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并非生計不順,只是多年不見,母親久病纏身舍我不下,不忍我去投軍,故此有些煩悶出來走走,不曾想在這里擾了君上的興致?!鄙倌瓿聊季煤蟛磐悑纱虺龅乃p聲說。 “沒什么打擾,我也是閑來無事出來走走??茨隳昙o不大竟然有想從軍的想法,從軍危險,你剛尋到親人你母親不想你去也是為了你好?!标悑傻恼f。 少年回答陳嬌的話一直都非常恭敬認真,他低下頭道:“我自知母親的良苦,但恩師曾教導我男子志在家國,投軍入伍北擊匈奴這便是我自幼的夙愿,讓君上見笑了?!?/br> 原來是志在軍中的男兒。陳嬌轉過身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談到他來此的目的時他說話神情專注目光清遠,聲音雖有抑郁的無奈卻也包含對親人的牽掛,但一提到投軍志愿時他的聲音就變得字字鏗鏘句句有力,顯然決心堅定不容動搖。 “那你怎么辦呢?”陳嬌有些好奇,對于志向堅定的少年他又會如何在親情和家國之間選擇呢。 少年微嘆搖了搖頭:“這些年來不能盡孝已是不敬,我與jiejie并非同父,她們多年照顧母親如今又待我不薄我不能忤逆母親拋下jiejie,不過待母親病情好些我還是會說服她讓我去從軍,眼下……順從母親盡孝才是?!?/br> 陳嬌記得第一次見到少年的時候他曾對那些鄉(xiāng)民說繼母兄弟容他不下他才從父親家出走,想來她的母親當年也是有夫之婦生下他后必是撇下他獨自離開了鄭家,這種事他不可能不從繼母的口中得知,既然知道母親當年拋下了他如今還能把盡孝放在首位足見此人心胸非凡品性極佳。 少年看似矛盾的妥協(xié)、堅定,退讓、堅持以及出身寒門的他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家國情懷都讓陳嬌對他刮目相看,甚至因為他的性情讓陳嬌對這個只見過兩面的少年產生了幾分欣賞之情。 “你若是投軍想必定會有一番作為,說不定日后帶軍為將官至封侯也未可知?!标悑蛇@幾句話完全出于對少年志向的肯定和鼓勵。 少年先是微微笑了,然后搖搖頭道:“君上吉言,我當年家境窮困寄人籬下只求免人笞罵,現(xiàn)今唯求一報國之機,又怎敢想什么立功封侯。” 說起身份低微他日顯貴陳嬌第一個便想起前世她極看不上眼的衛(wèi)子夫和她的弟弟衛(wèi)青,那衛(wèi)青不也是騎奴出身后來做了大將軍么,依她來看眼前這少年還要比衛(wèi)青出身好些。 “前事誰又說的準,李斯當年來見秦皇時也不過是個潦倒的門客,他自己恐怕都沒想過能成為六國丞相呢?!标悑蓪πl(wèi)家沒什么好印象,想起衛(wèi)家的衛(wèi)青她潛意識就執(zhí)拗的希望少年比他更好,于是鼓勵少年鼓勵的更起勁,“我覺得你一定會美夢成真的?!?/br> 少年不期兩次受到陳嬌的支持與鼓勵,他初來長安就受陳嬌恩惠,心中只覺無數(shù)顯貴都不及陳嬌,在他眼里陳嬌既是恩人也是貴人,能得到如此尊貴之人的肯定他心中自是驚喜異常,只不過他從小的經(jīng)歷造就了他隱忍內斂的性情,是以那十分的激動興奮在他臉上也只露出三分。 “多謝君上?!鄙倌晔芰岁悑傻目滟澯行┬唪觯羼车碾p頰染上一抹桃色。 陳嬌擺擺手望了望偏西的太陽道:“眼看快要日落了,冬日長安夜來的早你早點回去吧。我是要走了,向你的母親代好望她早日康復。” 陳嬌出身高貴除了傲然的氣質外自然還具備皇族應有的風度和禮貌,鄭姓少年家境貧寒自幼受人白眼,如今家人能得到陳嬌的問候,哪怕只是禮節(jié)性的垂詢賜問他也覺得無比榮幸和感激。 陳嬌將幾步遠的大寒招到身邊,轉身邁著輕快的腳步向馬車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后少年忽然緊走幾步道:“君上留步?!?