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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丞相的寵妻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案子如果那么容易破,展堂便不是展堂了,不過協(xié)助調(diào)查此案的還有韓曄,墨問倒對這案子的結(jié)果存了幾分好奇。

    太陽快下山了,他輕拉著她的胳膊勸她回去,她靠在樹干上,劍丟在一邊,喘著氣沒吭聲。恰好左相派人送來解暑的補湯,聽著管家諂媚地說,相爺吩咐只給大公子一人的,旁人都沒有。

    墨問理所當然地接過湯水,親手端到百里婧面前。百里婧不接,他便鍥而不舍地舉著,一只手上纏著刺目的白色絹巾,一言不發(fā)地立在她身邊,整個人像受了冷落的下堂夫,被妻主嫌棄還死乞白賴地不肯走,真真連半點尊嚴也無。

    ☆、第152章

    墨問沒有意外,理所當然地接過湯水,親手端到百里婧面前。百里婧不接,他便鍥而不舍地舉著,一只手上纏著刺目的白色絹巾,一言不發(fā)地立在她身邊,整個人像受了冷落的下堂夫,被妻主嫌棄還死乞白賴地不肯走,真真連半點尊嚴也無。

    管家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偏院幾趟,瞧見這一幕,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再怎么懦弱無能好歹也是相國的大公子,碰見了皇帝的女兒連尊嚴和臉面都丟沒了,可知駙馬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當也罷。

    婧公主不喝,大公子不動,他們這些下人便不能走,只能陪他們倆干耗著。

    耗了大約一刻鐘,大公子這廢物終于耗不住了,用拳抵著唇咳了起來,他一咳,湯水灑出來,潑了他自己一身,百里婧總算轉(zhuǎn)過頭看他,蹙眉道:“你怎么還在這兒?”她似乎已忘了他。

    聽罷這話,仿佛受了驚嚇一般,墨問的手顫了一下,碗不知怎么的便掉摔了下去,不過地上鋪著厚厚一層軟草樹葉,倒沒摔碎,只是湯全潑了。他慣常與世無爭的黑眸瞬間黯然一片,也不躲閃,只定定地瞧著百里婧,連圍觀的小廝都瞧見了,他的眸子里竟聚了些許水汽,張了張口,喊出沙啞且難聽的兩個字來:“婧兒……”

    那模樣,真像個被丟棄了的孩子,委屈如驚弓之鳥。

    百里婧有一萬種情緒喜怒無常,墨問只有一種手段隨機應(yīng)變,但變來變?nèi)ィ倳悄莻€抓住了主動權(quán)的一方。

    雖然百里婧的眉頭還是沒舒展開,但多少把他放在眼里了,在這種時候,她大約只會在面對病怏怏的夫君時還存著些許耐性,可剛走到墨問身邊,便被墨問拉住胳膊一把拽進了懷里,他的頭埋進她的頸側(cè),將她抱得緊緊的,生怕她不要他似的,勒得百里婧有點疼。

    就在百里婧想出聲安慰他時,墨問忽地偏頭咬住了她的耳垂,細細密密的輕咬,似是懲罰,帶著酥麻的微疼,百里婧一縮脖子退出他的懷抱,抬頭發(fā)現(xiàn)墨問一雙黑瞳含怨望著她,薄唇抿著且可疑地有些微翹,像小孩子生氣撅著嘴似的,全無要解釋道歉的意思。

    這樣的墨問,真讓人無可奈何。

    百里婧一點辦法也沒了,也不能跟他計較,怎么,婧小白,就許你想方設(shè)法勾著他慣著他,想要的時候就抱住,不想要就推開,就不許他也發(fā)發(fā)脾氣埋怨你么?何況,他還半個字的埋怨都說不出口,你可真有能耐,欺負一個啞巴欺負上癮了,他又不欠你的,活該被你擺弄成這副姿態(tài)?

