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他們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落入獨孤鳳的眼中,心中便又是微微一動。 第57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孫思邈被獨孤鳳請去獨孤閥在西市東光德里內(nèi)的府第,就在里坊的南方不遠(yuǎn)處,則是赫赫有名的躍馬橋。 獨孤閥的府第始建較早,至今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的年頭,和周圍其它新建的宅子相比,其規(guī)模宏大繁復(fù),屋舍重重疊疊,令人一眼望去便驚嘆不已。 阿伊在和孫思邈小聲談?wù)摢毠馒P口中的奶奶的病情,凌楚思則是坐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似乎在琢磨些其他的事情。 很快到了正院,獨孤鳳自己下馬,凌楚思和孫思邈他們?nèi)艘残聪萝嚒3鮼碚У?,獨孤鳳并沒有直接把人領(lǐng)去給尤楚紅看診,而是先將人請到了一個側(cè)院的客房后,又安排了侍候的人和美味珍饈之后,方才告辭離開。 待到獨孤鳳走后,孫思邈又打發(fā)走了周圍侍候的下人,等到周圍沒有旁人了,才抬頭對凌楚思問道:“楚思,你認(rèn)識獨孤閥的人?” 凌楚思干脆的搖了搖頭,她知道的就只有一個后來改名獨孤信的獨孤如愿,像是獨孤鳳還有她剛剛提起過的尤楚紅,凌楚思的記憶里,對她們卻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阿伊奇道:“那你為什么會答應(yīng)來這里?” 凌楚思瞅了瞅她,認(rèn)真的回答道:“大概是……反正長安城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我就是有點好奇獨孤閥……” 當(dāng)晚,各自休息略過不提。 翌日清晨,凌楚思起身換了身白色為底、點綴著墨色輕紗的“滄海間”長裙,手里握著一根通體瑩白如玉、掛著紅色編織墜子的的雪鳳冰王笛就推門走了出來。 她才打開房門,就看到獨孤鳳身邊還跟著兩個侍女,已經(jīng)在院中等候了。 “這么早?”凌楚思微微詫異。 獨孤鳳顯然也沒有料到,凌楚思會是起得最早的一個。 不過,只是一瞬,獨孤鳳的視線,便飛快的從凌楚思身上掠過,最終落在了她手中的白色長笛上。 短暫的遲疑了片刻之后,笑著開口問道:“姑娘怎么稱呼?” “我姓凌?!绷璩即鸬?。 獨孤鳳旋即眉目舒展的開口笑道:“我記得,凌姑娘昨日便一直拿著這根笛子。”頓了頓之后,獨孤鳳又繼續(xù)道:“也是有緣,名震天下的簫藝大家石青璇此時正在長安城中做客,其簫技很少有人能夠親耳聽到,不過,聽過的人卻俱是如癡如醉此生難忘。凌姑娘想來也是喜好聲樂之人,我這里倒是正有一封請柬給凌姑娘,以樂會友,也是一樁樂事!” 凌楚思并沒有立即答應(yīng)或者拒絕,只是忍不住的微微蹙眉,隱約覺得石青璇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稍稍遲疑了片刻之后,她才猛地想到,自己究竟是在何處聽聞的石青璇之名! 此番回想,第一次遇到石之軒和季霄白,在五羊城外,聽重傷的季霄白說起石青璇和碧秀心這兩個名字,竟是已經(jīng)在十年之前…… 許是見凌楚思微微擰眉卻遲遲沒有回復(fù),獨孤鳳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輕聲詢問了一句道:“凌姑娘?” 凌楚思這才看向她,欣然點頭應(yīng)下道:“石青璇的簫聲,機(jī)會難得,自然不能錯過。如此,便多謝獨孤姑娘了。” 不過,比起石青璇的簫聲,還是石青璇這個人,更惹凌楚思的好奇。 ——雖然別人不知道,可是,根據(jù)季霄白當(dāng)年所言,凌楚思心里卻是清楚,那可是石之軒的親女兒呢! 