/br> 陳嬌愕然回頭看著少年,大寒立刻上前幾步向少年行了一禮道:“公子何事?” “我”少年躊躇的微抿下唇,半晌抬眼目光越過眼前的大寒望向陳嬌道:“能否有幸得知君上的封號來日若有機會報答君上的賜食之恩?!?/br> “我家君上封號乃是豐邑……” “大寒!”大寒的話沒說完就被陳嬌喝止,她微揚下頜走到少年面前帶著高傲的神情正色道:“你的報答我用不到,或許對你而言那算得是恩典,但與我只是舉手之勞,我說過我不是施舍只是看在你值得幫的情況下幫你,還是你以為,我真的有什么事希圖你的報答?” 陳嬌的驕傲不允許她接受這樣一個潦倒少年的報答無論是現(xiàn)在卑微的他還是以后有可能飛黃騰達的他。她是未來的大漢皇后,有無上的權力和尊榮,如果有一天真的面對成名的他,她可以命令他指示他但她不要也她不需要他的報答,有時候這種報答對她來說更像是她高貴施恩的侮辱,她不喜歡。 少年看著陳嬌通身尊貴高傲的氣勢,心中五味陳雜酸澀難當,想到與她身份地位的懸殊原來連報答她都是一種奢望。他再也沒能說出一個字望著陳嬌的背影好一會才回過神。 日影西斜,水光粼粼的灞河都被染上了一層淡金色。 少年低著頭低低的嘆了一聲本想轉身離開,但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在陳嬌打水漂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精繡香囊。 少年走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只香囊,拿在手上不必近前就能聞到那一股提神醒腦的習習清香,少年便知這必定是極貴重的香料。仔細看那香囊的樣子原是一直黑色的小馬,馬身上繡著針腳并不整齊的繁復繡樣,看樣子像是第一次繡。 這等材質珍貴的物件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剛才豐邑君彎腰撿石子時不慎落下的,少年想到這一點立刻就像追上去歸還給她,可是這時早就已經(jīng)不見了陳嬌的馬車,哪里再去尋人?少年只好將香囊收起小心的放在身上,轉過河岸到大石到另一邊牽了自己的瘦馬離開霸上。 “翁主,堂邑侯翁主走了一會了?!苯饤椩谔J葦叢里待得有點不舒服了,頻頻看向陳嬌離開的方向,最后實在忍不住向自家滿眼惡毒兮兮盯著少年的翁主說。 劉寶如冷笑一聲走出蘆葦叢得意道:“這才好呢,連信物都送了,太子面前咱們可有話說了。” 金棗不明所以,不過看著自己翁主那副得意的狠辣神情,她忽然覺得自己脖子后面都在發(fā)涼。 第二日在甘泉宮代天子見南越六召使者的太子劉徹回到未央宮,隔日一早劉徹正在寢殿更衣,貼身宦官曹小北就近來稟報侍讀張騫與韓嫣求見。 劉徹聞言笑道:“傳他們進來?!?/br> 不多時張騫和韓嫣便進入寢殿,劉徹與他們關系不凡并不在意更衣的時候二人在場,一邊讓小宦官為自己束帶一邊問二人最近朝上和宮內的事情。 “父皇病情日日好轉看來朝上也沒什么大的異動,宮里眼下就要準備年節(jié)了,終于能歇息一段時間?!眲囟说幕貓蟊〈焦雌?,輕松的笑了,“這幾日你們可找到什么好去處?” 張騫與韓嫣對視一眼笑道:“殿下不在宮中臣下一刻不敢松懈哪里有心思找什么‘好去處’,也就是近兩日才得空到霸上去溜溜馬。” “霸上好啊,來年春天祓祭上祀節(jié)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霸上走走。”劉徹仰起頭平伸雙臂任由小宦官為他彎腰整理外袍和交領,“不過這個時節(jié)卻沒什么看頭,至多在河對岸溜溜馬?!?/br> “雖說沒什么景致,去那里的人還不少。”