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馬車一路暢通駛?cè)氚策h門進入建章宮宏大的主殿建筑群。劉徹下車才換了御攆，守在二道金安門外的蘇一就跑了上來：“啟稟陛下，丞相李蔡大殿求見?！?/br>
    “自從李廣將軍領(lǐng)兵前往朝鮮戰(zhàn)場馳援兵力不足的平遼侯，朔方郡后方就十分薄弱，如此一來驃騎將軍雖在河西連連取勝卻始終不能長驅(qū)直入匈奴復(fù)地，畢竟后方隱患難防，匈奴右賢王一部對朔方郡虎視眈眈，時常探聽虛實出兵sao擾，城下戰(zhàn)事屢戰(zhàn)不止民心不穩(wěn)，還望陛下早做決斷，再派熟悉匈奴作戰(zhàn)的將帥鎮(zhèn)守。”

    李蔡年紀(jì)大了，說起話來全是套路，這一番話說完就等著劉徹反問他們臣子的意見，其實這些臣公早就私下擬定了幾個人選，只等天子金口一開就擬旨。

    但是劉徹今天心情不是太好，就是不想按套路出牌，擺擺手道：“朕知道了。”

    一把白胡子的李蔡這下有點傻眼：“陛下，陛下的意思是……”

    “你有話就直說，不然就退下?！眲貦M了李蔡一眼。

    像李蔡這樣熬資歷上位的兩朝老臣，就喜歡說半句留半句等著別人問，可要是不讓他把話說完，憋在嗓子眼里回頭他們出了大殿搞不好就能一口氣上不來憋死。李蔡也看得出天子今天心事重重不加掩飾，本以為又要碰釘子，沒想到天子還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連忙從寬袖中取出竹簡呈上：“這是臣與汲黯等幾位大人商議的主將擬選名單，還請陛下過目?！?/br>
    劉徹隨手拿起李蔡呈上的竹簡粗略一看就嘩啦一聲合起來道：“這名單上為何沒有衛(wèi)青？”

    “呃，這，大將軍……汲黯確實首推大將軍衛(wèi)青出征，只是陛下圣恩讓大將軍休養(yǎng)，臣等認(rèn)為……”

    李蔡話沒說完劉徹就擺擺手道：“丞相下去吧，朕知道了?！?/br>
    李蔡走后劉徹又拿出那份出征名單細(xì)細(xì)看了一遍，而后冷笑一聲將竹簡甩在了長案上。

    李蔡正經(jīng)本事不大卻是個明哲保身的狡猾老狐貍，在他的提點下很多事都是按照劉徹最順手的方式來處理，可是如果到了推將作戰(zhàn)的這個時候他們都還只是一味溜須迎合，那么這個朝堂還真是該洗一洗了。

    劉徹的臉色沉下來，慢慢在殿中踱步。

    當(dāng)年最先向劉徹提議限制衛(wèi)青軍權(quán)的人就是汲黯，不過這個老頭素來最分得清，還是他說的沒錯，現(xiàn)在最適合領(lǐng)兵朔方的人就是衛(wèi)青。這一點劉徹調(diào)走李廣的時候心里就比誰都明白，衛(wèi)青最穩(wěn)妥也最能打，可是他卻不想用衛(wèi)青。

    劉徹心里亂的很，剛巧又趕上劉麟因年節(jié)不必去博望閣，特地跑來建章宮拜見他和陳嬌，劉徹只得按下心中諸多不快并未前去影嵐殿，而是在主殿陪了兒子一晚。

    劉徹暫時不想讓劉麟見陳嬌，只說不知陳嬌在何處，哄得兒子到建章宮的三大島上自己去找，也是讓他讀書之余游玩一番。

    第二日曹小北去長平侯府傳陳瓊?cè)雽m，不想回來就給劉徹帶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陳瓊昨日早產(chǎn)血崩，過世了。

    劉徹聽聞也是一驚，不過之后便更糟心了。陳瓊這女人是死是活劉徹真不在意，可是她一死，那香囊的事確實就真問不清了。

    劉徹不悅的坐在主位上，手指有以下沒一下的敲打著長案。

    其實當(dāng)他聽陳瓊說那只香囊是她偽造的時候，劉徹雖然暴怒，可是內(nèi)心最深的地方還是悄悄松了一口氣，從他的角度來說，他真寧愿那只香囊就是陳瓊偽造的。