說起來,自從之前見過一次裴矩,并且發(fā)現(xiàn)裴矩就是石之軒在大隋朝堂上的另一個身份之后,凌楚思知曉裴矩一開始一直在忙西域事務(wù),等到近年來,卻是在推動隋帝楊廣遠(yuǎn)征高句麗,就算凌楚思知道這是導(dǎo)致隋朝政權(quán)瓦解的重要原因,但是,一時之間,卻也猜不到石之軒究竟是何居心…… 凌楚思和獨孤鳳,兩人相對站在院中,互相笑了笑,卻是一時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等到獨孤鳳的侍女將請柬拿了過來,凌楚思伸手接過,飛快的瞥了一眼里面的內(nèi)容,又向獨孤鳳道了聲之后,兩人才依稀聽見,孫思邈的房間內(nèi)漸漸有了起床的動靜。 “咦?孫爺爺醒啦!等下我去和他打個招呼!”凌楚思回頭看了孫思邈的屋子一眼。 獨孤鳳聞言,卻是猛然間愣住,有些不敢置信的遲疑重復(fù)道:“孫、孫爺爺?!” “孫爺爺他輩分高呀!”凌楚思手里捏著那個請柬,輕描淡寫的說道。 好半晌,看著凌楚思眉目精致溫婉的模樣,獨孤鳳才終于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憋出來一句:“原來如此?!?/br> 凌楚思聞言,便又沖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她的樣貌生得極好,五官溫婉而細(xì)膩。一雙眼睛笑得彎起來時,似乎極為溫暖柔軟,可是,當(dāng)她稍稍睜開眼睛仔細(xì)的盯著什么的時候,那種明亮到近乎有些驚人的視線,卻又變得極為銳利,令人不由得為之心神一懾! 凌楚思說話間,已經(jīng)走到了孫思邈所住的那個屋子的外面,不多一會兒,那扇門便被從里面推開,因為是住在了別人家中,所以,頗為拘謹(jǐn)?shù)膶O思邈仍舊是一身白底藍(lán)色的道袍,出門就看見凌楚思笑瞇瞇的模樣之后,心情頓時也隨之一松,微微展顏笑道:“怎么起得這么早?” “因為獨孤姑娘一大早就來了呀!”凌楚思答非所問的說道,已經(jīng)直接將手里的請柬打開,給孫思邈看過之后,跟他商量道:“石青璇的簫聲,百聞不如一見,孫爺爺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孫思邈略微遲疑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這封請柬,肯定是來自于獨孤閥。旋即,孫思邈用眼神示意凌楚思:“你又認(rèn)識這個石青璇嗎?” 凌楚思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湊過去和醫(yī)圣孫思邈爺爺?shù)吐暥Z道:“我認(rèn)識她爹,還是早先結(jié)過仇、你死我活的那種?!鳖D了頓,大概是覺得不客觀,凌楚思還簡單的補(bǔ)充了一句,小聲跟孫思邈竊竊私語道:“我和石青璇他親爹,似乎互相背過不少黑鍋……” “……”孫思邈看向凌楚思的表情頓時變得尤為復(fù)雜,好半晌,孫思邈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喃喃道:“你自己去吧,我還是去給獨孤閥的老夫人看診吧!” “不用我留下來陪你嗎?”凌楚思實在是擔(dān)心孫思邈的安全問題。就算現(xiàn)在是在獨孤閥的府第之中,按理說,應(yīng)該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凌楚思卻依然本能的有些擔(dān)心掛懷。 畢竟,有自己在身邊跟著的話,凌楚思是真的放心不下,生怕孫思邈哪天直接就被人盯上然后開始追殺…… 獨孤鳳站在院中,看著凌楚思和孫思邈站在門前,小小聲的嘀咕了好一陣,雖然心中滿是好奇,不過,因為凌楚思同樣耳聰目明,當(dāng)她壓低聲音不想被人聽見的時候,獨孤鳳站在現(xiàn)在這個位置,根本是無從得知他們二人交談的半點內(nèi)容。 