韓嫣說。 張騫在一旁蹙了下眉頭,沒搭話。 “哦?還有誰去了,除了你們兩個誰還有那些心思去那里吹風。”劉徹揮退宦官漫不經(jīng)心的說。 “也沒什么其他人,是堂邑侯翁主前日回府里想必途經(jīng),過去散了會步,我和韓嫣正巧遠遠的看到。”張騫很快接過話頭說。 “我昨日回來去探望父皇就沒見到她,問下面的人都說她回府里去了。說來這世事真是難料幾番約她不至,倒是因為父皇身體抱恙能常常相見,呵?!?/br> “下臣倒覺得是殿下和翁主有緣分。”張騫笑說。 劉徹也笑起來,他穿戴完畢審視了一下周身,看到腰間的佩玉和私印后對身后的曹小北道:“把堂邑侯府昨晚送進來的節(jié)禮拿過來?!?/br> 曹小北跟了劉徹十年,自然明白太子要的是堂邑侯府節(jié)禮里翁主送的香囊,連忙吩咐管理配飾的小黃門,不多時就將描金黑漆盒呈了上來,取出里面暗紅色的五花彘香囊配在太子腰間,做完這些事才帶著宦官們出門候命。 韓嫣沒有像張騫一樣迎合劉徹,他面色沉靜如水,垂眸看著劉徹腰間并不規(guī)整的彩繡香囊有些出神。 劉徹沒有注意到韓嫣的沉默,他隨口問道:“她一個人去的霸上?” “她……因該是去見朋友?!表n嫣在張騫搭話之前就接了話,但他并沒有把話說下去,忽然的沉默讓劉徹察覺了異樣。 “見朋友?”劉徹了解韓嫣,他的欲言又止讓敏感的劉徹越發(fā)起疑,“見什么朋友?” “翁主是……”張騫見劉徹起了疑想要把話圓過去,不料剛一開口就被劉徹厲聲制止。 “我問的是韓嫣!”劉徹細長的眼眸瞇起,話語中帶著危險的語調,“韓嫣,你說?!?/br> “下臣也不知道,只看到翁主與一少年在水邊閑談?!表n嫣說。 張騫趕快接話道:“是是,下臣也看到了,當時翁主的兩個侍女也在邊上,后面還有車夫隨從,這些人都能為韓嫣說的話作證,確實是個少年?!?/br> 張騫巧妙的開脫讓劉徹陰下的神色緩和不少,但他依舊有些不悅,沉聲道:“什么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這個倒沒見過,看穿著并非列侯貴戚,長得也是普普通通的樣子,或者是翁主在水邊遇到的農人也未可知?!睆堯q警惕的看了韓嫣一眼繼續(xù)道,“想來翁主今早也已經(jīng)入宮了,殿下若在宣室殿見她好好問一問就是,您剛回來在陛下面前別傷了與翁主的情分?!?/br> 張騫說這番話并不是為了維護陳嬌,他只是在委婉的提醒劉徹,告訴他他目前還是太子,陳嬌為天子侍疾又是“星宿轉世”正是圣眷最隆的時候,倘或劉徹在探望天子時懷怨含怒讓天子看到這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況且陳嬌侍疾是在為太子盡孝,就算劉徹有心問她與那少年水邊相見的事也不可在怒氣之下莽撞無禮。 劉徹聰慧,審時度勢不在話下,聽了張騫這番話神色稍霽,慢慢道:“你說的是。時辰不早了,是時候去給父皇問安了,你們二人在書房等我回來?!?/br> 劉徹走后張騫忍不住擋住韓嫣的路微怒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韓嫣撇開視線不看張騫,冷聲道:“我怎么了?” “好端端為什么要提起堂邑侯翁主?”張騫壓著火氣問,“她見什么人跟我們有關系嗎,為什么提到這些?” “可我什么都沒說?!表n嫣忽然怒道。 “韓嫣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我侍讀殿下將近十年,你了解殿下,你心里很清楚就是因為你沒有說出來殿下才會愈發(fā)懷疑。可是我也了解你,殿下氣在心頭不做多想可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到底想怎么樣?” “呵,原來你也知道你是殿下的人,那你為什么要維護堂邑侯翁主?!”