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宮人退下后,劉徹走到陳嬌身邊順著她的長發(fā)道:“方才進來還好好的,這會是怎么了?” 陳嬌輕輕搖頭道:“我是擔心麒兒這個霸道好動的性子,再大些還是這么恃寵而驕,該如何是好……” 陳嬌也不知該說什么,每每想起前世太子劉據(jù)的下場她就十分憂心,更何況那時的劉據(jù)還遠不像劉麒這樣得寵,若是劉麒被寵慣了,他長大后的言談舉止又怎么會不受他人詬病呢,那時劉徹又會怎樣看待他呢。 “麒兒很好?!眲財堖^陳嬌的肩安慰道,“我們小的時候宮里那么多娘娘,除了程夫人誰還管孩子管的那么嚴,也沒見其他妃嬪慣壞了哪個皇子。阿嬌,不要苛責孩子,麟兒是懂事,但是麒兒也沒有不好,朕很喜歡他,以后他們再大些朕會親自教導他們兄弟的,你不必憂心?!?/br> 劉徹見陳嬌沉默不語,便不再提兩個孩子的事,手指輕輕一勾她的衣襟笑道:“你的衣袂翻飛,就像我思念你的心情一樣。” 劉徹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釋義說出來,讓陳嬌在微嘆后淡淡笑了。 劉徹靠近她聲音愈加輕柔,他說:“修筑通往南越的馳道已經(jīng)完工,你讓司馬相如這個蜀中人安撫蜀人,同時嚴懲唐蒙的這個辦法很好,只用了一半的民役就完成了馳道,相比于唐蒙不顧蜀人死活的筑路之法,這法子更得民心,也更行得通?!?/br> 陳嬌的聲音平靜柔和,她望著殿外朦朧的燈光道:“唐蒙太急躁了,陛下是天下之主,蜀中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自然不該讓唐蒙用那么狠辣的手段役使。陛下北上用兵,南面也自當以安寧為主,能夠為大漢修筑馳道把控南疆大局提出一點微薄的建議,也是我作為皇后的本分之責。” “你的主意向來不‘微薄’”劉徹薄唇一勾將陳嬌擁入懷中,“這些年幸虧你給朕的提示,對擊匈奴的戰(zhàn)役才會如此順利,雖然有時候只是一個簡單的夢境結果,卻為朕拯救了無數(shù)將士的性命。阿嬌,你真的是轉世的上仙嗎,是上天派你來輔佐朕成就不世的功業(yè)嗎?” 陳嬌垂眸道:“是與不是有什么重要呢,你本來就不該是個平凡的帝王,即使沒有我的建言,你也依舊會建立不世之功,成萬古一帝。只是于我而言,我恰好就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罷了?!?/br> “不,很重要?!眲厥站o雙臂將她抱緊,好像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朕相信你是星宿轉世的時候本是無比雀躍,因為朕堅信天佑大漢,但是……現(xiàn)在信的越深就越是不安和惶恐,因為朕掌控得了天下大勢,卻抓不牢你,朕擔心有一天你會承天命離朕而去?!?/br> 陳嬌無謂一笑,慨嘆道:“天子,你應當了解自己的志向和手段,正像我所言,即使沒有我,你依然有信心開辟大漢的全盛時代。” “你曲解了朕的意思。”劉徹垂下濃密的黑色睫毛,削尖的下頜靠在陳嬌的頸窩,“無關大漢天下,是劉徹擔心失去阿嬌?!?/br> ☆、第249章 天后神像 “我還沒想過離開你,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标悑蓻]有動,任由劉徹抱著,微微出了口氣,“盡管我也有些厭倦了金碧輝煌的漢宮?!?