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發(fā)音準確的說,“嘴尖皮厚腹中空?!?/br> 她完全不介意的笑著道,“多放蝦,謝謝?!?/br> 正是落日黃昏時分,站在公寓樓底下,就像有某種預(yù)感似的,趙嫤抬頭數(shù)著樓層望上去,看見她家的窗戶居然開著,這樣炎熱的天氣,陶嘉難道不開空調(diào)嗎? 電梯門一開,隨即聞見一股濃重的燒焦味,而這股味道是從她敞開的家門里飄出來的,趙嫤緊鎖眉間,難以置信的緩緩走進門,瞬間喉嚨癢的咳嗽幾聲。 陶嘉聽見她的聲音,立即朝她奔來,“鄰居,你總算回來了……” 而此時,趙嫤則是捂著口鼻,眼神愣愣的,看向左手邊整間開放式的廚房,已經(jīng)被燒的面目全非,墻體焦黑。 “你……你聽我解釋,下午的時候,我正看著電視劇呢,感覺腳底下有點濕,我一看,壞了!洗衣機往外漏水!” 趙嫤愣在原地,腦袋暫時停止思考,就看臉上還留著臟灰的陶嘉在慌張的解釋。 “然后我怎么弄它都不行,想到樓下有一家修理水電器的,我就跑下樓,打算把師傅領(lǐng)上來,誰知道那師傅忙的要死,我等他老半天?!?/br> 這串廢話要什么時候說到關(guān)鍵,趙嫤抬手指向廚房。 陶嘉面露慘色的說著,“我下樓那會兒,鍋上還煮著泡面,我給忘了……” “那消防員說,你家里應(yīng)該備上滅火器……”她越說越小聲。 趙嫤睜圓眼睛,半懵著說,“怪我?” 陶嘉兩指并攏,指天發(fā)誓,“我會把這里收拾干凈的,我保證!” 此時,趙嫤已經(jīng)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徑自轉(zhuǎn)身走向她的房間,萬幸沒有波及這里。從床下拉出行李箱,搬出衣服,她跪坐在地毯上,一件件疊放進去。 陶嘉扒在門邊,緊張的問,“你要搬走?” 趙嫤疊衣服的動作一頓,想了想,口吻還算溫和的說道,“我朋友她最近連續(xù)好幾晚都做噩夢,要我過去陪她幾天?!?/br> 實際上,趙嫤就是準備撤離,這樣的環(huán)境,除非用槍指著她腦袋,否則她不可能住得下去。隨便編扯個理由,是怕陶嘉太過內(nèi)疚,只要她能收拾干凈,趙嫤就不會追究,畢竟她已經(jīng)如此倒霉了。 陶嘉哦著點頭,“這樣啊……那你晚飯吃了嗎?我去叫份外賣?” 看著她期望的小眼神,趙嫤殘忍的笑笑,“不用,晚上我有約會?!?/br> 陶嘉摳著門,一臉羨慕的說著,“啊,真好,我也想吃大餐……” 趙嫤封上內(nèi)衣收納袋,起身路過她身邊,順便說著,“樓下蘭州料理館歡迎你?!?/br> 陶嘉目光隨她走進衛(wèi)生間,眨著眼思考了一下,還覺得很有道理,“對,民族的就是世界的?!?/br> 夜幕將至,趙嫤拖著行李箱走出公寓樓的大門,就看見他站在光澤暗流的車前,天空半染深藍,星光朦朧的景致,不及他的好看。 她拽著行李下坡還沒幾步,修長而寬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從她手中拉走行李箱的桿,她抬眸,入眼是他的領(lǐng)帶夾,設(shè)計簡單,卻鑲著一枚翡翠。 宋迢關(guān)下后備箱,走上前打開駕駛座車門,折身上車。 準備上路前,趙嫤說著,“先找離集團大樓近一些的酒店,我要開間房住幾天?!辈皇菦]有考慮過干脆在宋迢家住一段時間,主要是他的莊園離上班地點太遠。 他得空問道,“出什么事了?” 趙嫤淡定的說,“鄰居把我家給燒了?!?/br> “你沒事吧?”宋迢連忙側(cè)眸,將她從頭到腳掃一遍。 “我那時候沒在家?!?/br> 他有些不解的說,“那你的鄰居是……” 趙嫤緊閉上眼,捂住耳朵,“不要再提「鄰居」這兩個字,我害怕!” 車燈成河,夜色彌漫。 隔著老遠就看見傲立在那里的高樓,以及它象征品牌的孔雀羽毛logo,距離禾遠較近的酒店有很多,他偏偏選了麗斯威爾,本市奢侈酒店的榜首,世界享譽。 