    一群丫頭小廝連帶著管家都默不吭聲地在一旁瞧著,這副模樣的大公子他們從未見過,他還能再有點兒出息么,都這么大的人了……然而,誰也料想不到,前一刻還生人勿近的婧公主竟主動走過去,張開雙臂緩緩將大公子的腰摟住,不知她悶在他懷里說了句什么,大公子開心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約是沒什么力氣,顫巍巍地勉強站穩(wěn),眼里卻已多了幾分神采。

    百里婧說,輕點咬,我怕疼。

    墨問心里的陰郁當真被她這句話撩撥得煙消云散了,一顆心敞亮,半點做戲的勁頭都不帶,眾目睽睽之下傾身,咬住了她微張的唇,還是沒舍得咬重,卻發(fā)現(xiàn)她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輕顫。夏日燥熱,肌膚相親間流氓的本性壓制不住,墨問的眼神早就變了,恨不得就在這草木深深的桃林中吃了她,但,到底時機不對,林岑之尸骨未寒,況且旁邊還有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圍觀著。唉,他只得無聲地嘆了口氣,情事上他已不做掙扎,吃不到就舔一舔過過干癮吧。

    本想抱著她回偏院小屋,然他這副傷患未愈的身子應(yīng)該抱不動,無奈又放她下來,一拉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掌心的繭更厚了,想說點什么又說不出,只好拿手指摩挲著她的掌心輕輕地揉。

    他們夫妻二人旁若無人地牽手往桃林深處走,管家后知后覺地忙追上去道:“大公子,相爺吩咐了,若是補湯合您的心意,明兒個就再送來。”

    墨問回頭,藏青色的錦袍襯得他整個人如青竹般修長挺拔,只是臉色仍舊蒼白病態(tài),他沖管家一笑,輕點了點頭,全無一點受寵若驚的神色,仿佛送湯送藥伺候他服侍他討好他都是理所當然,哪怕對方是他老子。

    “是,是……”管家腳步停下,摸不清頭腦地應(yīng)聲道。

    管家等人走后,百里婧疑惑地問:“為什么左相突然待你這么好?又請大夫又送補湯,他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么?”

    墨問一臉無辜地搖頭,在她手心里寫:“其實,自你下嫁與我,他待我便比從前好多了,可見,娶了你是我的福氣?!彼难凵裾J真,自上而下地望進她眼里,又寫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活到這樣的年歲,我從未想過會遇見你,讓我這兒既歡喜又疼得厲害……”他拉過她的手按在心口處,臉上又泛起那股子委屈勁兒,讓百里婧避無可避:“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的小瘋子,你讓我怎么辦才好?”

    墨問近日越發(fā)得寸進尺了,百里婧的道行哪能及得上他,早被他哄得沒了半點脾氣,可她沒法專注于這些兒女情長,腦子里亂得很,唯一可以說出來的話只是:“墨問,謝謝你一直陪著我,謝謝你……對我好?!?/br>
    她低著頭,墨問看不到她的臉,便盯著她的發(fā)頂瞇起眼睛,他真想扒開她的腦子,把他自己放進去,把別的不相干的人通通都拽出來剁了埋了……

    可是啊,若她對那些所謂的不相干的人毫無感情,輕易便可棄之腦后,他又怎會心心念念盼著能在她的心里占據(jù)個一席之地呢?正是因為難得,所以,他才越發(fā)想要。

    想通了,墨問一點都不惱,誠誠懇懇地在她的手心里再添一把火:“早說過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理所當然該陪著你,你要謝就太見外了……”

    當誰都進不了她心的時候,只這病秧子還能日復(fù)一日地往她的心壁上擠,她就算記不得他的花言巧語,總還會記得他寸步不離無所不在的陪伴。

    ……

    景元帝在往北郡府下達了詔書后一直心緒不寧,宮里任何一處都不能叫他安睡,夜半從咸福宮的床榻上爬起來,披上衣服便往外走,任黎貴妃在身后怎么喚他都沒回頭。

    一群太監(jiān)宮女跟著,也不讓抬,腳步匆匆,只朝著一個方向——

    未央宮。

    上弦月掛在宮闕上,皇宮里一派森冷寂靜,一隊隊禁衛(wèi)軍來回巡邏。景元帝跨上未央宮的長長臺階,也不準人通報。入了寢宮,一群宮女太監(jiān)嚇壞了忙跪下請安,景元帝抬抬手讓她們出去,司徒皇后的貼身宮婢小聲道:“陛下,娘娘這些日子睡不好,方才聞著安神香剛睡過去,恐怕會怠慢了陛下?!?/br>
    景元帝聽罷,沒說什么,掀開簾子就進去了。

