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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師夫人煉成記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花垣這邊和龍山不同,龍山的居民雖然也有巫師,但沒那么邪乎?;ㄔ筒皇橇耍鎳悬c(diǎn)名氣的草鬼婆幾乎都聚集在花垣,這些女人豢養(yǎng)蠱蟲,不爽就放蠱蟲整人,決計(jì)惹不得。

    臨近晌午,人困馬乏,三人準(zhǔn)備在途經(jīng)的小鎮(zhèn)子里休息。

    鎮(zhèn)中人不多,炎熱的天氣讓每個人口干舌燥,蟬在鳴,整個世界分外喧囂。

    就在這時(shí),一道突兀的聲音將這喧囂打破。

    “臭丫頭,你跑啊,你再跑!偷老娘的饅頭,看老娘不打死你!你站?。 ?/br>
    這洪亮的嗓門、兇惡的態(tài)度,讓何漱衣不禁聯(lián)想到一個詞叫做“河?xùn)|獅”,雖然用的場合不貼切。

    只見一個渾身破爛、臟兮兮的瘦弱小女孩在跑,手里拿著半個臟了的饅頭,邊跑邊恐懼的回頭看,見后面那惡婆子快追上來了,女孩一急,忽然就摔了一跤,下巴磕地。

    她痛得不行了,卻還是趕緊爬起來就跑。鞋子掉了一只,她就光腳亂踏,只顧護(hù)著那半拉饅頭??杉s摸是踩到尖石子,女孩在尖叫中倒地,這次還沒等爬起,就被惡婆子揪著衣領(lǐng)拎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嗚……”

    惡婆子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女孩半邊臉高腫起來,哭聲也被打碎。她盯著掉地的饅頭,饅頭滾走了,離她越來越遠(yuǎn),“饅頭!安安的饅頭!”

    “你他媽再給我叫!”惡婆子又抽一巴掌,將女孩狠狠丟在地上,“臭丫頭,自己爹娘沒本事讓你當(dāng)乞丐了,你他媽還偷東西?我揍死你!我揍死你!”拳頭巴掌不停的揮落,小女孩被揍得嘶聲哭喊,身體青一塊紫一塊,連滾帶爬的剛躲開一擊,又被抓回來挨下一擊。人們紛紛圍觀,有人擼起袖子要出手,卻被旁人的一句“這娘們是草鬼婆”嚇得趕緊退開。

    “住手!”謝珩、何漱衣、溫茗同時(shí)開口。說完后對視了下,難得,這么有默契。

    惡婆一停頓,那小女孩就拼命的爬到何漱衣面前,抱著她的腿大哭:“救救安安!安安不要被餓死,也不要被人打死,安安只是想活下去!”

    何漱衣低身把她拉起,不動聲色的推到自己身后,對那惡婆道:“放過她,她只是個快要餓死的孩子,饅頭的錢我給你?!?/br>
    惡婆子揚(yáng)起下巴“哼”了聲,傲道:“外鄉(xiāng)人吧?不知道花垣的乞丐有多可惡嗎?隔三差五偷東西,就是他媽的欠教訓(xùn)!”

    “既然如此,我替你教訓(xùn)她。饅頭的錢也給你,你一點(diǎn)不吃虧?!?/br>
    “這……”惡婆子被何漱衣的話噎住了。

    謝珩很驕傲的看著何漱衣,對待一個氣勢洶洶的草鬼婆,硬碰硬可能會很危險(xiǎn),像她這樣直切要害讓對方平靜,是最佳方法。他真想不顧圍觀的人,把何漱衣?lián)н^來,夸夸她,再親一親。

    “jiejie,哥哥,救安安……”小女孩又哭著拽了溫茗的袖子。

    見這孩子面黃肌瘦,眼底全是血絲,溫茗心一軟,拿出銀子就給了那惡婆。

    銀子的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超過饅頭,惡婆子頓時(shí)怒氣全消,沖著小女孩嗤一句:“算你走運(yùn)!”便扭著腰走了。

    圍觀旁人松了口氣,低聲對溫茗說:“公子出手真大方,那娘們是我們這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夜叉,蠱術(shù)又厲害,誰惹到她了直接放個蠱蟲給人蟄得滿身包,可駭人著呢?!?/br>
    溫茗眉頭微皺,“這還有沒有王法了?!?/br>
    “王法?唉,得了吧。養(yǎng)蠱的女人誰敢得罪啊。還好,只要自己小心點(diǎn)不招惹她們,也不會怎么樣?!庇旨娂娍粗∨⒄f:“這孩子命好啊,還沒被那娘們用蠱蟲折磨,就遇上你們了?!?/br>
    溫茗又笑意盈盈的與他們客套了一番,而謝珩拉著何漱衣,何漱衣拉著小女孩,一起去路邊的飯攤子坐下。

