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刨除這些的話。目前最為重要的，其實是她的檢查結(jié)果。

    如果是良性的，那會好辦一些。但如果是惡性的，他不認為她還會有剩余的精力去思考情感上的事兒。而且就算還有精力，恐怕憑她的良知也不會去招惹任何人了。畢竟人人都想要個未來，她會覺得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去喜歡人了。

    他雖然不至于完全沒考慮過這些，可惡性腫瘤絕對不會是阻止他接近她的理由。

    他想擁有她，無論她是不是還有所謂的未來。

    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動心，就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心動而已。至少對他來說，那意味著任何的后果都不再是不能承受的。

    如果她真的病了，好好照顧她就是。

    但如果她沒事兒，那以后一切裝傻的行為，都將徹底地跟她告別。

    獨角戲他唱不了，而且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第27章

    林家二老下午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林霏剛睡醒一覺。

    在看到他們身后的馮健時，她忽然覺得好無奈。

    “我正好休息，過來看看你?！瘪T健主動解釋。

    林霏禮貌性地露出一抹笑意。

    林建國在一旁瞧著，覺出些問題。這倆孩子怎么這么生疏？他隨即對老伴兒使了個眼色，準備給他們騰出地方說說話。

    王玉芬卻不理睬他，而是掏出保溫桶來，叫林霏喝湯。

    林霏沖她微笑，兩人心領(lǐng)神會。

    王玉芬回頭瞪了林建國一眼，心想這老家伙搞不好已經(jīng)認定馮健當(dāng)女婿了。

    “胳膊怎么樣了？”馮健問林霏。

    “好多了?！?/br>
    馮健點點頭，說：“我?guī)Я它c兒櫻桃，你不是喜歡吃那個嗎?！?/br>
    “……麻煩你了?！绷嘱３种Y貌的態(tài)度。

    馮健看著她欲言又止，礙于她父母都在身邊，只能回道：“不用這么客氣?！?/br>
    “來！快趁熱把湯喝了！我從早上起來就開始熬的。”王玉芬把碗直接端到小桌板上，扭頭對馮健說：“你先坐，讓她喝口湯再聊?！?/br>
    馮健“哎”了一聲，坐到林建國的旁邊。

    林霏一口一口地喝著湯，王玉芬坐在她旁邊看著。

    “這兩天準備結(jié)案了?！瘪T健說。

    林霏點點頭，“都沒問題了？”

    “是，證據(jù)確鑿，王勇也都招了?！?/br>
    “你們都辛苦了?！?/br>
    馮健搖頭，“要不是你，恐怕咱們現(xiàn)在還抓不到人呢?！?/br>
    林霏低頭不語，接著喝湯。

    馮健看著她這副態(tài)度，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其實最想問的，是她為什么會跟那個霍先生在一個車里?？戳丝诠┎胖溃瑑扇耸窃诼愤呅捃嚨臅r候突然被襲。

    她那天不要他陪著的原因，該不會就是因為跟那個霍衍有約了吧？

    雖然不覺得她是那種喜歡攀附富貴的人，可心里難免有些不平衡。越想心越窄，甚至開始懷疑這兩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單純。

    “你跟我出去一趟！”林建國突然起身，沖王玉芬說了這么一句。

    王玉芬抬眼看著老伴兒，想了想之后，決定還是讓閨女把話跟人說清楚得好。只是才剛邁出一腳，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林霏。

    林霏沖她點了個頭，她這才走了出去。

    馮健略帶尷尬地笑了笑，說：“我這兩天比較忙，沒顧得過來看你?！?/br>
    “也不是什么大病。工作要緊?！?/br>
    馮健收回臉上那點兒干澀的笑容，細細地看著她。心里琢磨著要說些什么能讓氣氛不這么正經(jīng)和別扭。

    “案子結(jié)了之后，我就得去重案組報到了?！彼肓讼脒€是提一下工作稍微好一點兒。

    林霏秀眉一揚，淡淡地點了點頭。想到他爭取職位時候的一番舉動，很難真心祝賀他。

    馮健絲毫沒有察覺到林霏的不對勁，接著說：“你可能會被升組長，隊里過兩天研究這個事兒?！?/br>
    “……嗯?！?/br>
    馮健見她沒什么表情，問道：“你不高興？”

    林霏搖搖頭，對上他的眼睛，第一次就職位和升職，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無所謂，升不升組長不重要。那時候想去重案組，其實也不過是期待參與大案要案，來提升自己的能力罷了。我就是想做一名一線干警而已?！?/br>
    馮健下意識地點著頭，眼神閃爍，心有些發(fā)虛。

    林霏瞧出他的異樣，低頭喝湯。有些事沒必要點這么透，弄得大家都尷尬。無論出發(fā)點說什么，過去的就過去算了。

    “那什么……以后不在一個組了，你多照顧點兒自己。雖然對咱們倆的關(guān)系是好事兒，但是看不見你，我還是挺不習(xí)慣的?！瘪T健硬著頭皮說出這些話來，他不想兩個人的關(guān)系繼續(xù)疏遠下去。