/br> “那么跟朕去上林苑春獵?”劉徹在她耳邊輕聲提議道,“上林苑翻修之后占地廣大,屋宇迤邐,你該去賞玩賞玩?!?/br> “罷了,有那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東西,我若去上林苑,他們又不知道要怎么鬧了?!标悑呻m然嘴上訴說著麒麟兄弟的淘氣,唇邊卻仍然掛上了會心的笑意。 他們就算再頑皮再淘氣也是上天賜給她和劉徹的珍寶,對她而言勝過一切。 “朕當然是要帶上麒兒和麟兒了?!眲匾残α?,擰著陳嬌柔軟的手道,“朕像他們這么大的時候就開始學習騎馬了?!?/br> 陳嬌回頭撇他一眼道:“這么小怎么騎?劉麒那么頑皮,哪個師傅教的了他?別再摔了,還是大一點再學?!?/br> “你這話說的,師傅不好,還能耽誤了孩子學騎射不成?不過你方才也有句話說的在理,一開始學騎馬確實要好師傅帶才行,朕當年一開始就是周亞夫教出來的。”劉徹不無驕傲的笑道,“所以這馬術朕還是要親自來教他們?!?/br> “雖然算不上真的到宮外自在賞玩但說起來自從有了這一對麒麟,我確實再沒去過上林苑了?!标悑烧f完淡淡一笑道,“那就跟你去散散心吧?!?/br> 劉徹見陳嬌答應也十分欣喜,問道:“再過兩天又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呢?” “還缺什么?有什么可要的?!标悑呻S口說道,“有他們兄弟倆,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br> “你這話朕就很不喜歡?!眲乇〈揭幻虻溃昂孟衲憔椭辉诤跄莾蓚€小子一樣?!?/br> 陳嬌轉過身凝視劉徹片刻道:“那是因為你不僅僅屬于我,除了我還有整個漢宮的女子都在企盼你?!?/br> 劉徹看著她薄唇微張,似乎急于辯解,但他忽然開口又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有些話本身就沒有錯,否認又有什么意義。他是皇帝,是天子,是長樂未央甘泉建章的唯一男主人,萬千宮婢翹首御女,又有誰不是做著一夜得幸恩寵加身的美夢呢? 三日后的超會上,司馬相如正式在未央前殿列位朝臣的面前向天子奏稟西南馳道順利完工的喜事。自此蜀道打通,大漢對在西南的控制更進一步,不但西南蠻夷不敢再行僭越,就連南部諸位藩王也不敢在輕舉妄動,天子王師馳道而行,不過數(shù)日就可平定南疆。 完成馳道固然功不可沒,但是能夠有這種決心毅力,在背擊匈奴的同時力排眾議完成西南馳道開辟的天子劉徹,更是被朝臣一番大力吹捧。 “天子武功赫赫,安邦定國,屬國朝拜,海內(nèi)生平,實乃堯舜之后未之有也,縱然秦皇安能比之?”田蚡的贊頌的引得一種大臣山呼萬歲。 向來自信喜功的劉徹在眾位朝臣的吹捧下愈加志得意滿,此時司馬相如又奏道:“稟陛下,臣從蜀中回來還有一件奇事想要上稟天子告知各位大人。” “有何奇事?”劉徹端坐主位,其實凜然的目光望向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雙手攏袖回稟道:“實乃是天之奇相。當日馳道完工,數(shù)萬蜀中百姓于馳道兩側相賀,不想忽然山搖,西蜀多有地動,本以為又是一場地動,這馳道怕是不保,誰知片刻之后天色依舊和麗,馳道百姓盡皆安然,唯有那馳道山下清江之側的半壁高峰忽而變了模樣,遠遠望去竟如一位神女秀雅端莊立于江邊。” 