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哪怕是你扎不死對方，你的隊友也會給他造成傷害；你要相信演武場的訓(xùn)練是絕對沒有錯的，然后，你還要有絕對的執(zhí)行力，哪怕大刀砍過來，你也不能動，不能離開自己的位置！

    這看起來不難，卻是要用絕對的訓(xùn)練代替人的本能。所以在試驗之后，演武場也發(fā)生了爭執(zhí)，這種陣法好用是好用，但限制太多了，比如如果對方有大型的攻城設(shè)備那就不能用，有騎兵也不能用，有弓箭手的話也要盡量少用——這還是建立在我們的弓箭手更厲害的基礎(chǔ)上，若沒有這個先決條件，有弓箭手的時候也不能用。

    所以，做這么一個排兵訓(xùn)練到底值不值當(dāng)？是，演武場的訓(xùn)練基本不用訓(xùn)練就能完成，可總不能讓演武場的學(xué)員來做這個吧，他們都是要當(dāng)隊長的！到最后，就是一部分做這樣的訓(xùn)練，到需要的時候拉出來。很不幸，李業(yè)的軍隊就遇上了這樣的時候，雖然皇宮有很多門，雖然哪怕是旁邊的墻壁也是能跳過去的，他們還是要攻破了大門才算數(shù)——這打的不僅是勝負(fù)，還有各自的底氣、儲備和能量！眾人雖然也不是太看得起李業(yè)，可在這個時候，能拉出這么一支裝備齊全還很完整的隊伍也只有他了，就算他不能大勝，眾人也沒想到他會輸?shù)倪@么干脆……

    他們沒想到，馮道也沒想到，他是想到了劉家不簡單，劉燦很厲害，可是，厲害到這種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預(yù)料：“老夫人怎么看？”

    馬車中，坐的不僅有馮道，還有柴氏，他們并沒有離近，但遠(yuǎn)遠(yuǎn)的也能看個大概。柴氏嘆了口氣，心中萬分糾結(jié)，若是柴榮早先娶的是劉燦，這支隊伍就是郭家的了啊！

    第285章 油渣（十六）

    馮道和柴氏在這里感嘆唏噓，而旁邊的李業(yè)就不只是這么簡單了。此時的李業(yè)正坐在旁邊的一處茶樓處。開封的皇宮一直都是與民同樂型的，后來北宋時期還出現(xiàn)了夜市上的聲音傳入宮內(nèi)，影響后宮生活的事情。雖然此時不是北宋，但北宋的皇宮卻是在此時的基礎(chǔ)上修整的，所以這皇宮四周雖然有一片空地，可不遠(yuǎn)處就有各種鋪子。

    李業(yè)所在的就是離的最近的一處茶鋪，坐在二樓處，正好可以看到廣場上發(fā)生的事情。本來，李業(yè)是很有些躊躇滿志的，他相信自己這一次一定能讓所有人都另眼相看。北門沒有攔住的人馬，他攻克了！在大漢最危急的時候，是他捍衛(wèi)了皇權(quán)。有這樣的功績，顧命大臣絕對要有他一個，哪怕將來郭崇或者郭威回來了……呃，后者最好還是不要回來了，萬一真回來了，他也不是沒有能力的！

    他想的很好，甚至想到了打完之后要怎么和那些大臣打交道，怎么和劉燦交談——嗯，劉燦是應(yīng)該抓起來了，至于殺不殺可以再看看?？墒?，別說抓劉燦了，現(xiàn)在他三千人馬剩的不足一千人！劉燦不抓他都是好的了。想到這里他猛地一驚，站起身：“走，回去！”

    “父親，就這么算了嗎？”李思成異常心疼，要知道這些家將大多是他經(jīng)手的啊，現(xiàn)在折了一大半在這里，以后還不知道要怎么補(bǔ)呢！

    “你糊涂！不這么算了你還想怎么樣？你打的過人家嗎？”

    “可是我看他們也不如何厲害……”

