酬完回橋水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六點了。 鄭常山是五點半下班,所以陳京墨明顯顯得有點不太高興,林橋作為開車的苦力自然是壓力很大,只能默念著待會兒別拿自己開刀表情都十分苦逼。 “你覺得我需要換身衣服嗎?煙味很大?!?/br> 抬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眼林橋,陳京墨平時有用男用香水的習(xí)慣,但是剛從會所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出來難免身上會沾了些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而林橋在從后視鏡望了眼陳京墨正在用手帕仔細(xì)擦拭著自己并無臟污的眼鏡的樣子,有些無奈地失笑開口道,“沒事的,鄭先生又不是女孩,您就不用太緊張了。再說了,待會兒見面的時候您只要把那份銅山歸屬合同給他一看,就算再鐵石心腸的都得您的浪漫給迷倒了,想想啊,一坐銅山啊,我是真沒想到您會這么干脆地就把它給送出去了,唉,鄭先生好福氣好福氣啊……” 搖頭輕笑調(diào)侃著陳京墨,林橋這張嘴永遠(yuǎn)都是這么誠實且欠揍,搞得陳京墨一時間拿他也沒轍了。 剛剛會想到送銅山的舉動也是因為他恰巧就想到了鄭常山,而幾乎沒什么思考的他就做出了那個略顯倉促的決定。 眼下仔細(xì)想想,如果真要挑選第一次見面的禮物的話,一只手表或是一身高定正裝或許對男人之間的交往更有利些,這樣帶著濃重利益氣息的饋贈似乎帶上了些變了樣的味道,而正這般想著自己究竟該不該當(dāng)面和鄭常山說起時,陳京墨就聽到林橋在他耳邊嘀咕道,“誒,鎮(zhèn)政府辦公樓那邊怎么回事……怎么還有警車圍著啊……咦,還有救護(hù)車……” 這話引得陳京墨跟著朝窗外看了眼,幾乎在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辦公樓門口吵吵嚷嚷的景象,按理說這種政府機(jī)構(gòu)地方?jīng)]道理會出這種事情的,然而當(dāng)他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帶到某個正靠坐在人群后面,滿身滿臉都是血的身影后,陳京墨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聲音里也帶上些許的焦急。 “林橋,停車。” 一聽陳京墨明顯動怒的口氣,林橋就錯愕地看了他一眼,可當(dāng)他停下車后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陳京墨就已經(jīng)推開車門快步地朝著嘈雜的人群走了過去。 “陳先生!你怎么了……” 跟著就從車?yán)锎掖颐γΦ嘏芰顺鋈?,林橋不明所以地往前走了兩步實在不明白他這是看見什么了才顯得這么著急,可是當(dāng)他的視線跟著陳京墨一道快速穿過人群,又親眼看著他走到一個人的面前后,林橋先是啞然地睜大了眼睛,接著也趕緊跟了上去。 …… “我說你把眼睛睜大點啊……草他媽的,那群不是人的東西,這種黑手虧他們也下的下去……老鄭,你疼不疼啊,救護(hù)車來了,你要是看不見就慢慢站起來和我去趟醫(yī)院好不好啊……” 臉色難看地扶著鄭常山冰涼的手,剛剛是楊斌從樓上下來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后門口的異常,接著才趕緊報了警。 他出來的時候這些該死的混混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動了,但是作為朋友他肯定是第一時間關(guān)心鄭常山的情況。 而眼見他滿臉都是石灰,兩只眼睛都變得血紅血紅的,眼球也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著急的楊斌剛想幫他先處理一下,一個顯得高挑瘦削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他和鄭常山的面前。 “陳先生?” 打從剛剛就沒開口說話的鄭常山瞇著雙通紅的眼睛,明明他并未看清來人的長相但是第一時間察覺出了來人的身份。 而臉色難看的陳京墨眼看著鄭常山被石灰弄得淚水滿臉的狼狽樣子,先是沉默的抿了抿唇,接著俯下身堪稱溫柔地將鄭常山的臉小心地扶住,又掏出了自己口袋里另一塊并沒有使用過的手帕蓋在了鄭常山的臉上。 “疼嗎?” 語氣沉郁地開口,陳京墨仔細(xì)打量著鄭常山的眼球情況,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周圍的粉末狀物。 而感覺到他的手指都生疏地發(fā)抖,明明剛剛還暴戾地像個瘋子一般的鄭常山在眨了眨自己充斥著血水和淚水的眼睛后,最終還是怪里怪氣地笑了起來。 “陳先生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這你……這是哪位啊……” 旁邊楊斌一臉疑惑地望著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男人,顯然并不明白這一出現(xiàn)就將自己隔開到一邊和只老母雞一樣圈住鄭常山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而緊隨其后的林橋在先是問過辦案民警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后也跟著跑了過來,見自家陳先生這幅著明顯動了氣的樣子,他趕忙小聲開口道,“陳先生,我問過了,聽說是有幾個社會無業(yè)人員因為扶貧標(biāo)準(zhǔn)的問題這才找上了鄭先生,現(xiàn)在需要我聯(lián)系咱們的醫(yī)生們嗎,鄭先生看起來情況不太好?!?/br> “恩。” 聽林橋這么說陳京墨順勢站起身,抽空抬頭看了眼楊斌他的表情也顯得不冷不熱的。 在撇到他剛剛還扶著鄭常山的肩膀的手后,臉色不知道為什么變得有些奇怪的陳京墨轉(zhuǎn)而直接朝眼睛依舊紅腫著的鄭常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而鄭常山在配合地借著陳京墨掌心的力量緩緩站了起來后,也轉(zhuǎn)過頭閉著眼睛沖楊斌開口道,“斌斌,你幫我和警察那邊說一聲,我先和陳先生走一趟,回來再做筆錄。” “哦,好……你去吧,你去吧。” 腦子里因為一系列突發(fā)狀況變得亂糟糟的,楊斌本就不怎么靈光的腦子明顯有些轉(zhuǎn)不過來,只能目送著那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陳先生和抱布娃娃一樣攙扶著和他身高相仿鄭常山一起走出了人群。 而等這兩人的身影都快看不見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楊斌在臥槽了一聲這才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我去,鄭常山原本……不會就是和這位去開房的吧?!??????” …… “先把眼睛,暫時不能用水清洗,這種問題不能隨便,你不要掉以輕心?!?/br> 坐在車?yán)锾驵嵆I接檬峙敛潦弥劬?,陳京墨的語氣顯得很是嚴(yán)厲,聞言的鄭常山也難得乖順地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這一是因為的眼睛此刻的確不太舒服,二也是因為他其實挺享受他家廉貞對自己這幅上心的不得了的模樣的,而見他這副閉眼不說話的樣子,陳京墨在用拇指摸了摸鄭常山紅腫的眼瞼后,忍不住皺起眉毛道,“知道是誰找的人嗎?” “恩?誰知道呢,干這行難免遇到這事的……” 一臉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其實打從在鎮(zhèn)政府附近遇上這幾個混混后鄭常山就大概知道是誰要找自己的麻煩了,只不過這種小事他并不想陳京墨摻和進(jìn)來,所以就這么隨口應(yīng)付過去了。 