門童推著行李車,跟在他們身后走進酒店的正門,西裝工整的男人即刻上來,兩手交疊在身前,標準的微笑欠身道,“宋先生,晚上好?!?/br> 趙嫤稍怔,這時,摟著她肩膀的手收緊一些,宋迢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我在這里有間套房,你住多久都沒問題?!?/br> 電梯門徐徐閉合,門童按下樓層鍵,隨后安靜的站在一旁。 趙嫤偏頭看著他,“今天下班很早?” 宋迢揚眉,“有嗎?” 她緩緩點頭說,“平時你有來集團,就會加班到很晚。” 他好奇的問,“你怎么知道,我平時什么時間下班?” 趙嫤得意的笑了笑,“電梯按鍵?!?/br> 宋迢還是沒懂的蹙著眉。 她解釋道,“如果三十五層以上沒有人,按鍵就全是暗的,有人就是亮著?!钡侨逯寥藢?,不是用來日常辦公的樓層,唯獨三十九層是ceo專屬的辦公室,只有可能是他在加班。 初來乍到那段時間,趙嫤自覺加班彌補知識欠缺,常常熬到很晚,她看見三十五層以上的按鍵偶爾會亮著,偶爾不亮。慢慢的,就能猜出一些端倪。 現(xiàn)在想來,每當她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走進電梯間,如果那一層的鍵亮著,感覺就像是他在陪著她。難怪宋迢會說,是她先表露出自己的感情。 他打量著趙嫤走神的臉,捏捏她的肩頭,“在想什么?” 她揚起下巴,有些怔怔的看著他,然后,她踮起腳,兩手攀上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喜歡你?!?/br> 宋迢眼眸明亮,薄唇勾出笑意,“我知道?!?/br> ☆、第24章 紅酒 電梯門一開,她的高跟鞋無聲地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走廊厚重的深棕墻上,掛著一幅幅亞金框的,文藝復(fù)興時期的油畫,門童停住行李車,上前往里推開兩扇浮雕門。 穿過玄關(guān)羅馬式的石柱,就是懸著水晶吊燈的客廳,寬大舒適的沙發(fā),走近那一架雅馬哈的三角鋼琴,在她輕輕拂過琴蓋時,門童把手放在腹間,欠身離開。 趙嫤掀開琴蓋,指尖觸碰白色琴鍵,琴音恰好落在一聲悶雷之中。她一驚收回手,緩步走向高而長的窗,目睹著外面的城市,正在接受大雨的洗禮,模糊了那一幢幢被燈光包圍的高樓,全部變成五光十色的光斑。 宋迢靠近她時,她掌心壓在大理石的窗臺上,專注的望著窗外,瞳孔映有雨點,她的聲音仿若飄散在雨中,說著,“下雨了?!?/br> 趙嫤隨即看向他,眼眸彎彎的說,“就不出去吃飯了吧?!?/br> 宋迢半倚著墻,溫柔的笑,“你想吃什么,可以讓酒店做?!?/br> 下午在簡衍那里吃的那盤海鮮燴飯,似乎還沒有消化完,她面露糾結(jié)的想了想,傾身去拉住他的手說,“其實我不餓,所以我看著你吃就好了。” 她捏著宋迢修長的指節(jié),一段段搓揉過,他不吭聲,突然反握她的手,往回一拉。 趙嫤向前踉蹌半步,鼻尖差點碰到他的前襟。她抬起頭,宋迢順勢捏住了她的下巴,輕輕地摩挲,她斂眸,眼睫半閉著微顫,是邀請的暗示。 感覺他俯身而來,她適時的偏頭躲開。 趙嫤松開他的手,忍著笑說,“我去洗澡了。” 說完,她奔去立起行李箱,就茫然的站在原地,她眨眨眼,轉(zhuǎn)過身看著宋迢,雙手分別指向兩邊,用表情問著他,浴室在哪兒? 宋迢環(huán)抱起手臂,微抬下頜,自有料峭傲然的氣質(zhì),他搖了搖頭。 趙嫤不做聲,睨著他好一會兒,他認輸?shù)男α顺鰜?,指向她的右手邊?/br> 單面透光的玻璃窗挨著浴缸,大片斑斕的雨夜。簡單的洗完澡,她換上吊帶的睡裙,一邊解開盤著的頭發(fā),一邊走出浴室。 恰巧,瞥見服務(wù)生打扮的男人快步離開,低著頭關(guān)上門。