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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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瑪帶笑的爽朗聲音響起:“別擔心,小把戲而已?!?/br> 周通沒想到阿依瑪會這么聰明,他頗為意外地看著阿依瑪摸黑走到草叢里,一把精準地將紙符小人抓了起來,紙符小人尖叫一聲,軟倒在阿依瑪掌心,失去了生命力。 阿依瑪將油燈撿起來,又重新點燃,將她手中的紙符小人遞給周通,說道:“上師,不必擔心,最近作祟的就是這個小玩意而已!” 周通滿意地點了點頭,洛薩驚訝地看著那個小人,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阿依瑪就在洛薩面前做了個示范,利用影子的原理展示給了洛薩看,洛薩頓時恍然大悟,對有勇有謀的阿依瑪越發(fā)佩服。 三日后,周通繼位大典。 他坐在主座上,前面放著剃刀用的剃刀,灌頂器具還有赤袈裟,都是待會兒繼任儀式上所在用到的東西。 到了時辰之后,大弟子洛薩從別處請來了尊者會給周通剃度、灌頂和披袈裟。 在一眾僧人就位之后,便見到周通端坐在蓮花臺上,雖然一身衣裝打扮與他們都格格不入,但是卻有種活佛再世的神圣光輝,尤其是周通嘴邊所掛著的那抹微笑,慈悲哀憫,仿佛有著渡化世人的決心。 他們都低下頭,聽著周通頌念《大日經(jīng)》。 日上竿頭。 離約定的時候都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請來的尊者卻還是遲遲沒到,洛薩派出去看情況的小弟子也不見蹤影,他擔心得要很,一直不停地在寺廟前徘徊,結果卻怎么也等不到一點消息。 就在他猶豫不定要不要自己親自下山去請尊者的時候,卻聽見有弟子通傳,說大殿內(nèi)出現(xiàn)神跡了!是高僧顯行了! 洛薩聞言,忙趕回殿內(nèi),一腳還沒踏進殿門就看到高大雄偉的大日如來神像前浮現(xiàn)出了高僧端坐的影子,那一顰一笑,如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洛薩眼眶泛紅,忍不住就在門口跪了下來,喊道:“師父?!?/br> 高僧笑著,那笑容幾乎跟坐在他之下的周通一模一樣,他沖洛薩伸了伸手,張口說話,聲音卻是從周通口中傳出來的:“洛薩,過來坐在我面前?!?/br> 洛薩行了佛禮,站起了身,他走進殿內(nèi),跪在周通面前的蒲團前。 周通撫了洛薩的頭頂,笑道:“修學者以三類分,其一下士‘人天乘’,此類人求今世‘利樂’,不求解脫世間苦痛;其二中士是為小乘,此類人只求個人解脫世間流轉輪回之苦,不求解決他人苦厄;其三上士為‘大乘’,此類人不但自己求解脫,也愿意普度眾生。洛薩,告訴為師,你尋求何道?” “自是大乘之境?!甭逅_恭敬地說道。 周通微笑道:“為師窮盡一生,修入戒,再到定,最后入慧,如灼灼燭火,明亮透徹,卻不是要囿于小小方寸之地?!?/br> 洛薩看著周通的眼睛,那雙眼睛里透著慧,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明亮透徹,仿佛能一眼就看清心中所想。 不用周通再細說,洛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師父有心云游,普度眾生,他又何必非要師父繼續(xù)生活在小小的廟里呢? 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是沒有一個合適的人能夠繼承大業(yè)。 他跟在師父身邊二十幾年,對佛的參悟不夠愧于繼承,不僅做不到修身,更是無法幫助其他弟子參悟佛理。 看出了洛薩的擔憂,周通說道:“凡事皆有定數(shù),菩薩已經(jīng)指了人?!彼b了句佛號,盤旋在大殿之上的高僧身影一點點地向中間靠攏,最后凝成了一個點,猛地射向了坐在角落里偷偷看著這一幕的阿依瑪。 阿依瑪目瞪口呆地看著纏繞在自己身體上的金光,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洛薩瞻仰著高僧慈悲的面孔,頌念佛經(jīng),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周通將眼睛睜開,微笑著看向洛薩,“去吧?!?/br> 洛薩點了點頭,站起身,請來阿依瑪,行了佛禮。 剛才的畫面阿依瑪也看到了,她忙看向周通,連連后退,推拒道:“不、不……我做不來的……” 周通笑得沉著,一臉信任地看著阿依瑪。 阿依瑪頓時就有種安定的感覺,她猶豫了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接受這次佛的示意。 廳內(nèi)有人站了起來,呵斥道:“她不能當堪布(即住持)!