司馬相如緩緩語氣,左右環(huán)顧盡皆聽他細說的大臣微微一笑繼續(xù)道:“那蜀中征發(fā)的民役見到山壁變化都說當年唐蒙重刑逼迫勞工修造馳道便是在此山峰處決逃跑的勞工,幸而陛下聽取皇后娘娘的建議罷免唐蒙安撫民役,動用西南駐軍共修馳道才解救了千千萬萬蜀人的性命,這天然出現(xiàn)的一座神女峰必是上天感念蜀中百姓的一片感激,立皇后的身形于此萬代庇佑蜀中百姓,普化天子恩澤?!?/br> “竟有如此神奇之事?!碧侍筮^世后劉徹大權獨攬,這幾年愈發(fā)對天意尊崇篤信,聽司馬相如這樣說也非常高興,點頭道,“皇后星宿轉世庇佑漢室,天意如此正是天佑大漢之征?!?/br> “陛下玉言。當?shù)匕傩諏@神女峰多有拜祭,還不忘向南而拜感謝陛下懷柔大恩,于是臣回京之時便聽說民間已將那清江叫做天子江,稱那山峰為天后壁,世世代代不忘陛下與皇后娘娘的恩情?!?/br> 劉徹聽后大喜,于朝堂之上手書“天子江”與“天后壁”,并命博士公孫弘再次前往成都,嘉獎沿途大力支持馳道修筑的官員軍民。 回到椒房殿,劉徹便罷這件奇事說與陳嬌聽。 陳嬌聽罷淡笑道:“天造之物鬼斧神工,若有機會,我還真想看一看那半壁山巖上的天后像,不知那神態(tài)氣度是不是真如司馬相如所言像極了我這個久居深宮之人。” 劉徹從陳嬌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索然,他便上前問道:“那阿嬌是希望像還是不像呢?” “自然是像才好。蜀中百姓尊崇愛戴是何等的禮遇?!标悑尚Φ?,“若真如此,也不枉我在這世上白活一遭?!?/br> “那這天后壁就必然十分像你。以后,你一定看得到?!眲刈呱蟻砦⑿Φ溃澳愕纳娇斓搅?,真想送你一樣東西?!?/br> 元光六年三月二十七,天子劉徹于披香殿作畫一副,其中美人杏眼精致修眉黛顰,菱唇點紅若朱砂,膚色白皙勝落雪,那一身紅衣端莊黑發(fā)半挽,仿佛透過畫紙都能領略到高雅的舉止。 這幅絹畫在多位宮廷畫師的修飾下色彩艷麗,人物生動,畫成之后經(jīng)過裝裱,掛在了建章宮的天子書房簡寧殿側室——整整一間優(yōu)雅干凈的側殿,除了這幅畫便什么陳設都沒有了。 四月初,天子行獵,浩浩蕩蕩的儀仗從未央宮開始綿延數(shù)理,華美的排場在清明的灞水水面上映出艷麗的倒影。 上林怨的馬場邊上,不及劉徹腰高的劉麒在看到那匹漂亮的棗紅小馬時簡直高興的手舞足蹈,掙脫劉徹的手跑過去,稀罕的撫摸著小馬的脖子贊嘆道:“哇,和父皇的大紅馬一模一樣耶?!?/br> 劉徹抱起乖乖站在身邊卻也用向往眼光看向小馬的劉麟道:“麟兒不急,往日母后說你最懂事,今日不管麒兒,你喜歡哪一匹,你先選?!?/br> 劉麟看看那匹被劉麒抱住不松手的棗紅色小馬,又看看旁邊同樣漂亮的棕黃色小馬,最后又把戀戀不舍的目光移回的棗紅小馬的身上。 他好像有些猶豫了,然而他一個三歲孩子的心思又怎么瞞得過眼光如炬的天子父親。 “你喜歡這一匹?”劉徹指著棗紅色的小馬問。 劉麟不說話,他看著哥哥在那匹小馬旁邊上躥下跳無比激動,眨了半天眼才點了點頭。 “好,那它就賜給……” “父皇,把它送給我吧?!眲貙Ⅶ氲脑掃€沒說完,劉麒就一蹦三跳的跑過來,興奮的抓住他的衣擺仰起頭道,“那樣我就和父皇有一樣的馬了,等我長大了就能向父皇一樣騎在大紅馬上馳騁上林,身后跟著許多將軍侍從,帥得不得了?!?