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秘書找不出別的理由拒絕，目光一轉(zhuǎn)，落到李東明身上，問：“那這位老先生……”

    程無雙道：“李爺爺同我一起參會。”

    秘書皺眉：“大小姐，這不符合規(guī)定，外人……”

    程無雙打斷他：“李爺爺是外公的摯友，受外公委托，代理他觀察公司事務(wù)?！?/br>
    “程老先生怎會……大小姐，恕我直言，我從未聽說程老先生有親密到如此地步的舊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公司從上到下都按章程行事，你貿(mào)然帶陌生人來，這實在不妥。”

    程無雙從包里抽出一張文件給他：“委托書在這里，陳秘書是近年才來的，不過你整理過公司的老文件，想必認得出外公的私人印鑒?！?/br>
    秘書看過，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fù)平靜：“大小姐，老程總是你的至親，他的印鑒你可以隨意調(diào)用，這份委托書，我難辨真?zhèn)?。?/br>
    程無雙登時大怒，冷笑：“陳秘書是說我擅自用外公的名義偽造文件？”

    陳秘書彬彬有禮：“董事會會議，事關(guān)重大，我也是盡我的職責，大小姐請見諒?！?/br>
    “第一，我不會做這么卑劣的事；第二，都敢擅自動外公印章了，我會只做帶人進來的小事？第三，我是公司繼承人，我比誰都不希望不知底細的人進來，若不是外公囑托，我不會信任李爺爺；第四，你不知道李爺爺?shù)拇嬖?，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時候，連令尊令堂都沒出生?！背虩o雙抬手看看表，“竟然已經(jīng)浪費了這么多時間，李爺爺，我們直接過去吧。讓你等了這么久，實在不好意思。這邊請。”

    李東明點了點頭，跟在她身旁往前走。陳秘書愣了幾秒，回過神，見兩人已經(jīng)走出十余米，連忙趕上去：“這位老先生，請留步?！?/br>
    李東明停住步子，淡淡問：“有什么事嗎？”

    “事關(guān)重大，還是請您先隨我去會客室，我們馬上聯(lián)系老程總……”

    李東明笑了笑，一言不發(fā)，程無雙已然怒極，森然道：“陳秘書，外公需要大量休息，輕易打擾不得，請問你想怎么聯(lián)系他？委托書你都能視若無睹，我想，即使我請外公拍個視頻證明，你也能找出一個‘年邁昏聵被我誤導(dǎo)’的理由。你這樣百般為難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目光似寒泉，看得陳秘書脊背一涼，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微微瞇起眼，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話：“陳秘書把規(guī)定掛在嘴邊，但你并未按照規(guī)定提前知會我開會的事。等我忙完，再和你慢慢理論?！?/br>
    陳秘書眼睜睜的看著一老一少走遠，回過神時，只覺得后背汗津津的，臉頰也guntang，連忙拿出手機聯(lián)系張君逸。

    可惜電梯離會議室距離很近，張君逸接到電話時，程無雙已經(jīng)同李東明走到會議桌前，對著他微笑：“張叔叔，我來參加會議，學習各位前輩的經(jīng)驗和看法?！?/br>
    她盯著他坐著的椅子，這是主位，而他即使實際掌握了公司，名義上卻只是代理人，她來了，他只能往旁邊讓。

    張君逸很快收起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意，笑著起身：“好，快來坐吧。你能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這非常不錯?！闭f著看向李東明，“請問這位先生是……”

    程無雙道：“李東明先生，外公年輕時的舊友?！?/br>
    在座有上了年紀的資深高管，對程昌瀚舊事知之甚多，聞言立時睜大眼，低低說了聲：“是他！”

    旁邊的人連忙壓低聲音打聽，須臾李東明的身份就傳開了，一時間會議室如同蜂窩，充滿了嗡嗡討論聲。

    程無雙繼續(xù)道：“李爺爺現(xiàn)在雖然不掛任何職務(wù)，但他在國外一手創(chuàng)建的浩宇集團，應(yīng)該無人不知。這次他回國，外公委托他代理觀察公司事務(wù)。由于并沒賦予李爺爺實權(quán)，因此沒有通過董事會商討?！?/br>
    張君逸伸出手：“李老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今后請多指教。”

    李東明只短暫的和他碰了碰手指就抽回手，和藹的笑了笑：“談不上指教。老程需要休養(yǎng)，來不了公司，無雙這丫頭習慣報喜不報憂，所以讓我來幫他看看經(jīng)營情況。各位請忙，不用管我?！彼f罷，拍拍程無雙肩膀，在她身后的沙發(fā)坐好，一副悠閑樣。

    張君逸在程無雙下手坐定，目光在程無雙手里的鋼筆上停頓片刻，又迅速掠過李東明，輕輕吸了口氣，沉聲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高總，你先講。”

