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么想的！”趙匡胤有些激動的道，他殺過人，但要?dú)⒁粋€孩子對于他來說還有些為難?，F(xiàn)在的他，還不是歷史上那個經(jīng)歷過流浪、冷眼、饑餓的趙大郎。他是過過苦日子，但實(shí)在有限，而且他的苦日子也無非是被趙弘殷多訓(xùn)斥兩句，吃的rou少些。而在演武場，雖然訓(xùn)練苦些，卻是吃的飽穿的暖，卻像現(xiàn)代的學(xué)生一樣，正是溫室里的花朵。但他畢竟是趙匡胤，骨子里有一些東西卻是天生的，他冥冥的意識到趙進(jìn)的那個說法是錯的，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看起來更冷酷無情，他雖然那么提出來了，心中，卻是有幾分不安的，而此時聽魏曼曼這么一說，不由得精神一震，“我其實(shí)不是想殺那個狗蛋，而是以后不能再出現(xiàn)這種事！學(xué)妹，沒想到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魏曼曼面頰有些泛紅，她撥弄了一下衣角道：“我本來也不會這么想的，不過在邙山那一次……”

    她一說到這個，趙匡胤不免有些愧疚，那一次可以說是因?yàn)樗氖д`，而致使石小小和魏曼曼受傷，差一點(diǎn)就要沒了性命。他嘆了口氣：“人心險(xiǎn)惡，我也是從那一次才了解到的。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你和石學(xué)妹?！?/br>
    “原來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過后就來看過我們一次，還是和大家一起來的?！?/br>
    趙匡胤被她說的面紅耳赤，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他對石小小魏曼曼是有愧疚的，但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處理。畢竟男女有別，他也不好往女生那邊去，只是平日里對她們多照顧一些，但這種照顧也是不好說的，最多幫著多干點(diǎn)粗活，可在演武場里，男生幫女生干粗活算是慣例，也顯不出他有什么特別的，此時也不好對魏曼曼表示。所以只能反復(fù)的說自己沒有忘沒有忘。

    魏曼曼一笑：“給你說笑呢，你先休息吧，雖然不嚴(yán)重，到底受了傷，要好好養(yǎng)著，我去看看能不能給你找些軟和的吃食?！?/br>
    趙匡胤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只有連聲道謝。魏曼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出了帳篷后她抿嘴一笑，雖然沒法和劉靜相比，但有些東西也是她能爭取的呢！

    魏曼曼走后不久，趙進(jìn)就又過來了，這一次趙匡胤的態(tài)度更堅(jiān)定，他把先前魏曼曼的話說了一遍，最后道：“班長，我不是對你有意見，而是這件事，不能姑息！”

    趙進(jìn)嘆了口氣：“你說的對，但這件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我們開會吧?！?/br>
    趙匡胤看了他一眼：“那就開吧……”

    這一次密州之行是以演武場的學(xué)員為主的，所以這個會也主要是由他們來看，除了他們，護(hù)衛(wèi)隊(duì)隊(duì)長和跟著出來的王教官都只是旁聽。關(guān)于是不是殺死狗蛋這事演武場的學(xué)員分成了兩派，其中白勇是反對動手的，這個早先在演武場比較搗蛋的少年卻是個心軟的：“我承認(rèn)，狗蛋有錯，他要滿十六了，讓我親手殺了他都行。但他才多大了？就不能教導(dǎo)了？照這么說，我過去還犯過很多錯呢，若不是劉教官、王教官給我機(jī)會，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一向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王森這一次卻是同意要動手的：“你那算是什么錯？你要是動了刀，你看教官還饒你嗎？勇哥，我不是和你過不去，而是這件事不能輕易放過！要不以后隨便來個小孩都能捅咱們一刀了？”

    “哪有那么多小孩？”

    “嘿，這個事可保不齊的很?！?/br>
    白勇瞪了他一眼，王森一向有些混不吝，就道：“要不這事讓趙老大和班長說說話。趙老大你也不用避嫌了，有什么就說什么唄？我聽說那小子還吃了你一張餅，結(jié)果轉(zhuǎn)身就給了你一刀?！?/br>
    “我的意思，早就和班長說了，就是殺了他。不是為我自己，而是不能助長這個風(fēng)氣，但班長有不同意見，所以開了這個會。”