    李思成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劉燦的人馬厲害嗎？厲害，把三千人打的七零八落怎么不厲害，可這個厲害實在有些超出眾人的常識。他們沒有蓋世無雙的大將，沒有勇猛的士兵。先是射了幾輪箭，然后就是拿了長槍刺啊刺，然后，就贏了？這總給人一種很縹緲的感覺，總給人一種我們只要沖上去，猛力的砍殺一陣就能贏的感覺。

    “我們這邊還有家將，還有士兵……”

    “你傻了！把這些人都折進(jìn)去，咱們能不能活著回家都是問題，走，立刻離開這里！”

    李業(yè)說著就往外走，但他剛一出門就愣在了那兒，劉燦，正笑瞇瞇的站在那兒。

    “舅爺真是好心思，這時候了，還要來這里喝茶?！?/br>
    李業(yè)呆住了，一瞬間甚至連小腿都有些發(fā)顫，不過他雖然不成器，到底也是場面上混過的，眼見旁邊的兒子比自己抖的還厲害，只有鼓起勇氣呵呵了兩聲，然后道：“就是見天氣不錯，出來坐坐，統(tǒng)領(lǐng)不也是這樣嗎？來來來，一起喝個茶，真是巧啊，在這個地方竟然碰上了統(tǒng)領(lǐng)！”

    “舅爺想喝茶，我當(dāng)然是要奉陪的，不過就不要在這里了，我知道一個地方。茶好不說，難得是清幽雅靜，最適合舅爺這樣的雅人！”

    “這個這個，我對喝茶是沒什么講究的，也不用去什么特別的地方。統(tǒng)領(lǐng)要不喜歡這里，不如，我們家如何？我家那里倒也不錯?！?/br>
    “還是去我那個地方的好?！?/br>
    劉燦的聲音有些淡，卻已經(jīng)帶出了強(qiáng)硬之色，李業(yè)心中發(fā)抖，一時有些迷茫，旁邊的李思成道：“劉統(tǒng)領(lǐng)不要欺人太甚！既然在這里遇上了，我們李家也就認(rèn)栽了，可你也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過了！”

    劉燦一笑，舉起了右手，然后，跟在她身后的都把弓箭亮了出來……

    李太后失去了爭斗之心，李業(yè)父子被抓，皇宮被控制，京城眾人雖然滿心不愿，可也一時啞聲了。不過下面的暗流卻不斷，有互相串聯(lián)的，有聯(lián)系南北二軍的——兩郭雖然帶走了大多數(shù)士兵，可還留了一些人在這里，于是郭子允頓時成了香餑餑，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都找了上來，亂哄哄鬧的他心煩意亂，干脆來了個抱病。而就在這個時候，張振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劉燦的家門，這個事情一出來，京城上下又是一片嘩然。有說自己早就想到了，這張家就是劉家的一條狗；有說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的，張振這也太沒骨氣了，可不管怎么說，京兆尹旗幟鮮明的投靠，還是令眾人一凜。

    再之后，劉家大軍到了。最先到的是水軍，當(dāng)一艘二級船領(lǐng)著三艘三級船出現(xiàn)在開封城外的時候，眾人再次啞然了。劉燦來的時候乘了一艘二級船，雖然當(dāng)時很多臣子為了表示自己的骨氣沒有去看，但那艘船停了這么長時間，不管是出于好奇，還是別的什么目的，大多數(shù)人都看到了，無一例外的，對于那么一個水上霸王沒有人能不震驚，雖然很多人并不懂水戰(zhàn)，可他們起碼能和地上的樓房對比。那么一個在水上漂浮的東西竟建的那么高，那么大！這、這是什么心思？

    還有，這是什么實力？

    雖然現(xiàn)在的官來源成分還有些雜，并不全是考上來的，但能在朝廷上混的倒也不全是菜包子，也有想的比較長遠(yuǎn)的。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決定了無視。這第一自然是因為他們對大漢并不如何忠心；第二楊王那邊的人是不說了，剩下的人則很是擔(dān)心自己卷入到什么是非里——至于楊王那邊的人倒是不介意拿這個事找劉燦的麻煩，但既然頭領(lǐng)們都表示了對劉家的不屑，他們上去說劉家如何不得了那不是給頭領(lǐng)們添堵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們認(rèn)為這樣的大船，劉家應(yīng)該也就這么一艘了！