/br> 看著無比向往的長子笑的那么開心那么快樂,往日殺伐果斷的劉徹不禁有些為難了。 “好不好嘛父皇。”劉麒嘟起小嘴。 劉徹想了想對懷中的劉麟道:“麟兒,其實那匹棕黃色的小馬也是父皇那匹馬王的孩子,你要不要先騎上去試一試再做選擇?” “啊,現(xiàn)在就可以騎了啊,那我去試試嘍。”劉麒一聽可以試騎,歡呼著就跑向了那匹棗紅的小馬。 劉麟有些不高興,低頭嘟著小嘴不說話。 劉徹還在想怎么樣暗衛(wèi)一下年幼的兒子,這事蘇一上前來行禮道:“陛下,堂邑侯少子陳君愛到。” 陳君愛自從跟隨衛(wèi)青直搗龍城后就被劉徹論功論賞加升為長遷校尉,他既有軍功又是皇后胞弟天子近臣,入馬場自然不必遠遠靜候,早已走了進來,并將方才那兄弟倆的無言爭馬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舅舅!”劉徹還沒說話,琢磨著怎么爬上小馬馬背的劉麒道先喊了一聲。 因陳君愛往日素不愛笑,多以冷顏視人,所以即使他的容貌與陳嬌有三四分相似劉麒也不會像面對別人那樣熱絡,不會顛顛的跑過來要陳君愛抱,只是喊了一聲就又低下頭開始研究起上馬的策略了。 陳君愛是劉徹喊來陪他打獵的,這也是天子對臣下的一種賞賜,表現(xiàn)對臣子的恩寵。陳君愛來的比較早,又不是外臣,便被曹小北引到馬場來了。 “君愛,這行獵恐怕要等等了,朕眼下還得半點正經(jīng)事要辦?!皠乇〈焦雌鹜昝赖幕《龋粗鴳阎形男Ⅶ胗靡环N調侃的口氣對陳君愛說。 劉徹今日本打算先帶這兄弟倆看看馬然后再與臣下去獵場打獵,等到明日得空再來教孩子們騎馬,沒想到這馬選的倒吧兒子選委屈了,恐怕要哄劉麟開心必定要教他兩手才行了。 ☆、第250章 漁陽兵敗 “麟兒,舅舅在雁門關外見到不少寶馬,被稱為神駒的好馬多數(shù)都是棕黃色的,就連最識馬的匈奴人也往往更喜歡棕黃色的馬。”陳君愛雖然沒有笑但對小劉麟?yún)s盡量放軟了口氣,“再說這匹小馬也是馬王之子,你不試試可真不知道好在哪里?!?/br> “你說呢麟兒?”劉徹抱著小劉麟微笑道,“要不要試試?” 劉麟畢竟年紀太小,被舅舅和父親好言好語的哄著,也就有點動搖了,外頭嘟嘴看著陳君愛道:“舅舅不要騙我?!?/br> 劉徹被他半信半疑的可愛樣子逗笑了,開口道:“麟兒的舅舅是一言九鼎的將軍,怎么會騙麟兒。” 劉麟聽了這話才點了點頭,小手拉住劉徹道:“那父皇要教我,不能先教哥哥了。” 劉徹本要應承下來,但見不遠的地方劉麒歪歪斜斜費力的爬上小馬,又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陳君愛自然也看出了劉徹對劉麒的顧慮,拱手道:“陛下只管去教三皇子,二皇子有下臣來教導。” 陳君愛性格淡漠,劉徹難得見他主動請求為自己在小事上分憂,加上他又是麒麟雙子的親舅舅也就放心將劉麟交給他教。 為了不讓劉麒感到失落,陳君愛特請劉徹帶劉麟到馬場南邊茂林之后的河灘上去教騎,而他則帶著劉麒在馬場學習騎馬。 晚間劉徹與陳嬌在上林苑的主殿寢室里休息,陳嬌在銅鏡前卸妝,便聽到劉徹半仰在榻上嘆了一聲。 陳嬌放下金釵側身納悶道:“陛下好端端的為何要嘆氣?” 劉徹聽她詢問便起身走過來道:“你可見麒兒今天摔得身上青青紫紫?” 