    林霏喝湯的手頓了一頓，緩緩地抬頭看他。

    馮健知道她大概要說什么，所以一直回避她的眼睛。換做以前他可能還強硬點兒，可現(xiàn)在她受著傷，他也不好再一直那個態(tài)度。

    林霏嘆氣，“前段時間已經(jīng)都說清楚了，你接不接受都不能改變什么。說這種話有什么意思呢？”

    馮健倔脾氣，悶聲道：“我是不會放棄的?！?/br>
    林霏瞥了他一眼，懶得再說廢話。她身心疲憊，又要念著檢查結(jié)果，實在沒有精力去應(yīng)付他。

    馮健見她開始無視自己，心情也郁悶起來。

    話沒話，情不情的。一個喝湯，一個沉默不語。

    等林家父母重新進來的時候，感受到的竟然是比剛才還要不對勁的氣氛。

    “那什么……”馮健站了起來，對林霏說：“我還有點兒事，改天再來看你?！?/br>
    林霏瞥了他一眼，說：“不用麻煩?！?/br>
    馮健語塞，臉色更加難看，為了掩飾尷尬而試著扯出來的笑容，也幾乎扭曲。

    他轉(zhuǎn)身看向林建國，說：“師傅師母，那我就先走了?！?/br>
    林建國點點頭，“好好，你慢點兒開車?！?/br>
    王玉芬也淡笑著回應(yīng)：“是，慢點兒開車?！?/br>
    等人走了，門關(guān)上之后，林建國走過來詢問閨女。

    “怎么回事兒？你媽剛才跟我說你跟馮健吹了？”

    林霏“嗯”了一聲，說：“我跟他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了？”

    “性格不合?！?/br>
    林建國皺眉，“這叫什么話！我跟你媽也性格不和，天天吵架！不照樣過了這么久？我看你們倆挺配的！他對你也不錯，一有空就過來看你！”

    林霏情緒低落，抬頭看了父親一眼，有些不想跟他說話。忽然覺得他身上的那骨子強硬和執(zhí)拗，被馮健學(xué)了個夠。

    林建國見閨女不回話，不滿地“嘿”了一聲，“鬧脾氣了？！我還不能問兩句話了？”

    王玉芬忍不住插嘴：“你沒看孩子累了嗎？！還一直問什么問??！馮健是你親兒子??？！閨女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哪兒那么多為什么！”

    林建國瞪眼，看看林霏，又看看王玉芬，半天才沒轍地蹦出一句：“行！你就這么護著她吧！”

    王玉芬懶得理他，扭頭替林霏把湯加滿，說：“再喝一碗。別聽你爸的，他懂什么！”

    林霏對王玉芬投以感激的目光，接著側(cè)臉看了眼父親。

    林建國正以一副無奈地表情，看著這對母女，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不過，他最終也沒再說些什么。到底是明白孩子大了不由爹，他的意見最多只能當(dāng)個參考罷了。

    而且其實他心里頭更想質(zhì)問閨女的，是那個霍先生。

    雖然小霏移情別戀的可能性很低，可種種跡象又透著不對勁。

    唉……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又何必出來討人嫌呢？

    ……

    夜里勸走準備陪床的父母后，林霏打開筆記本搜索著乳腺腫瘤的相關(guān)信息。

    右手臂不能動彈，打起字來有些費勁。好在也不是長篇大論，很快就找到了很多有相同苦惱的人。

    她起身別別扭扭地倒了杯溫水回坐，邊看邊喝著。正看到“如何自查乳腺癌的手法”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以為是護士來查房，所以她連頭都沒抬就直接喊了聲“進來”。

    門“晃啷”開啟，“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閉。

    “看什么呢？”霍衍的聲音意外的響起。

    林霏迅速扭轉(zhuǎn)腦袋，臉上的驚訝難以掩飾。

    霍衍拿著疊文件站在門口，西裝革履，高大健碩。見她一臉懵態(tài)，隨即邁著長腿走了過來。

    在她面前站定后，把手里的文件遞了出去。

    林霏下意識地接住，翻開來查看著。檢驗報告這幾個大字映入眼簾，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

    快速地翻完前兩頁，視線落在最后那章上頭的檢驗結(jié)果時，驚喜竄入體內(nèi)。

    “良性的！”她猛地抬頭看向霍衍，眼睛里都是光亮。

    霍衍點點頭，眉眼間含著笑意。不往他特地托人加班加點趕出了化驗結(jié)果，欠了人情，卻得到了更美好的東西。

    林霏又低著頭查看了一遍，從頭到尾，細致之極。

    霍衍在她對面坐下，安靜地看著她。病人服照舊大得可笑，套在身上不像個樣子。頭發(fā)簡簡單單地綁了個馬尾，脂粉未施。臉色蒼白，嘴唇干裂。

    明明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卻讓他覺得心跳不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