    只有一艘，再如何了不起，也不過就是個場面，當(dāng)不得大用。

    然后，劉家就又開來了一艘同樣大小的，之后還跟了三艘雖然沒有那么大，可依然不小的龐然大物！

    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那上面下來的兵，和早先那一千多人簡直一樣??！一樣的裝扮一樣的精氣神，就算有些差別，也不是太大。早先那一千多人就完敗了有三百家將組成的三千人，現(xiàn)在這怎么看也有五六千了，會是怎樣的戰(zhàn)力？

    如果說早先開封內(nèi)的大臣們還想著怎么阻擋怎么串聯(lián)怎么使壞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集體啞聲了——別說郭子允那邊沒動靜，就算有，又能好使？而郭子允，則更為糾結(jié)了，說實話早先他雖然聽了郭崇的話，心中其實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劉燦年紀(jì)和他相仿，也沒見有什么厲害的手段，要知道她本來是很得劉承佑寵信的，可硬生生的被楊王二人陷害的邊緣了，在這上面甚至不如他父親。他父親早先雖然也被楊王二人排擠，可一旦抓住機(jī)會立刻翻身，劉燦呢，那是本來的機(jī)會變沒有了。

    這樣的人，怎么會讓他父親這么忌憚？

    所以他雖然聽了郭崇的話沒有與劉燦作對，但并沒有主動相幫。但是當(dāng)這四艘船到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劉燦，是真的厲害。她會被楊王陷害，不見得是她沒有辦法，而是她不屑。是啊，擁有這樣的實力，又何必伏低做小任人揉捏？也虧得劉燦好耐性，若是他的話，早就掀桌子了！

    眾人無奈之下只有求助馮道，這個說大漢到了最危急的時刻，那個說萬民生死就在馮道手里了，說一千道一萬，總之只有馮道才能解萬民于倒懸了。眾人說的激動，有的還熱淚盈眶，馮道卻始終沒什么反應(yīng)，直到眾人說的沒有話了，才慢悠悠的開口：“我知道大家的意思，可對此事，我也無能為力……諸君莫慌，容我問上一句，這劉家，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平時說起劉家，都是咬牙切齒，一副惡魔來了的架勢，可真要說劉家做了什么，還真找不出來。劉燦來開封兩年了，大家都能看到，潔身自好，平時不是去宮中，就是到茶館，了不起了就是在開封城內(nèi)轉(zhuǎn)轉(zhuǎn)，別說欺男霸女為非作歹了，連花柳之地都不去！當(dāng)然，她和自己的侍女這樣那樣……可最多也只能說她不分尊卑，要說作惡，那是怎么也算不上的——要說這也算惡，那恐怕全天下的侍女都等著這事呢！劉燦沒有惡事，那劉成呢？好像也沒聽說過，真要找出一件，那也就是他當(dāng)年臨陣背主，不講忠義！這個事大家當(dāng)然是可以鄙視他的，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嗎？面前的馮道，就是歷任三朝的相爺啊——還不算契丹！當(dāng)然，他和劉成不一樣，他是被動的接受主上，可你真要在這個時候說，怎么也有點當(dāng)著和尚罵禿驢的感覺。更何況，他們的開國皇帝劉知遠(yuǎn)，那屁股也不怎么干凈??！

    眾人說不出來。其實他們之所以反對劉燦，反對劉家，并不是他們有什么惡劣事跡，更多的，還是因為劉家是一個外來人。他們不屬于河?xùn)|系統(tǒng)，也不屬于京城系統(tǒng)。雖然從過去劉家逢年過節(jié)對他們都有表示，劉燦來了之后更為隆重，可這是小禮，在大方向上，他們還是外人，不僅是他們，他們的下屬更是外人，而一旦他們得了天下，還有自己這些人混的嗎？

    “既然也沒有太過惡劣的事跡，那我們不如等等看？”