很快,梳洗過后的阿伊也推開房門,有些詫異的看見孫思邈和凌楚思,還有昨天那個獨孤鳳竟然全都站在院中,不由得有些微微驚奇道:“先生,凌姑娘,還有獨孤姑娘,你們怎么都在這里?” 獨孤鳳笑了笑,剛要開口,凌楚思已經(jīng)反客為主輕描淡寫的笑著說了一句,直接把話題帶過去的說道:“等你一起去吃飯呀!” “哦,好!”阿伊不疑有它,直接就走了過來,像個小藥童一樣跟在了孫思邈的身側(cè)。 獨孤鳳見狀,心中憋悶,卻也只能是依照凌楚思剛剛所言,直接親自引這三人一起去吃飯。 待到幾個人差不多都用過早飯之后,凌楚思手里正捧著一杯水,就聽到醫(yī)者父母心、滿心都是病人病情的孫思邈關(guān)切道:“老夫人的身體如何了?我們等下邊去給老夫人診脈——” 獨孤鳳眼含感動的看向?qū)O思邈,不過,口中說的話,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個意思了。若是一開始還沒有太過察覺,那么,坐在一起吃了這么一頓飯之后,聽著獨孤鳳找出來的理由,凌楚思卻是敏銳的發(fā)現(xiàn),獨孤鳳竟是在有意拖延時間。 獨孤鳳的眼睛里略帶幾分擔(dān)憂的輕聲解釋道:“祖母身體沉疴,老人家多少個夜里都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成寐,所以,等到早上的時候,我們都是讓老人家多休息一會兒,若是道長不介意的話,我們下午的時候,再去幫奶奶診脈可以嗎?” 念及此處,想著獨孤鳳之前給她的那張請柬,凌楚思眼珠一轉(zhuǎn),干脆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請柬,故意輕聲笑道:“我看這請柬上的時間,剛巧是今天上午?,F(xiàn)在倒是還時間充沛,完全來得及,孫爺爺,要不你陪我去聽石青璇的簫聲吧!” 待到凌楚思的話音落下,獨孤鳳果真順著凌楚思的說辭,跟著建議道:“冒昧把孫道長請來,家里都沒有安排好,真是委屈幾位了。不過這長安城中,恰逢石青璇親自來此,愿意為人演奏一曲,若是能聽到石青璇宛若天籟的簫聲,都是也不虛走這一回!” 凌楚思沖著孫思邈使了個眼色,“你看!” 孫思邈撫額苦笑,趁著自己的口型被凌楚思擋住的時候,飛快的說道:“獨孤鳳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會又是一個阿史那言吧……” 孫思邈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上次孤身一人去大戶人家看診,還是在東突厥的時候,被人蒙騙以至于突然落入了“魔帥”趙德言的手中,隨后更是被軟禁在那里不短的一段時間。這次若是再落入相同的境地,便是早早就有了凌楚思幫忙,但是,孫思邈依然還是有些本能的心情復(fù)雜…… 凌楚思則是咬著舌尖小聲跟孫思邈嘀咕道:“我覺得比起我去,她更想讓你拿著這份請柬去聽石青璇的簫聲?!?/br> “可是,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孫思邈還抽空沖著獨孤鳳那邊瞥了一下,見狀不由得微微挑眉,回過神來繼續(xù)跟凌楚思小聲交談。 凌楚思抿了抿嘴唇,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道:“神醫(yī)之名,在江湖上也傳了有一段時間了!如今的江湖之中,高手易得,神醫(yī)卻是難求。如此想來的話,我倒是覺得,獨孤鳳一直想要你去聽石青璇的簫聲,就是因為她知道,屆時那里一定會眾人云集,便是江湖高手,也決計會少不了。在這種情況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yī)同獨孤閥的大小姐獨孤鳳拿著同一封請柬一起前來,豈不是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天下江湖之人,你和獨孤閥的關(guān)系匪淺?” 