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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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娘搖搖頭:“沒有,今天我就是受命來告訴皇后這個法子?!?/br> 符氏點點頭,想了想說道:“每個月初二、十六,曹泰會去東市替我購置一些物品。若是‘他’有什么話,那兩天派人去東市找曹泰便是?!?/br> 曹泰去替皇后買東西,其實是一種獎賞差事,因為專程買回來的東西一般都會貴至少幾倍,她默許的行為。 “清虛?!狈嫌中χ蜻h處的小道姑招了招手,愛憐之意溢于言表。 第一百零四章 當哥哥一樣 清虛到了跟前,也是瞪著眼睛大膽地看皇后,她和京娘一樣都是“野人”,簡直毫無規(guī)矩。京娘還好,只悄悄看了一眼,清虛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她一直在山里,似乎從來都不懂,原來世間還有禮儀和高低貴賤這一說? 不過清虛的單眼皮瓜子臉看起來干凈清純,眼睛里很清澈,皇后被她這么看一點都不生氣,仍舊笑吟吟的還摸她的手。這時符氏便從左手腕取下一個鑲著五彩寶石的黃金鐲子,親手給清虛戴上,高興地笑道:“正好合適,你一個我,我一個?!?/br> “真漂亮?!鼻逄摰皖^瞧了一眼手腕上的飾物,連一點推辭的意思都沒有。不知她是在贊皇后還是在贊金鐲子。 符氏又十分溫柔地和清虛說話,談?wù)摰膬?nèi)容無非是簡單的吐納內(nèi)丹之法,以及一些淺顯的話題。符氏發(fā)現(xiàn)這個小娘的心思非常簡單,而且不諳世故……就算是只有十四五的小娘,普通人家的這個歲數(shù)也可以出嫁了,哪能一點都不懂呢?偏偏清虛完全不是偽裝,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和她相處倒真是省心。 清虛和符氏很快熟絡(luò)了,就悄悄問:“為什么都是女子,你們的胸能長那么大,我的卻那么?。縿傔M來的時候還被那婦人嘲笑,說我不是女的。” 符氏愣了愣,臉上緋紅,憋著才沒笑出來。想著清虛是郭紹“從一個道觀買來的”,是出家人。出家人居然問這等羞人的話?當下被這小娘子逗得起了玩心,符氏便悄悄說道:“你讓郭都使給你揉揉就能長大,別說出去啊?!?/br> 清虛臉一紅,愕然道:“真的,你不騙我?” 符氏故作正經(jīng)道:“真的,漂亮的女子從來不騙人?!?/br> 及至中午,留下她和京娘一起用膳,恩寵之意毫不掩飾。宮人都知道這個清虛治好了皇后的病,所以不覺得稀奇。后來皇后又讓京娘和清虛留宿宮中。 宮殿內(nèi)外的燈籠和燈架都亮起來了,符氏如同往常一樣先舒舒服服地泡在大大的木頭浴桶里,聞著水面的紅花瓣,喝著甜甜的葡萄美酒,然后又下令宮女們也這樣讓京娘等二人享受。宮里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花瓣,就算是隆冬季節(jié),宮女們也能把收集晾干了的花瓣泡水。 有兩名宮女是從來不干別的事,生怕傷了她們的手,專門這時候給符氏揉捏身子骨的,指尖柔軟得像溫玉一般。 每當這種時候,符氏就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在微醉中陶醉起來,只想象那些美妙的事,想法像鳥兒的翅膀一般能夠自由飛翔。如果這些想法能夠在人世間辦得到,又不會讓皇帝和大臣覺得過度驕奢的話,她一般會想辦法實現(xiàn)體驗。 但今晚她沒有胡思亂想,只是琢磨紹哥兒帶來的那個“秘密”,真是巧妙……符氏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紹哥兒說什么迫不得已時稟報要事準備,其實他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嗎?膽大包天的家伙,我剛出嫁在李守貞府就猜得到他想什么了。