    看毛啊！再看下去他們還有機(jī)會嗎？

    眾人一百個不愿意，可馮道向來是不喜歡表態(tài)的，這個時候眾人來找他也是無奈之下的一個選擇，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再見他這個態(tài)度，也只有唉聲嘆氣的回去了。他們不知道他們剛一走，那邊劉燦就出來了，她人還沒近前，對著馮道就長長的行了個禮，馮道搖頭：“你有空來找老夫，不如把該做的事都做了?！?/br>
    “事情自然是要做的，可也要與馮相再做一個油渣，否則這事情做起來，我也有些心不安！”

    馮道一怔，隨即哈哈的笑了起來，劉燦也跟著一笑，她今天就是來要馮道的一個明確態(tài)度的，雖然她現(xiàn)在強(qiáng)硬上位也可以，可后面不知有多少麻煩事。要知道早先郭威進(jìn)京時，發(fā)覺馮道沒有同意他的時候，都不敢貿(mào)然稱帝。這個老東西在朝里這么久，不知埋下了多少人，不把他的毛摸順了，將來有的頭疼。所以就算早先馮道默不出聲，她也還要爭取一個更為明確的態(tài)度，只有把后方穩(wěn)定好了，她才能全力以赴的面對郭家父子！

    第286章 綠茶 （一）

    劉承佑死了！

    消息總是比人到的更快一點的，在郭崇到?jīng)]多久，郭威就收到了這個消息，就算以他的歷練，也不由得怔住了。死了？死了！竟就這么死了？他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死？他怎么就能死呢！郭崇先是憤怒，再是不信，再之后一邊讓人繼續(xù)探查，一邊就把王峻郭崇招了過來。

    “劉承佑死了？”王峻也是一怔，他看向郭崇，只見后者也是一臉驚奇，他暗暗的皺了下眉，按下那份懷疑，“怎么死的？”

    “說是在楊府被刺殺了?！惫苁菬o語，雖然他一直看不起這個皇帝，可這種死法還是讓他覺得咬牙——你好好的出什么宮??？！

    王峻也無語了，他沉默了下道：“將軍，此事必須保密！”

    “恩？”

    “將軍是向劉承佑復(fù)仇，不是向大漢復(fù)仇，若此時全軍上下知道劉承佑已死，這滿心躊躇恐怕就有了變化?！?/br>
    劉知遠(yuǎn)雖然已經(jīng)死了幾年，但他的威望依然不是劉承佑能比的。所以郭威鼓舞軍心的時候口口聲聲說的就是自己被劉承佑逼迫無奈，只有找他要一個說法，并把劉承佑打造成了一個昏君的形象，引得全軍上下眾志成城，這時候要爆出他死了……很是有些釜底抽薪的意思。

    郭威點點頭：“恐怕太后會讓新帝代劉承佑下罪己詔……”

    “將軍的家人是真的死了！”

    郭威臉色一變，王峻繼續(xù)道：“就算新帝下罪己詔，人死也是不能復(fù)生的！將軍！最最起碼將軍也要割據(jù)河?xùn)|！”

    “恐怕劉崇不愿?！?/br>
    石敬瑭當(dāng)年占據(jù)河?xùn)|，后來石敬瑭當(dāng)了皇帝；劉知遠(yuǎn)占了河?xùn)|，后來劉知遠(yuǎn)登基了。真要往上數(shù)，當(dāng)年的李克用也是河?xùn)|節(jié)度。所以當(dāng)劉知遠(yuǎn)登上皇位，就吸取前人的教訓(xùn)，把河?xùn)|封給了自己的兄弟劉崇。郭威想拿下這個地方劉崇估計第一個不干。

    王峻一笑：“若他不愿，那就正好！”