    白勇和王森齊齊看向趙進(jìn)，趙進(jìn)有些尷尬的笑笑：“你們不用看我，我召開這個會主要是看看大家的意見，我的意見可以不參與?！?/br>
    “班長，你這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吧，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投票嗎？”王森向眾人看去，早先議論紛紛的眾人頓時停了下來。有些人皺著眉，有些人面帶遲疑。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偏向于不管狗蛋的，反正只要不給他醫(yī)治他就一定會死，又何必動這個手呢？這么一路行來，他們和難民也算熟識了，要說有多好的關(guān)系那是不可能的，但對于像狗蛋這樣的小孩，他們都會下意識的照顧一些。就像趙匡胤早先把面餅?zāi)贸鰜?，固然是想讓狗蛋多說一些，其中也有憐惜的意思，他們也一樣。

    不過他們也知道趙匡胤和王森說的有理，所以真要有人執(zhí)意的殺死狗蛋他們也不會反對?？涩F(xiàn)在要讓他們投票就有些為難了，這等于讓他們來做這個決定了。

    “我能不能不投票？”終于有一個人開口了，立刻有人跟著道，“我也不想投。”

    “其實(shí)放他在這兒不就得了，荒山野嶺的，不被凍死也被餓死了。”

    “那你這是讓他死，還是不讓他死??？”

    “看天意吧！”

    ……

    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后竟沒個定論，趙匡胤皺了下眉，他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不由得像趙進(jìn)看去，趙進(jìn)對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他咬了下牙，站了起來：“如果大家都不能決定的話，那就讓我來決定吧，我決定……殺死狗蛋！當(dāng)著所有難民的面，殺死他，就在今天動手！”

    ……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有厭惡、有嘆息，有松了口氣，就連王森，也帶了幾分啞然。他昂著頭：“現(xiàn)在，有誰還有異議嗎？”

    “我不同意！”白勇道。

    “還有誰？”

    沒有人說話，趙匡胤等了片刻：“如果沒有人的話，那就是我和王森的兩票對你一票，所以，就是殺死狗蛋了！”

    依然沒有人出聲，白勇忍不住了：“喂，你們都說一句話啊，班長，你不是說你不同意的嗎？怎么不說話了？那狗蛋明明是還能教的啊，他現(xiàn)在會這么干一定是被鼓動的，別人可以鼓動他，咱們也行啊，沒理由別人能做到的事咱們不成啊。班長！”

    趙進(jìn)搖搖頭：“我剛才就說了，我不發(fā)表意見?！?/br>
    白勇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向趙匡胤：“狗蛋是傷了你，但你也不至于就非得讓他死吧。你的傷、你的傷……總是能養(yǎng)好的吧?！?/br>
    “我的傷不是關(guān)鍵的?！?/br>
    白勇冷哼了一聲：“我看就是。”

    趙匡胤沒有理他，徑自道：“早先我們在邙山的時候教官曾說過一句話，林家寨的人，人皆可殺！教官當(dāng)年為什么要把林家寨的人都?xì)⑺溃医裉炀褪菫槭裁捶且獨(dú)⑺拦返?！?/br>
    ……

    第142章 成長（中）

    劉燦的威懾力實(shí)在是太大了，當(dāng)趙匡胤搬出這一句的時候，就連白勇也沒話了。趙匡胤繼續(xù)道：“不僅是狗蛋，這一次難民里，領(lǐng)頭鬧事的、最先動手的，還有在暗中鼓動傳播流言的，統(tǒng)統(tǒng)都要拉出來殺了！”

