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搭戲的兩個，一個是影帝，一個男神，這配置哪點差了？

    慕云安輕笑，懶得和她爭辯，“是是是，我們家大小姐厲害，多有本事啊?！边呎f邊用手揉她的頭發(fā)。

    他還像小時候一樣，仗著身高沒事總喜歡呼嚕呼嚕她的頭毛。

    兩人打鬧起來，周曼文正要過來叫他們吃飯，旁邊的座機響了。她看著他們搖了搖頭，走過去接電話。然而她自接起后除了‘喂’，再沒說話。

    沈姜好奇地朝那邊看了眼，就見周曼文轉(zhuǎn)頭，猶豫地看著她，“姜姜，電話……”

    那般神色太熟悉了，小時候少，近兩年尤其多，幾乎每回接到那人的電話，舅媽都會這樣。

    默默看報紙的慕嚴聞聲抬頭，臉色微寒，“接什么接，掛了！”

    “舅舅?！鄙蚪酒鹕?，笑意淡的幾乎看不到，“沒事，就接個電話，又不會少塊rou。”

    原本熱鬧溫馨的氣氛霎時冷下來，連一向喜歡攪事的慕云安也閉口不言。

    沈姜從周曼文手中接過聽筒，開口的聲音淡漠又疏離，“有事么？”

    。

    面前的咖啡裊裊冒著熱氣，沈姜一口都沒動，只是端正坐著，面無表情看著對面的男人。

    五十歲出頭的年紀，他的身材保持得不錯，沒有啤酒肚或是虛浮臃腫，一眼便能聯(lián)想到年輕時的軒昂氣宇。只是精神勁兒頭卻不夠好，他比慕嚴小幾歲，頭發(fā)已經(jīng)略有花白，眼神微凌，但亦不如慕嚴清明。

    “少喝點咖啡，對身體不好?！?/br>
    沈姜眼睫輕顫，端起杯子，淺淺酌了一口。對面的男人眼里閃過不贊同，她也不在意，勾了勾唇角，“沈?qū)а菡椅矣惺裁词?？?/br>
    “你舅舅就是教你這樣稱呼長輩的嗎？”

    沈姜臉一寒，“麻煩你有事說事，別扯我家里人?！倍蟪爸S地彎唇，“沈?qū)а莶幌矚g導(dǎo)演這個稱呼？行，那我可以叫你沈先生，或者全稱沈志達先生。滿意了沒？”

    沈志達沉下臉，好半晌才忍住怒意，換了個話題，“我給你舅舅家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在？”

    沈姜輕笑，也不看他，“拍戲唄?！?/br>
    “你演徐民安的電影為什么不先和我說一聲？”沈志達凝眸盯著她，“他幾年沒有新作，前兩部作品也算不上太好，拍戲不是兒戲，你知不知道這樣隨隨便便有多冒險？還有那樣的電視劇，配角你也要，你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和你說一聲？”沈姜噗嗤一聲笑了，表情仿佛聽到了逗樂的笑話，“我為什么要和你說？說了好方便你轉(zhuǎn)頭牽線給你女兒么？”

    她面上不無諷刺，“沈志達，我不傻?！?/br>
    沈志達被她的話和她直呼他名字的行為惹怒，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瞠目瞪她異界之逆天超市。

    沈姜瞥了他一眼，“你激動什么，我說錯了？”懶懶玩著自己的手指，她輕諷，“跌過的跤只有蠢人才會再跌?！?/br>
    十八歲那年，伍士雄導(dǎo)演的電影需要一個年輕女孩飾演女主角的少女時期，大概有十多分鐘的戲份。她通過試鏡拿下了那個角色，簽約前正好碰上她過生日，沈志達作為父親，帶她去吃了一頓飯。

    常年不見面的父女倆人關(guān)系尷尬，她當(dāng)做談資隨口提了一句伍士雄電影的事。沒想到不過幾天，簽約當(dāng)天制片人給她來電話，說原定的計劃改了，讓她不用再去。

