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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漢天后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隆慮公主仍舊背對著jiejie,對她說的話沒什么反應,南宮公主無奈的笑了但她的語氣里卻帶著愉悅:“你看今日一早母親就被太后宣入長樂宮,說不定事情有了轉機查清楚了。若真是這樣,過幾日彘兒也就能回宮了,我們姐弟三人又在一處了豈不是很好?”

    聽得“在一處”幾個字隆慮公主終于轉過了身,她花一樣嬌艷的面容因眼圈的紅腫顯得憔悴而無神,看著美麗溫和的jiejie,想到這樣一個好好的花齡公主要去那風沙如刀的虎狼之xue就心痛起來,抿起嘴唇似乎又要哭。

    “這是怎么了,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淚珠兒說掉就掉呢?!蹦蠈m公主接過侍女遞上的絹帕輕擦meimei的眼角,幾乎是在哄她。

    大姐平陽公主年長早已嫁人,在宮中南宮公主與隆慮公主是胞親姐妹,感情本就非比尋常,平時無話不說,隆慮年紀小一點有些刁蠻的小性子,南宮卻是溫婉的好脾氣,哄meimei開心幾乎成了習慣。

    “jiejie,我們這一世怕是再不能一處了……”隆慮看著jiejie忽然就撐起身子攬著南宮公主的脖頸哭了。

    南宮公主有些驚訝,但還是伸出水蔥一般的手指溫柔的輕撫meimei的黑色長發(fā):“怎么說這樣喪氣的話,母親獲罪這等天大的事眼見都要有了轉機,你怎么反倒難過了??墒且驗橄录尢靡睾罡氖虑??傻meimei,既然母親的冤枉能訴清,咱們好好求求父皇還怕父皇不疼你么。”

    隆慮公主對jiejie的話仿佛充耳不聞,趴在她懷里只是哭。

    南宮公主沒辦法只好又哄道:“咱們把堂邑侯二公子做的惡事告訴父皇,要是父皇還不同意收回成命那我就請旨代你嫁,你不是因為這事還抱怨只有自己倒霉本該我這個jiejie出嫁的嗎,還說我日后一定嫁得好,行,只要你高興,那jiejie就跟你換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換,我不要換!”剛剛還乖順的抱著南宮的隆慮公主忽然推開了jiejie,一雙含水的大眼睛帶著驚恐的說。

    南宮公主見她反應這么大著實吃了一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蹙眉問道:“隆慮,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醒悟過來的隆慮公主自覺失言,擦著眼淚心中糾結萬分,到底要不要把昨天看到的上表內容告訴jiejie呢?

    她心疼jiejie想要說,可是一想到母親昨晚已經被父皇下旨免去永巷,今早又去了長樂宮卻還沒將消息告訴jiejie必然有更重要的考量,她若先說出來會不會……

    “二位公主,栗姬娘娘來了?!?/br>
    聽得門外南宮公主侍女的急聲稟報,床邊姐妹二人齊齊回頭。一個小小的侍女如何擋得住恣意跋扈的栗姬,此刻她已經推門而入,門外一抹耀眼的亮光照在她鮮艷的紅衣之上,格外刺眼。

    “紅梅跟著就罷了,你們都在外邊候著吧?!崩跫О谅膶ι砗蟾氖膛馈?/br>
    “喏?!眱擅頌樗兄聰[的侍女立刻放下裙擺,交手碎步關門退了出去。

    栗姬勾畫完美的細長媚眼向姐妹倆的方向看過去,透過緋色簾幔的間隙,隆慮覺得她竟能清楚的看到那雙眉目眼角一帶而過的刻毒笑意。她的身后是捧著一直裝飾精美檀木小箱的心腹侍女紅梅。

    “公主,近來可好?”