    “這個……”趙進(jìn)猶豫了一下，“領(lǐng)頭的和最先動手的也就罷了，那些暗中傳播流言的……罪不至死吧?！?/br>
    “只是傳一個兩個的當(dāng)然不至于，但那些傳的多的，甚至主動散播的在我看來要比最先動手的還嚴(yán)重，是一定要嚴(yán)厲處罰的！你們想想，咱們這一路上有苛刻過這些難民嗎？是，他們辛苦了些，遭罪了些，可比起他們早先的日子，這也沒有更壞到哪里吧。但為什么他們面對契丹人的時候不敢舉刀，不敢反抗，卻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們的麻煩？”一開始說的時候，趙匡胤還是憑著幾分早先的氣勢，說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有了底氣，“這第一，是我們對他們太好了，讓他們覺得我們軟弱可欺；第二，就是有人在暗中搞事，我不知道這是有人別有用心還是別的什么，但這個風(fēng)氣是不能再姑息下去了。我們現(xiàn)在，要不就是找出那個人，要不，就是殺的他們不敢再鬧事！我覺得這兩個可以同時進(jìn)行，先把他們殺怕了，嚇住他們，然后再慢慢的查那個人?！?/br>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法接聲，他們倒是也不反對殺人。那幾個挑頭的，他們也覺得應(yīng)該殺上一殺，可趙匡胤現(xiàn)在說的是什么？殺怕了！這要?dú)⑸隙嗌偃?？顯然不是兩三個三四個能解決問題的吧？趙匡胤也知道他們的顧慮，看了一圈后道：“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那就這么辦吧。”

    還是沒有人答話，趙進(jìn)咳嗽了一聲：“大家還有別的意見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王森先開了口：“你們這幫沒蛋子的！不就是殺人嗎？咱們誰沒殺過！我覺得趙老大說的對，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厲害！再姑息下去，咱們以后晚上都不敢睡覺啦！沒有咱們，他們早被契丹人欺負(fù)死了，就像那個狗蛋，是，咱們沒能救下他的娘，可要不是咱們，他也不見得能活下來。這一路上咱們對他也比較優(yōu)待吧，可他是怎么對咱們的？這幫家伙，就是看咱們好說話！今天就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刀，也不是不能殺人的！”

    這番話說的粗糙但鏗鏘，一幫人也被跳動起了血?dú)?，?dāng)下就有人道：“王胖子說的也有道理，就這么干吧！”

    不過也有人說：“殺也就殺了，但可要查實(shí)了再殺……”

    不管怎么說，殺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至于時間，則定到了兩天后的中午，這一來是為了查明，二來也是為了修整。其實(shí)按照趙匡胤的意思，第二天就可以殺了，多殺一個兩個又值什么？但趙進(jìn)在這一點(diǎn)上非常堅(jiān)持，同時其他人也覺得殺太多人不好，就連王森在這一點(diǎn)上也不是太堅(jiān)決，趙匡胤一見這樣，也就不再堅(jiān)持了，只是心中不免有些說不出的郁悶。所以散會后，他雖然身上有傷，卻沒有馬上回自己的帳篷，而是坐在那里發(fā)愣，王森也坐在那兒一起陪他，坐了一會兒，他縮了縮脖子：“趙老大，我知道你硬朗，可也不能一直在這兒挨凍吧？”

    趙匡胤嘆了口氣，正要說什么，就見王教官提了個酒壺走了進(jìn)來：“怎么，覺得還不夠是不是？”

    “阿耶？”王森站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你小子滾一邊兒去，我有話和小趙說?！?/br>
    王森被他爹打擊習(xí)慣了，當(dāng)下也就撇了撇嘴，身體卻不動：“有什么話我不能聽啊，趙老大也不會在意的，是不是老大？”

    趙匡胤站了起來：“王教官。”

    “坐吧，你身體有傷，不用在乎這個，要不要來一口，今天不會記你的過，扣你的積分的？”

    趙匡胤搖搖頭，演武場并不忌酒，但什么時候喝卻是有規(guī)定的。在過去，他也許還會想著辦法偷偷喝點(diǎn)，現(xiàn)在卻不會了。說也奇怪，過去守演武場的那些規(guī)矩還有幾分被迫，現(xiàn)在則是完全自發(fā)了。不僅是他，據(jù)他觀察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

    倒是旁邊的王森涎著臉：“阿耶，給我喝點(diǎn)唄，冷的厲害呢！”

    王教官瞪了下眼：“你小子再多嘴，老子立刻就把你跺出去！”

