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當(dāng)眾位侯夫人在各自侍女的攙扶下起身離開時,劉陵終于身形不穩(wěn)的站了起來。陳嬌使了眼色,一名小侍女上去攙了她一把,劉陵就著這侍女的攙扶走在了所有侯夫人的身后。 “陵翁主,留步?!?/br> 陳嬌的聲音忽然在劉陵的身后響起。 眾位夫人也立刻停下腳步將疑惑的目光投在了劉陵的身上。 劉陵緩慢回頭,看到的是四名宦官抬上的一只大木箱,木箱打開后露出的竟是自己父王當(dāng)日送給劉徹的那座“金屋”。 “陵翁主,這是淮南王送給本宮的新婚之禮,本宮也是昨日查看禮單時才發(fā)現(xiàn)這座鎏金金屋宮燈?!标悑啥苏淖谥魑簧?,神色淡淡,看著“金屋”的眼睛充滿了冷漠,平直語氣里卻加重了“鎏金”二字的讀音。 陳嬌的眉心微微鎖起,帶著一絲煩躁繼續(xù)冷淡的說:“本宮不知道淮南王是什么意思,他難道想讓天子用這座一點點黃金的假金屋來貯嬌嗎?他這是在嘲諷天子的誠意還是在鄙夷本宮的存在?本宮很想讓陵翁主代為問清,讓淮南王給個說法。” 如果說前面的陳嬌用來整劉陵的都還是小借口小手段,那么這句話一出事情可就嚴重了。 劉陵撲通一聲跪下急切的辯解道:“父王絕不是這個用意,請陛下和娘娘明鑒!” “是什么用意本宮不知道,本宮只想讓陵翁主問問淮南王,呵,鎏金,我大漢長樂未央難道連做金屋燈盞都做不起嗎,須得要他藐視漢庭抬一座假金屋來羞辱大漢皇家嗎?!”陳嬌冷視劉陵,語氣嚴厲,連那些將要下樓的侯夫人都不敢多話,小心的跪在了一旁。 “娘娘息怒。”劉陵匍匐在地,姿態(tài)已經(jīng)低到了塵埃里。 她真的沒辦法了,陳嬌最后這些話一出口便卡斷了她所有報復(fù)的方式,就算她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再受寵愛也不敢將今日被整之事哭訴半句,因為陳嬌給她和整個淮南國扣的帽子都太大了:身為諸侯王,藐視天子和皇庭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心生反意!而她那道貌岸然的父王和志大才疏的哥哥又的確有不臣之心,萬一讓劉徹和太皇太后查起來難免會查到端倪,到時候淮南王一系所有的人都不免一死,她冒不起這個險。 若不是陳嬌對淮南王的反意心知肚明這一招是拿擰不住劉陵的,可惜淮南王身不正,劉陵也就永遠沒辦法理直氣壯的為自己的冤屈去太皇太后面前爭口氣?,F(xiàn)在陳嬌就是欺負她了,可是欺負了又怎樣,她敢告狀嗎?就算事情傳揚出去她也只能把不是往自己身上攬,只會讓她更難看。 “陵翁主是陛下的至親堂妹,本宮本不該難為你,但是‘金屋藏嬌’的典故現(xiàn)在大漢無人不知,天子和本宮都丟不起這個人,陵翁主還是盡快請淮南王給漢宮一個說法,免得夜長夢多讓有心人說出更難聽的來?!?/br> 陳嬌態(tài)度很明確,讓劉陵帶著這座假“金屋”馬上滾蛋,回淮南國讓淮南王寫一封請罪奏表,再造一座真正的黃金屋來表達誠意。 “阿陵明白了,阿陵回去就會收拾細軟回淮南國請父王向陛下謝罪,為娘娘正名?!眲⒘昃従彽目念^,聲音里是絕望和疲憊。 陳嬌唇角一勾微微頷首:“那陵翁主就早些啟程吧,來人,送陵翁主和夫人們。” 劉陵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在那些夫人鄙夷不屑和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中走出的畫舫,她只覺得做了一場夢,一場比任何噩夢都更可怕的白日夢。 一場“好戲”散盡后陳嬌終于有了不錯的心情,她吃了些點心神態(tài)閑適的靠在曲木扶手上打量著那座鎏金金屋燈臺。 