    栗姬微揚著下頜,一步步走上來抬手將輕盈的紗制簾幔撥開,她的手比一般女子還要細瘦袖長,在隆慮的眼里近乎枯瘦妖異,不知為什么隆慮心底對她的排斥在這一刻甚至變成了懼怕。

    “謝栗娘娘垂詢?!?/br>
    盡管警惕而抵觸,南宮公主跪坐在軟墊上還是微微欠身,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聲音回答,只是她抬頭的時候不禁瞇起了眼睛。光線晦暗的寢室里栗姬黑發(fā)紅衣,杏眼桃腮,晃動的赤金流蘇和貼滿寶石的發(fā)簪將她妝點的貴氣奪目,可是她的美艷卻那么尖銳,讓人本能的想要避開,甚至不愿直視。

    栗姬小巧殷紅的唇勾了起來,看著南宮笑了:“真是奇了,隆慮公主出嫁的日子定了,眼見一天一天的近了好日子,怎么哭了呢,到是這真正可心可憐的人兒,怎么反倒沒事人一般。南宮公主的氣色那么好,難道真的不在意遠嫁?”

    隆慮聞言低下了頭,目光沒有交點的看著地面,似乎有些心虛,相反南宮公主卻抬起頭直視著栗姬疑惑道:“娘娘是什么意思,誰要遠嫁?”

    “哎呀,我的好公主,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栗姬故作驚訝躬身拉近自己與南宮公主的距離道:“陛下已經決定將公主下嫁給匈奴的君臣單于,公主日后就要做匈奴人的閼氏了?!?/br>
    南宮公主先是震驚,繼而迫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道:“娘娘不要取笑南宮了,前次南宮的侍女秋月已經被父皇下旨冊封為公主嫁給了匈奴大單于。”

    “公主啊,我哪里敢在這件事上取笑,這事清早就在長樂宮議定了,陛下確定公主為下嫁的人選,現(xiàn)下只怕整個漢宮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么能單單只瞞著你呢?你看我是有事才先回了鳴鸞殿,手頭又有寫好東西,順便來給公主送添妝的嫁禮,就怕過了晌午來送禮的人太多沒了我的地方呀。”栗姬指著侍女紅梅手中的盒子道。

    “不可能……”南宮畢竟年紀不大,栗姬的話剛說完她就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絕不可能,隆慮,你說栗娘娘說的這個笑話好玩嗎……”

    南宮公主強笑著轉身想跟隆慮說話,卻發(fā)現(xiàn)隆慮用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怎么,你怎么這樣看著我?”南宮心下一顫,鈍痛從胸口傳到全身,她自欺欺人的搖著頭,“你不告訴我?不,不,你不可能知道,因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

    “jiejie,其實,其實我……我昨天看到了母親給父皇的上表,就是,就是請求父皇將jiejie嫁給軍臣單于?!甭]公主終于沉不住氣,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不可能!”南宮忽然站起身,情緒激動,“母親不會這么做!”

    栗姬上前幾步在南宮公主的身側用誘惑的聲音道:“公主,你怎么那么能那么單純,你想想若是不將你送給單于,你母親如何能暫住猗蘭殿,怎么能解除禁足?這是往近了說,要是往遠了說,公主不去和親,膠東王還回得了宮里嗎?”

    栗姬轉了轉眼珠繼續(xù)道:“不瞞公主說,館陶長公主給陛下出的這個讓公主遠嫁的主意可真是絕了,不但能讓你母親心甘情愿的獻出公主保住她自己的地位,還能讓館陶長公主未來的女婿膠東王回宮,就是可憐了公主啊,我就是想不明白,同樣是做母親的人,長公主能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阿嬌出這個主意,怎么公主的母親就這么狠心呢?!?/br>
    南宮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緩緩的搖頭,淚滴不受控制的從她睜大的眼睛里流出來,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jiejie,你別哭……”隆慮公主畢竟心疼jiejie,拉著南宮公主手想安慰她,卻沒得到她的任何回應。

    栗姬的嘴角和媚眼輕輕的動了動,似笑非笑,在南宮耳側繼續(xù)道:“哭有什么用,公主還是快些去長壽殿,宮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來的齊全,想必在這些人面前公主求太后還有轉圜的余地,再不去那可就不好說了?!?/br>
    “是啊,jiejie,我陪你去,咱們馬上就去長壽殿求祖母皇太后!”隆慮公主立刻下榻,“敏兒,快給我梳洗,準備車駕,我呸jiejie立刻就去長樂宮!”