一開始的時候,凌楚思并沒有想到這一點,還是見獨孤鳳明明很擔(dān)心她的祖母尤楚紅的病癥,卻依然有意無意的試圖讓孫思邈也跟著一起去湊熱鬧,聽石青璇的簫聲,她才漸漸覺察出有些不對頭來的。 孫思邈聽了,想了想獨孤鳳這一早上的做法,心中差不多也認(rèn)同了凌楚思的猜測,不覺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可真是……” “處心積慮?”凌楚思挑眉,毫不介意的盯著獨孤鳳打量的視線,小聲跟他打趣道。 孫思邈笑著搖搖頭,沒有多說些什么,不過,他最終還是簡單的以留下來休息之名,并沒有同凌楚思、獨孤鳳一起,拿著請柬去石青璇所在的地方湊熱鬧。至于阿伊,自然是留在獨孤閥的府第之中,繼續(xù)給孫思邈打下手幫忙用各種藥材嘗試些新的方子。 至于最初的如意算盤全部打空的獨孤鳳,和凌楚思一行,雖然心中略微有些掩不住的煩躁和失落,不過,到了石青璇所在的那處之后,她卻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來,一邊跟凌楚思閑聊,一邊有意無意的套話,說得多了,凌楚思也就順勢把獨孤鳳所在的獨孤閥中,現(xiàn)在的嫡系一派的成員給捋順清楚了…… 石青璇所在的地方,高手云集,凌楚思一開始并沒有往前湊,獨孤鳳也在抓緊時間,半真半假的同凌楚思講石青璇的過往經(jīng)歷。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筆直勻稱,相貌英俊溫柔,手執(zhí)折扇瀟灑自若的年輕儒生,突然出現(xiàn)在人群之中。 獨孤鳳眼神不由一飄。 凌楚思看在眼里,略有些驚奇,這個年輕男子和獨孤鳳認(rèn)識? 正巧,那個年輕男子手中的折扇一轉(zhuǎn),凌楚思一眼撇過去,剛巧看見,扇面上依稀繪著一個黑衣勁裝女子——那把折扇不過是一閃而過,距離又這么遠(yuǎn),凌楚思根本無法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可是,在那時候,見到獨孤鳳的神色一動,凌楚思卻是本能的覺得,那幅扇面上身姿曼妙的黑衣女子,便是獨孤鳳了。 凌楚思剛要收回視線,就聽見里面突然有人激動的驚呼道:“石青璇來了!” 凌楚思同獨孤鳳站在一起,手中又有請柬,倒是不必順著那些擁擠的人群奮力的往前擠,而是直接由這戶府上的侍女接引,請到了內(nèi)院之中。 結(jié)果可好,還沒等她們兩人走到里面的位置坐下,剛剛那個手執(zhí)折扇的年輕男子便也在侍女的接引下,大步流星的走入了院中,剛一轉(zhuǎn)身,便對上了凌楚思唇角猶帶幾分玩味的美妙側(cè)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滄海間”的薄紗衣裙,手臂之上的肩側(cè)只有一點金色的裝飾點綴著,露出膚質(zhì)白皙的雙肩和手臂,一截優(yōu)美的鎖骨半遮半掩。輕薄柔順的長袖上精致的荷葉瓣層層疊疊,素色的薄紗之上,還點綴著繁復(fù)而雅致的墨色緞帶,舉手投足之間,衣袂翩翩,飄然若仙。 同凌楚思走在一起的獨孤鳳,卻是依舊一身黑色勁裝,渾身上下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身氣質(zhì)冷若冰霜,偏偏她的五官精美而生動,和身邊似乎頗有幾分悠然隨意的凌楚思,一個深沉冰冷寒意襲人,一個至少看上去柔軟若柳絮春風(fēng),兩人就這么旁若無人的走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登時讓人幾乎移不開眼睛。 那個年輕男子的目光,也頓時凝注在此。 凌楚思唇角微微彎起,眼神卻淡淡的,她漫不經(jīng)心的瞥過來一眼,同那個人對視了一下,視線自他手中繪著美人圖的折扇上一掃而過。 倒是獨孤鳳,看到那人專注凝望的目光之后,臉上的神色幾度變化,好半晌才低聲道:“侯希白……” 凌楚思仔細(xì)想了想,覺得自己此前應(yīng)該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便隨口跟獨孤鳳說了一句道:“他叫侯希白?