而顯然,他家陳先生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替他做主了,所以在十分不悅地皺了皺眉后,陳京墨沒再細(xì)問鄭常山只是抬起頭看了眼坐在前排的林橋。 而注意到自家老板投過來的視線,一直專心開車的林橋也趕緊點點頭無奈地回了個收到的眼神。 說實話,他其實也能理解陳京墨的心情,畢竟他自己少年時眼睛就曾受過重傷,如今這事又發(fā)生在他喜歡的鄭常山身上,難免就有些焦急。 只不過難得情緒化的陳京墨顯然已經(jīng)選擇性忽略了那幾個招惹上鄭常山的流氓本身要凄慘數(shù)萬倍的遭遇,而想到自己剛剛不經(jīng)意撇見的那幾個被抬上擔(dān)架的混混被打成一灘爛rou的慘狀,林橋就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陳先生,咱們現(xiàn)在是要去哪兒?” “陳先生,我嘴上還有灰,你也幫我擦擦吧?!?/br> “陳先生,我眼睛痛,我需要人工呼吸……” 和個神經(jīng)病一樣趴在陳京墨身上胡言亂語,鄭常山將言語sao擾做到了極致,完全不關(guān)心時間地點場合人物,而陳京墨居然也一副慣著他的樣子,瞧那看似淡定含蓄表情貌似還挺樂在其中。 “你在橋水鎮(zhèn)沒有其他親屬了是嗎?那就先去我家吧。” 林橋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開著車,心想著果然天下情侶談起戀愛來都是這么閃瞎狗眼,而等他將陳京墨和鄭常山送回他在老街的住處后,之前因為陳京墨受傷所以最近也一直隨他們出行的私人醫(yī)生賈方也已經(jīng)在樓上等著了。 “傷口處理的很好,休息幾天別見光就成了,不過這是哪位啊老林?我怎么看這苗頭不太對啊……” 賈方一副老司機(jī)表情的沖林橋擠了擠眼睛,無語的林橋點點頭表示他想的沒錯,立馬得到了賈方一個興奮到爆炸的眼神,而在用力捶了捶自己的手掌心后,帶著副眼鏡顯得人模狗樣賈方用一種嫁女兒一般的感慨表情道,“唉!真是不容易啊,替陳先生工作那么多年了,我就一直盼著這么一天呢!陳先生長大了,真好,快,趕快幫我把這個給陳先生,就說賈方特意給他準(zhǔn)備的,讓他加把勁!趕緊拿下把!” 被迫接過賈方塞過來的一大把套子,林橋被賈方這辣眼睛的貨弄得很是煩躁,沒說幾句就把他給趕走了。 而站在門口探頭看了眼正在陽臺站著說話的陳京墨和鄭常山,林橋想了想也沒敢打擾,只鬼鬼祟祟地將手里這一堆套子放洗手間和臥室枕頭底下都塞了一些,接著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陳京墨的住所。 對于林橋的舉動,陳京墨顯然一無所知,此刻他正在給鄭常山準(zhǔn)備今晚留宿的東西,而鄭常山則半靠在陽臺上的拉門邊瞇著眼睛看著那若隱若現(xiàn)他始終無法看清楚的影子在自己身前來回走動。 陳京墨的這間住所相比起他顯赫的身價顯得有些過于樸素簡單了,他之前的近兩個月時間一直住在這里,但卻從來沒有讓其他人進(jìn)來過。 因為陳京墨始終覺得私人空間對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外人不能輕易接近,然而自打鄭常山出現(xiàn),許多他原本的原則就被一一打破。 可就在他冒失地剛將那座銅山送出后沒多久,他又將鄭常山很隨便帶到了自己的家中,這對長時間保持禁欲生活在賈方眼中甚至已經(jīng)達(dá)到了病態(tài)程度的陳京墨來說顯得簡直有些離奇了。 而這般想著,陳京墨側(cè)過頭看了眼神情萎靡嘴唇泛白的鄭常山,忽然就神色莫名地垂下了眼眸。 不可否認(rèn),鄭常山的確就是那種他喜歡的類型,主動,誘惑,性感,放蕩情色的舉止卻不顯輕佻,精瘦充滿男性魅力的身體每一寸都吸引著同為男性的陳京墨的視線。 在此之前他其實從未對自己未來的伴侶有過清晰明確的標(biāo)準(zhǔn),可是當(dāng)鄭常山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之后,一切就好像有了真實的寫照。 