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dāng)時，那把弓如同天地神器，是他們的儀仗他們的依靠，仿佛只要有那把弓箭在，他們就是安全的?？墒牵?dāng)事情過去，再去回想，那把弓箭就出現(xiàn)的極為蹊蹺了。如若劉燦一開始就拿了弓箭前去也就罷了，畢竟禁衛(wèi)軍那邊也有這樣的東西。

    可是沒有，他非常確定劉燦剛進(jìn)院子的時候沒有。

    那么，是誰在什么時候把那套弓箭交給劉燦的？

    “……不管那套弓箭是怎么回事，她總是救了陛下?！?/br>
    “母后?！眲⒊杏犹痤^，“有件事，我也非常疑惑?！?/br>
    “……什么？”

    “火一起，母后就來了，母后來的真的很快啊，而且母后一來就讓人召喚劉燦，我第一次知道母后對劉燦這么看重！”

    李太后一震，看向劉承佑：“陛下這是，連我都懷疑上了？”

    劉承佑呵呵一笑：“兒子怎么敢，只是覺得母后真是太愛護(hù)兒臣了，兒臣真怕受之有愧，當(dāng)不起母后的這份厚愛啊?！?/br>
    李太后嘆了口氣：“陛下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望陛下以后無論做什么都能三思后行，現(xiàn)在我大漢，真是經(jīng)不起波折了?！?/br>
    “母后放心，兒臣自會醒的。母后既然信佛，以后就專心信佛吧！”

    李太后抿了下嘴，不再說話。劉承佑道：“兒臣還有些別的事，就先行告退了?！?/br>
    “……陛下保重?！?/br>
    “母后放心，對了，那位縣主，兒臣這次就一并帶走了?！?/br>
    李太后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劉承佑也不再多說什么，行了一禮，就退了出來，片刻，外面就傳來了宦官呵斥的聲音，再之后她的心腹就匆忙跑了進(jìn)來：“太后……”

    “我知道了，既然這是陛下的意思，就隨他吧?！?/br>
    “可是……”

    李太后擺擺手，那心腹也只有低下頭。而在門外的劉承佑則深深吸了口氣，這一次他不會再心軟，不會再遲疑?；氐阶约旱膶m里，他招來李業(yè)：“開始吧。”

    “……現(xiàn)在？”李業(yè)看向外面正中的日頭，懷疑自己的耳朵。

    “現(xiàn)在！”劉承佑看向他，目光如炬。

    第270章 油渣（一）

    公元953年7月3日，在后世的歷史上這被稱為神奇的一天。這一天發(fā)生了很多事，而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是兩件事：第一件事，劉承佑動手了！

    劉承佑動手沒什么新奇的，跳出歷史的局限，后世人完全可以找到各種蛛絲馬跡證明劉承佑早就要動手了，唯一有些稀罕的，就是他動手的時間是在白天。月黑風(fēng)高，殺人放火，皇上殺人雖然不是太計較時間，但像劉承佑這樣的，其實(shí)也還是晚上比較好，刨除掉警惕性不說，最主要的是行動不便利——宵禁、找人，兵符，如果是晚上的話，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對某犯者貨有意某犯者的限制，只有當(dāng)權(quán)者策劃的好，完全可以打個猝不及防。同樣的道理，準(zhǔn)備充分的某犯者一般也喜歡晚上動手。

    可劉承佑偏偏選擇了大白天，這在后世看來，也算是神來之筆了，因?yàn)闀氲揭诎滋靹邮值牡拇_不多，也因此，他算是成功了。是的，算是，因?yàn)橹粡倪@一天的結(jié)果來看，他算是大獲全勝。楊玢，包括整個楊黨都被他一網(wǎng)打盡，全族一百二十七人無一落網(wǎng)；王章的家人也悉數(shù)被抓了起來。整個過程，果斷、迅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在這里，劉承佑化身為最高明的元帥，壓得北軍都沒有反應(yīng)時間。當(dāng)事情發(fā)生后，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共同的想法只有一個——這是劉承佑嗎？這是劉承佑做下得事嗎？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在后世里也有很多爭論。不過流傳最多的，更被普通百姓樂于講述的，還是另外一件發(fā)生在劉燦身上的事情。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是這樣的，就是劉燦本來是準(zhǔn)備進(jìn)宮的，從劉承佑的一系列作為里，英明神武的劉燦已經(jīng)看出他不是明君的材料了，準(zhǔn)備告辭，但走到路上，突然被一位老婦人沖撞，那個老婦人瘋瘋癲癲，不僅弄臟了劉燦的衣服，還令她受了點(diǎn)輕傷，無奈，劉燦只有回府換衣，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劉承佑動手的消息，于是她快速趕到郭威家中，接出了郭威一家老小，使他們免于遭遇毒手。