    想想陳嬌當(dāng)時聽他提起香囊時的反應(yīng)，說實話，劉徹覺得陳嬌那么氣他，也知道他不能把她怎么樣，要是她當(dāng)場承認(rèn)直接就能把他氣個半死，可是這樣狠狠報復(fù)他的機會陳嬌都沒有用，而是又恨又鄙視的說他找‘借口’。這么說來，陳嬌送香囊給衛(wèi)青這事又好像真的不存在。

    想到這里劉徹忽然站起身，下定了決心一般吩咐道：“來人，去影嵐殿。”

    劉徹走進寢殿的時候老宮女正在為陳嬌梳理長發(fā)，看到他連忙躬身退開了。

    劉徹從陳嬌身后環(huán)住她的肩，手指輕撫她肩頭的長發(fā)，看著銅鏡里映出兩人曖昧的身姿輕聲淡笑道：“昨晚朕在想朔方調(diào)動守將的事，想的太晚就沒過來，你休息的好嗎？”

    陳嬌偏開視線不再看向銅鏡，一言不發(fā)根本不想回答劉徹。

    劉徹得不到她的回應(yīng)也在情理之中，他不生氣還是微微笑著：“今天，麟兒要來看你，高興一點，不要讓我們的事影響到他?！?/br>
    陳嬌終于有了反應(yīng)，回頭側(cè)看劉徹道：“麟兒在何處？”

    “你想見他，朕現(xiàn)在就可以讓人去傳，他就在建章宮。”劉徹將她臉旁的一縷碎發(fā)溫柔的撥于耳后，“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回答朕兩個問題，很簡單，不會讓你為難，但是要說實話?！?/br>
    “你說吧，即使沒有麟兒我愿意回答你的問題也不會騙你。”陳嬌轉(zhuǎn)過頭看著銅鏡，聲音平直沒有任何起伏。

    劉徹點點頭，扶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到底有沒有給衛(wèi)青送過香囊呢？”

    陳嬌冷笑，好像這個問題本身就很荒謬，她道：“沒有?！?/br>
    劉徹心中一喜，不禁將她的身體又抱緊了幾分。

    陳嬌有些厭惡劉徹的動作，不耐煩道：“還有一個問題，快點問，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精力。”

    “第二問題是，朕打算在西北與匈奴做一場決戰(zhàn)，你的話代表上天的意指，你來告訴朕，如果在霍去病掛帥的同時朕啟用衛(wèi)青，這場大戰(zhàn)會不會贏?！?/br>
    陳嬌沉默的看著鏡子，半晌道：“會贏。”

    “哦？真的嗎？”劉徹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笑了，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你可不要為了救衛(wèi)青活命來騙朕。”

    “既然不信，何必問我?！标悑衫涞恼f，“與匈奴大戰(zhàn)六次，所有的行軍戰(zhàn)術(shù)都是你事先布下的，你自己心里明明很清楚，如果衛(wèi)青與霍去病一同出征都打不贏，那誰可以打贏？”

    劉徹不打無準(zhǔn)備之戰(zhàn)，但凡漢軍數(shù)十萬出關(guān)必要有一場準(zhǔn)備持久的大戰(zhàn)，如果沒有六成以上獲得勝利的把握，他絕對不會勞民傷財白白讓漢軍大舉出動，而在六成勝率里，最好的將帥就要占到兩成。劉徹這么問本身就是有心要用衛(wèi)青。

    “有道理，不愧是朕最愛的阿嬌，這么了解朕?！眲芈犃岁悑傻脑掃€是微笑，“不過大戰(zhàn)贏得了并不代表衛(wèi)青贏得了，朕兵分幾路很難說衛(wèi)青就一定會立功。”

    陳嬌忽然心中一震，劉徹的這個意思是，他要利用衛(wèi)青詐引匈奴故意讓他死在戰(zhàn)場上嗎？

    “朕跟阿嬌打個賭吧，就賭衛(wèi)青所部能不能大獲全勝凱旋而歸。如果可以，朕就放你離宮，如果沒有，你就留在這里陪朕，永遠陪著朕，怎么樣？”