    安神香果然有些效用,他在她床榻旁立了許久,她也不曾發(fā)現(xiàn),仍睡得很熟,這些年在宮里頭呆久了,把從前做女將軍時的警覺都耗完了,若換做從前,她恐怕早就一劍刺了過來,她若不愿,誰能近得了她的身?

    看到她在,身著明黃色單衣的九五之尊總算把心放下了。

    寢宮既大且空,站久了竟有些冷,景元帝掀起單薄的床幔,略略遲疑,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司徒珊霸道慣了,也一個人睡習(xí)慣了,明明好大一張床,她卻獨自占了大半,他費了好些力才勉強側(cè)身躺下,緊挨著她。

    這樣……就不怕了。

    誰也奪不走她。

    除非從他的身上碾過去。

    他盯著她熟睡的臉,身子也將將隔著兩寸的距離沒敢碰著她,這畏首畏尾的行徑由一國之君來做,顯得格外上不了臺面。

    夜色靜謐,睡著的司徒珊忽然睜開了眼睛,景元帝身子一僵,不知該如何解釋,司徒珊卻沒半點意外,她翻了個身面朝里頭,與此同時在背后讓出了一半的位置來,一言未發(fā)。

    景元帝望著她的背影,往床里頭挪了挪,拉過腳旁的薄被蓋在了她的身上,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怕吵著你,所以……沒出聲?!?/br>
    聲音和呼吸就在耳邊,溫和得不似平日的他,司徒珊沒拂了他的殷勤,仍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開口問道:“這大半夜的怎么睡不著了?”

    明明有千言萬語,他的嘴偏偏在這時拙劣得厲害,整個人貼過去從背后抱住她,他說:“想來看看你?!?/br>
    說完,兩個人俱都沉默。

    他沒告訴她,他方才做夢她跟著韓幸走了,夢里他瞧不清韓幸的模樣,卻清楚瞧見她歡喜帶笑的神情,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嚇醒了,一身冷汗,心里焦急且空洞,慌亂得厲害。

    靜了一會兒,景元帝幽幽開口道:“珊兒,突厥又南下了……”

    “……嗯。”司徒珊答,輕得如同囈語。

    “這一次,是從北郡府拉開的戰(zhàn)場,你說……韓幸他會怎么做?”

    司徒珊睜開了眼睛。

    許多年不曾聽到有人完整叫出那人的名字了,世人都叫他晉陽王,他們也許多年不曾謀面了,連他納了多少妾室生了幾多兒女也再不知曉,只是他一直叫她不得安寧,午夜夢回記起他含淚的眼,再看到他的兒子那張與他太過相似的臉、如出一轍的所作所為,恨意便瘋了般一漲再漲。

    百里堯永遠改不了那副小人的嘴臉,心虛又記仇,她卻偏不讓他如意,司徒珊揚起了她那副嘲諷的神情在黑暗里又往百里堯的心上戳了幾個窟窿:“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君,他是臣,哪怕他家破人亡,也要保百里家江山永固。”

    景元帝的嫉妒心又起,手臂勒得越發(fā)緊了:“你說我怕他?!”