    “如此，才有我中華五百年的長治久安！”一個老教授，在課堂上講到這點(diǎn)的時候激動的渾身顫抖，“你們想想，如果郭威的家人也死了，他會怎么樣？一定是要反的！不反也要反！而他這一反，還有我中華這么快的統(tǒng)一嗎？還有我中華這么快的穩(wěn)定嗎？”

    對于這種言論，很多學(xué)生其實(shí)是有些不屑的，因?yàn)樵谶@里郭威并沒有太多的歷史證明，除了真的認(rèn)真研究史料做學(xué)問的，大多數(shù)人只會認(rèn)為他是一個不錯的將領(lǐng)，比起歷史上的名將相差甚遠(yuǎn)。他現(xiàn)在是沒反，但就算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了就是，以劉燦的手段還怕區(qū)區(qū)一個郭威嗎？

    怕！

    劉燦一聽到劉承佑動手的消息，第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把郭威的家人救出來，否則以后麻煩就大了.

    “雖說應(yīng)該救郭威一家，可現(xiàn)在形勢如此，大郎君這邊如果出手，陛下那邊很可能……”聽了她的話，趙匡胤皺眉道，在最開始，劉燦就把他們的目的列了出來，第一個就是拖延時間，盡力為密州爭取更多的發(fā)展時間，對于這一點(diǎn)，趙匡胤等人其實(shí)是有些不太能理解的，因?yàn)榫退愦鬂h亂了，理論上來說和他們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而可以趁著別人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繼續(xù)發(fā)展——順勢還能添把火消耗對方的力量?？蓜N既然這么說了，他們也就照做了，畢竟劉燦說的那種能很快統(tǒng)一大漢的假想敵存在的理論性雖然不是太高，也不是沒有，真要遇到那種情況，那還真不如讓劉承佑這么耗著；而且比起未知的事情，劉承佑不會妨礙到密州也是事實(shí)——對于很多人來說，這個是最重要的。

    但第二個，就完全是依靠劉燦的個人威望推行的了，那就是一旦事不可為，一定要把郭威一家救出來！

    郭威是誰，是大漢的上將軍，是大漢的頂梁柱，是密州劉家過去的合作伙伴，但已經(jīng)八百年沒怎么聯(lián)系了啊！為什么一定要救他們?。∪绻f順手的，不費(fèi)什么事的話，那么救一下也就罷了，可一定，列為第二個目標(biāo)，這也有些太過了吧！

    是，郭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把他收攏到密州也是一大助力，可有必要這么費(fèi)工夫嗎？要知道真的事不可為的話，他們要做的事太多了啊，這個時候要拼盡全力的救郭威一家，真是……對此，趙匡胤、王森等人都表示了疑惑，劉燦卻沒能給他們滿意的答案，她說了實(shí)話，可對于這個實(shí)話趙匡胤等人不是太能接受。

    是，郭威的家人若死了，他八成就是要反了，可他反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他還就是那個一定能很快收攏了大漢的明君？郭威不是很看得上劉家，但在趙匡胤等人的心中，其實(shí)也不怎么看得上他。這種感覺，有點(diǎn)像正統(tǒng)軍校的看不上野路子一樣。郭威是戰(zhàn)功赫赫，但他手下是些什么兵？他們密州出來的又是什么樣的！

    “真不明白大郎君為何這么看重郭家，叫我說，單打獨(dú)斗也許咱們中有的比較差，可要組成戰(zhàn)陣，一個小隊(duì)就能打他們?nèi)齻€！”私底下王森是這么同趙匡胤抱怨的，趙匡胤沒有出聲，心底也是贊同的，在贊同的同時還有些不舒服——劉燦這么看重郭家，說是為郭威，但最終，是不是因?yàn)楣鶚s？

    其實(shí)他同郭榮的交集并不多，因?yàn)槟莻€時候郭榮也很少在劉家，但他還記得，每當(dāng)他回來，劉燦就會拋下一切事陪他，他結(jié)婚的時候，劉燦還千里迢迢的趕去祝賀……