韓嫣并沒有回答張騫的問題反而更加嚴厲的質問張騫。 “我是在維護殿下!”對于韓嫣的答非所問張騫也火了,他言辭犀利寸步不讓,“你知道殿下要去哪里嗎,宣室殿!你知道殿下在乎堂邑侯翁主的程度,你的那些話很有可能讓任性的他在天子面前失態(tài)!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天子抱病臥床,朝堂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暗潮洶涌,殿下沒有哪個時候比現(xiàn)在更需要長公主和堂邑侯的支持,你竟然還在挑撥他們的關系,韓嫣啊韓嫣,我現(xiàn)在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韓嫣騎射可稱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但論辯才張騫卻遠在他之上,這一番話說的韓嫣啞口無言,甚至說出了他自己也不愿承認的目的。 “我……” “你真的喜歡堂邑侯翁主?”張騫忽然說,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你想讓殿下放棄她,如果說原因,這是唯一講得通的地方。” “我……”有些話韓嫣無法說出口,如果張騫誤會了他,他寧愿將錯就錯。 “張騫,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也絕不會背叛殿下,所以,所以請你……保守我的秘密?!?/br> 畢竟韓嫣和張騫十年以來亦友亦兄,張騫重重的嘆了口氣道:“罷了,只要你對殿下盡忠盡力再無非分之想,此事我絕不再提半個字,你自己好自為之。” ☆、第69章 吃醋壁咚 張騫與韓嫣爭執(zhí)之事劉徹尚不知情,他今早聽說陳嬌在灞河邊見了別的男子心中十分不快,剛回宮的好心情被攪得全然不見,現(xiàn)下只管板起臉孔帶著一眾宦官宮人加快腳步前往宣室殿,依著他急躁的少年心性真恨不得立刻問一問陳嬌那水邊人是誰。 “太子哥哥。” 劉徹穿過未央宮花園正快步疾走,忽然聽到花|||徑上傳來一聲嬌婉的喊聲。住下腳步側頭一望,竟是穿著深色紫蝶紋交領冬裙的梁王翁主劉寶如。 劉徹因為自己的親jiejie南宮公主在他年幼時下嫁匈奴心中總是留有遺憾,故而對漢宮中的諸多姐妹都十分親和有禮,不過劉寶如的每次出現(xiàn)也真不湊巧,次次都趕在劉徹心煩的時候,加之小時候給劉徹留下的刁蠻無理的壞印象,劉徹見她在心里就十分不喜。 “meimei何事?”劉徹此時實在心情煩悶,看著劉寶如盡管按下了十二分的煩躁聲音聽起來也依舊冷硬。 劉寶如見劉徹臉色陰沉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說話時加倍小心聲音也更加柔軟,她嬌笑道:“太子哥哥可是要去給天子伯父請安嗎,怎么臉色這樣差,該不是哪個不開眼的下人惹您生氣了?” 劉徹此刻聽到劉寶如拿腔拿調的笑聲就惡心,偏偏他身為太子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無緣無故對她發(fā)火,只能眼不見心不煩偏開視線道:“正要去宣室殿,meimei若無他事我還有朝政要請示父皇先走一步?!?/br> 劉徹才剛把話說完就要走,劉寶如趕快緊跟幾步道:“太子哥哥留步呀,寶如也要去探視天子伯父,不如一起過去?” 劉徹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我與父皇有朝事相商,你還是一會在過去請安好?!?