    郭威要反，是因為劉承佑殺了他全家，還要殺他，他走投無路，不得不反，可現(xiàn)在劉承佑死了，新帝再下個罪己詔，雖然人死不能復(fù)生吧，可面子是給他了，他要繼續(xù)反，就有些不合情理了——這個理論要放在后代一定被人噴死。馬丹，你殺我全家，就下個罪己詔就完事了？我再不依不撓就是我不懂事？那我先殺了你，再向你磕頭行不行？但在此時，雖然皇權(quán)微弱，可很多觀念還是深入人心的，比如皇帝無錯，皇帝給你認(rèn)了錯就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你有再多委屈再多傷害也要忍了，也要讓了。

    其實這個觀念一直到后世都是有的，比如電視劇中的皇帝最多懦弱無能，那干壞事的一定是jian臣！總之，從道義上來說，新帝如果認(rèn)了錯，劉承佑就失去了名義，再想繼續(xù)反就失去了大義的支持?？扇绻麆⒊绮蛔專陀钟欣碛闪恕碌壅J(rèn)錯了，那么即使我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無奈也要認(rèn)了，可為了自保要個河?xùn)|不過分吧，如果你不給，那就不是真心的認(rèn)錯，往大了說，那就是還有要殺我的心思?。∵@雖然有些勉強(qiáng)，可也是個口號了。

    郭威聽了，慢慢的點了下頭，旁邊的郭崇看了王峻一眼，沒有多說什么。

    王峻在屋中踱步了片刻，把事情理了一遍：“將軍就當(dāng)不知此事，一切照舊！”

    “此事，就聽秀峰的！”

    幾人又商量了片刻，之后就散了。出了屋，王峻把郭崇拉到自己那里：“郭將軍怎么看？”

    郭威郭崇都姓郭，但在這里說將軍那就是郭威，點上了姓才是郭崇，郭崇聽了這話一怔：“什么？”

    “對陛下之死，郭將軍就沒什么看法？”

    “秀峰兄的話讓人不解啊，我出京時陛下尚且安好，這、這我也不知道他會到楊府啊，更不知道他竟在那里遇刺了！”

    王峻看著他：“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早在當(dāng)初是我拜托郭將軍對史弘肇的幾位家將手下留情的，今日有此結(jié)果我也無話可說，但郭將軍難道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秀峰兄這話……難道陛下遇刺是那幾位家將做的？”

    王峻看著他。那幾個家將是他布置的一個暗棋。當(dāng)時為了預(yù)防意外，特意留了幾個對史弘肇特別忠心而腦子又不太好使的，為的，就是將來萬一他的其他計劃都落空了，能把罪名按到這幾個人身上。是的，王峻想過刺殺劉承佑，但那是最后萬不得已的計劃，刺殺這種事能不做還是不做的好，否則就算做好了充分的準(zhǔn)備，給了足夠的退路，放到明眼人眼里，也還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他這人做事向來不喜歡落空，所以哪怕知道這事不好做，也還是放了一枚暗棋在那里。

    而現(xiàn)在，劉承佑真的死了，他并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棋子的作用，但他覺得眼前的郭崇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有可能，在郭將軍看來，此事又是誰做的呢？”

    “秀峰兄這真是難為住我了。若是史弘肇的那幾個家將，也不是沒可能；但若說是楊家或者王家的人也不是沒可能，這一次雖然行動迅速，抓的干脆。可這兩人在朝中經(jīng)營多年，門生故吏不知道多少，說不定就有那漏網(wǎng)的?！?/br>
    “郭將軍覺得……劉家如何？”

    郭崇一怔，隨即點點頭：“這倒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陛下之前對她已很是冷落，再之后我看那形勢，恐也不會再重視起來，殺了陛下也許就有機(jī)會了？”

    王峻的臉色有些難看，郭崇雖然一臉贊同，但那話里的意思卻很明確了。劉燦為什么進(jìn)京？為什么對劉承佑奉承？為什么與楊王二人作對？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他們劉家能守住曹州！劉承佑雖然對她冷落了，可也沒說要對曹州如何，劉燦只要不是傻的，萬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去刺殺他。至于說什么再換個皇帝，誰知道再換上來的皇帝會怎么想？好些的也許同劉承佑一樣暫時不理會曹州，但也有可能就對曹州計較了起來。更何況朝中這形勢，劉承佑死了，下面就算立了新帝，真正當(dāng)家的也要是別人，這別人的心思就更不好揣測了，畢竟皇帝和臣子還是有區(qū)別的。王峻捫心自問，若郭威取了天下，或者是主政朝廷，他是一定要鼓動他對付曹州的！無他，曹州，太近了！而這天下，絕不需要有這么多有勢力的節(jié)度！

