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因?yàn)樾溟T政變事關(guān)重大,季霄白身為魔門補(bǔ)天閣的閣主,并未直接露面,倒是這些年一直同長孫無忌書信來往密切的何叔,再一次以大儒學(xué)者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了長安城外,先是充分發(fā)揮了一下自己在機(jī)關(guān)一類的事情上造詣不說,還幫忙跟著草擬了新皇登基的一些詔書…… 凌楚思想要回秦嶺萬花谷,已經(jīng)同季霄白和解之后,自然不會不告而別。更何況,如今天下承平,醫(yī)圣孫思邈爺爺帶著阿伊四方游歷,濟(jì)世蒼生,凌楚思離開之前,總要和他們打個招呼道聲別,若是哪天孫思邈有心歸隱,也有個去處。 念及季霄白此時難得不在,又不知?dú)w期,凌楚思同李世民和天策府中的熟悉的將軍們告別之后,因?yàn)檫€要去尋行蹤不定的孫思邈,思來想去,凌楚思索性把一封自己的親筆信函交給了還和長孫無忌忘年交的何叔,這才收拾行李離開。 幾日之后,收到何叔飛鴿傳書,被告知凌楚思不見蹤影的季霄白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沒等他去見何叔,便直接從李世民那里得到了凌楚思孤身一人悄然離開的消息,瞬間整個人都有些懵逼了。 也多虧了上次凌楚思喝醉了之后,一整晚都拉著他的袖子,同他說起來萬花谷的所在,以及萬花谷中諸多精巧的機(jī)關(guān)布置…… 焦急之下,季霄白竟是根本沒顧得上再去何叔那里,便循著記憶中凌楚思上次一提而過的詞句,直接尋去了秦嶺深處的萬花谷一帶…… 等到數(shù)月之后,初秋將至,漫山楓紅如火。 期間,凌楚思找到了醫(yī)圣孫思邈爺爺,同他講清了之后的諸多打算不說,還碰到了同樣有心歸隱的徐子陵和寇仲兩人。 之前李世民忙著征戰(zhàn)天下,寇仲和徐子陵卻是為了當(dāng)年幼時的血海深仇而和陰癸派死磕,再加上“陰后”祝玉妍和“邪王”石之軒兩人交手之后,直接導(dǎo)致了兩敗俱傷的局面,一時之間,偌大的陰癸派愣是被寇仲逼得閉門不出,只能縮起尾巴做人…… 凌楚思一個人,慢慢悠悠的回到秦嶺深處的時候,正值清晨,山林間的葉片上露水剔透,抬眼望去還有一片薄霧彌漫。 途經(jīng)帝踏峰山腳下的時候,竟是正好碰見了被她給坑慘了的師妃暄和梵清惠師徒二人。凌楚思站在那里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沒精打采的同這兩人當(dāng)年有心利用李世民、后來卻被李世民反將一軍的師徒打了個招呼,悠哉道:“喲,以后我們又是鄰居了……你們還買藥品,做生意不?” 師妃暄、梵清惠心道:沒有人想和你做鄰居! “……”被毀了最出色的下一代繼承人,強(qiáng)壓著自己的慈航靜齋齋主梵清惠看向凌楚思時,眼神幾乎都能夠噴出火來。 “……”就連師妃暄,回味著凌楚思后面那個問生意的半句話,精致出塵的面孔上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失神凌楚思廢自己的武功如此深仇大恨在前,她竟然還有心思琢磨繼續(xù)慈航靜齋愿不愿意跟她做生意的事情??? 凌楚思才懶得管梵清惠此時的模樣,同她一貫高高在上、優(yōu)雅從容的模樣相差多少,見梵清惠和師妃暄師徒兩個都是臉色刷白、一副忍辱負(fù)重的模樣,她也無心再去刺激這倆人,只能是在心里暗暗輕嘆一聲,搖搖頭,有些感慨慈航靜齋這個距離萬花谷最近的生意主顧竟然就這么沒了,哎…… 離開了梵清惠和師妃暄之后,凌楚思索性施展萬花大輕功“點(diǎn)墨山河”,一路趕回萬花谷后,迎接她的,并非谷中花海安靜出塵的天下奇景,而是還在熱火朝天的蓋房子、修索道的施工現(xiàn)場。 凌楚思整個人都頓住了,一臉懵逼的看著原本除了自己再無他人的萬花谷中,一群工匠在季霄白的指揮下,忙里忙外的修建凌云梯的模樣。 “你終于回家了,我等了你好久?!