那種如同蟄伏的黑豹子一般的危險和神秘感強(qiáng)烈的挑逗著陳京墨的感官神經(jīng),盡管陳先生表現(xiàn)的好像并不那么感興趣。 但是不可否認(rèn),他的確很喜歡鄭常山。 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亦或是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神經(jīng)質(zhì)沉卻充滿魅力的人格色彩,這讓一貫站在俯瞰角度審視他人的陳京墨看來都顯得足夠可愛,而顯然,悶sao慣了的陳先生并不打算讓鄭常山本人知道這一點。 “不介意晚飯我來做吧?” “哦,當(dāng)然不,陳先生你會做飯?” “只有你吃過。” 冷冷淡淡卻莫名帶著點你應(yīng)該好好知足對我感恩戴德的語氣,鄭常山閉著眼睛也能勾勒出陳京墨臉上的表情,一時間真有些覺得自己這眼睛壞的有點不合時宜了。 然而當(dāng)他和陳京墨一起用過這頓顯得格外安靜的晚餐后,鄭常山還是感到了一點不真實,而這種不真實當(dāng)陳京墨為他細(xì)致地放好洗澡水又準(zhǔn)備好睡衣后還是達(dá)到了頂點。 “陳先生你再這么對我,我簡直都要懷疑你喜歡上我了。” 似笑非笑地靠坐在床頭,鄭常山濕漉漉的額發(fā)正落在陳京墨的掌心,他慘白的臉上帶著點異樣的神情,薄削的嘴唇邊帶著點懶散的笑容。 他敞開的睡衣并沒有系上,結(jié)實均勻的腹肌帶著點甜蜜的光澤,交疊的雙腿顯得性感且下流,而陳京墨在將用干凈的紗布小心地纏在鄭常山的眼睛上后,先是古怪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鄭常山尖削的下巴抬了起來,淡淡地來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懷疑,我很喜歡你,常山?!?/br> 第二十七章 纏綿 玉樹瓊花云霧間,頭頂隱約有龍吟鶴鳴,陳京墨又一次從自己的夢境中蘇醒,眼前是一片讓他都有些為之驚嘆的仙界美景。 與人間無一絲相同之處的瓊樓玉宇間,依稀有幾位身披彩羽的女子在低聲談笑,而當(dāng)皺緊著眉頭的陳京墨略帶著些困惑緩步走進(jìn)那嬌艷的花叢時,他竟有些意外地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天璣,你說這貪狼星和廉貞星日后誰會成為這北斗星官?觀他們這般水火不容,恐怕無論是誰當(dāng)上,另一個都討不著好果子吃啊……” “唉,我也正發(fā)愁呢,這二位都是星河上最耀眼奪目的兩顆星子,廉貞更是與貪狼同根而出,怎就生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呢?廉貞君這般君子,卻也每每碰上貪狼就沒個好臉色……” “要不是貪狼星上次酒醉大喊著什么‘吾與廉貞,好比牽??椗臅@般討厭他……廉貞君臉皮最薄不過,最聽不得這樣的話的呀……” 這般說著兩個明艷的姑娘臉上都帶著些抑制不住的笑意,陳京墨兀自思索著這貪狼和廉貞究竟是何許人也,腳下卻不經(jīng)意間踩上根枯萎的花枝。 花枝脆弱立時發(fā)出斷裂的聲響,而那兩個談笑的女子也在驚慌地站起身后對上了陳京墨打量的視線。 “廉貞君……廉貞君……” 結(jié)結(jié)巴巴地咬著嘴唇,先前談?wù)撝e話的兩個女子都被陳京墨的出現(xiàn)嚇壞了,攬起裙角就要下跪,陳京墨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不太明白她們這是在沖誰下跪,而幾乎就在瞬間,有個輕佻懶散的聲音就跟著響了起來。 “唉,嬌花一般的天璇天璣怎可輕易下跪呢,快起來吧,廉貞君剛剛什么都沒聽見,他方才正和在這花叢中得趣,哪顧得上聽你們談笑呢……” 這調(diào)戲一般的話音剛一落下,陳京墨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他胸中莫名地起了一層怒氣,可是耳朵尖卻因為這下流的話不自覺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