    要是這么想的話，劉燦反而是最不可能的了。至于說劉家主政，王峻此時想也不想，他雖然看的更遠(yuǎn)一些，也對那大船忌憚的更深一些，可也同朝中大多數(shù)人一樣覺得，劉家，憑什么？沒有二十年的積累，沒有朝中的經(jīng)營，劉家就算想爬上來，也只是讓人看笑話！

    “讓郭將軍這么一分析，我還真有些糊涂了?！?/br>
    郭崇跟著嘆了一口氣，心下則有些冷然。面前的王峻斯文白凈，其實卻是毒蝎心腸，他對郭威仿佛忠心，一副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的姿態(tài)，其實，卻是他在算計他的家人！這個人為了能上郭威登上皇位，那真是什么事都能做，都敢做！可是，他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他將來還能從郭威手里奪下這個皇位？

    ……

    王峻！

    取得了馮道的支持后，劉燦就快馬加鞭的扶持大郎登基。此時的風(fēng)俗，一般是不滿三歲的小孩不取大名，只一個小名混叫著，不過現(xiàn)在大郎登基了，當(dāng)然要有一個大號了。耿夫人就求到了劉燦這里，劉燦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推辭，就道：“不知夫人對這孩子以后有什么期許？”

    “沒什么想的，只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足以了，哪怕他呆一點傻一點也挺好的。”

    “……若如此，就得個安字吧。”

    耿夫人看著她，劉燦平靜以對。其實她真沒心思為難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和一個隨波逐流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在現(xiàn)代來看有很多弊病，但在此時，她也只是一個不能為自己選擇的女子罷了。在現(xiàn)代，她和這樣的女子絕對不是一路人，而在現(xiàn)在，她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了。

    就像一個千萬富翁沒必要為難一個工薪階層一樣，就算這個工薪階層有點小心思小算計，又算得了什么？

    也許是得到了承諾，耿夫人對她長長的行了個禮，劉燦沒有推辭，在這個時代她這種做法是當(dāng)?shù)眠@樣的大禮的，當(dāng)然，若將來這個孩子自己作死，她也不會手下留情就是了。

    登基、清繳、給劉承佑下葬，這些事情把劉燦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同時還要關(guān)注密州，她有寫信叫劉成過來，還沒有得到回音，隱隱的，她覺得劉成大概是不會來了，對于這個結(jié)果她不知是喜是憂，只是不免有些惆悵。

    一大堆事情需要做，就算手下能干，最終的決斷權(quán)還在她手里，不過郭威那邊的報告依然是重中之重，郭威的行動依然每天都有一封快報傳來，雖然沒什么變化，她也會看看。而這一天她在看快報的時候突然又把早先列出的名單給找了出來，先前她就讓手下調(diào)查郭威那邊的人，名單是早就給了，不過卻沒什么結(jié)果，郭威那邊的口子扎的緊，他們并沒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但是今天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歷史傳說，郭榮非常怕王峻，怕到什么程度呢，在他當(dāng)晉王的時候，因為王峻甚至不敢回開封，有一次他趁王峻出差的時候偷溜到開封，王峻知道后趕回嚇的他立刻跑了。這件事早先她看過感嘆王峻氣焰滔天，也覺得郭榮有些沒出息，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帝國的繼承人，被一個臣子嚇成這樣也真是夠了。但現(xiàn)在她真實的接觸過郭榮，以她對他的了解，怎么看也不至于被一個臣子嚇成這樣，那么若是歷史記錄無誤的話，這里面就有些蹊蹺了。

    郭榮為什么這么怕王峻，而且，好像郭威還不管？

    第287章 綠茶 （二）

    “郭榮現(xiàn)在怕王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