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太子,我已明了?!标悑赊D(zhuǎn)過身忽然答道。 廊上的侍衛(wèi)仍舊目不斜視的安靜側(cè)立,深紅的簾幔在鼓入的寒風(fēng)中輕輕擺動,這長長的石渠閣長廊上仿佛只剩下陳嬌一人,她站在門外,劉徹站在門里,一門之隔好像是兩個世界,又仿佛是唯有他們的世界。 “殿下,翁主說她聽到了。” 小寒見劉徹身著深青單衣筆挺清冷的身影立在門前久久不動便小步上前輕聲說道。 劉徹慢慢的回過頭淡淡的長舒一口氣道:“你回去告訴你家翁主,我也明了她的意思?!?/br> 有竇太后的力保,長公主的說和和姚翁這個“受害者”的維護,劉徹只在石渠閣住了一夜,隔日一早天子的圣旨就命他復(fù)回太zigong重領(lǐng)監(jiān)國事。 至于姚翁為什么要為劉徹說話這個道理最簡單不過: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天子還有幾天活頭,他要是再不巴結(jié)好太子日后他要怎么在宮里繼續(xù)活下去? 這一日早上自宣室殿寢室謝恩出來后劉徹剛走到大殿門外薄皇后的掌事侍女倉雨便走上前來向他行了一禮:“殿下,皇后娘娘請殿下到配殿少歇?!?/br> 劉徹明白這是薄皇后要見他,也不多問跟著倉雨和幾名宮女來到宣室殿的配殿。 宦官剛通報劉徹前來薄皇后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骸皬貎?,來?!?/br> “母后……姑母也在?!眲乇疽o薄皇后行禮,進了內(nèi)室才發(fā)現(xiàn)矮幾對面還坐著氣定神閑的館陶長公主。 薄皇后見到劉徹心中高興親昵朝他招招手道:“快過來謝謝你姑母,昨天一聽說你闖了禍長公主就為了你的事匆匆入宮,見了天子又去見太后,要不是長公主斡旋你可還得再思過兩天才能出來?!?/br> 劉徹心思縝密精明,聽薄皇后一席話微微笑了,順著薄皇后的意思上前向館陶長公主叩拜道:“徹兒多謝姑母美言?!?/br> 長公主并不推辭,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受了劉徹一拜才笑道:“快起快起,你這傻孩子,本是件盡孝的好事反倒招來那些閑言碎語,受委屈了。你也別謝我,要不是阿嬌前前后后派了幾撥人回府里來報信,我還不知道這事呢。” “可不是,昨天阿嬌陪我在長樂宮見太后,忙前忙后的真是難為她了?!北』屎箜樦L公主的話繼續(xù)說。 劉徹在薄皇后下首的位置跪坐下來不動聲色的輕輕環(huán)顧四周淡笑道:“怎么只見姑母不見阿嬌?” “她去天子跟前服侍了,怎么你出來的時候沒遇到她?想是走差了?!遍L公主端起茶盞渾不在意的擺擺手,“你父皇也沒怨你的意思,整個宮里他就你跟他最是貼心,他不信你還能信誰?都是下面那些不會說話的下人,我早跟你母后說該好好整治整治這些不開眼的東西!” “是,長公主說的是,都是我疏忽了?!北』屎笈阈χf。 長公主與薄皇后的話劉徹并不關(guān)心,只是聽說陳嬌又去景帝身邊服侍他的眉心不由蹙了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長公主斜眼一瞄就看出劉徹走神,不禁笑出了聲,放下茶盞拍拍劉徹的臂膀道:“傻孩子,想什么呢!呵呵,你也別總說那些術(shù)士是妖言惑眾,這些天象術(shù)法也是有道理的,不然你父皇的病怎么能好。天子現(xiàn)在是暫時離不開阿嬌,待天子的病好了,姑母一定成全你的好事?!?/br> 長公主把話說得直白,劉徹也不好接話只好勉強笑笑,陪著薄皇后和長公主坐了一會就起身推說要去長樂宮給竇太后謝恩請安離開了。 九日后周文仁奉旨回京,宦官稟報景帝周文仁已入潼關(guān)的那天早上景帝心情似乎分外的好,他病情現(xiàn)在好轉(zhuǎn)很多,已經(jīng)能夠下地行走了。 “阿嬌這月余辛苦了,朕的病已經(jīng)大好,你可回去休息不必再與栗姬日日為朕侍疾了。”揮退通報的宦官景帝站在窗前心情極佳的對身邊的陳嬌說。 陳嬌怔了一下低頭道:“是,若有什么吩咐天子舅舅只管傳喚阿嬌便是?!?/br> “沒什么大事了,你衣襟為朕做了很多。姚翁也說了,朕若能心情暢快病情大好便不需你日日再用藥引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下去休息吧?!?