這么一座半人多高的大燈臺,黃金恐怕要幾千金才能完成,時下位列九卿名滿大漢的廷尉郅都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十四金,淮南王啊淮南王,這一作燈臺下來恐怕要破費不少呢。 陳嬌想著就覺得十分有趣,她知道淮南王不在乎這點黃金,可是他自以為文武全才送了一樣最好的新婚禮物給天子,誰知道反倒成為藐視漢宮的證據(jù)了呢。 呵呵,真是只要想羅列罪名什么人都脫不掉干系。 陳嬌想到這一點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前世她確實請過巫女楚服做法,她想令劉徹回心轉(zhuǎn)意可是她卻絕對沒有詛咒天子,更不會用那些木頭小人詛咒那個卑賤的歌女,衛(wèi)子夫這些人她固然討厭可還看不到眼里去。 她的獲罪不過是劉徹的意志,是劉徹厭倦了她無休止的哭鬧跋扈,她沒有子嗣傍身就沒有朝中真正支持的世家勢力,那些大廈將傾的竇家外戚只能是她的催命符。那個時候只要劉徹想廢掉她無論什么罪名她都無法逃脫,和她如今耍來安在淮南王身上的罪名又有什么不同呢。 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智”還真是諷刺。 陳嬌自嘲的笑著搖搖頭,紅唇微啟問大寒道:“那日在平陽公主府我讓你看那些歌女舞娘的花名冊,你可看到了衛(wèi)子夫?” “回稟娘娘,奴婢沒有看到。” 陳嬌一早就交代過大寒留意這個名字,所以大寒特別仔細,只是那個花名冊上看來看去卻真的沒有衛(wèi)子夫的名字,不但沒有衛(wèi)子夫,就連其他衛(wèi)姓的女子也沒有。 陳嬌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沒有…… 她把玩著手中的茶筑細細的想,沒有……沒有! 陳嬌這才忽然想起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衛(wèi)子夫是平陽公主的家奴,雖然是歌女但她全家都在平陽公主府怎么會住在蓄養(yǎng)歌女的北廂呢,她身屬平陽侯奴婢,那些外來歌女的花名冊上就更不會有她的名字了。 陳嬌嘆了口氣,犯了個錯,不過還好并不是什么嚴重的錯誤。經(jīng)過那日的事平陽公主也被狠狠的收拾一次,估計一兩年之內(nèi)她都沒本錢也沒膽量再給劉徹獻美人了。 罷了無關(guān)緊要的錯誤有的是彌補的機會,衛(wèi)子夫一個歌女沒有了平陽的引薦她還不足為慮。 ☆、第121章 猜測淮南 陳嬌在椒房殿的燕寢(就是平時睡覺的臥房)歇了午覺,這一覺睡得尤其踏實,醒來后覺得神清氣爽精神飽滿。起身看了漏刻方知還有一個時辰就要用晚膳了,原來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娘娘,陛下在外面呢?!睘殛悑蓳Q衣服的大寒輕聲在她耳邊說。 “恩?什么時候來的?”陳嬌詫異的回頭問。 大寒一邊幫她結(jié)起常服的衣帶一邊回話道:“有半個時辰了,剛來時到榻邊看了娘娘許久,見娘娘總不起身就到外面研究棋譜去了?!?/br> 想到劉徹匆匆而來卻遇上她睡覺只好無奈獨自下棋的場景陳嬌就覺得很有趣。她讓小雪隨意給自己挽了簡單的發(fā)髻,也沒插首飾便走出了內(nèi)室。 劉徹正照著一卷棋譜在矮榻邊擺棋研究,看樣子竟是十分的投入。 他一直都是這樣,只要開始做一件事就鮮少三心二意,似乎總要求一個像樣結(jié)果,哪怕那結(jié)果并不盡如人意。 “陛下看的是是哪一卷?”陳嬌走到渾然忘我的劉徹身邊坐下來,探頭看著他手中的竹簡棋譜。 劉徹閃神看到陳嬌已經(jīng)坐在了身邊便順手攬過她,另一只手二指擰著白棋道:“之前沒見過這一卷,下起來還很有興味,值得斟酌?!?