    在劉燦的心中，郭榮，一定是個特別的存在吧！

    一想到有人在劉燦的心中比自己都特別，趙匡胤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其實(shí)知道有很多人在劉燦心中都是特別的，比如石守信，比如阿草，可是，他總覺得郭榮好像更特別一些。所以在當(dāng)時他就強(qiáng)烈反對把郭家定為第二個目標(biāo)，但劉燦一意孤行，他最后也只有認(rèn)了。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再次提出了異議。

    劉燦沉默了片刻，劉承佑會怎么樣還真不好說，換一個正常的帝王絕不會再這個時候動她——太不好交代了，可換到他身上，就不好說了。但郭家，是一定要救的，哪怕不能阻止郭威造反，救下他這一家人將來也有莫大的好處。郭威，是一個要臉的！

    “這個目標(biāo)不能改?！?/br>
    “大郎！”

    “就這么辦了，你和我同去，王森在這里留守，一旦事情有變，就按原計劃進(jìn)行，如果大門關(guān)了，就去馮道那里?！?/br>
    聽出她的話里已經(jīng)沒有更改的意思，趙匡胤臉色變了變，最后一咬牙：“既如此，那還請大郎君也留在家中?！?/br>
    “此事，還必須我親自去了?！?/br>
    “大郎君！”

    劉燦一笑：“這件事，最難的地方在說服郭家人那里，你同那邊不熟，別人也都不行，所以還真只有我了。既然已經(jīng)伸出了這個手，那么我是否親自參與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了。好了，不要再多說了，外面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吧，我們現(xiàn)在就走?！?/br>
    她說著，就向外走去，趙匡胤伸了伸手，到底沒能拉住她。

    在這個時候，消息還沒有擴(kuò)散開來，街道上的行人和早先一樣，因?yàn)槭芮皫滋斓氖虑椋忻嬗行┦挆l，燒毀了的西大街還是一片狼藉，可就在那廢墟旁已經(jīng)有擺地攤賣吃食的了。劉燦雖說伸手了，可還是要做些遮掩的，她自己是坐在車?yán)锏模麄€親兵隊(duì)也換了服裝，還帶了幾個大車，在一般人看來就像是從外地趕來的——這些大車和這些人馬也大多是從東門進(jìn)來的，而報到郭家的，也是外地的一個節(jié)度使的名號。

    “大將軍和少將軍都不在，恐是不能接待的了?！遍T房打眼一看，見不是什么有名號的人物，也就不是太愛搭理，這種外地過來拜見的人他見過的太多了，也就是看在紅包還算豐厚，后面又有幾個車像是送禮的樣子，他才愿意多說兩句。

    趙匡胤一臉賠笑，又塞了個紅包過去：“不瞞阿兄，我們家郎君的祖上也算是老婦人的舊相識，老夫人見了這個說不定就愿意見見我們家郎君呢，當(dāng)然就算是不見，也承阿兄的情?！?/br>
    門房掂了掂手中的封包，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此時的郭家和早先沒有什么區(qū)別，郭威另外找的妾室雖然真的生了孩子，但都不能動搖柴氏的地位，所以不管下面有多少暗流，明面上的郭家還是一團(tuán)和氣。因?yàn)橛泄恼信圃?，也沒人敢招惹他們，不過因?yàn)樽罱L(fēng)聲比較緊，柴氏就緊閉門戶，門房的帖子剛送來的時候她本是想不見的，但翻了上面的字就愣住了——江陵舊人。

    柴氏盯著那幾個字看了片刻，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像還真有些印象，請他們的郎君進(jìn)來吧?！?/br>
    門房走了，柴氏想了想讓人把郭榮的妻子劉氏叫來了，這不是晨昏定省，劉氏有些莫名其妙，來了后行了禮：“不知母親找我來，可是有什么事？”

    “也說不上什么事，不過有一個故人，若我沒料錯的話，想讓你見見?！?/br>
    劉氏一臉莫名其妙，但她一向溫順，也不多問。過了片刻周東旺走了進(jìn)來。

    ……

    第271章 油渣 （二）

    劉燦身邊走出來三個親兵，基本都有一個氣質(zhì)：淡然而又刻板。這也不知是受劉燦，還是石守信影響的，但很顯然，這種氣質(zhì)的人并不多，所以柴氏一見，頓時就怔住了——眼前這人，別說她沒見過，甚至就連對上號都不能??！