    “真的有用嗎?”聽說還有轉圜的余地南宮公主終于有了反應,她平常雖然柔婉沉靜,可到了此刻也早就六神無主,更不要談什么理智了。

    “有沒有用還不是要看公主的表現(xiàn)?聽說匈奴人兇殘野蠻不說,父若死,兒要呈庶母為妻,這種事情……這等禽獸之事,別說是公主,就是尋常的姑娘為了避免也真是寧愿一死?!?/br>
    “我……”南宮公主忽然要緊了下唇,眼中閃著決絕的光:“若是父皇不肯收回成命,南宮寧愿死在漢地也絕不入胡天一步!”

    栗姬站在猗蘭殿外,望著姐妹二人的車架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紅梅,你這法子好,死一個公主算什么,有我在,王娡和他兒子就再也別想翻身!”

    ☆、第39章 遠嫁奴匈

    長樂宮長壽殿外,空中彤云翻滾,適才還艷陽當頭,不過短短的時間內便傳來了悶雷涌動的聲音。

    長壽殿大殿里的貴人們聞得雷聲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幾十米外照亮闊殿的唯一光源——那道九米寬的大殿入口。

    今天并非一個好日子。館陶長公主心里想,望著遠處慢慢黯淡下來的天光走神了。

    她聽不清王娡的訴求,也聽不清天子的意見,只是看向遠處的大門,看到大門的兩側博衣寬袖的宦官雙手攏起,靜默的弓著背,他們空洞的眼睛望向青石地面,仿佛對外面的雷聲充耳不聞,灌入大殿的風將他們垂地的衣袖吹起,畫出沉默而寂寥的弧線。

    轟隆——又是一陣沉悶的雷聲。雷聲過后的短暫時間里,陰暗的大殿之內一片沉默。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竇太后坐在長壽殿的主位上閉著眼睛,眼疾讓她對聲音早已格外敏感,不似他人的側目觀望,她只是靜靜地坐著,唇邊露出渾濁的笑意。

    “這個時節(jié)變天確實太快了,可不是就像孩子的臉。一會哭一會笑的。”朝元長公主笑著說完,程夫人和其他幾位夫人、美人便點頭附和起來。

    十數(shù)名身穿白底黑花漢服的妙齡宮女捧著燈心銅碗整齊的進入大殿,她們黑發(fā)及腰,被一根紅色絲帶高度一致的綁在發(fā)尾,此時正規(guī)矩的分作兩排點亮了銅柱旁邊一只只燈架上的十二碗青鶴燈。

    沉默,依舊是沉默。

    館陶長公主望向對面末席而坐,安靜垂首的王娡,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也是做母親的人,她深愛著自己的女兒,因此今日至始至終她都無法理解到底是怎樣的勇氣才能讓王娡狠絕至此,將自己的女兒拱手相送,送到大漢死敵、年過六旬的匈奴單于面前。

    這個女人瘋了。館陶長公主看著臉色平靜到毫無生氣的王娡想。

    “我看天子也乏了,這件事哀家同意,為了大漢的穩(wěn)定與繁榮,王姬的上表哀家準了,對她的做法哀家很欣慰?!备]太后的聲音低緩,將每個字都說的異常清晰,“既然王姬說南宮深明大義,那哀家就不cao心了,你讓南宮早做準備吧?!?/br>
    前一刻還目光呆滯的王娡聽到竇太后的話立刻起身避席,在大殿中央跪下來雙手平伸而后額心觸手行大禮道:“喏,妾身代南宮謝太后成全·?!?/br>
    轟隆,轟隆——啪咔——