/br> “喏,您也要注意龍體?!?/br> 一夜不曾好好休息陳嬌確實累了不想再與景帝虛與委蛇,行了一禮就慢慢退出了內(nèi)室。 走出寢殿的時候在大廳正巧遇到前來請安的劉徹。因為劉徹趕去天子面前請安兩人匆匆行過禮便要離開了,陳嬌想了想忽然叫住劉徹:“太子殿下留步?!?/br> 自那日石渠閣劉徹當眾剖白心機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整個漢宮都無人不曉,幾乎所有的宮人都在傳這段漢宮佳話:太子殿下對堂邑侯翁主一往情深,二人自幼交好心靈相通,一個是大漢儲君一個是星宿轉(zhuǎn)世,真真是天姝帝子天生一對。 聽到這閑話的劉徹自然覺得宮人們把話說到他心里去了,況且在感情這方面劉徹本來就不是個低調(diào)的人,聽別人這么傳他只有更高興,恨不得全長安城全天下都知道才好呢。 既然宮里人人都知道他和陳嬌的事那就等于沒了避嫌的顧慮,他本就年少輕狂,人后跟陳嬌說起話來越發(fā)不講究虛禮,陳嬌就是躲都躲不開,大多時候只能給他冷臉色,他也不生氣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 劉徹沒想到陳嬌會叫住他,走過來唇角一勾笑道:“翁主有何見教?” 劉徹平日都叫她阿嬌,這樣故意稱她為“翁主”反倒有些刻意調(diào)侃。陳嬌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見周圍沒什么宮人瞪了劉徹一眼壓下脾氣小聲道:“是不是你想辦法把周文仁弄回來的?” 劉徹眨眨眼睛道:“我有何德何能調(diào)的回周大人?!?/br> 陳嬌看他還裝模作樣哼了一聲道:“別裝了,我都聽說了你在長樂宮跪了一上午外祖皇太后才答應(yīng)?!?/br> 劉徹失笑道:“你都知道還來問我?!?/br> 陳嬌雖然脾氣急但人卻不糊涂,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劉徹為什么在出了石渠閣第二日就去長樂宮長跪求竇太后調(diào)回周文仁,歸根結(jié)底劉徹還是為了她。 不過即使明白劉徹為了她好的那份心思陳嬌也是高傲慣了的天之驕女,心里對劉徹的做法感動面子上卻抹不開半分,還是斜了他一眼才佯裝不在意道:“就當是你那天對我無禮的賠償,別指望我謝你。” 劉徹?zé)o所謂的搖搖頭:“翁主這么大的架子我可當不起謝字。” 陳嬌嫌棄的撇了劉徹一眼,壓根就不想再搭理他。 劉徹輕笑也望了望四周見沒什么閑人才低頭道:“你別生氣,我這些天也沒機會跟你好好道歉,那天我心急,錯了,你別生氣?!?/br> 劉徹這個人平日邪魅輕狂,真到了好好道歉的時候反而讓陳嬌有點不適應(yīng),皺皺鼻子側(cè)過臉傲嬌道:“我要去休息了,殿下快進去問安吧?!?/br> 劉徹笑了,后退一步道:“你去休息吧?!?/br> 陳嬌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馬上就走。 “噯,阿嬌?!眲睾鋈挥纸凶∞D(zhuǎn)身離開的陳嬌,“姑母跟你說了嗎?” “什么?”陳嬌不知道劉徹指的是什么事有些納悶的回頭看著他。 劉徹見她表情驚訝可愛心知陳嬌果不知情,想了想也不好直接告訴她于是搖搖頭笑道:“沒事?!?/br> 叫人回頭又不說事情,陳嬌不悅的一挑眉梢習(xí)慣性的白了劉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劉徹注視著她的背影只是微笑,半晌才轉(zhuǎn)身離開朝內(nèi)殿走去。 ☆、第73章 胡思亂想 臘月十二在韓安國帶著肅北抗擊匈奴突擊的戰(zhàn)士凱旋回到長安,由于大漢對匈作戰(zhàn)敗多平少,所以這場勝利顯得尤其重要,在這年節(jié)將至的寒冬臘月帶給大漢君臣上下無比歡心與振奮。 與這支凱旋而歸的英雄軍隊同時抵達長安的還有十幾名普普通通的肅北城百姓,這些在兩個中年人帶領(lǐng)下進入長安的虔誠年輕人第一次看到帝都盛景就被它的繁華和宏大震驚了,但他們并沒有忘記此來的目的,他們要代表肅北乃至整個邊關(guān)百姓感謝天子的天恩,感謝一個人,讓他們免于戰(zhàn)火流離失所的人——帶著上天意指拯救了他們的“轉(zhuǎn)世神仙”堂邑侯翁主。 