    再后來，電影上映之后，她在大熒幕上看到了扮演少女主角的那個人——她同父異母的meimei，沈雨嵐。

    那部電影票房不錯，沈姜到手的角色黃了，而年僅十六歲的沈雨嵐則憑借著出色亮相，正式出道。

    巧不巧？換人換的偏偏是她。

    沈志達皺眉道：“我早就說過，嵐嵐的角色是試鏡來的，她沒有走后門也沒有用我的關(guān)系，伍士雄導(dǎo)演最后考慮換角是因為你年紀偏大，而嵐嵐的年紀正好合適。”

    “你不用和我解釋。”沈姜說，“事情是哪樣其實都沒關(guān)系，我只是單純的惡心你們?！?/br>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沒有搶那個角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矛盾根深蒂固，永遠也不可能緩解。就好比膿包潰爛嚴重，根源無藥可解，好一點無用，再壞一點也無謂，都沒意義。

    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沈姜背起包準備走人，“如果你找我就是說這些無意義的東西，那么很抱歉我要失陪了?！?/br>
    “沈姜?！?/br>
    沈志達叫住她，“我和你母親的恩怨是我們的事，跟你們這些小輩無關(guān)?！?/br>
    沈姜沒說話，挑了挑眉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慕氏影業(yè)現(xiàn)在是不是慕嚴的兒子在打理？”他道，“你應(yīng)該勸他，年輕人做事不要沖動，嵐嵐的新電影上映，只有慕氏影業(yè)的院線不排片，這樣對他們院線沒有好處。就算慕氏一家抵制，嵐嵐的那部電影票房依然不錯，損失的是慕氏影業(yè)。”

    “既然不錯那不就好了？你女兒拍你女兒的電影，慕氏影業(yè)排慕氏影業(yè)的片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鄙蚪p笑，“而且我哥是我的家人，他做什么決定我都站在他這邊，不勞外人費心?！?/br>
    之前是有聽說一點，凡是沈志達導(dǎo)演的片子，慕氏影業(yè)都不予排片，寧愿不要那點票房分成都不愿意放他的片子。不過這都是很早以前定下的事情，他這些年也沒有再導(dǎo)過電影，她幾乎都快忘了這一茬。

    如今慕氏旗下包括影業(yè)在內(nèi)的一些比較年輕的產(chǎn)業(yè)都是慕云安在打理，沈姜沒想到他會在自家院線禁了沈雨嵐的電影……

    截止至15年，全國院線共計48條，其中大星影業(yè)的大星院線投入使用的大小熒幕最多，影院數(shù)量也是第一，而慕氏院線熒幕數(shù)和影院數(shù)不及前者，所占據(jù)的市場份額和收獲的總票房卻是業(yè)內(nèi)最高。

    沈雨嵐的電影不在慕氏上映，損失有多大可想而知。

    ——但這也側(cè)面讓沈姜有了些危機感。

    她當(dāng)時猜想沈雨嵐主演的那部《醉春閨》最后票房最高會累積到五億，然而后期走了頹勢，只達到四億兩千萬。單看這個成績不算什么，可若是加上慕氏院線沒有排這部片子的這個前提，這個數(shù)字就很讓人警醒。

    沈姜邊走邊皺眉，走出餐廳，眉間也久久未能放松。

    第26章

    原本說要等電影上映之后再接新工作的尚天英，突然打電話讓沈姜過去見面，一見面還沒說幾句，她就直接甩出兩份初版劇本大綱。

    “兩個片子，你先看看更喜歡哪一個?！?/br>
    沈姜怔了怔，未多話，依言拿起來細看。紙頁有點厚，尚天英靠著桌沿看她翻動紙頁，端著杯子默默喝起了熱飲。

    安靜的十五分鐘過去，沈姜看完，第一句話不是發(fā)表評價，而是不解：“……他們?yōu)槭裁催x擇我？龍潛還沒有上映，是成是敗暫不可知，我現(xiàn)在僅有的這一點關(guān)注和話題度根本不足以撐起一部電影的票房，他們就那么有信心我不會毀了電影？”