/br> “原來是《忘憂清樂集》”陳嬌探身瞧著竹簡右邊題頭上的字笑了笑道,“可不是從前沒見過么,我也是前日才從父親那里順來的?!?/br> 陳嬌所說的“順”就是順手,順手偷偷拿來的意思。 劉徹聯(lián)想著堂邑侯府書房內(nèi)陳嬌眼珠一轉(zhuǎn)趁堂邑侯不注意偷偷將他的棋譜順在寬袖中的場景就合起竹簡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道:“姑丈就喜歡這些古籍文玩,若是發(fā)現(xiàn)憑空少了一卷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悶氣。” 因著陳嬌午休,內(nèi)殿里只有大寒幾個心腹侍女近前伺候,劉徹也就無需避諱,與陳嬌調(diào)笑起來。 陳嬌看著榧木棋盤上的黑白棋路思考著白棋的走法,漫不經(jīng)心的隨口道:“不礙事,他現(xiàn)在可沒那么多心思放在這些玩物上,闔府為了他養(yǎng)病都順著他,我母親都收了不少脾氣。” 劉徹搖頭道:“姑丈為人倜儻儒雅很會辦事,不過姑丈對這些所愛也太過執(zhí)著,雖能壓得住火氣恐怕心里也惦記,你還是趁早命人給他送回去?!?/br> 這句評論堂邑侯的話雖然簡短但足見劉徹看人之準,雖然堂邑侯表面總給人淡然之感但他對在乎的東西,無論是家族還是這些古籍文玩都有些偏執(zhí)的執(zhí)著,劉徹年紀輕輕能看出這一點顯然表現(xiàn)了他身為一代英主的非凡相人眼光。 陳嬌這會睡得足精神好也太不在意劉徹到底怎樣評價堂邑侯,只是聽了劉徹的話偏頭瞧著他眼睛里多了幾分笑意和靈動,調(diào)侃道:“陛下倒是個孝順女婿呢?!?/br> 劉徹故作無辜道:“姑丈養(yǎng)了個不乖的姑娘,日后可不是要指望朕這個孝順女婿嗎,不然每回皇后回府里他都要少點愛物,那姑丈以后豈不是要經(jīng)常生氣,還是朕找點好東西投其所好讓他高興才好?!?/br> 陳嬌噗嗤笑出來,揚手打了劉徹的肩膀一下笑道:“少胡說,說的我好沒出息,跟我父親一個論調(diào)?!?/br> 劉徹一聽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棋子抱緊陳嬌親昵問道:“姑丈說你了?怎么說的,朕聽聽?!?/br> 陳嬌無奈道:“能怎么說,回去就問問我在宮里這半年都辦了些什么事,我說了如何處理宮人事務(wù),他聽了直搖頭,說我這也欠考慮那也欠考慮,又說宮中少府的官吏這個也有靠山士族那個也有靠山世家,說我得罪了他們以后處理宮務(wù)要掣肘呢?!?/br> 劉徹聽到最后一句狹長的瑞鳳眸就不禁露出冷冷的不屑光芒,轉(zhuǎn)而又問陳嬌道:“朕覺得阿嬌這半年來做的事樣樣都好?!?/br> 陳嬌立刻就像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挺起胸膛攬住劉徹放在她要上的手臂道:“可不是,還是陛下有眼光。我就跟父親說他們有他們的靠山,我還有咱們大漢天子撐腰呢,敢消極怠工不服本宮的管制本宮就處置了他們,有天子在誰還能把我怎么樣。” 陳嬌這一席話讓劉徹覺得怎么聽怎么舒坦,薄唇揚起一抹驕傲的笑意,他深愛的女人依靠他,他就有說不出的開心,情不自禁的親了一下陳嬌的側(cè)臉眸光深邃的說:“阿嬌說得對,朕要讓宮中所有人都明白,這未央宮的后宮就是以皇后為尊,誰敢造次你直接處置了他,你的意思這就是朕的意思!” 陳嬌看著他威嚴又完美的側(cè)臉垂下眼簾,笑了。 “對了,朕午膳后在祖母太皇太后那里聽說淮南王翁主今日風(fēng)寒高熱,請了御醫(yī)過去看,朕還想問問阿嬌的事兒辦得如何了。” 