奔鞠霭椎氖种羞€拿著一本強(qiáng)壓著何叔幫忙畫的機(jī)關(guān)圖紙,說著說著,他還帶著幾分嘆息的無奈含笑道:“之前怎么不和我說一聲就走?” 凌楚思頓了頓,“我把書信留給何叔了……” “……”當(dāng)時聽說凌楚思離開了,便急得什么都顧不上了的季霄白,真的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萬花谷,偏偏兩個人的路岔開了,季霄白趕過來之后,直接就撲了個空,并且,自始至終,他都根本沒顧得上何叔那邊的信函。 短暫的停頓之后,季霄白一點(diǎn)也不見外,仿佛在忙活著給自己蓋房子一般,聽到凌楚思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后,方才抬起頭來,專注而認(rèn)真的望著他的模樣,仿佛想要把她身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收入眼中。 凌楚思的話語間都還有些發(fā)怔:“你……你怎么知道……” 季霄白并未回答,卻是直接走過來,把人擁在懷里之后,方才沖著她微微展顏,猶帶幾分狡黠的挑眉,莞爾一笑。 第96章 番外 晨間欲醒,耳畔隱有風(fēng)過回廊之颯颯輕聲。靜下心來,遠(yuǎn)處依稀還有瀑布飛流而下宛若星河墜落的水聲…… 仙跡巖乃是萬花谷中,精通琴棋書畫的名人雅士通常聚集之所,位于一小谷之中。凌楚思侍從棋圣王積薪,她的房子,便也坐落于此。季霄白從睡夢中醒來之時,還未睜開眼睛,便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床榻上自己身邊的位置,似乎空了,柔軟舒適的被褥間,也沒有任何睡過的溫度。 短暫的停頓之后,季霄白猛地清醒過來,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望向了枕邊人的位置——然而此時,他的身邊,卻并無凌楚思的蹤影。 季霄白一把掀開被子,打算起身下床的時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雖然布置同他和凌楚思的臥房幾乎一模一樣,但是細(xì)看,卻也有很多細(xì)微不同的部分——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旁邊沒有他昨天晚上睡前脫下來的衣服…… 與此同時,臨近仙跡巖的房屋外面,一個剛剛從自己的師父書圣顏真卿那邊過來,手里還拿著一摞年方幾歲的小師弟、小師妹們臨帖練習(xí)的萬花弟子,驚愕的看著此時本應(yīng)該沒有人居住的屋子,心里一緊,手指一松,那些剛剛寫好交上來的字帖頓時“嘩啦啦”的灑了一地。 旋即,這名萬花弟子緊緊的盯著楚思師姐的屋子——凌楚思前些日才離開了萬花谷,前往陰山大草原會友,前幾日的信使送來的信件中,更是提及自己打算拿到了陰山圣泉之后,因?yàn)殚L歌門內(nèi)李白前輩同永王一系之間的糾葛,便直接同江湖上的朋友前往千島湖一代的永王行宮花月別院一探究竟! 換言之,此時的楚思師姐,絕對不可能還在萬花谷中,也就是說,她的房間里,斷然不可能會有旁人出現(xiàn)! 念及此處,情急之下,這名萬花弟子連剛剛那些灑落在地上的字帖也顧不上了,腰間的毛筆一抽,直接就一把推開了房門,謹(jǐn)慎戒備的直接對上了房屋中的季霄白。 ——雖然同處萬花谷中,就連房子的位置、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奈何換了一棟房子之后,凌楚思一直以來的屋子里,可沒有男人能穿的衣服…… 也是因此,那個萬花弟子闖進(jìn)來之后,看到季霄白赤裸著上身正因?yàn)槔Щ篌@疑而微微挑眉的模樣后,想著這是師姐的屋子,頓時怒從心頭起,脫口而出道:“哪里來的賊人、小偷、流氓!” “……”在自己家里睡了一覺,早上醒來就被人闖進(jìn)來指著鼻子罵了一頓,若非凌楚思此時不在,季霄白的心思還全都在她身上,季霄白都有些被氣笑了。 “——竟然敢闖入我萬花谷中!”看著這個形跡可疑而且還半裸的男人突兀的出現(xiàn)在自己師姐凌楚思的屋子里,沐非白簡直出離憤怒了,兩個男人之間劍拔弩張,形勢之危機(jī),簡直一觸即發(fā)。 季霄白雖然也滿腹心事無言以對,不過,看著這個突然闖入自己家中的年輕公子,身上穿著同凌楚思那身秦風(fēng)套顏色尤為一致的外袍,如同竹筍般層層疊疊的衣領(lǐng)手工也別有幾分相似之意,當(dāng)即便猜測,這人恐怕同楚思有些淵源…… 想到這里,季霄白便也收起了原本的敵意,盡量耐著性子把自己的身份連同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事情一并解釋清楚。 聽完季霄白之言,雖然楚思的師弟沐非白還有些將信將疑,不過,看著季霄白連身衣服都沒穿,一覺醒來就到了這里,這來路著實(shí)有些古怪,沐非白的心里,至少對這個疑似是自己師姐情緣的人懷疑,已經(jīng)打消了幾分。 沐非白面上隱約流露出的疑慮之色,季霄白當(dāng)然也看得出來。甚至于,沐非白不但一直對季霄白有些疑神疑鬼的,看他的眼神,甚至都類似于在盯著一個患了妄想癥的蛇精病野男人。 哪怕僅僅只是一面之緣,不用沐非白開口,季霄白都能猜到他那張?zhí)^生動的臉上,現(xiàn)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高冷的只劍俠不情緣的楚思師姐哪里來的情緣緣,半裸的野男人根本是個蛇精病癡心妄想…… 奈何凌楚思現(xiàn)在不在這里,他縱使再怎么解釋,一時半會兒恐怕也難以說清,更何況,昨天晚上兩個人還相擁而眠,今日一早,便突然出現(xiàn)在了同樣地點(diǎn)卻不同時間的屋子里,凌楚思本人更是不見蹤影,無奈之下,季霄白索性按下這些事情,只待見到凌楚思再說。 季霄白向楚思的師弟借了身衣服,換好從屋子里走出來之后,聽沐非白念叨,才恍然發(fā)覺,此時竟然已經(jīng)是百年后的大唐…… 如此一來,當(dāng)年凌楚思仿佛無緣無語就對李世民多有偏向的理由,似乎也都隨之而解了。 隨后,季霄白很快便從沐非白口中得知,凌楚思此時并不在萬花谷中,按照時間推測,她此時應(yīng)該還在從陰山大草原前往千島湖畔永王行宮花月別院的路上。 這個凌楚思不在,季霄白自然也不好冒冒失失的自己去拜見凌楚思的師父棋圣王積薪。 他跟隨沐非白一起,前往三星望月,同代谷主工圣僧一行解釋清楚緣由后,也沒有在萬花谷中多做停留,便干脆利落的出谷,踏上了尋妻之路。 當(dāng)然,考慮到季霄白所言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偏偏又隱有幾分合理之處,再加上怕他并不了解此時江湖上的情況徒惹麻煩,楚思的師弟沐非白索性也一路同他一起,前往了千島湖畔。一路風(fēng)景自不必多言,初時還是師弟領(lǐng)路,待到季霄白對大唐江湖熟悉了解之后,形勢很快發(fā)生逆轉(zhuǎn),鮮少出萬花谷、在某種程度上當(dāng)真如同白紙一般的沐非白被季霄白唬得一愣一愣的,干脆就乖乖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也是湊巧,陰山大草乃是北地回紇等部落所在,從那里到千島湖的距離,遠(yuǎn)過于從秦嶺萬花谷而來。 以至于,等到季霄白和沐非白兩人來到千島湖的時候,剛巧就和同一天乘船到此的凌楚思一行打了個碰頭。 季霄白見到凌楚思,眼睛登時變得明亮起來,那滿溢的笑容和溫柔,幾乎溢滿。 凌楚思的面上,雖還有幾分驚愕之色,卻也飛快的放松下來。 雖然分別不過幾日,可是,對于凌楚思和季霄白來說,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卻意味著太多…… 兩人還在默默的對視凝望,仿佛眼睛里只容得上對方一個人的影子,偏偏師弟沐非白已經(jīng)沖到了凌楚思的前面,毫不遲疑的開口告狀道:“師姐,他說他是——”你情緣緣! 