    “你的承諾對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任何分量。”陳嬌說。

    “這一次朕一定不食言，等朕安排好朕就帶你一起去朔方郡北巡祭天，讓你親眼看一看朕的大漢雄獅如何踏平匈奴?！?/br>
    是親眼看到衛(wèi)青戰(zhàn)死絕了心思吧，那個時候劉徹就可以不必在意任何政治影響用戰(zhàn)爭除掉衛(wèi)青，然后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堂皇的贏得賭約，帶她再回到這座金絲籠里。

    陳嬌哼笑一聲，想得真美啊，可惜你無法遂愿了，劉徹。

    “你也知道我的話代表天命，那你一定輸定了，這個賭，我跟你打。”

    ☆、第318章 陳嬌的計

    劉徹笑起來：“好啊，朕求之不得呢。”

    “我要見麟兒?！标悑烧f。

    劉徹放開她轉(zhuǎn)身吩咐道：“曹小北，傳三皇子到這里來?！?/br>
    陳嬌轉(zhuǎn)過身，很認(rèn)真的對劉徹道：“劉徹，我可以不把我們的恩怨灌輸在孩子身上，但是你必須放我出去，這事賭約踐行的條件?！?/br>
    “好，不過不要忘記，你答應(yīng)陪朕北巡的，你要做好一個天后應(yīng)該做的事?！?/br>
    “我一定會去?！标悑纱浇且还?，露出冷銳的笑容。

    陳嬌不會相信劉徹的約定，她說過，他的承諾對她而言已經(jīng)沒有任何分量，陳嬌要離開這里，離開漢宮，她就不會再指望劉徹的放手。

    劉徹再次啟用衛(wèi)青帶她北上觀戰(zhàn)，自然有一把他自己的如意算盤。他會費盡心機設(shè)計好作戰(zhàn)方略，而用這套戰(zhàn)術(shù)他會想盡辦法棄衛(wèi)青性命，保大戰(zhàn)勝利，同時讓她看到衛(wèi)青的死，讓她“死心”，讓她輸?shù)舾揪蜎]有勝率的賭約，冠冕堂皇的與她重新開始。

    于是陳嬌就將計就計了。

    陳嬌同意劉徹的賭約不是因為她相信劉徹會放她走，也不是因為她知道作戰(zhàn)的結(jié)果——如今漢兇實力對比早已與前世大相徑庭，能不能贏她根本不清楚。她爽快的答應(yīng)是因為只有她離開了宮禁，她才能有更多的機會獲得自由；因為只有離開戒備森嚴(yán)高高筑起的皇宮她才有更多的機會離開劉徹。加入劉徹北巡的御駕，她能夠更靈活的安排自己悄然離開的一切細(xì)節(jié)，北地沙海浩渺，天地廣闊，她會依靠自己的安排脫離劉徹所謂的“愛情”，脫離這個害死他兒子的兇手，脫離這個讓她喘不過氣的漢宮桎梏。

    只是她知道還有一個人要說服，那就是她的麟兒，她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她的孩子讓他與自己一起離開，但是，她必須帶著麟兒走！

    劉麟蹦蹦跳跳跑進來的時候陳嬌正坐在梳妝臺前，劉徹站在他的身側(cè)。

    “母后我好想你啊?！眲Ⅶ霌湓陉悑缮砩?，一副天真快樂的樣子，他環(huán)著陳嬌的手臂坐在她身邊端詳著她道：“母后你好像瘦了呀，不過還是很漂亮，就是這個粉有點厚，你可以不用涂那么多的，你本來就很漂亮?！?/br>
    陳嬌不想讓兒子看出她臉色不好，這時只微笑道：“母后也會老，不把粉涂厚就不好看了?！?/br>
    “才不是呢，這不算理由，長安清越坊的姑娘都十五六歲我覺得也沒有你漂亮啊。”劉麟很久沒見母親，一見了陳嬌親的不得了，說說笑笑，比起往日的懂事沉著要活潑開朗的多。

    “清越坊？恩？”陳嬌忽然就笑了，點著兒子的鼻尖道，“說漏了吧，偷偷跑到宮外去了?！?/br>
    劉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既然被拆穿也就不再掩飾了，笑起來道：“是申侯公子梁程子帶我和張恪去看清越坊的展畫，都是文人去的地方，我沒去過就跟著去看看，順便聽了幾支歌姬的曲子?！?/br>
    梁程子和張騫的小兒子張恪都是劉麟的伴讀，其中梁程子年紀(jì)又長三歲，文武皆能，性情也很好，張恪和劉麟?yún)s是最投緣，大有劉徹小時候跟張騫混在一起的樣子，三人在一處讀書非常合得來。