陳嬌沒有立刻回答,看了看周圍淡聲道:“大雪小雪,今日定后夫人送給本宮的那些新鮮花樣點心還有不少在偏殿,你們帶曹宮監(jiān)和蘇宮監(jiān)還有外面陛下帶來的黃門們都去嘗嘗,他們跟了陛下大半日也累了,該賞?!?/br> 曹小北和蘇一都是心思玲瓏之人,知道皇后和天子有要事相商,見劉徹微微頷首連忙伏地謝恩笑道:“小人代下面的宮人謝娘娘賞賜,那小人就退下了?!?/br> 等他們退下后內(nèi)室外就只有大寒和小寒值守,陳嬌坐正了身體對劉徹道:“陛下,今日我故意給劉陵找麻煩,當(dāng)著幾位夫人弄得她狼狽不看,當(dāng)時已經(jīng)看得出她心中十分憤恨,不過最后我用‘金屋’挑起事端暗諷淮南王對漢宮不敬時,劉陵竟然立刻就慌張澄清,再也不敢提前面被我無辜欺凌的事情,聽說她后來直接回了攬云殿休息并沒到母后和外祖太皇太后面前去哭訴,就像陛下之前料想的一樣,她的這個行為有些心虛。” 說起與國事有關(guān)的事情陳嬌還是會十分注意的稱劉徹為陛下,這是對劉徹?zé)o上君權(quán)的一種尊敬,這種細節(jié)陳嬌在平日與劉徹的相處中還是非常在意的。 劉徹面色平靜深沉,略微沉吟后點頭道:“劉陵在京中廣交人際,出手闊綽大方,有很多身在高位的公侯都與她交情匪淺,一個翁主久居長安結(jié)交廣泛,細細想來她的做法也值得深思?!?/br> 其實陳嬌今日整治劉陵的目的并非解恨那么簡單,劉徹昨晚與她商議今日用這個方法試探劉陵,對于一年前劉徹遇刺的事情他想從劉陵這里入手,試試能不能找到破綻和突破口,雖無證據(jù)但至少可以試探一下劉陵的反應(yīng)也好做進一步的推測。 對劉徹而言,無論是誰只要妄圖染指他的江山對他有不臣之心,他都會用最狠絕的手段處理對方,對不會姑息??磩⒘杲袢盏姆磻?yīng)結(jié)合她之前的行為,劉徹覺得淮南王確實有問題。 劉徹懷疑淮南王有問題,而陳嬌心里卻清楚得很,淮南王就是有反意!可是她不能說,上次告訴劉徹他遇刺可能與淮南王有關(guān)已經(jīng)是陳嬌最大限度的提醒了,她若是再往下說很可能反而會遭到劉徹的疑心,畢竟劉徹了解她,知道她討厭劉陵,他或許會猜忌陳嬌是不是因為善妒而故意進讒誣陷淮南王。 陳嬌雖然不確定劉徹一定會這么想不過她可不想冒險,萬一被她料到那豈不是得不償失,目前這樣最好,讓劉徹自己去查吧,反正淮南王不清白,查到最后他自然會明白。 正在兩人聊起淮南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大寒請求面見的聲音。陳嬌應(yīng)了一聲讓她進來,不多時大寒就雙手托著一卷竹簡小步走了上來。 “娘娘,這是長信殿太后娘娘派宮人剛剛送來的冬至起壇援請名冊,請娘娘過目?!贝蠛蛳聦⒅窈喤e過頭頂呈給陳嬌。 漢宮的宮規(guī)要求冬至這一日要在宮內(nèi)設(shè)立*壇進行盛大的驅(qū)邪請神活動,起壇援請名冊就是冬至那天要請進宮來的有名術(shù)士和巫祝名單。 大寒的進入顯然打斷了陳嬌與劉徹關(guān)于淮南王的隱秘話題,劉徹靠在曲木扶手上看著陳嬌過目竹簡便淡聲問:“阿嬌,朕正要問你呢,明日沒有朝會朕要出宮去,阿嬌去不去?” 陳嬌拿著那名冊無奈的嘆了口氣抬眼道:“倒是想去呢,可是宮里按慣例冬至要起壇驅(qū)邪,請來長安城有名的巫祝和術(shù)士在宮中做法祭神禱告上天,外祖太皇太后和母后都把這事看的很重,我明日還要宣姚翁進宮來到太后面前說說這事,恐怕去不成了?!?/br> 劉徹一聽陳嬌事忙就有點失望,不過見陳嬌也有點沮喪又微笑安慰她道:“沒什么,既然你有要事就去忙吧,以后開了春還有的是日子出宮,到春天朕帶阿嬌去上林苑逛逛,估計那時上林苑就有一半的宮室翻修好了?!?/br> “好啊,到春天陛下教我騎馬。”