不等沐非白說完,凌楚思已經(jīng)忍不住的笑彎了眼睛,沐非白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就看到師姐朝著季霄白的方向招了招手,待到那個男人走過來之后,她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兩人站在一起,十指交握之間,凌楚思眉眼含笑的抬起頭來,對著自己那幾個還在看好戲的朋友笑道:“他是季霄白?!?/br> 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大家看在眼里,自然心知肚明。 凌楚思的那幾個朋友見狀,也都流露出了幾分親近友善之意,幾個人身上都還穿著各自門派的套裝,卻也依次自我介紹的說了師承、姓名。 季霄白見狀,也含笑輕聲同這幾人打過招呼。 純陽宮弟子瞥了一眼楚思的師弟沐非白,興致勃勃道:“正好非白也在,還有楚思的情緣一起,我們直接去花月別院探個究竟!” 凌楚思聽了,只是笑笑,握著季霄白的手,把他拉到了一邊,小聲說道:“我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陰山大草原,卻不知道你還在不在……我有給師父寫信,請他幫我尋你,幾既然同非白一路從萬花谷趕來,怎么都不曾給我回信呢……” 季霄白一怔,眼睛里的溫柔卻更濃了幾分,同樣壓低聲音如同耳鬢廝磨一般的低聲歉意道:“我和非白從萬花谷中出來時,想來信件并不曾到,后來聽非白說你應(yīng)該在千島湖附近,便只想著來這里尋你,再也沒顧上那些信了……” 凌楚思聽了,淺淺一笑,依偎在他懷里張開雙臂抱在了他的腰間,過了一會兒才松開。 凌楚思的那些朋友們把一切看在眼里,卻是各個淡定,已經(jīng)圍坐在客棧的桌旁,叫上一桌子飯菜了。 一群人用過午飯過后,直接就目的明確的去了永王行宮的花月別院。 初時幾人還紛紛隱匿形跡,不過等到礙于形勢現(xiàn)身之后,干脆就是一路氣勢洶洶的打了過去。 期間,聽說季霄白出身補(bǔ)天閣,還以為這是個入鄉(xiāng)隨俗喜歡穿中原服飾的苗疆五毒小哥的純陽弟子,想著今天身邊有毒哥在,動起手來可謂是相當(dāng)肆意! 對方攻勢勇猛?不管!有補(bǔ)天毒哥呢! 自己內(nèi)力消耗太多?不管!有補(bǔ)天毒哥呢! 反正有苗疆圣物迷仙引夢——中原人俗稱五毒蕨菜的那個,還有仙王蠱鼎——中原人俗稱火鍋的那個,那只想著背后支援尤為充足于是越發(fā)肆意的咩,直到自己感覺腎疼卻遲遲不見任何一個鼎之后,方才察覺到不對來,當(dāng)即回頭“嗷”的一聲慘叫道:“毒哥你的鼎呢!毒哥你的蕨菜呢!嗷!臥槽毒哥,李白前輩要去打你了……” 誰能告訴他,一個沒有蕨菜也沒有鼎的補(bǔ)天毒哥哪來的這么高的仇恨這一點(diǎn)都不科學(xué)! “……”無言以對的季霄白。 期初還一臉懵逼,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盯著自己后,才猛然間意識到,那個純陽宮弟子所說的人竟然是自己后,一時之間,季霄白也有些哭笑不得。 凌楚思嘴角一抽,瞥過來一眼,把兩招“春泥護(hù)花”和“毫針”全都糊在了季霄白身上之后,方才有心思把一招“碧水滔天”扔給了剛剛那只咩,見李白前輩雖然攻勢愈猛、眼睛里卻隱約流露出幾分暢懷的笑意,原本緊繃的心情也稍稍放松,干脆毫不見外的喊了一句道:“前輩手下留情!” 李白忍不住笑的搖了搖頭,一式青蓮劍法將這幾個年輕人稍稍逼退之后,方才笑嘆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后生可畏!” 作者有話要說: 萬花師弟:嗷!小偷,賊人,流氓! 懵逼臉小白:花花怎么不見了…… · 本文完結(jié)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鞠躬~ 大家下篇再見~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