    王森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話了。王教官喝了口酒，拍了拍趙匡胤的肩：“你今天做的不錯，就該這么整?！?/br>
    “我也覺得自己錯的不錯，但我覺得有些別扭。”

    王教官笑了：“你小子倒是不客氣，還怪會夸自己的，說說，別扭啥？”

    “我看其他人……好像不太贊成我的意見，就連班長答應(yīng)的也很勉強(qiáng)?！?/br>
    “他啊，是被劉大郎給教壞了。你們瞪我做什么？我又沒說劉大郎的壞話，這話我就算當(dāng)著她的面也會說，她還要認(rèn)！不僅是你們那個班長，我看你們這一幫都一樣，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是你小趙，其實(shí)也就比他們好一些。你們在演武場那過的是什么日子?。磕鞘巧裣扇兆?！看看你們吃的穿的練的，平日里還有人教著識字讀書。這日子過的太舒坦了，一些該想不該想的就都出來了。想著什么優(yōu)待什么仁義！這該不該講？該！可那也要看是什么時候?qū)κ裁慈?！這幫難民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你們又一個勁兒的把他們往北邊趕，可不就要讓他們多想了？這個時候，你們要不就要讓他們踏實(shí)下來，要不，就要讓他們不敢有別的想法。偏偏你們一沒有時間搞這些，二來又對他們太寬松，他們今天不鬧騰明天也會鬧騰的，今天要不殺上一番，下次他們會鬧的更厲害！”

    “阿耶原來你早就看出問題了！”王森驚嘆的看著他，王教官有些自得的喝了口酒，“這算什么，有些歷練的哪個看不出？不說我，就是那些護(hù)衛(wèi)隊(duì)的八成也看出來了。”

    “那你們怎么都不說呢？”

    “說什么？先不說我們說了你們服不服，就算你們服了那又算什么？這一次劉大郎就是鍛煉你們的！我們說了，還鍛煉個屁??！”

    “王教官，照你說這些事大郎也早就料到了？”趙匡胤兩眼放光，有一種說不出的亢奮。

    “我估摸著是，要不劉家也不是沒做事的，要你們來主持這一趟做什么？一定也是劉大郎看出了你們的毛病，想讓你們歷練歷練呢！”

    他這么一說，王森和趙匡胤都兩眼放光，特別是趙匡胤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得——果然，他同劉家大郎的想法是很一致的。這么一想，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清氣爽，過后喝魏曼曼送來的熱湯的時候都帶著一種自得。魏曼曼見他心情好，就道：“對不起啊?！?/br>
    “什么？”

    “今天我本來應(yīng)該支持你的……”

    趙匡胤一怔，擺擺手：“那算什么，有的事你們女子是不好張揚(yáng)的?！?/br>
    魏曼曼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是真不在意，這才笑道：“我其實(shí)是想說話來著，但不知怎么搞的，總抹不開面。這看起來我們女子和你們男子到底不一樣。這湯你還要嗎，我再去給你盛一碗，不過再盛的恐怕就沒有這么濃了。”

    骨頭湯無非就是多加水，演武場的學(xué)員倒不限量，不過早盛的和晚盛總會有些區(qū)別，趙匡胤飯量大，這一碗湯泡上面餅并不能讓他完全吃飽，但此時卻還是搖了搖頭：“夠了，你也趕快去吃吧?！?/br>
    魏曼曼抿嘴一笑：“那我就先過去啦！”

    她說完收拾了碗筷轉(zhuǎn)身走了，演武場的服侍都是統(tǒng)一制式的，顏色不鮮艷卻很顯身材，她這扭身間少女的曼妙身材就展現(xiàn)了出來，趙匡胤看了一怔，旁邊的王森更是心頭一熱，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道，欺到趙匡胤身邊：“趙老大，我看這魏曼曼是看上你了?！?/br>
    趙匡胤橫了他一眼，王森絲毫不在意。他今天會這么毫無保留的跳出來，固然是因?yàn)樗澩w匡胤的光點(diǎn)，也是因?yàn)樗挖w匡胤一個帳篷，這段日子已經(jīng)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其實(shí)除了他，他們這個帳篷里還有白勇和另外一個叫付凱的學(xué)員。真說起來，他和白勇應(yīng)該是交情最好的，當(dāng)年他們還一起反抗過劉燦，那真是經(jīng)歷過考驗(yàn)的感情！可也奇怪，這些年下來，他倒和趙匡胤越來越熟稔越來越聊的來。今天輪到付凱當(dāng)值，他一早就出去了，而白勇則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想來還是為今天的事生氣。