    “出去要小心?！标悑蓢诟懒艘痪溆謫?，“那你喜歡到外面去玩？”

    “恩，還好吧。”劉麟想了想說，“沒什么新奇的，還不如去天祿閣看看書，跟張恪到上林苑溜溜馬呢，博望侯和宮里師傅講的東西倒是比清越坊的歌舞有意思的多，長安城人雖多，也就不過爾爾。要我看，還是宮里好一些，因為這是麟兒的家呀，有父皇母后，還有閎兒弟弟，陽石jiejie，還有師傅、張恪他們，不比在外面好么?！?/br>
    劉麟說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興奮起道：“母后，父皇已經(jīng)準(zhǔn)我去宣室殿的書閣看書呢，都是孤本，先秦的，特別棒?！?/br>
    劉徹看他那么激動高興也笑起來道：“朕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沒你讀書這么大的隱。”

    “也不是只有讀書，父皇上次教我的那套劍術(shù)，我都練熟了，父皇你可不要食言，還要抽空再偷偷教我一套，不然下次公孫將軍考劍術(shù)的時候我就不一定能贏梁程子了，師傅教的那些梁程子熟著呢?！眲Ⅶ胍贿吀悑烧f一邊看著劉徹，好像就怕他爽約一樣。

    “你這就是偷師了，勝之不武?！眲匦Φ?。

    “??？不會吧?！眲Ⅶ胍宦犝f自己這叫偷師都有點傻眼，他還是個很規(guī)矩的孩子，沒有那么多花心思，眨眨大眼睛不確定的說，“梁程子在家，申侯爺也教他吧？”

    “都以為別人的父親像朕一樣有時間帶著你瘋？”劉徹佯裝沉下臉，劉麟反倒明白過來，有點小得意，拉著劉徹的衣袖道，“那說明父皇是天下最好的父親啊。”

    劉麟原本不會在陳嬌面前表現(xiàn)出對劉徹的親昵，可是他今日一來見父母在一處，還以為自己去博望閣學(xué)習(xí)的這三個月里他們和好了，心底就更高興，所以也就沒有掩飾對父親的喜歡。

    劉麟的表現(xiàn)都看在陳嬌眼里，看到他健康的成長，開心的長大，這些比任何事都讓她行為高興，可他對劉徹這個父親的依賴和喜愛卻讓陳嬌為難，漸漸陷入了沉思。

    午膳后劉徹離開影嵐殿，劉麟在陳嬌的寢殿午睡。陳嬌坐在榻邊看著熟睡的劉麟，心中百味陳雜。

    “麟兒，你都長這么大了……”陳嬌輕嘆著喃喃道，“如果母后要走，你會跟我走嗎？”

    劉麟睡得很沉，嘖嘖小嘴凡個人，忽然不太清楚的咕噥道：“哥，我記住了，我不怕苦，我要做天子?！?/br>
    雖然劉麟說的含混不清，但陳嬌聽得明白。劉麟夢中的囈語就像攻城杵，在陳嬌的心口重重落下。

    陳嬌忽然明白，她的麟兒或許并不想要她給予的生活，他屬于漢宮，他說這里是他的家，他習(xí)慣這里的一切，喜歡這里的教育和朋友。如果離開，這里的一切都將變成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復(fù)制的回憶，因為別處不會再有博望閣，不會有先秦的書籍孤本，不會有跑馬的上林苑，不會有陪他讀書游戲的童年摯友，更不會有教他劍術(shù)的最好的父親。

    她覺得麟兒不該成為太子，她怕他將來被劉徹猜忌懷疑，她更怕失去他?？墒撬雎粤索雰涸撚凶约旱倪x擇，他十歲了，已經(jīng)有能力分別是非做出選擇，他應(yīng)該過他喜歡的生活。而她也應(yīng)該相信他的未來，相信未來無論是福是禍他都能夠獨當(dāng)一面，勇敢地面對和承擔(dān)，而不是被她安排，被她給予所謂的“最好”，她不能那么自私，就這樣理所當(dāng)然的決定麟兒的生活。