    “有些人就喜歡賭，你不必管這個。”尚天英道，“龍潛上映之后無非是兩種結(jié)果，你的身價水漲船高，或者你出師不利。先說前者，到那時候就是我們挑選別人，他們想合作還得看我們愿不愿意小天地奇遇記。再說后者，就算壞一點后一種情況發(fā)生了，有徐民安電影女主的名頭在，也夠你吃一段時間的本，接幾部戲翻身還是綽綽有余的。要是這個余地還不足以讓你站穩(wěn)腳跟……”她傲然挑了挑眉，“要么你改行，要么我改行?！?/br>
    “而且?！彼值?，“單從你的敘述以及給我看的劇本來說，你的角色設(shè)定在整個故事里占盡了好處，絕對能收獲一大批觀影者的好感。如果這么個討喜的人物你都能毀了的話，那你之前提過的那些雄心壯志就不用再想了?！?/br>
    她極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色：“這個行業(yè)瞬息萬變，我給你做的一系列規(guī)劃，都會隨著不同的情況加以修正。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沈姜臉色一凝。她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尚天英很有可能會甩手扔開她，即使不扔，上心程度也會大打折扣。

    尚天英道：“怎么樣，這兩個劇本看完有什么感想？”

    沈姜斂了表情，看了眼手中的東西。

    第一個是個青春片，就是時下流行的披著青春外衣講述老套愛情的言情故事，第二個大致也能歸類到青春的范疇內(nèi)，但和愛情無關(guān)，主旨圍繞著親情展開。

    “……我更傾向第二個?！鄙蚪烈骱蟮溃拔矣X得這個故事不錯?！?/br>
    盡管只是籠統(tǒng)大綱，但是一個故事好與不好，雛形中就可初見一斑。

    尚天英挑了挑眉，“你確定？”

    前年開始掀起了一股青春熱，一直持續(xù)至今，幾乎每年都有好幾部青春片上映，且票房都不錯，一般情況下來說，選第一個會比較穩(wěn)妥。

    沈姜抿唇，“尚姐覺得？”

    尚天英看了她許久，而后一笑：“放松，不用緊張。其實我覺得兩個本子都差不多，但就目前市場而言，青春片這一塊接近飽和了，連續(xù)幾年的轟炸，原創(chuàng)劇本、小說ip改編，花樣層出不窮，觀眾對這個題材估計已經(jīng)審美疲勞。”

    “如果是前年或者去年，我會勸你選擇第一個，但是現(xiàn)在……”

    “第二個更好？”

    “確實?！鄙刑煊Ⅻc頭，“兩個故事我都看過，第一個就是常見的青春片，故事在及格水準，但現(xiàn)在再接青春片有點遲。車都快開走了，我們還趕什么趟？而第二個題材，既是喜劇，內(nèi)容也比較新穎，容易有突破口?！?/br>
    沈姜考慮的幾點和她不謀而合，“那就第二個？”

    尚天英卻搖了搖頭，“暫時先觀望一下。”頓了頓，她道，”我之所以會把兩個劇本擺在一起選，就是因為還在猶豫。第一個老套沒有新意，接了對你的事業(yè)成效不大，雞肋一塊。第二個……”她皺了皺眉，“小成本，投資太小，幾乎是前者的四分之一，如果不是牽線的人和我多年交情，讓我看一看，我根本不會考慮?！?/br>
    沈姜愣了，“那……”

    “暫時先擱置著?！鄙刑煊⒄局鄙恚褒垵撊履┳笥疑嫌硨Π?？雖然有點趕，但徐民安的團隊還是可以信得過的……等過完年再說，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本子。”