    明亮的閃電閃過,殿外驚雷乍響,瓢潑的大雨鋪天蓋地降臨宏偉陰沉的漢宮,豆大的雨點敲擊著漢白玉石階和獸頭青碧瓦,發(fā)出啪啪的響聲。

    伴隨著密集的雨聲,黃門宦官尖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里回蕩:“啟稟太后、天子,南宮公主求見?!?/br>
    看到竇太后微微頷首,天子一抬手宦官會意轉身揚聲道:“宣南宮公主——”

    “宣南宮公主——”

    “宣南宮公主——”

    帶著回聲的幾道宣入疊疊響起,大殿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伴隨著那一聲聲雨中的高唱望向門口,六十八級漢白玉臺階之上,南宮公主冒雨而入,她的步速很慢,淺紫色的蘭花交領衣裙系數(shù)被雨水打濕呈現(xiàn)出絕望的玄黑色,從來都被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美麗長發(fā)此刻狼狽的貼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從館陶長公主的角度看去仿佛彤灰色的天幕中走出的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身體。

    “南宮……”王娡轉身看著大殿的入口喃喃的念道。

    南宮公主一步步走向大殿的中央,她慘白的臉色將執(zhí)著的黑色瞳仁映的更加深邃,仿佛從不透光的夜色。

    頻繁的閃電伴隨著驚人的雷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音,殿內眾人的神態(tài)表情像一幕幕無聲的片段在南宮的眼前一一閃過。

    她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最后定格在主位的竇太后身上。

    她被雨水打濕的長長衣擺鋪陳在身后的青石地面上,深色的水痕留在她走過的地方。她沒有下拜,冰冷如雨水的漆黑眸子望著竇太后和天子:“祖母,父皇,母親,諸位姑母、夫人,南宮有一事相問?!?/br>
    南宮公主再次掃視著坐下的諸人,這些她所謂的至親,她在殿外候宣時聽得清清楚楚,祖母的恩旨,父皇的愿望,她的母親親口為她的遠嫁而謝恩……而這些道貌岸然的至親,他們冷漠的眼神,不變的姿態(tài),有誰會在意她的感受!

    “南宮,你想問什么?!备]太后唇邊的笑容早已消失,略顯老態(tài)的面容變得冰冷陰鷙,沒有焦點的空洞眼睛似乎穿過黑暗的虛無與南宮的視線空中相對,毫無退卻。

    竇太后的“逼視”下南宮失去血色的薄唇不受控制的輕顫,眼淚被她強硬的逼在眼眶之中,仿佛如她強自鎮(zhèn)定的精神,在頃刻之間就會坍塌崩潰。

    “南宮就是想問問祖母,真的,要把我送到風沙漫天、萬里無人的禽獸之境去嗎?!”南宮指著竇太后聲音越來越高,眼淚順著眼角、顴骨和瘦削的臉頰無聲滑落。

    “你們,都下去,哀家有話跟南宮說?!备]太后鎮(zhèn)定的坐在主位上,聲音猶如堅冰低沉冷硬。

    “喏?!睅孜婚L公主和夫人美人們立刻起身。

    “不要走!誰都不準走!”南宮忽然轉身用她從未有過的高聲道,“你們都留下,你們難道不想聽聽這個貌似強大的帝國是怎樣出賣它的公主嗎?今日是我明日就輪到你們!你們的子嗣,兒女!”

    “南宮,太后再跟你說話!”景帝厲聲喝止南宮公主,他心中不是不苦澀,對這個女兒多少也帶了歉疚。

    “呵呵,哈哈哈”南宮流著眼淚轉過身,苦笑益發(fā)瘋狂,她胸口劇烈的起伏,多年的溫婉隱忍此刻全部變成了發(fā)泄的勇氣,她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不過就是一死,她還有什么可以保留和恐懼的!

    “父皇,我曾經仰慕您,尊敬您,為有您這樣偉大的父親和君王感到榮幸,為自己身為這樣一個偉大皇家的一員而感到驕傲,可是現(xiàn)在,我為自己擁有大漢公主的身份而無比羞恥!因為我的父親,兄弟,這個帝國的安寧和榮耀竟然是犧牲一個個女子而獲得的!說什么天佑大漢,說什么天子真龍,不,這些都是騙人的!你們,你們都好自私……父皇,你知道嗎,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你根本不配做天子統(tǒng)治這個帝國!”