陳嬌來了興致,放下竹簡微微笑道。 “學(xué)騎馬做什么,朕帶你騎朕的馬就是了。” 陳嬌努嘴白了劉徹一眼道:“才不要,以后學(xué)會騎馬說不定還能跟你賽馬賭個輸贏什么的,要是能學(xué)會射箭那更好,射個兔子回來燉湯喝?!?/br> 劉徹笑出了聲,點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從小就那么好強,又懶又愛吃,你才受不了學(xué)騎射的苦呢,歇個中覺都叫不醒?!?/br> 說起今日睡了那么久的覺陳嬌確實有點尷尬,掩唇輕咳了一聲看向別處道:“今天外面的風(fēng)可真大。” 用這么生硬的方式轉(zhuǎn)移話題看來他的阿嬌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劉徹知道陳嬌還要讓人匯總長壽殿和長寧殿送來的名冊,他在此處多有不便,眼看距離晚膳還有些時候便起身對陳嬌道:“你忙著吧,朕出去走走晚膳再回來?!?/br> 陳嬌見他已經(jīng)起身走出去幾步似乎要去哪里目的明確,怕他又回宣室殿處理政事耽誤了晚膳連忙問道:“去哪呀?” 劉徹駐足回首,薄唇邊掛著邪魅的笑意眼角微揚道:“去看陵meimei?!?/br> “不準去!”陳嬌幾乎想都沒想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蹙眉嘟嘴,抬手在果盤里抓起一只蘋果向劉徹砸去。 劉徹身手那般矯健敏捷又怎會讓陳嬌的小蘋果打到,一個轉(zhuǎn)身就凌空接住了那只蘋果,握在手中把玩著壞笑道:“阿嬌乖乖的坐著,等朕回來給你講‘哄騙病美人’的故事,再憤事兒朕晚上可要在燕寢收拾你了?!?/br> ☆、第122章 琉璃石榴 “阿嬌等朕回來?!?/br> 看著劉徹揚手大步離開的背影陳嬌微嘆一口氣,她不是為劉徹去看劉陵而氣憤,她只是又一次親自證明了早就清楚的既定結(jié)果:不論是什么都留不住他,為了他的江山皇權(quán)劉徹一刻都不愿等待。 劉陵高熱生病正是防范最薄弱的時候,劉徹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以他巧取美人芳心的手段套出淮南國的一些底細并不算難。至于“哄騙病美人的故事”陳嬌相信那一定不是深愛劉徹的那個自己愿意聽到的故事,或者劉徹也并不會對她完全說出。 罷了,一切都是皇權(quán)的附庸,愛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在與劉徹的相處中都費勁了心機,她又何必苛求那個本就無情的帝王呢。 陳嬌再一次提醒自己,劉徹的心可以要,對劉徹的愛也可以付出,但是那必須建立在自己穩(wěn)固的地位之上,太皇太后,薄太后還有她的母親館陶大長公主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女人都靠不住,現(xiàn)在依靠任何人她都只會落得與前世一樣可悲的下場,她必須自己強大,而且一直強大下去。 “娘娘?”大寒見陳嬌望著殿門的方向怔怔出神小心翼翼的輕喚了一聲,“陛下已經(jīng)走了?!?/br> 陳嬌垂下眼簾,視線重新落在了眼前的竹簡名冊上,語氣微帶冷涼:“明日請姚術(shù)士到椒房殿前殿,我要見他?!?/br> 為了冬至設(shè)壇祭神的事情陳嬌一忙就是一整天,作為漢宮最新的女主人,她把主祭的殊榮給了姚翁。游走在宮廷的有名術(shù)士姚翁雖然深得太皇太后和薄太后的寵信,但他卻從未做過皇家起壇的主祭,在這件事上陳嬌算是給足了他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