走進餐廳,餐桌可坐一圍臺,擺著七張單人的沙發(fā)椅,她滿心好奇的湊到宋迢身邊,看見他面前的晚餐,一下沒了興致。 一碗高湯面,幾片鮮切的霜降牛rou,少許青菜。 但是見她探過頭來,宋迢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牛rou,遞去她嘴邊,下巴抬了抬,“嗯?” 趙嫤張口咬走,仰頭用手對著嘴巴扇幾下熱氣,她嚼完咽下,還津津有味舔了下嘴角。 他笑,“想吃嗎?” “還是不餓。”她搖搖頭,忽然眼睛一亮,瞧見旁邊的餐車上放著一瓶酒,還有時令水果。 趙嫤繞過他身后走去,拿起那瓶酒打量,“紅酒?” 她捏起一顆新鮮的草莓扔進嘴里,拿走酒刀,抱著酒瓶轉(zhuǎn)身坐上餐桌邊。宋迢在吃面的同時,看著她輕輕放下紅酒,掰開酒刀,沿著防漏圈割開,再將螺絲鉆緩緩旋進去,握住瓶口提出木塞,手法熟練,他眉骨一揚。 趙嫤低下頭,鼻尖湊近瓶口,酒香馨悠。她傾身向桌面,捏來一只高腳杯,用餐巾托住瓶口轉(zhuǎn)一圈,緩緩倒入杯中。 她捏起酒杯晃動著欣賞,在燈光下,酒色呈現(xiàn)靈透醇和的光澤,酒韻迷人。 宋迢對那杯酒的興意寥寥,目光落在她的肩頭,絲質(zhì)的睡裙貼著身體的輪廓,白皙纖細的腳踝,干脆一把抓來,握進手中,別再晃得他心癢。 被捉住腳踝的趙嫤一愣,也不反抗,臉上天真的表情,腳下輕輕落在他大腿上,還要來回蹭幾下,最后滑向他兩腿間,踩在沙發(fā)椅上,腳尖抵著的地方,也不知是哪兒。 她若無其事的遞來那只高腳杯,宋迢凝視著她接過。 趙嫤直接用瓶口和他碰杯,然后眼睛和他對視著,舉瓶,抬下巴,飲一口,酒在口中含上一會兒,才緩緩咽下,她笑的嬌嬈,他心神搖曳。 宋迢喉間滑動,放下酒杯偏頭看她,微著皺眉問著,“你好像很喜歡酒?” 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拿來他的酒杯,她說道,“我大學(xué)的室友家里是開酒莊的,每次都會帶幾瓶不一樣的酒來給我們常常,所以我教她斗地主,她教我品紅酒?!?/br> 他饒有興致的問道,“如何品酒最佳?” 趙嫤晃幾下手中的酒杯,嘗一小口的酒,俯身過去,扶著椅背,吻住他。淺紅的酒,順著她的嘴角滑下,舌頭交纏間,幌如披著柔幔的少女,嬌憨清新,唇齒流芳。 被她隨手一放的酒杯,倒在了餐桌上,紅酒像沒有棱角的寶石,緩緩鋪開。 宋迢攬住她的腰,她順從的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 這一吻慢慢平息,紅酒已經(jīng)干涸在她皮膚上。 趙嫤抵著他額頭,回答,“用愛人的嘴?!?/br> 宋迢唇角輕揚,一下一下的親著她胭脂色的唇,拉起她的睡裙,鉆進去,沿著膩如膏的肌膚往上,掌心握住一團瑩軟,揉得她呼吸漸亂。 趙嫤制住他的手,“你還吃嗎?” 他咬著她的肩,又回到她耳邊吹氣,“當然?!?/br> “不是說我!”趙嫤推開他,雙腳落地后,不敢停下的往后退,還不忘指著桌上的那碗面。 只是,她逃出餐廳沒幾步,就被他從身后抱了起來,她低呼一聲,接著笑的肩膀輕顫。 宋迢抱著她進房間,把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兩手撐在她身側(cè),問她,“你還難受嗎?” 趙嫤小臉拉下來,委屈著說,“難受?!?/br> 他唇角微抿出一些弧度,大手覆在她頭上揉了揉,安撫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可能會很晚,你困了就先睡?!?/br> 目送著宋迢走出房間,她環(huán)視一圈房間,往后一躺,視線內(nèi)是深紅的歐式床幔,抓來枕頭抱在胸前,她深嗅了一下,陌生而清淡的味道,確實有一點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