    程無雙一邊聽，一邊記錄，神情平靜而專注，但心跳卻很快。張君逸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她，看上去像是不經(jīng)意看見她，但她總覺得他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像是冷笑，還有一種勝券在握的篤定。這讓她忐忑不已，掌心出了一層薄汗，把筆桿沾得濕漉漉的。

    會議在一小時之后結(jié)束，張君逸總結(jié)完畢，含笑問李東明：“請問李老先生有什么指正之處？”

    李東明道：“我粗略的聽了聽，公司運作井然有序，在座的各位先生女士思路清晰，很有魄力。明華集團的經(jīng)營一向不錯，我早有耳聞。我想，老程應(yīng)該能放下心?！?/br>
    “可有什么不足？”

    李東明指了指程無雙：“如果非要說什么不足，只有一點。無雙還不夠成熟，暫時承擔不起偌大集團掌門人的重擔，只能再麻煩各位辛苦幾年，我好好教她，讓她早點成長起來?！?/br>
    張君逸微微垂下眼皮，睫毛擋住了他眼中的光芒，須臾又恢復(fù)如常，微笑道：“說來也是我失職，忙于公司經(jīng)營，在無雙的教育上做得不夠好?！?/br>
    李東明慢吞吞道：“張先生的確太忙了，把無雙教成這樣，已經(jīng)是費了很多的心思?！彼f完這席不咸不淡的話，道，“我想，各位都是忙人，我就不再多說，免得耽擱大家?！?/br>
    程無雙說了幾句場面話，和表情不一的高管們道了別，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張君逸叫?。骸盁o雙，身體養(yǎng)好了嗎？”

    她的思緒立刻回到b城，想起他身邊那個身手可怕的保鏢，還有他故意在酒會上說她能喝酒的謊，壓抑的怒氣從心底沖了上來。但她已習慣克制，知道此時不能爆發(fā)，忍了又忍，只覺得喉嚨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掐著，好幾秒才說出話：“已經(jīng)好了，謝謝張叔叔關(guān)心?！?/br>
    張君逸笑了笑，就像從未和她撕破臉一樣，伸手理了理她松下來的鬢發(fā)：“怎么和我這么客氣了？無雙，經(jīng)過那件事，你應(yīng)該明白，做事必須三思而后行，不要得意忘形，要吸取教訓(xùn)，你明白嗎？”

    程無雙點了點頭：“我明白。張叔叔，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他拍拍她肩膀，又笑著和李東明道別。她走出會議室，直到出了電梯上了車，她才卸下臉上平靜的偽裝，咬著牙道：“他又想警告我什么？讓我死了這條心，別和他斗，乖乖把公司讓給他？”

    李東明按住她放在方向盤的手：“你情緒不穩(wěn)，我來開車吧?！?/br>
    她依言和他換了位置，他穩(wěn)穩(wěn)的把車倒出車位，開出停車場，對她說：“我想，他不僅是警告你，也是說給我聽的。即使有我扶持，你也不要想從他手里奪回屬于你的權(quán)力?！彼D了頓，道，“據(jù)我觀察，他說得沒錯，至少在這幾年，你一點機會也沒有。我是一個沒有實際權(quán)力的人，在明華集團也沒有安插自己的人，而你也已經(jīng)被收回了權(quán)力，他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勢力深入整個集團，除非是神仙來幫你，否則你怎么撼動他的地位？”

    程無雙雙手攥緊，良久，她說道：“我能等，能忍?！?/br>
    “很好。這些年，都是張君逸手把手教你，你已經(jīng)被他帶歪了。我先理一理思路，看看怎么考你，了解一下你到底學了些什么，再慢慢糾正。你也做好準備，去我的公司，要先從基層開始做，我會讓我孫子親自帶你?！?/br>
    “謝謝李爺爺，我會努力?！?/br>
    正逢紅燈，李東明停下車，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她一遍：“雖然瘦了點，看體型，你是個筋骨強健的姑娘。聽你外公說，你以前練過詠春，手上的本事還不錯？”

    “嗯。外公說，我必須有自保能力，不能當那種嬌氣的小姑娘?！?/br>
    “這話不錯。只是，你做好心理準備，我那孫兒是個粗糙漢子，不懂憐香惜玉那一套，要求又嚴格，你的日子不會輕松。你這些年一直身居高位，別性子一來，和他打起來了。”李東明揚了揚眉，道，“不過打起來你只有吃虧的份，我孫子不是一般人?！?/br>
    聽語氣，他對這個孫子頗為自豪。他出身富貴，自身條件也是人中龍鳳，眼光是極高的，即使是自己的血親，恐怕也不會隨意夸獎。程無雙不由得好奇：“李爺爺，請問能給我看看李大哥的照片嗎？”