    “你是……”也是柴氏久經(jīng)風(fēng)雨，心下驚異，卻沒有立刻變色，周東旺行了個禮：“回夫人，我家大郎君正在后院，還望夫人派一心腹引來，只說郎君有煥即可。我家郎君，姓劉?！?/br>
    聽他說前面，柴氏的眉還微微皺著，聽到后面就變?yōu)槟亓?，她本來就有些猜測，再當(dāng)周東旺說出這個姓氏后顯然來的就是劉燦，可她這么遮人耳目的進(jìn)來，顯然是有不能被外人所知而又非常重要的事情。而現(xiàn)在郭威同郭榮都不在家……

    那邊劉氏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向她看來，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招來一個心腹低語了幾句。那心腹去了，片刻后就把劉燦引來了。今天劉燦穿了一身短打，身上沒有任何裝飾，來的時候也是低眉順眼，但她一抬頭，氣質(zhì)立刻發(fā)生了變化。柴氏早先并沒有見過她，此時一見，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英朗，灑脫，自信，淡然——不是刻意，但這些年她的確在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時間里，一點(diǎn)點(diǎn)的拼湊著劉燦的形象，今天當(dāng)劉燦終于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有些陌生，可又覺得熟悉。

    “燦見過夫人，冒昧前來，只引事發(fā)突然?！眲N一見她，就行了個叉手禮。

    “你說。”

    “陛下今日動手了，夫人這里，還是避一避的好。”

    “……好?！?/br>
    她這么利索，倒是讓劉燦一怔。柴氏道：“你這么小心的進(jìn)來，必是冒了險的。而你又不是冒失的，必是有了確切的消息才會如此。你都說事情緊急了，我若再拖拉，就是浪費(fèi)了你的準(zhǔn)備。此事，我們小心一些就是費(fèi)些事，可若大意了，很可能就是滅族之禍！”

    旁邊的劉氏驚呼了一聲，柴氏看了她一眼：“你立刻把孩子們都帶來，東西撿貴重的帶上一些，別的都不要，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母親！”

    “去！”

    劉氏心下又是惶恐又是不安，覺得這有些太草率了。但柴氏在內(nèi)宅的威望不可動搖，現(xiàn)在形勢又有些詭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了出去。她出去后，柴氏就吩咐心腹收拾東西，又讓人給其他妾室傳話，卻是沒有說什么原因，只是讓他們帶孩子前來。之后她才轉(zhuǎn)而對劉燦道：“讓大郎見笑了，我這里亂糟糟，也沒個什么規(guī)矩。我想大郎既然到了這里，這如何出去必是安排好的了，一會兒還要麻煩大郎了。哦，對了，將軍早先離開的時候，留了一些家將，我知道帶不了太多人，但其中的精銳都是身手又好又忠心的?！?/br>
    她說前面的話已經(jīng)讓劉燦很是驚訝了，而這后面的更是嘆服，當(dāng)下道：“這一點(diǎn)夫人大可做主?！?/br>
    她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柴氏心下也是一松。因?yàn)榍皟商斓氖滤呀?jīng)察覺到情形不對了，可是她身邊也沒有一個能商量事情的。郭榮走的時候，手下的得力的干將，包括謀主大多都帶走了，留下的一兩個也非常平庸。她曾招他們問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說郭威郭榮都是重兵在外，不管是劉承佑或者楊玢都不會如何。

    “聽說北軍有人參與此事，若陛下問起，又當(dāng)如何？”

    “這個，北軍參與此事的只是個人問題，陛下若真的問起，夫人就說不知道此事即可，本來將軍留下的人也不多?！?/br>
    柴氏沒有再追問，心下卻是不安的。她對劉承佑并不了解，雖然她在家中的地位無可動搖，但不能逆轉(zhuǎn)的，郭威對她已經(jīng)沒有了早先的愛戀，雖然還是會不時的同她一起吃飯，但更多的是在妾室那里。對此，她也是能想得開的。將軍白頭，美人遲暮。將軍白頭了也許還能打仗，美人遲暮了，卻是再無愛情了。