今日晚膳前劉麒本來就是憋著眼淚回來的,陳君愛把他送到上林主殿才向陳嬌行禮離去,沒想到他剛一走劉麒就哇的一聲就哭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跟著陳君愛學騎馬,被陳君愛狠狠的管教了一番,全身上下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男孩子學騎馬哪有不摔幾下的,陛下少時學騎射周亞夫將軍難不成也會全然護著陛下周全?”陳嬌道,“再說麒兒往日哪里肯聽別人的話,盡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君愛訓他幾句讓他好好練習也是應當?shù)??!?/br> “話是這么說?!眲匚@一聲,“朕也知道,所以就沒插手君愛教導他,可是君愛也太嚴厲了,訓得麒兒都不敢哭,摔了孩子也不許旁人去扶,一定要他自己起來,太苛責孩子了。” “既然陛下讓君愛教他,就讓君愛教到底吧,換了別人,不是不敢僭越就是狠不下這條心來?!标悑烧f著也嘆了口氣。 劉麒摔得一身青紫陳嬌如何會不心疼,就算她往日時時將嚴加管教掛在嘴邊也狠不下心來真讓劉麒吃點苦,可是若不真讓劉麒受管束,他日后再大一點就更難管了,所以陳嬌索性一咬牙不去管他。 劉徹對陳嬌約束孩子的看法也確實贊同,他雖然不覺得劉麒活潑愛動哪里不好但也不想他長大過于驕縱。作為天子作為父親,他雖寵愛劉麒到底拿擰適度,所以今天才沒有阻止陳君愛。 自從陳君愛教了劉麒騎射,劉麒好動要強的性格雖然沒有多少改變卻單單怕極了陳君愛,不管之前再怎么鬧騰,只要見了陳君愛那一準收了臉上的表情,老老實實的站著,比劉麟還要乖,但只要陳君愛一走,他又馬上變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闖禍小霸王。 此次陳嬌跟劉徹來上林苑游玩也邀請了幾位諸侯臣子夫人,連越信長公主和隆慮長公主都來了。白日劉徹忙于春獵,陳嬌便與幾位夫人在上林苑四處游覽賞玩。 “聽說前一陣越信侯風寒一直在家休養(yǎng)”陳嬌與越信公主在長嶺花園優(yōu)雅的賞花散步,閑話問越信長公主,“陛下春獵之前也下旨請他過來了,他那時還稱病推脫,想是那時還沒大好,如今好些了沒有?” 越信長公主瘦了不少,精神也不是太好,聞聽陳嬌提起她的夫君韓安國長子越信侯韓成安便嘆了口氣。 “罷了,什么病不病的,住在南山的宅子里不愿出門罷了?!痹叫砰L公主興致缺缺的捻起一朵半開的芍藥淡淡回答。 陳嬌知她年前小產(chǎn)過,成親這幾年又沒有其他孩子,便有意與她多說幾句話,看看春景也好讓她排解一下心中的不快。 “南山那處宅子,哦,我想起來了,那處宅子不錯,最先還是淮南王來京時看上的地,先修了府邸,后來你們家也在那里修了一座。南山云霧繚繞,松風修竹,是個修身養(yǎng)性的好去處?!标悑苫剡^頭對越信長公主微笑道,“你也該過去住一段時間才好?!?/br> 陳嬌也失去過孩子,知道那種痛苦,再說越信長公主又是她自幼以來的好友,她本想給越信公主提供一個散心的好選擇,讓她高興一點,沒想到這話才說完越信公主竟然臉色一暗慘淡的笑了。 她那一笑竟比哭還讓人感到心酸,陳嬌連忙走上一步道:“越信jiejie,你是怎么了?” 越信索然的搖搖頭,將手中那朵半開的芍藥花丟在一旁,輕聲說:“沒怎么,我命苦,那么好的地方,住不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