    謝珩不喜油膩,所以何漱衣點(diǎn)了些清淡的食物,要了一壺茶,又專門給小女孩買了兩個花卷。

    小女孩餓壞了,伸手抓一個就往嘴里塞,不顧手臟,狼吞虎咽了兩口就被嗆著,咳咳的流出眼淚。

    “你慢點(diǎn)吃?!焙问屡呐乃暮蟊?,給她遞去一杯茶,“喝點(diǎn)茶水,吃好了就告訴我們你的情況?!?/br>
    小女孩流著淚點(diǎn)頭,溫茗也回到座位上,幾人一起吃飯,那小女孩很快消滅了兩個花卷,聳著肩膀可憐巴巴道:“安安的家里從前很有錢……”

    三人停下了筷子,看著她。

    “爹以前總給安安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娘也會給安安買好多漂亮的衣服,還有丫鬟jiejie照顧安安……可是后來爹被人打死,娘上吊了,安安沒有地方去,叔伯們都不要安安……嗚嗚……”小女孩哭了起來,像只可憐的貓兒般蜷縮成一團(tuán)。

    失去家庭的感覺,何漱衣同樣體會過,看著小女孩的眼淚,她的心里也像是被戳了窟窿,直冒血。

    她向謝珩投去征求的眼神,“我們帶著她可以嗎?日后在乾州找個好人家收養(yǎng)她?!?/br>
    “好?!敝x珩捏了捏何漱衣的手,她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上了圖推,小心臟雀躍中,特別想看到收藏增加~~還沒收藏的親們動動手啊~~鞠躬~~

    ☆、第31章 見到連岳山

    小女孩叫安安,今年九歲。

    何漱衣問起她姓什么,她就又哭了。

    看來這是她心里不能被觸碰的傷口,何漱衣沒有再問,謝珩和溫茗也都叫她安安,決口不提她的姓氏和家庭。

    再次啟程,馬匹的分配發(fā)生了變化。

    何漱衣抱著安安騎一匹馬,謝珩、溫茗各自騎一匹馬,行李均分。

    三匹馬悠悠小跑,謝珩緊跟著何漱衣,見安安在她懷里累的睡著了,有些心疼這小孩,也寥落的想著還是前幾天抱著漱衣一塊騎馬比較滿足。

    他們一路打聽“連岳山”這個人。

    本以為此人有多神秘,卻沒想到,花垣西郊的住民全都認(rèn)識他。

    “你們找老連?他不是去砍柴就是去釣魚了。”住民熱情的說:“啊,這個時(shí)間段肯定是在釣魚,上白水河邊找他吧,披紫竹條蓑笠的就是他!”

    謝珩一度以為這些住民在開玩笑。

    但事實(shí)證明,連岳山真的和這些住民一樣,砍砍柴、釣釣魚、種種田,大家都是一樣的普通。

    三人在白水河邊找到了連岳山。

    他披著紫竹條蓑笠,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竹魚竿被魚線和魚鉤墜出淺淺的弧度。他盯著水里的魚漂,一動不動。

    謝珩也不想客氣,走上前去便道:“閣下就是連岳山吧,在下國師謝珩?!?/br>
    那背影沒動,不過聲音響起了:“哦?這么快就來了?墨觀音說的不錯,你對你meimei和老婆真上心?!?/br>
    一聽“墨觀音”這個名號,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冷凝。

    怪不得這個連岳山掌握了謝珩的近況,原來是永夫人告訴他的。這么說,永夫人從龍山縣的監(jiān)牢逃走后,是逃到花垣來了?

    “墨觀音就住在這花垣的西郊,你們有時(shí)間可以去拜訪她,她會高興跟你們敘舊的?!边B岳山的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說出的話卻讓三人更加的在意。

    好銳利的人,像是有一雙透視眼。不,他根本連頭都沒回,根本沒看他們。

    魚漂忽然動了動。

    連岳山頓時(shí)興奮起來:“要上鉤了!”他低呼,握緊了魚竿就開始計(jì)算時(shí)間。卡好時(shí)機(jī),猛地一提竿子,一條碩大的鯽魚破水而出,帶著飛濺的河水落入他的手里。

    “哎呀,今天真是大豐收!”連岳山哈哈一笑,把魚往后一拋,準(zhǔn)確的拋進(jìn)了魚簍里。

    看得出來,這動作對他來說,跟動動指頭一樣隨意。但魚簍口小,離他又有些距離,這樣都能拋準(zhǔn)的,要么武功不低,要么就是天天拋魚。

    謝珩相信連岳山是第一種。而何漱衣覺得,他是兩種都占。

    “你就是謝珩是吧?”連岳山這才轉(zhuǎn)身看向他們,“還有你,你是國師府的管家溫茗,這位看來是梨花巫了……哦?還帶著個小孩?幾歲了?”