一介女流之輩,又入廟里不足月,憑什么當堪布!既然高僧要去遠游,那不如就讓洛薩上師來繼承!你們同意嗎?!” 在場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對,支持者跟呵斥的人有同樣的理由,反對的則是拿神跡說話,更是將最近阿依瑪?shù)耐怀霰憩F(xiàn)全都搬了出來,說道:“阿依瑪雖然在廟里不足月,但是做出來的貢獻卻比你們強得多,有危險的時候是阿依瑪站了出來幫我們趕走了惡魔,而你們呢?!瞧不起她是個女人,卻一直躲在女人的裙擺之后!” 周通聽著這群喇嘛掐架越發(fā)覺著這些人看似成天悶頭念經(jīng),實際上口才也很不錯嘛! 他笑著打斷了幾人的對話,說道:“既然有爭議那就禮佛吧?!?/br> 一瞬間,眾人啞口無言。 很快,就有人站了出來,跟阿依瑪辯論佛理,三句話就被阿依瑪打敗,敗下陣來,隨后又有人站了出來,阿依瑪毫不畏懼一一迎戰(zhàn),講到后來,不光是反對阿依瑪?shù)?,贊同阿依瑪繼任堪布的站出來跟阿依瑪論佛。 一直從日上竿頭辯到傍晚,到最后變成了阿依瑪坐在蒲團上跟大家講佛,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時而蹙眉時而點頭時而微笑,得悟了不少。 周通看也差不多了,說道:“明日舉行儀式。都散了吧?!?/br> 這時候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阿依瑪?shù)拇_比他們每一個人都強。 阿依瑪卻站出來,說道:“我愿意先修持?!?/br> “也可。”周通點頭應允。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周通雖然很懶得給阿依瑪進行修持儀式,但是畢竟隔壁的尊者是他動手腳給困在半路上的…… 用金剛杵、寶珠、寶劍、蓮花、法輪進行了五步灌頂之后,阿依瑪就正式開始了在寺中的修持。 晚上,自從那天小偶貓展現(xiàn)過神跡之后就一直陷入了委頓的情緒之中,可憐兮兮地趴在周通包里,吃喝雖然照舊,但是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跟發(fā)燒且渾身無力的田曉珍差不多。 小偶貓窩在周通床上,特沒精神的喵嗚叫了一嗓子,周通喂他喝了點水跟小米粥,才見小偶貓精神好了一點,咬著被角磨了會兒牙。 周通把小偶貓按倒在床上,撓著他的肚皮,小偶貓撒嬌地拿爪子捧著周通的手指頭,黏糊糊地叫了幾聲,凌淵看著有點小嫉妒,坐在一旁散發(fā)冷氣。 周通說:“肚皮露過來,給你也撓撓?” 凌淵聞言,一下子躺在床上,掀開上衣,露出了平坦的腹部。 周通:“……” 凌淵挑釁地看著周通,滿臉都是“你撓啊”的賤樣,周通無奈地笑了笑,抱起小偶貓放在了凌淵的肚皮上。 凌淵:“……” 小偶貓一爪子勾住凌淵的腹肌,凌淵頓時一疼,這小奶貓的爪子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猛地一起身,直接把小偶貓掀了過去,凌淵一巴掌抓住小偶貓,將小偶貓捏在掌心,小偶貓興奮地喵喵直叫,抱著凌淵的手指頭開心地舔了幾口又開始磨牙。 凌淵:“……”真的下不去手。 房門被敲響,阿依瑪走了進來,她已經(jīng)剃度披上了赤袈裟,完全是僧人的樣子,然而雙眼還是那樣靈動有神,阿依瑪說道:“謝謝上師幫我?!?/br> 周通從凌淵手里接過小偶貓,放在床上,任由小偶貓自己去玩,他對阿依瑪說:“我沒有幫你,都是佛的指示。” 阿依瑪說:“上師即是佛,是活佛?!?/br> 周通聳了聳肩,沒說什么,阿依瑪又說:“上師原本不屬于這里?!?/br> 周通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br> “我剛出生的時候,星象詭異,阿媽跟我說我這一生命途坎坷,結果真的應驗了。我阿媽阿爸死得早,我一直在四處流浪,沿路沿習佛法,一路受盡欺凌,還被歹人占有了身子。不過,阿媽說了,我的苦痛都會以遇見貴人的那一天為終點,往后就會一路順遂。阿媽說那人是從遠方而來。上師出現(xiàn)在山路上的時候我是看見了的。”阿依瑪向周通坦白道,“那時候不以為上師是我的貴人,卻覺著上師是個偉大之人,所以……其實我這一直以來都是有心利用上師的,對不起。” “是嗎?”周通不以為意,說道,“你沒有利用我做壞事,沒什么好對不起的。” 阿依瑪還是很過意不去,她說道:“隱瞞了上師總歸是我的問題,上師大度不予追究,我卻是必須要向上師道歉。” 小偶貓忽然急切地要下地,一直在背后咬周通的衣角,周通注意到他的急切心情,就將小偶貓抱下了地,叮囑凌淵:“看好,他骨頭還很脆,別碰了。” 凌淵:“……”我像是做那種事的人嗎??? 凌淵心里埋怨,卻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跟在小偶貓身后,盯著小偶貓的一舉一動。忽然有種,自己都沒一只貓重要的感覺。 