    他才問出口,司徒珊輕輕一笑,景元帝頓時無話可說……

    怎么不怕?只要韓幸一日不死,他便沒有一日不害怕。

    爭執(zhí)休止,紗帳中重又安靜下來,景元帝聞著鼻端的安神香,焐著懷里的鐵石心腸,有些話卻死死憋住說不出口——他從未怕過韓幸,只怕她離開他,在她的面前,他是如此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患得患失,可惜,她從不在乎……

    ……

    五月十二,突厥南下攻興第五日,北郡府快馬送來晉陽王韓幸親筆手信,信中說,經(jīng)年大旱,薊、青、幽三州青黃不接,邊關(guān)將士性命危在旦夕,急需朝廷糧草供給。

    這消息一公布,朝堂嘩然,景元帝捏緊了手中的奏折,環(huán)顧朝臣,隱忍著開口問道:“依晉陽王信中所言,諸位愛卿有何對策?”

    話音剛落,黎國舅率先出列道:“回陛下,既然是糧草不濟,可加大北地三州賦稅,國家患難之時,百姓自然當全力支援,如此一來,也可省了長途運輸糧草之麻煩。”

    “放屁!”吏部尚書楊弘竟公然爆了粗口:“黎國舅此言簡直大逆不道!三州大旱,民不聊生,若此時增加賦稅支援邊境戰(zhàn)事,讓百姓如何看待我大興君主?我大興朝廷如何取信于民?豈非要將我大興百余年基業(yè)毀于一旦?黎國舅身為朝廷重臣,竟發(fā)出此等謬論,微臣懇求陛下重罰!”

    “陛下,老臣……”黎國舅被這番指責(zé)罵醒,忙識相地不敢吱聲了。黎戍站在隊列頂后頭,見他老子被批,他臉上也頗為羞愧,老不死的不懂就別瞎說嘛,愛出風(fēng)頭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景元帝顯然沒心思興師問罪,聽罷楊弘的指責(zé),便順著他問道:“那楊大人有何高見?”

    楊弘一早瞧黎國舅不順眼才出列指責(zé),這會兒躬身謝罪據(jù)實以告:“微臣尚未想出?!?/br>
    朝堂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

    朝臣束手無策,誰都不希望景元帝看向自己,個個都低垂著腦袋。景元帝沉住氣環(huán)顧眾人,最后將視線停在了韓曄身上:“落駙馬,此事,你怎么看?”

    ☆、第153章

    景元帝沉住氣環(huán)顧眾人,最后將視線停在了韓曄身上:“落駙馬,此事,你怎么看?”

    韓曄抬起頭,面色無辜地出列,又無能為力似的低下頭去,回應(yīng)道:“回稟父皇,臣已經(jīng)多年不曾回過北郡府,對北疆戰(zhàn)事和民生常態(tài)一無所知,父親也數(shù)月不曾來過書信了……臣無能,尚未想到合適的對策,不能解父皇之憂,實在慚愧?!?/br>
    韓曄的言行舉止向來無可挑剔,這番話說下來,景元帝也再不能指望他,這時,戶部侍郎戴汝良出列道:“陛下,去年年末至今年開春各地皆有旱情,與青幽薊三州相連的河?xùn)|平原麥子正在收割,江南的水稻還未成熟,嶺南路遠,也救不了急,而且各地糧倉的陳糧想必也所剩無多了,突厥人選這個時候南下……十分狡猾?!?/br>
    “朕是要你們想對策,不是讓你們告訴朕突厥人有多狡猾,情況有多危急!”景元帝大怒。

    群臣再次靜默無聲。

    等到下了朝,朝臣從太和殿出來,多數(shù)還在唉聲嘆氣地想著對策,被楊弘怒罵了的黎國舅也默不吭聲,捋一捋他那稀疏的小胡子,神情苦惱異常。黎戍跟在他老子后頭沒敢開腔,他不懂什么國家大事戰(zhàn)場糧草,只是心里頭冒出來一想法——司徒赫那小子去了大西北,雖說他是英勇無匹一個頂十個吧,但要是十天半個月不給他飯吃,他小子不就玩完了么?