你和他認(rèn)識?” 這回驚訝的就變成獨孤鳳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你不知道他?” 凌楚思頗為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個人很奇怪嗎? 她的第一要務(wù)還是保護(hù)孫思邈爺爺,所以,這幾年間,他們?nèi)艘恢痹诮行凶?,不過,除了去各種深山老林、懸崖峭壁、幽深石澗尋找各種珍貴藥草外,便是留在尋常百姓聚集的村鎮(zhèn)上為他們診脈治病,倒是幫助孫思邈打下了赫赫神醫(yī)名號的那些富貴人家,因為不想每次都費盡心思的拒絕,所以,孫思邈反而是治完病就走人。因為總是出入這種偏僻的地方,他們?nèi)擞质切雄櫜欢?,以至于,幾年時間過去了,他們連孫思邈是否還被懸賞都沒太注意,自然就更不會了解最近江湖傳聞中的新鮮人物了…… 夏日的陽光灼烈,手搖折扇的侯希白一身風(fēng)流俊雅,面上總是帶著一種充滿男性魅力、卻又溫柔若水的笑意,那雙仿佛藏著無盡驕傲和柔情的眼眸,一眼望去,似乎再怎么冰冷堅硬的人,都會為他而融化迷醉其中. “獨孤姑娘?!辈恢螘r,侯希白已經(jīng)主動走了過來,先同獨孤鳳打了個招呼,他的眼眸深邃而專注,仿佛帶著讓人隨時會深陷其中的情意。 旋即,侯希白隱約帶著幾分驚艷的目光,便靜靜的落在了凌楚思的身上,他的聲音清越朗耳,就連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句,似乎都溫柔繾綣得恰到好處。 他的神色悠然自若,眼神卻舍不得移開絲毫,偏偏他的視線太過溫柔,竟是讓人生不出絲毫被其冒犯之感。 侯希白輕輕開口,其聲悠悠,宛若依依不舍的嘆息,“今日得睹姑娘芳容,便已是不虛此行了……” 凌楚思也望著他,兩人視線對上之后,凌楚思的唇角突然微微彎起,綻開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她坐在那里,單手支頤,神態(tài)慵懶而愉快,還帶著幾分饒有趣味的問道:“你見過幾個讓你覺得不虛此行的人?”說著,凌楚思還伸了一根手指,朝著身邊的獨孤鳳身上示意了一下。 侯希白剛要開口,獨孤鳳便已經(jīng)別開了視線。 侯希白的極盡溫柔,自然讓他做不出冷落了早先結(jié)識的獨孤鳳的事情。 凌楚思見狀,也不以為杵,她沖著侯希白眨了下眼睛,旋即便輕輕的伸出了手,還帶著幾分試探的示意了一下道:“扇子?” 侯希白見狀不覺微微莞爾,他從善如流的將手中繪著幾幅美人圖的折扇輕輕的交到了凌楚思的手中,低聲喃喃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凌楚思展開折扇,仔細(xì)欣賞的時候,還不忘輕笑著回了一句道:“你這美人圖上又沒有署名?!?/br> 侯希白搖頭笑笑,待到凌楚思將扇子合上再次輕輕的放回他的掌心之后,方才從容問道:“姑娘有何見教?” “見教啊……”凌楚思微微垂眸,單手托腮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同他對視了一會兒,一直等到侯希白堅持不住的眨了下眼睛之后,方才慢慢悠悠的說道:“其實我最擅長畫美人圖了!” ——畢竟當(dāng)年在瞿塘峽的時候天天畫美人。 不過,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之后,迎著獨孤鳳驚愕,侯希白希冀而笑意溫柔的模樣,凌楚思卻是一派從容的笑容,和風(fēng)細(xì)雨般提醒了侯希白一句道:“你這扇上的美人圖,只有女子,卻是有些少了。既是美人,令人驚艷即可,又何必要有性別之分?” 旋即,凌楚思微微含笑的望著侯希白,輕笑道:“公子風(fēng)姿舉止,皆可入畫,何必自謙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