    來的次數(shù)少，說話的次數(shù)自然也少了，就算說，也不過是說說家事，朝中之事卻是很少提起的。所以柴氏并不知道劉承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只是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和女人的直覺覺得這事，郭家不見得能脫身出來。不過雖然這么想了，她又覺得謀主的話是有理得。一來，郭家能當(dāng)家的男人都不在，想要謀劃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二來，郭家的男人都手握重兵在外，想要對郭家做些什么，這些事也不得不考量考量——相信正常人哪怕有想法，也不會有做法的。

    但是今天劉燦來了，她心中的不安突然就爆發(fā)出來了。要說她有多了解劉燦也談不上，但她就相信劉燦，這是一種很古怪的現(xiàn)象。真要找一個確切的理由，可能就是因?yàn)閹啄昵皠N親自到太原吧……一個女孩子，千里迢迢過來慶賀一個男子的婚事，再是什么合作，再是什么利益，也總跑不脫一個愛字。她當(dāng)年可以倒貼全副身家嫁給一名不問的郭威，自然也是要把劉燦往這方面想的。

    她會害郭威嗎？不會，那劉燦也不會害郭榮，哪怕他已經(jīng)成親有妻有子。

    所以劉燦一提，她沒有猶豫就點(diǎn)頭了，但要說她完全沒有擔(dān)心也不可能。但是帶上這些家將就不一樣了，這些家將，都是跟著郭威征戰(zhàn)多年，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又用金錢美食養(yǎng)出來的。戰(zhàn)斗力不用說，忠心也不用說，有他們在身邊，總是有一定自保的能力的。

    就這么說話的功夫，那兩個妾室已經(jīng)帶著孩子到了，柴氏道：“一會兒你們隨我去一個地方，不要多問也不要驚慌?！?/br>
    “夫人……”

    “此事過后，我自會給你們一個答案?！边@么說著，劉氏也帶著孩子到了，她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看向劉燦。劉燦微微頷首，對周東旺吩咐了兩句。要怎么撤離他們是早做了計劃的，此時做起來也非常有章法，郭家這邊自然是驚異不斷，但有柴氏壓著也沒有起大亂。柴氏帶的人并不多，但把這些人安置好，也用了兩刻多鐘，當(dāng)他們從郭家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時辰，而一出來，眾人就察覺出了不對，也說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同，可就有些不同。

    “郎君，府里傳來消息，說郭子允來了?！?/br>
    “郭子允？他有說什么事嗎？”

    “也沒說什么，好像只是隨意的過來的?！?/br>
    劉燦臉色一變，這個時候郭子允絕對不會無事來找她的。如果說早先郭子允還是邊緣人物，那這一次郭崇臨危救駕他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大漢最亮的一顆星了，雖然因?yàn)闂铉愕拇嬖?，這顆星的位置還沒什么變化，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郭崇不出意外，郭子允必是要大升的！

    她得出這個消息是有人指點(diǎn)，可郭子允……是絕對不用的，劉承佑要動手絕對不會繞過郭崇，不是他必是李業(yè)劉承佑，可只靠他們兩個，真干不成事。郭崇知道，會瞞著郭子允嗎？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但郭子允在這個時候來找她……是什么意思？是好意還是歹意？

    心跳越加迅速，一個答案仿佛就在眼前，可就是跳不出來，她咬著牙努力的去想，感覺里這個答案很重要，她應(yīng)該想起！她不斷的想，汗水不自覺就流了出來，臉色越來越白，眼睛雖越來越亮，卻帶著一種不自然的光。

    “大郎？”周東旺一怔，連忙叫道。

    被這個聲音打斷，那個原本要呼之而出的答案頓時隱去了身影，劉燦愣了下回過神，周東旺關(guān)切的看著她：“大郎無恙吧？”

    劉燦回過神，搖搖頭，想了下道：“不去北門了，到馮道家中?！?/br>
    周東旺一怔，卻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而去吩咐了。劉燦轉(zhuǎn)向柴氏：“今日恐怕不能把夫人送出去了，不過我與馮相早有約，可以留在他那里先看一下形勢。”

    聽到郭子允柴氏也有不好的感覺，不過不免又有些擔(dān)心：“與大郎出去，萬一被人看出也能推脫，可若到了馮相那里，就是真不好說了。”

    這么說著，心中也不免懷疑。劉燦嘆了口氣：“我知道夫人的擔(dān)憂，但只怕北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不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