    呸,才想完,立刻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呸呸呸,盡想些不吉利的,要是前線真沒吃的,他黎戍就是馱也要給他馱幾袋子口糧去,稻子麥子玉米五谷雜糧樣樣齊全,哪能讓赫將軍餓著……

    墨譽瞧見他父親神色凝重,似乎心不在焉,這幾日都是,連去前院請安陪他用膳,也好像沒什么情緒。對國家來說,陛下說了算,可對一個大家族來說,父親才是一家之主,任何的流言蜚語正室側(cè)室長子庶子的爭論都沒有用,只有得到父親的認可,才算有了倚仗。本想上前去問問,奈何今日是雙日,該去宮中為七皇子講課,墨譽只好忍著,隨來迎他的小太監(jiān)一道往七皇子的住處去了。

    韓曄上了馬,晨起的太陽照在他背后,將人和馬的影子都拉得老長,他慣常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些微不易察覺的笑意,兩只老狐貍的多年恩怨,只能用戰(zhàn)事來比拼么?若仔細看,他深不見底的星目染了nongnong哀傷,那抹笑也漸漸發(fā)苦,如果北郡府真的得償所愿,他又怎么可能活著離開盛京?父親有那么多兒子,少了他一人,太無關(guān)緊要了……

    “落駙馬,武狀元一案有了點線索!”刑部尚書劉顯成叫住韓曄道。

    “哦?”韓曄轉(zhuǎn)過頭,神情瞬間凝重,深蹙的眉一直不曾舒展開來。

    “是啊,昨夜審訊那些被關(guān)押的舉子,有人指控說,武狀元遇害當夜,有兩人去過那間客棧,且找武狀元說過話,還曾一起喝了酒……”劉顯成將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對韓曄說了。

    韓曄早翻身下了馬,與劉顯成對站著,其實,他并沒聽清劉顯成說什么,太陽從他的右眼處直射過來,晃得他有些暈眩,他從那光暈里看到林岑之含淚的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有,他最深愛的女孩含恨瞪向他的那雙明眸……他的手不自覺便在袖中握得死緊,摳得掌心刺痛,兇手就在這里,還需要什么線索?

    耳邊的聲音忽然都停了,韓曄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向?qū)γ娴娜顺堕_一個淺淡笑意,應(yīng)道:“好,我隨劉大人去看看。”

    袖中緊握的手又一點一點松開,他邁出的腳步比誰都踏得穩(wěn)實,韓曄,這就是你的路,無論如何,你得往前走,一停下來,就前功盡棄了。

    ……

    “老爺,老爺!不好了!”

    左相處理好政務(wù)乘轎子回府,走到半道上轎子被人攔了,左相聽出是管家的聲音,掀開轎簾惱火地斥道:“叫什么叫?這青天白日大街上的,成何體統(tǒng)?”

    瞧見管家的臉色煞白,左相蹙起眉:“出什么事了?快說?!?/br>
    管家只顧著粗喘氣,機靈地四下望了望,湊到左相耳邊低聲道:“老爺,三公子……鬧出人命來了!”

    “什么?!”左相大吃一驚,“說清楚!”

    “是,老爺?!惫芗壹钡迷谠刂碧?,怎么都歇不住,據(jù)實以告道:“三公子殺了碧波閣的一個小倌還有那小倌的姘頭,奴才趕不及告訴您,本想拿錢去打發(fā)了完事兒,誰料他們不依不饒非要討個說法。奴才見銀子也解決不了問題,便讓府里有些身手的家丁一不做二不休……可是,可是誰曾想到竟有人救了他們,還綁了三公子說是要……要送官!一命……賠一命……”管家說到后頭聲音越來越弱,咧著嘴不敢看左相的臉色。

    京官權(quán)臣的紈绔子弟,玩得過了也是常有的事,誰的手上不曾有過幾條人命,只看管家這副駕輕就熟的樣子,便知這種事已非第一次了。

    左相十分意外:“誰這么大的膽子?”

    出了事,不問不肖子孫的罪,先問誰插的手,自然是出于左相的自信。那些京官官爵較低的不敢與相國府為敵,平起平坐的各家之間沒必要弄得魚死網(wǎng)破,多數(shù)時候即便撞著了也選擇視而不見,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管家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他:“老爺,這是那人給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