    南宮激動的喊著,毫不顧忌的說出自己心中的話,就在她為直抒胸臆而無比暢快的時候,臉上卻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南宮,這是你跟天子和太后說話的方式嗎?這是一個公主該說的話嗎?皇家沒有自私,為了天下大漢皇家的每一個人都是無私的!我告訴你,作為一個大漢公主,你的一生都只是在證明一件事,那就是為你的血統(tǒng)感到驕傲,并且為了它無怨無悔的奉獻一切,讓你的后人永遠驕傲下去!”

    王娡一改往日的溫和恭順,瞪著自己捂住側臉的女兒氣憤的說。

    隆慮公主被宦官打著華蓋送入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在父皇面前永遠恭謙乖順的母親第一次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在列位宗室親眷面前狠狠的打了自己即將遠嫁的女兒一記耳光。

    “母親,你是我見過最自私的女人……”南宮公主凄然的笑了,千言萬語梗在喉間,面對親生母親,除了這句話她卻再無言以對。而隨著她的沉默,空蕩的大殿也陷入一片沉寂。

    殿內眾人無論是誰都不同程度因南宮公主與王娡的行為而變了臉色,表情各異,唯有竇太后依舊平靜的坐在主位上仿佛一切爭執(zhí)都不曾在她眼前發(fā)生,只有隆慮公主的出現(xiàn)引起了她無聲的側目。

    一抹淡到幾乎從未出現(xiàn)的笑意在竇太后微有些發(fā)紫的唇邊一閃而過,她低沉到干澀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大殿內想起:“南宮,如果讓你的meimei隆慮代你去匈奴,你會愿意嗎?”

    “我……”

    南宮忽然僵直了身體無法回答。

    愿意嗎?愿意嗎?如果隆慮代替,她就可以不去匈奴和親,她會說不愿意嗎?!

    可是,那樣的她與在座的每一個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說他們自私,難道這樣的自己就不自私嗎?

    “不,祖母皇太后,隆慮不要,隆慮不愿代替jiejie遠嫁匈奴,求祖母皇太后開恩!”隆慮公主幾乎完全拋掉了作為一個公主的矜持,惶恐的撲倒在大殿的中央膝行上前害怕的慌不擇言,“父皇,父皇,女兒已經許配給堂邑侯二子,女兒愿年尾完婚,晨昏定省,恭謹克禮侍候姑母姑丈和二公子,求父皇不要收回成命!”

    隆慮拼命剖白自己的時候竇太后早已向著南宮的方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南宮站在原地,搖頭,退后,最后仰頭發(fā)出大笑和哭喊,撕心揭底,痛徹心扉。甚至到最后連她自己也都分不出是哭還是笑,是喊還是怨。只能說那是一種深刻的悲哀,無法言說,無力回避,卻又無可奈何。

    南宮覺得她身邊所有的影子都已飄渺虛幻,她看到大殿里端坐的所有的人都在對她笑,笑得那么虛偽那么扭曲,天旋地轉,最后歸于死寂的黑暗。

    “南宮!”王娡看到南宮公主倒地的瞬間最先發(fā)出一聲驚呼。

    “快來人,南宮公主暈過去了,傳太醫(yī),傳太醫(yī)!”

    館陶長公主第一個沖上去一邊喊著下人一邊與王娡合力抱起了南宮。在坐眾人中她的性子最烈,作為親姑母她看到那樣絕望的南宮公主怎么會不心疼不悲涼,只是她亦無法改變現(xiàn)實罷了。

    這時候薄皇后,其他幾位夫人與長公主也先后趕過來查看南宮公主的情況,宦官宮女更是進進出出亂作一團。

    景帝站在坐席之處,處變不驚的臉上劍眉微挑便再沒有其他的表情了。竇太后依舊威嚴端莊的坐在主位上,聽著大殿里雜亂的聲音,默默的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