這些人在堂邑侯府和朝廷都受到了優(yōu)待的邊關(guān)百姓在長安城簡直逢人就會訴說堂邑侯翁主的神跡與恩德,據(jù)他們形容堂邑侯翁主星宿轉(zhuǎn)世拯救變成百姓與匈奴鐵蹄之下的事情已經(jīng)是邊關(guān)百姓人人盡知的事情,他們甚至打算在肅北為堂邑侯翁主立一座神廟,當然他們還要來長安獲得天子的恩準。 臘月十六,病中大愈的漢景帝大封眾位將軍將士,同時加封堂邑侯翁主為朱雀君,準許邊關(guān)百姓在肅北為其立朱雀廟供奉。 圣旨頒布后堂邑侯翁主是朱雀星域星宿轉(zhuǎn)世的事情在長安城傳得越來越廣,帝都百姓甚至連這位“神仙”翁主和太子的婚約都迅速的得知并且津津樂道:看吧看吧,我們有了這樣一位“天仙”轉(zhuǎn)世的未來皇后,上天是多么眷顧天子和大漢啊。 饒是宮內(nèi)宮外一片迎接年節(jié)慶祝戰(zhàn)勝的欣喜氣氛,太zigong里的儲君劉徹也沒有太多的興致,非但不興奮他還有些惱怒和不解! 明明館陶長公主代他請求天子在冊封陳嬌為朱雀君的時候下旨定下他們明年六月的婚期,他還差點就要在宣室殿當著陳嬌的面把訂婚期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到最后他卻什么都沒有等到。 天子的擱置讓劉徹非常郁悶,但他同時也警惕并清醒起來,或許這正是天子給他的一個警示:沒有婚旨他就還不是長公主和堂邑侯必須支持的皇子,如果他還像那日宣室殿前大鬧法壇一樣挑戰(zhàn)天子的權(quán)威,即使景帝當初答應(yīng)給他的一切也會瞬間成空。 他至始至終都還是太子,天子還在儲君就永遠只是“儲”。 凱旋冊封大典之后劉徹的表現(xiàn)越來越低調(diào)謹慎,他的表現(xiàn)旨在讓所有人都明白,天子面前他甘于做一個勤勉至孝的兒子而不只是能力卓越的太子。 劉徹很少跟陳嬌見面了,即使有機會他都會避開,避不開就盡量疏遠的交談然后迅速離開。他不想讓天子在大病漸愈的時候覺得他急于一樁獲得強大政治支持的婚姻,即使他現(xiàn)在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迎娶他喜歡的姑娘。 作為太子他的愛情真是想單純都單純的令人難以置信。劉徹望著書房外入冬后最大的一場雪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雪紛紛揚揚,片片都如鵝毛般潔白,一片一片在太zigong的花圃里疊成覆蓋所有的圣潔白色。 做太子,真的太難了。或許等他成為天子就會好起來。 劉徹想等他成為天子就不會有那么多牽扯和限制,至少他可以任性的狠狠愛他喜歡的人! 就憑這一點他現(xiàn)在都得忍著,畢竟年輕的少年劉徹認為,早晚有一日他會成為這個帝國強勢的主人。 陳嬌不打算在宮里繼續(xù)住下去了,隨著年節(jié)的到來,她有理由回到堂邑侯府去,宣室殿的侍疾令她覺得壓抑,即使侍疾結(jié)束她也不想再住在宮里了。 即使不想承認陳嬌也明白,劉徹的疏遠讓她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一世的陳嬌在時局制衡上看的比以前通透太多了,簡直甩前世的自己十八條街,她甚至可以猜測冊封之后劉徹躲避見她的政治原因,但是還有沒有別的原因?比如說她這么早就有點變心了。 走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想法的陳嬌自己都被震驚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近被劉徹暗地里纏瘋了,才會有這種神叨叨的想法,變心怎么樣,不變心又怎么樣,說的好像劉徹沒變過心一樣。 但是劉徹真的變過心嗎?前世她死之前問過劉徹到底愛哪一個寵妃,劉徹親口說過他愛過阿嬌,但是不是眼前的自己(參見本文開頭)。 這么說來,即使是前世也沒有別的女人再走進他的心里,這么推斷他似乎又真的沒變過心。 “翁主,前面就是陳郎中的藥店了,奴婢按您吩咐訂的那幾樣上好藥材都來貨了,就讓奴婢順便過去取一下吧。” 陳嬌的思緒被小雪拉回了現(xiàn)實,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大雪紛揚的長安城通易大街上,即使下著雪,這個時候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小雪巴掌大的小臉就在眼前,陳嬌無奈的意識到她的思維又跑偏了。 