    “安安九歲?!卑舶簿`放一個開朗的笑。

    “這孩子挺可愛?!边B岳山拍拍她的頭。

    這畫面是不是太和樂融融了?別說謝珩,就連何漱衣都覺得,他們此刻遭遇的事和那封恐嚇信里所呈現(xiàn)的,分明相差十萬八千里。

    “給你送恐嚇信是怕你不來,墨觀音說了,你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只能抓軟肋?!边B岳山笑著說:“當(dāng)然,我本人也比較喜歡惡作劇。”

    謝珩面色一冷,視線結(jié)了一層冰。

    細(xì)看這連岳山,中等年紀(jì),皮膚已被曬得黝黑,五官鮮明且俊朗,雖然有些許皺紋。那張嘴長得比較特別,天生就帶著玩世不恭的味道,好像時(shí)時(shí)刻刻都在輕松且不屑的笑。

    不過那雙眸子就完全不是這個氣質(zhì)了,他眸子深,和謝珩有的一拼,卻沒有謝珩的霸道和邪魅,有的只是飽經(jīng)滄桑后的淡然。

    淡然如水。

    就是這樣一個氣質(zhì)矛盾的人,用宛如在說“今天吃什么”的態(tài)度說道:“我也出自黑教,是十七年前就任的國師?!?/br>
    謝珩是五年前做國師的,在他之前的國師是白教的,再上一個就是黑教的連岳山。

    謝珩愕然的盯著連岳山,如果說,國師卸任之后就死于非命了,那這個連岳山怎么過成了普通農(nóng)戶?即便是按照黑白兩教的說法,國師卸任后會歸隱山林飛升成仙,這也和連岳山的狀況不符。

    謝珩忽然就明白連岳山喊他相見的目的了——定是和歷任國師的宿命有關(guān)。

    “好啦你們先住下來吧,那個地方還得等兩個月才進(jìn)得去。”在回連家的路上,連岳山這么說。

    何漱衣問:“那是個什么地方?”

    “去看了就知道了?!边B岳山賣了個關(guān)子,“這兩個月你們先放松放松?!?/br>
    謝珩攬了何漱衣道:“那我們就趁著這個時(shí)間,打聽你微哥哥的消息吧。”

    “微哥哥?”連岳山聽言轉(zhuǎn)過頭來。

    “他是我的親人,永夫人說過他叫式微。”何漱衣靈光一閃,“既然永夫人住在花垣,我應(yīng)該可以向她打聽微哥哥的身份。”

    “式微啊……”連岳山若有所思。

    “前輩認(rèn)識他嗎?”何漱衣忙問。

    “不認(rèn)識?!边B岳山聳肩,“你們?nèi)フ铱h太爺要花名冊吧,可以挨家挨戶的打聽,至于墨觀音嘛,我倒是聽她提過式微這個人,她對式微的所知也僅限于名字,那小子神秘的很?!?/br>
    何漱衣黯然神傷,被謝珩摟了摟。

    次日,兩人就去找縣太爺。在出發(fā)之前,他們托連岳山的女兒把安安送去學(xué)堂,學(xué)上兩個月的功課,免得無聊。

    連岳山的女兒叫杏兒,比謝天還人來瘋,但是比謝天有邏輯也可愛的多了,眉毛彎彎,眼兒如明星,粉嘟嘟的嘴唇就沒合上過,好像跟誰都有說不完的話。

    “你們放心吧,有我連杏兒在,安安一定能在學(xué)堂坐到前三排的位置!”她拉著安安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證。

    “那……溫茗,你跟著杏兒姑娘一起照顧安安,按時(shí)接送她?!敝x珩道。

    溫茗理解,謝珩現(xiàn)在是巴不得和何漱衣獨(dú)處,不會讓他跟著的。正好,他也不想給人當(dāng)燭臺,四人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找到了縣太爺,謝珩直接亮出國師令牌。本來在吃櫻桃、擺譜擺得正得意的縣太爺,頓時(shí)被嚇得從躺椅上滾下來,腦袋往地上猛砸。

    謝珩懶得跟他廢話,拿了花名冊,就帶著何漱衣挨家挨戶問詢?nèi)チ恕?/br>
    縣太爺想拍個馬屁,追上謝珩問道:“國師大人可需要卑職加派人手協(xié)助?”

    “你忙你的,這是本國師的私事,不欲大張旗鼓。”

    “是、是,卑職遵命?!笨h太爺灰溜溜的告退。

    不欲大張旗鼓,這當(dāng)然是何漱衣的意愿。兩個人因此要面對極大的工作量,謝珩一點(diǎn)不嫌累,反倒很高興兩個人攜手為一件事努力。

    打聽多日,沒有微哥哥的消息,卻敲到了永夫人家的門。

    永夫人跟連岳山一樣,在這里過成個村婦,沒事給人做做法、哭哭喪,養(yǎng)活自己不成問題。

    看她這樣,謝珩冷哼。被她害死的八十一個少女和他們的家人此生都?xì)Я?,她這個罪魁,倒躲在鄉(xiāng)間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