    “麟兒，我很愛你，超過愛任何人，我希望你幸福，快樂，希望你心想事成，無憂無慮，希望你……不要忘記母親，不要怨恨我的離開。母后知道你很愛你的父親，可是我已無法原諒他，無法在他的身邊壓抑痛苦的生活下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麟兒，對不起?！?/br>
    陳嬌說著俯下身，在劉麟光潔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后快速起身擦干眼角的淚痕，走了出去。

    睡夢中的劉麟又翻了個身囈語道：“哥，我真的記住了，我一定會成為天子，父皇說了，只有天子才能保護母后?！?/br>
    陳瓊的喪事在衛(wèi)青的主持下按照律制舉行了三日，一切妥當(dāng)后長平侯府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絮語暫時接管的侯府的家事，開始撫養(yǎng)衛(wèi)青的子嗣，然而衛(wèi)青對她和后院的美人們更加淡漠了。

    陳瓊?cè)ナ篮蟮陌雮€月里，他時常一個人站在廊下，面對院中常綠的花木，高大修長的身形一動不動，似乎在懷念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眺望。

    陳瓊給衛(wèi)青留下的是情，一個妻子能給與丈夫的所有感情，而衛(wèi)青給予她的卻是愧，只是這愧并無悔。他已經(jīng)把自己能夠傾注給她的感情都給了她，專注的溫柔和盡責(zé)的體貼，但衛(wèi)青心里明白這并不是他感情的全部，所以他愧。然而除去那些，余下的感情，卻都是衛(wèi)青無法再給予的，他沒有辦法后悔，因為即使重來一次也是一樣的結(jié)局。

    喪期滿月后，衛(wèi)青意外的收到圣旨，命他前往朔方抗擊匈奴。在衛(wèi)青心里，國事永遠大于一切，他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悼念于心有愧的亡妻，更沒有精力來照顧尚在襁褓的幼子，他只能披上戰(zhàn)甲重新出征，前往朔方。

    滿頭白發(fā)的衛(wèi)嫗心里明白，衛(wèi)家上上下下心里也都明白，朔方才是長平侯真正的歸宿，那里才是大將軍這只雄鷹翱翔的天空，衛(wèi)青這個名字注定不會屬于兒女情長。

    接下來的一年劉徹放手讓大司農(nóng)桑弘羊和大農(nóng)丞孔僅施行五銖鑄通和鹽鐵專營，命主父偃繼續(xù)推恩令的推行，并將燕國、齊國除國后的封地重設(shè)郡縣，極大限度的擴充國庫錢糧，打造軍備設(shè)施。而他自己在處理繁多政事之余投入了全部的精力，設(shè)計了與匈奴決戰(zhàn)的戰(zhàn)略計劃。

    劉徹的投入也給了陳嬌更多的機會，她暗中調(diào)動部分陳家暗衛(wèi)在北巡儀仗沿途和絲綢之路所經(jīng)的幾個西域重鎮(zhèn)設(shè)計逃離和補給接應(yīng)，這件事她做的非常小心隱秘，所知暗衛(wèi)不超過十人，都是顯星精挑細(xì)選的死士。

    元封五年二月，劉徹再次舉兵八萬分兩路前往朔方郡和代郡屯兵，分別由驍騎將軍公孫敖和輕騎將軍李沮率領(lǐng)。一個月后天子御駕從長安出發(fā)前往朔方郡巡視祭天。

    早年陳嬌曾幾次成功預(yù)言匈奴偷襲的時間和地點，因此邊地百姓從很早以前就信奉朱雀君能夠庇護漢軍和百姓，所以對朱雀君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天后分外崇敬。劉徹此次帶陳嬌來祭天除了打好自己的小算盤之外，更重要的是借助陳嬌天后的影響力給邊塞軍民以戰(zhàn)勝匈奴的堅定信心。

    北巡之前，劉徹想帶劉麟隨行卻被陳嬌堅決阻止，言稱北地戰(zhàn)事不休條件惡劣，不宜年少的皇子前往，劉徹覺得陳嬌說的亦有道理，加上陳嬌請館陶大長公主入宮坐鎮(zhèn)照料三皇子劉麟，劉徹也就放心打消了帶劉麟前去的念頭。

    ☆、第319章 痛斥使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