/br> 劉寶如繞到劉徹身前嘟嘴道:“太子哥哥就那么嫌棄寶如不曾?” 劉寶如說話的時候目光在劉徹身上一晃一眼就看到了劉徹腰間的香囊。 “咦,太子哥哥這香囊是只小紅豬呀,有意思,只是怎么下面的人做的這樣不仔細,你看著針腳都不平,太子哥哥怎么沒好好選選就帶出來了呢?” 劉徹聽劉寶如挑剔他的香囊更是不悅,他不由細目微揚嚴肅的正視劉寶如道:“meimei慎言,這是堂邑侯府的節(jié)禮?!?/br> “原來是阿嬌jiejie送的禮物,那自然是好東西,難怪太子哥哥喜歡的緊?!皠毴缜浦鴦匮g的香囊酸酸的說。 劉徹不愿搭理陰陽怪調的劉寶如,昂頭負手望向別處。其實說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陳嬌親手為他制作的香囊他心中還是有點小驕傲的,因為他自信除了他任何男人都配不上陳嬌的心思和手藝(盡管這個手藝實際上很差)。 “哎,不過嘛”劉寶如嘖嘖嘴挑眼看著盎然正色的劉徹道,“阿嬌jiejie也真小氣,送給那個賤民小子這樣的香囊就罷了,我還以為送給太子哥哥的會是什么稀罕物件呢,竟和那個灞河邊我瞧見的香囊別無二致,不過換做是匹馬的花樣罷了……” “你說什么!”劉徹忽然回頭,一把將劉寶如拉到近身,他的手指力道極大握得劉寶如那只纖纖皓腕陣陣生疼,劉徹目光懾人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你去過霸上?你見過誰!” 劉寶如忽然被劉徹拉進,看著劉徹威嚴而狠厲的雙目她驚懼的點頭囁嚅道:“我,我哪有見過誰。我,我就說我看到阿嬌jiejie在灞河邊送了個香囊給一個貧寒少年罷了,又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送就送了,沒準是施舍呢,太子哥哥你……” 劉徹不待劉寶如把話說完就將她使勁一推,就像扔出什么惡心的垃圾一般。劉寶如踉蹌幾步被自己的侍女金棗迎身抱住才免得當中跌倒。 劉徹看也不再看劉寶如一眼,此刻他臉色陰沉劍眉斜飛,薄唇緊抿雙目含怒,冷聲憤然對身后的宮人道:“走!” 見劉徹甩袖憤然離開,劉寶如扶著金棗慢慢站穩(wěn)了身形。下一刻她看著劉徹大步離去的身影竟已笑的輕巧而得意,剛才的謹慎與恐懼全然不見。 她輕輕的扭動著腰肢朝劉徹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對金棗笑道:“你看,我還什么好聽的都沒說呢。哎,施舍這個詞好啊,你瞧瞧,他是太子又怎么樣,也不自信啊,生怕陳嬌那丫頭也在施舍他呢,呵呵?!?/br> 面對得以的自家翁主金棗咂了咂嘴小聲道:“翁主話說的對,不過看太子那樣子他倒是很喜歡阿嬌翁主的嘛。” 劉寶如聞言美艷的笑顏瞬間變成了陰冷的怒容,她冷冷道:“哼,看他們能好到幾時!若不破了這對鬼姻緣我劉寶如枉為梁王之女!” 怒氣沖沖的劉徹帶著一行宮人快速朝天子的宣室殿后殿而去,一路上所有行禮的的宮女宦官看到劉徹陰冷憤怒的年輕面孔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就怕一個不小心觸到了這位儲君的霉頭。 劉徹這一路心中也著實是怒火中燒,那氣憤遠比宮人們所見更勝七分。 他自打八歲生辰那日在幽僻的長門殿收到陳嬌親手繡做的香囊后就一直十分珍視這份禮物,是以這七八年間每每陳嬌以節(jié)禮相送他都要立刻佩戴腰間不曾有一日離身。他一直都以為高傲如陳嬌也只愿為自己拿起針線做一樣她并不擅長也并不喜歡的女工繡樣,他曾為此自得而驕傲,他覺得他在她心里就是唯一,唯一有資格得到這枚香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