    徐民安為《龍潛》籌備了好幾年，整個班底，從前期拍攝到后期制作，全都早就準備好了，只要一拍完，后續(xù)用不了太多時間，快的話過完年開春就能啟動宣傳。

    沈姜想想是這么個理，和她聊了幾句，告辭回去。

    。

    時間進入二月，家家戶戶開始籌備春節(jié)，街上迎新年的氣氛也一天比一天濃烈純陽仙府。

    《龍潛》正式迎來全片殺青，沈姜收到了劇組眾人發(fā)來的消息，陸柏庭因工作關(guān)系當(dāng)天就飛回了首都，還和她在微信上聊了幾句，不過因為有其他事要處理，沒能多說。

    算一算已有許久沒見到他，沈姜心情低沉，閑時捧著手機，用小號不停刷微博，借著飯圈各位大大產(chǎn)出的美圖，舔屏聊以慰藉。

    慕云安空閑的時候比平時多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他自己的個人公寓，但也總會記得回家陪沈姜和周曼文吃晚飯。

    許久未見時還有新鮮感，天天都能見到了，沈姜對他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興趣，他回家，連眼皮也懶得抬一下，窩在沙發(fā)上玩手機。

    慕云安一瞧，換了鞋也不和周曼文多說，直奔沙發(fā)，揪著她的衣領(lǐng)把她拎起來，“你還是個女演員嗎？看你這懶散樣，小心我拍下來給你發(fā)到網(wǎng)上去?！?/br>
    沈姜好不容易站穩(wěn)，光著腳跺了他一下，“你再揪我領(lǐng)子我就告訴舅舅！”

    他穿著拖鞋，被她踩不痛不癢，又教訓(xùn)她，“大冷天鞋也不穿，你不怕凍??？”

    “你扯我領(lǐng)子我哪來得及穿鞋！”

    “好了好了。”路過的周曼文嘖了聲，“別吵了你們倆，都安生點?！?/br>
    沈姜撇嘴，理好衣領(lǐng)問他，“你有事兒沒事兒??？一回來就找我麻煩。”

    慕云安在她頭上狠狠敲了一下，“你還有理了，這倆天見著我就跟沒看見一樣，沒大沒小。”

    “哦，合著你每次進家門我都得飛奔過去迎接你??？你不累我還累呢?！?/br>
    慕云安手指虛抬，作勢又要敲她，晃了晃還是沒下手，斜了她一眼道：“上樓換衣服，跟我出去?！?/br>
    “出去？去哪？”

    他翻了個白眼，“去了你就知道，問那么多。”

    沈姜猶豫兩秒，吐舌沖他‘略’了一下，轉(zhuǎn)身小跑上樓。

    四十分鐘后，車開進一處高檔小區(qū)，在一棟兩層獨棟小樓前停下。

    慕云安和沈姜各自從左右兩邊車門下來，慕云安轉(zhuǎn)著車鑰匙玩，嗤她：“你一路問問問吵個不停，現(xiàn)在看到了？說了不會賣了你，就你那樣能值幾個錢?！?/br>
    沈姜看了看面前的建筑物，疑惑：“帶我來看這個？”

    慕云安從口袋里摸出另一串鑰匙，揚手拋給她，“馬上就要過年了，送你的新年禮物。”

    她接住鑰匙，一愣，而后瞪他，“好端端的給我送房子，你沒毛病吧？”

    “丫頭片子會不會說話！”慕云安狠狠拍了下她的后腦勺，“你自己說年后會增加工作量，我不是怕你回家不方便么？這里清凈，安保嚴格又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也不怕被拍到……不要就還我，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你自己找房子去?！?/br>
    他朝她伸出手掌，沈姜縮著脖子瞅了他好半晌，腆著臉笑嘻嘻湊過去，邊說邊用胳膊肘撞他，“我不是不知道嗎，哎呀，哥你怎么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