    “你別瞪我啊，我說的是真的，要不這魏曼曼為什么又來給你送湯？你這一碗一定是她找那幾個女生打招呼先給你盛出來的，否則哪能這么濃，這么早？”

    “唔，說起這個湯……”趙匡胤慢慢的開口，“你不要去喝嗎？”

    王森一怔，然后發(fā)出殺豬似的慘叫，再顧不上八卦，拿起自己的碗筷就向外奔去，趙匡胤的一碗湯都喝完了，那這湯是早就熬好的了，他現(xiàn)在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第一鍋！

    趙匡胤看著他的背影，嘿嘿一笑。魏曼曼喜歡他嗎？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絕對沒這個意思的。

    第143章 成長（下）

    天很冷，雖然已經(jīng)進(jìn)入到了四月，但在這臨近密州的地界，晚上還是會結(jié)冰。（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yàn)盡在）唯一的好處，就是白天陽光正盛的時候，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暖意。往日人們看到這點(diǎn)陽光都會覺得舒服不少，但在此時，眾人都只覺得冷。張大壯縮著脖子，兩手插在袖子里，和周圍人一樣，不敢，卻又不得不的像那個山坡靠近。此時他的心中充滿著憤怒、不甘以及茫然。

    他覺得他們沒有錯，他們只是想逃跑，他們不想跟著這幫人去那鬼知道的密州！連他們中最有文化的賈先生都不知道密州在哪兒，可想而知那密州有多偏僻了。

    那邙山吧，好歹他們還聽說過，人也多。氣候風(fēng)土雖和他們家不太一樣，倒也沒錯太多。但這密州，都不知道在哪里能是什么好地方？只沖這越來越荒涼，越來越冷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他們一開始沒有傷人，也沒這個膽，可這些人看的太緊了，他們只有反抗。他們實(shí)在是怕啊，怕越走越冷，越走越荒涼，照這個架勢他們說不定要凍死在路上呢！而且，這幫人趕著他們?nèi)ツ堑胤侥苁鞘裁春檬聠?？如果是好事，怎么不見他們自己人去呢？就像賈先生說的，那些滎陽附近的住戶，可是一個都沒調(diào)動呢！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一定很危險(xiǎn)，這才會讓他們這些沒跟沒落的人過去。雖說這世道在哪里生活都困難，可在其他地方他們起碼知道要面對的是什么，而那個什么密州，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也許，真有怪獸要吃了他們呢！

    張大壯早年外出打過工，算是一個比較有見識的，從某方面他也覺得怪獸之說有些無稽，可又有些忌憚，這世道，什么事不可能發(fā)生呢？所以要逃，一定要逃。

    可他們還是失敗了，又怎么能不失敗呢？他們有什么，不過是一些私藏下來的工具，而那幫人呢，刀槍劍都有，還都孔武有力，連那些半大小子也一個個神氣的很。

    唉，他早就說不能動刀吧，結(jié)果又怎么樣？

    張大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沒能勸住那幫人，但又后悔自己當(dāng)時退縮了，要是當(dāng)時他也上去……其實(shí)他自己也知道，哪怕他上去也當(dāng)不了什么事，但想著那幫人要被砍頭，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哐！

    一聲鑼響，張大壯一個激靈，抬起頭，然后就看到他那些同鄉(xiāng)，或者早先結(jié)識的伙伴被一個個捆綁著押了上來，頓時他心中一熱，不由得隨著眾人就想往前沖。

    “退后！退后！都退后！”

    有護(hù)衛(wèi)隊(duì)的拿著長槍抵著他們，眾人又不由得停了下來。

    “大柱??！大柱！”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婦人拍著地痛哭，被捆綁的一個人忍不住跳了起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