    ☆、第九十一章

    李東明微微一笑：“我孫子隨母姓，不姓李，姓徐。你也許沒見過他，但一定聽說過他的名字?！?/br>
    程無雙仔細的搜索記憶中姓徐的青年，想了好一會兒，睜大眼：“是徐茂？”

    李東明點了點頭，程無雙總結(jié)了一下旁人對徐茂的評價，心不由得緊了緊，在那位以不近人情不好惹出名的男人手下干活，自然是不輕松的。

    李東明開著車，偷空瞄了她幾眼，看到她抿住的唇，握緊的手，問：“怎么，怕了？”

    她輕輕吸了口氣：“怕，但我總得拼一拼?！?/br>
    李東明沒有再去明華集團，短短一個小時的會議，已經(jīng)足夠讓他看清一切。程無雙也鮮少踏足公司，去的時候化了妝，但卻化出一臉倦態(tài)和病容，之后順理成章的“臥病不起”，深居簡出，除了去看程昌瀚和顧建國，幾乎都在程家呆著，也拒絕見客。

    決定出國，她的事情很多。聽李東明傳授經(jīng)驗，安排程家工作多年的傭人，申請國外的學校，給顧驍補習英語。韓靖提的“重新整理資產(chǎn)”的建議也點醒了她，要卷土重來，她需要大量的金錢，處理掉雞肋和虧損的產(chǎn)業(yè)，購入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是必須做的事。

    轉(zhuǎn)眼就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年的溫度比往年同期高了幾度，程無雙離開圣約翰醫(yī)院的住院大樓，被*辣的陽光一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抱怨道：“什么時候才能涼快下來??！”

    顧驍把她拉回玻璃門內(nèi)，捏了捏她的臉，說：“再忍忍吧。你在那邊的沙發(fā)坐一會兒，我先去車里把空調(diào)開上。真不該停在室外，現(xiàn)在車里肯定和蒸籠一樣熱。好了就給你打電話?！?/br>
    “那你也要小心，可別中暑了?！?/br>
    “我哪兒有那么容易中暑?！彼贿呎f，一邊屈起手臂讓她看自己的肌rou。

    她忍不住笑了，戳了戳那鼓鼓的一塊，說：“健身卓有成效啊，你干嘛那么拼？”

    “就要去美國了，那個地方身材好的男人滿地跑，不練一練，你瞧不上我了怎么辦？”他低頭吻了她一下，道，“我去開空調(diào)，你等等我?！?/br>
    有醫(yī)生路過，見兩人親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程無雙微微有些臉紅，吐了吐舌頭，把他推開：“快去快去?！?/br>
    “你得習慣，國外都是大街上抱著就親的?！鳖欜斝χ?，一路小跑出了大樓。程無雙站在門內(nèi)看著他跑下長長階梯，轉(zhuǎn)彎跑向停車場，直到看不見人才折回沙發(fā)坐好。

    她玩小游戲打發(fā)時間，玩了三局之后還不見顧驍打電話，不由得有些詫異，剛想撥電話，忽然自動玻璃門唰的滑向兩邊，顧驍就像瘋了一樣的沖進來。

    程無雙嚇了一跳，趕緊迎上前，但他腳步不停，一直跑到電梯邊才止住步子，喘息著用力的按電梯按鈕。她也慌了，看著他漲得赤紅的臉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顧驍就像大夢初醒一般，終于注意到她。他握住她的手，嘴唇顫抖著，卻只喘息著，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她摸到他掌心濕漉漉的汗水，更覺不妙，用另一只手撫著他脊背讓他鎮(zhèn)定：“你別急，慢慢說。”頓了頓，她聲音發(fā)虛，“顧叔叔……他怎么了？”

    電梯門打開，顧驍拉著她走進去，匆匆的按了樓層按鈕，可他手指發(fā)抖，竟然按錯了，程無雙替他取消了錯誤樓層，又問了一遍，他稍稍緩過氣了一些，哽著聲道：“□□……捐獻者，他變卦了！”

    程無雙也愣了。醫(yī)院溫度涼爽舒適，但她就像忽然被烈日暴曬，瞬間出了身大汗，再想了想，又像墜入冰窟，一股寒氣從足底直沖腦門：“怎么會突然變卦？捐獻者是我仔細甄選過的……”

    電梯停了下來，顧驍?shù)偷驼f了聲“對不起”，放開她的手，大步跑向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

    王醫(yī)生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顧先生……”

    顧驍心跳飛快，幾乎不能維持禮節(jié)，打斷他的話：“為什么會突然反悔？”

    王醫(yī)生臉色也非常難看：“我也不知道，拿藥過去的時候，他忽然來這一句，再問多的，他一個字都不說了。”