這幾天她這么不爽這么愛走神一定是因為之前壞壞的劉徹整天纏她,這個膠皮糖忽然消失了讓她覺得不自在,一定是這樣她才會不舒服。陳嬌在心里堅定的下了結(jié)論。 “翁主?”小雪眼看車簾外面陳郎中的藥店越來越近,心說錯過去可就晚了。 “恩,是不是為君愛做藥枕的那些藥?”陳嬌還是很愛面子的,她假裝自己一直都聽到了小雪的話淡淡道,“那就停過去取吧?!?/br> 之前她打算也送君愛一個親手做的香囊,但被劉徹這么一鬧她也不打算把自己早些天做好的香囊送給弟弟了,省的劉徹哪天又發(fā)起瘋來找她鬧,問她把香囊又送給了誰。思來想去還是趙無心給她出的主意,開了一個好方子都是安神的好藥做個藥枕送給弟弟。 堂邑侯府的庫房里雖然藥材齊全但畢竟都不是年下最新的藥材,趙無心的意思是做藥枕這幾味藥最好是年中出產(chǎn)的新藥材,小雪之前為了給陳嬌查吃食里的貓膩跟長安城一個有名的郎中藥店有往來,因此接了陳嬌的吩咐就在他那里訂了些最好的新藥,正巧今日陳嬌從宮中搬出來恰好路過藥店,可以順路取一下。 華麗的馬車停在通易大街中段的一家藥店外面,這家藥店的郎中十分有名,整個店鋪都很氣派。 小雪下車時對陳嬌行了一禮:“翁主在車上稍坐一會,奴婢進去去了藥就回來?!?/br> 她轉(zhuǎn)身掀開車簾,一股夾雜著雪片的凜冽寒風(fēng)便吹進了溫暖的車廂。 不吹外面的風(fēng)就罷了,被灌了一口冷風(fēng)陳嬌頓覺昏沉的精神為之一振,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竟然也去了大半。 “車里憋悶的很,我們也下去站一站。”陳嬌對大寒道。 陳嬌五彩的銀絲繡鞋踏在蓬松是雪地上,細細聽去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種感覺軟軟的竟然令人有些愉悅。 陳嬌站在雪地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團調(diào)皮的白色霧氣。她見藥店里有小伙計跑前跑后的忙活應(yīng)該是生意不錯,看了兩眼又背過身看向依舊人來人往的大街。畢竟是下雪天,若是平時這里的熱鬧還要更勝七分。 “對面有個做糖人的,你去幫我買一只來吃?!标悑赏謱γ娴奶侨藬傋訉Υ蠛f。 陳記藥鋪里穿著普通身量瘦高的清俊少年站在柜臺前面接過了伙計遞來的幾幅中藥,他的眉宇間隱隱有些急切之色,但在他極好的控制之下聲音仍如往常般溫和:“請問陳郎中的出診我可排到了?” 面對溫和有禮的人伙計的態(tài)度也比較好,他抓抓頭發(fā)歉意的笑笑:“小哥真是對不住,雖然你來得早但是陳郎中的出診脈掛也都滿了,只能先幫你把你方子上這幾味藥抓著吃,要不然讓咱們這里的宋郎中去府上瞧瞧,宋郎中雖然年紀不大畢竟是咱們陳郎中的弟子嘛。” 少年熱切的眼眸中漾出淡淡的失望,但他還是微微一笑:“有勞了,我明日再來排。” 伙計見少年要走,拉住他嘆道:“小哥聽我句勸,我看你都面熟,來這里排了好幾天了吧。不瞞你說陳郎中真是個好醫(yī)生,朝廷里請他過去看診的大人不少,你想想就算咱們郎中有顆為平民百姓濟世的心他也忙不過來啊。你別說明日,就是后日大后日大大大后日你也排不到?!?/br> 少年聞言露眼底流出差異和焦急的神色。 “我給你出個招,要么你就帶著家里的病人到咱們店里來陳大夫坐診的時候讓他給好好瞧瞧,要么然就換個其他的學(xué)徒郎中出診?!?/br> 少年念及母親病重,心中十分憂慮,抬頭道:“我母親病的太重實在不宜到此,要不然我回去籌錢多湊診費……” 伙計打斷他道:“小哥啊,這不是錢的事,咱們店不會多收你一個錢,但是陳郎中真的太忙,咱們也都得先混口飯吃伺候那些顯貴要緊?!?/br> 藥鋪伙計都能看得出少年臉上無奈又失望的神情,可是他也沒辦法,嘆了口氣又重新?lián)Q上一副笑臉對坐在一旁的錦衣姑娘道:“小雪姑娘再等片刻,后面藥庫的藥馬上就給您取來了?!?/br> 少年微嘆,心思沉悶的走出藥店,一步一步踏著臺階上的白雪走到街上,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他時常念及的大恩人豐邑君正在——吃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