小偶貓下地之后就鉆到了床底下,在下面不知道干些什么,凌淵無奈地低下頭往床底瞟去,卻見小偶貓扒拉著小爪子在撓什么,凌淵一只手伸進去將小偶貓拖了出來,小偶貓窩在凌淵懷里,喵喵叫著往床底夠去,凌淵不耐煩地又把手伸了進去,指尖碰到了一個硬物,輕巧一勾就把那東西給勾了出來。 被凌淵勾出來的東西是枚珠子。 那枚珠子是暗紅色的,像是鮮艷欲滴的玫瑰色一樣,艷得奪目刺眼,周通拿過珠子,疑惑地說:“這珠子看著靈氣十足,一直放在床底下為什么我之前都沒有感覺到?” “我也沒感覺到它的氣息?!?/br> “天!”阿依瑪忽然驚呼一聲,說道,“這是圣眼石嗎?” “圣眼石?” “上師稍微等我一下!”阿依瑪說完,往屋外跑去,沒過多久氣喘吁吁地拿著一面鏡子回來了,周通一眼就認出來那枚鏡子,正是把他們送往這個須彌小世界的那面長柄蜥蜴紋的銅鏡。 “這鏡子?”阿依瑪說道,“是一位偉大的婦人送予我的?!彼凵袢彳浀卣f,“這枚鏡子給了我很多啟示,那位婦人說,有朝一日,我會找到鑲嵌進去的寶珠。這世界上,能配得上這面鏡子的就只有圣眼石了?!?/br> 阿依瑪虔誠地拖著鏡子,小心翼翼地捏著寶石將珠子放入了鏡柄的凹槽之中,在契合的瞬間,鏡面光影閃爍,阿依瑪看著鏡子上的圖案,驚訝地念道:“我……將……輪回?” 就在她念誦出來的一瞬間,周通跟凌淵他們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凌淵一手抓住周通,一手抱住小偶貓,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周圍的景物飛速扭曲退后,等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們又在長街的工作室上。 周通看了一下時間,還是那個時候。 田曉珍癱軟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周通忙把田曉珍抱起扶在椅子上,讓她躺好,田曉珍醒過來后迷茫地看了看,問道:“這是哪兒?啊……師兄?” 周通說道:“你還記得什么嗎?” “嗯?”田曉珍迷茫地看著周通,完全糊涂了,“好奇怪,我怎么在工作室睡著了?發(fā)生什么靈異現(xiàn)場了嗎?” “嗯……算是吧。”周通想了想,把在須彌世界里的事情告訴了田曉珍,田曉珍驚訝地看著周通,問道:“那那那這么說的話,那個阿依瑪是我的轉世?不不不不對,應該是我是阿依瑪?shù)霓D世?” “看起來是這樣的?!敝芡c了點頭,他拿起那枚鏡子,卻發(fā)現(xiàn),鏡面上浮現(xiàn)出來一張女人微笑的面容,她笑容恬靜柔和,令人如沐春風,她的雙眼深邃如同黑夜一眼望不到邊際。 從她雙眼之中逐漸飄蕩出來了兩個金色的圓球,一點點地浮現(xiàn)于鏡面之上,隨后,神跡消失不見,那兩個圓球掉落在鏡面上,滾動了片刻,卡在鏡面的邊緣上不動了。 周通撿起來一看,說道:“是金菩提果?!?/br> “哇!”田曉珍說道,“雖然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是聽起來就很厲害!” 周通笑著說:“是辟邪的圣物,也是拿來擺局的核心,好東西。” 田曉珍忙點頭,她笑瞇瞇地看著那兩枚金菩提果,說道:“那師兄這個東西你收著吧。” 周通:“?” 田曉珍微笑著,十分溫柔地說:“是從她的眼睛里來的呢,她剛才一直在看師兄,肯定很感激師兄,就像師兄曾經(jīng)也幫了我很多的忙一樣,師兄一直都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 周通沒想到田曉珍會忽然說這種話,頗為意外地看著田曉珍,凌淵卻冷哼一聲,說道:“他的溫柔跟好不用你說?!?/br> 田曉珍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凌淵,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師兄他、他……?” 周通無奈地將菩提果放進口袋,咳了咳,說道:“我也該回去了,也許還有事情呢?!?/br> “?。 碧飼哉淞ⅠR說道,“別??!師兄!你說清楚!這男的,他到底誰啊……怎么忽然就冒出來了……師兄!師兄??!” 田曉珍跟老師提請修改考古結論,經(jīng)過考證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驗證的那座古墓并不是移喜措嘉的墓,而是另一位不知名的佛母的墓。 那位佛母雖然在史冊上沒有流傳下來名號,但是卻留存在墓里的東西卻有著跟移喜措嘉絲毫不差的重大意義。 那面長柄蜥蜴紋銅鏡在一個月后被存入了a市佛學博物館中,引來了無數(shù)人的參觀與瞻仰。 然而意外發(fā)生了,銅鏡在放入博物館中不到一個星期就離奇失竊,整個博物館中什么文物也沒有被盜,只有這面銅鏡不幸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