    顧驍用力的咬牙：“他……明明……”他呼吸急促，只覺得太陽xue突突亂跳，耳中嗡嗡亂響，方才和顧建國見面的情形歷歷在目，讓他幾乎脫力，不得不撐住墻面。

    一雙手托住他胳膊，把他拉向一邊，他扭頭一看，是程無雙。她臉色慘白如雪，襯得一雙眼睛尤其的黑。最近她情緒起伏過大，比之前清減了好些，本來臉頰有飽滿的嬰兒肥，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瘦沒了，額頭的汗黏住一縷劉海，顯得格外虛弱。他心一酸，慢慢的冷靜了一些，強忍著痛苦說：“別擔心?！?/br>
    她點頭，把他帶到椅子上讓他坐好，看向醫(yī)生：“王醫(yī)生，謝謝你通知我們?，F(xiàn)在他人在哪兒？我想和他談?wù)?。?/br>
    王醫(yī)生皺眉道：“他說出不捐后就非要走，按照規(guī)定，我們也不能攔他。我們也想拖一拖，但他居然油鹽不進，我們好說歹說，就像耳邊風一樣，他一個字都不理，拿了東西就走了?！?/br>
    程無雙也覺得膝蓋發(fā)酸，在顧驍旁邊坐下，拿出手機，撥了捐腎者的手機。她本來沒報多大希望，按照常理，出了這樣的事，對方恨不得永生不見，會直接關(guān)機，但聽筒里卻想起了彩鈴聲，而且只響了三四秒就被接起，反倒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趙先生，請問你遇上什么困難了嗎？我會盡量給你解決，但請你先回醫(yī)院，完成手術(shù)，好不好？”她說得微微有些結(jié)巴。

    趙先生聲音顫抖著，語調(diào)奇怪：“我，我……腎……一個腎啊，這……”

    她按住胸口，想繼續(xù)說話，但太緊張，腦子一團亂，便把手機遞給王醫(yī)生，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王醫(yī)生會意，用溫和的語氣說：“趙先生，你是擔心今后的生活，對嗎？請你放心，根據(jù)最新醫(yī)學水平，我們能保證您的身體會很快恢復(fù)如常，有大量值得信賴的數(shù)據(jù)表明，一個腎已經(jīng)維持身體的健康運作……”

    她循循勸導(dǎo)，但眉頭越擰越緊，不得不把手機還給程無雙，歉然道：“程小姐，他說，只和你說話?！?/br>
    程無雙閉了閉眼，努力調(diào)整呼吸：“趙先生，請問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你不說，我怎么做呢？我們好好談?wù)労脝?？?/br>
    對方生硬的說：“當面談！”

    “行。請問你現(xiàn)在在哪兒？”

    趙先生說了個地址就掛了電話，程無雙跟著念了一遍，王醫(yī)生道：“不就是醫(yī)院外面的度假酒店嗎？不過時間這么短，他的確也走不遠?！?/br>
    顧驍倏地站了起來：“我們現(xiàn)在就去！”

    程無雙卻像是真的病了，攥著顧驍?shù)母觳步枇Σ耪酒鹕?。王醫(yī)生不由得說：“你們現(xiàn)在都太激動，千萬鎮(zhèn)定一下，不冷靜的話，萬一和他起沖突，他更不會……”

    顧驍喃喃道：“那……那該怎么說？”

    王醫(yī)生道：“我看你們這樣子是不適合開車的。我派個醫(yī)生把你們送過去吧，你們在路上靜一靜?！?/br>
    顧驍語無倫次的道謝，王醫(yī)生很快叫來一個實習醫(yī)生，他摸出車鑰匙遞過去，拉著程無雙急急走向電梯。

    手術(shù)前需要做許多準備，口服藥物，注射藥物，程序復(fù)雜，確保身體進入適合手術(shù)的狀態(tài)。若是□□出意外，已經(jīng)進了狀態(tài)的病人會陷入垂危狀態(tài)，而短時間內(nèi)，又怎可能尋到另一個匹配的□□？

    顧驍思緒混亂的上了車，怔怔想了許久，忽然覺得不對勁。他胸口的襯衣已經(jīng)濕透，低頭一看，程無雙正伏在他懷里。他連忙把她拉開，定睛一看，她連目光都渙散了，淚水就像決堤一般不停的往外涌，竟然比他還痛苦得多。

    即使他滿腹心事，也不可能忽視她這奇怪的狀態(tài)。他捧起她的臉問：“無雙，你到底怎么了？”

    程無雙捂住嘴，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身子就像篩糠似的抖得厲害，仿佛隨時會昏過去。顧驍被她唬得脊背發(fā)涼，連忙叫停車，急急道：“劉醫(yī)生，請你看看，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