他沒膽子做什么,但心里頭肯定想得比我還齷蹉。 符氏心道:不過我原諒你。 那死亡的絕望心情,如此刻骨銘心,符氏這輩子都忘不掉。她覺得自己是在黑暗恐懼的深淵地獄里走了一遭,能夠回到人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罪惡和痛苦能比那一次帶來的恐懼嚴重了。 她準備趁京娘等出宮時,給紹哥兒寫一段話出去,就用他設(shè)計的那個法子。似乎可以有很多話要說,但真琢磨起來卻不知道寫什么才好。得先謝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用“感念救治之恩”罷,似乎不夠……但有些心事和心情,真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啊。 符氏漸漸又想到了更多更深遠的事。紹哥兒不能在東京虛度時間,看人家趙匡胤也是高平之戰(zhàn)后才起家的,現(xiàn)在都什么地位了,紹哥兒又什么地位?需要鼓勵一下他,這也是為他好,在這個世道,沒有實力地位的人,如同草芥一般性命太不重要了。 你去淮南,像攻蜀之戰(zhàn)那樣表現(xiàn)突出,就把符二妹嫁給你,讓她代替我讓你滿意……符氏的臉頓時一紅,想什么呢,不能用代替這個詞,就說你會喜歡她的,夠了。 雖然是密信,但符氏的言語很克制。字里行間都充滿了克制,只是她自己認為很得體不露痕跡。 …… 淮河以南,壽州。柴榮仍舊在這座城下張望,他不明白,南唐軍屢戰(zhàn)屢敗,為啥他們的壽州城被長期猛攻卻能堅守?現(xiàn)在攻城已經(jīng)暫時消停了,因為下雨。 雨簾之中,壽州城依然聳立在云煙深處。 “官家……”一個武將拜道,“昨日在城下率先逃跑的人,四個將帥,十幾個兵已經(jīng)帶到。” 柴榮把目光從遠方收回,看向雨地里跪伏的一群人,怒道:“斬了!” “喏!”武將轉(zhuǎn)身離開帳前,徑直走到雨中,大聲道:“臨陣逃脫,按軍法當斬,拖下去!” “官家,饒命啊……官家,看在末將跟您南征北戰(zhàn)的份上……官家!”“兄弟們也是沒辦法啊,上去就送死,家里還有妻兒老母?!庇袀€武將居然嚎啕大哭:“皇后怎么不在??!” 柴榮鐵青著臉,回避不看。 這時,巡檢使司超到冒雨到中軍奏報,在黃州等地斬獲南唐軍三千余眾,又特意說道:在俘獲的唐軍中,發(fā)現(xiàn)有幾十個蜀兵,審問是王景派人送到前線的赦免的秦鳳敗兵;結(jié)果在淮河上游駐守時徑直投了南唐武將。柴榮大怒,下令將那些蜀兵盡數(shù)斬了。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次日一早雨便停了。諸軍將把遮蓋在投石車等器械上的油布掀開,等待曬干修繕。那些潮濕了的弓弦、牛筋牛皮也被搬出來晾曬,暫時沒有繼續(xù)攻城。 忽報南唐國派信使過來了,先到滁州,趙匡胤派人把使者等人送到了壽州大營外。 柴榮得知送來的人中除了信使,還有滁州城被俘虜?shù)母呒壩鋵?。其中有守清流關(guān)的主將皇甫暉,柴榮遂特意讓信使等著,先讓人把皇甫暉送到中軍大帳。 結(jié)果在眾將的注視下,一個大漢頭上綁著紗布,腿上安著夾板,被人拿竹架抬進來的,看模樣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他躺在架子上,轉(zhuǎn)頭見一個身穿龍袍的人坐在上面,便道:“末將不能拜見大周皇帝,失禮了?!?/br> 柴榮聽他說得客氣,又稱呼大周皇帝,心生好感,便好言道:“你養(yǎng)好傷,朕不殺你?!?/br> 皇甫暉嘆了一口氣道:“我是不會投降的。雖然是敗兵之將,但我是生是死都是吾皇之臣!敗在趙將軍(趙匡胤)手下,我也心服口服,趙將軍三言兩語就動搖我軍心,又敢單騎沖陣,洞察人心有勇有謀,我不如也。” 柴榮心道:連敵將都敬重趙匡胤,果然朕沒看錯人,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才。 皇帝想起清流關(guān)滁州之戰(zhàn)如此順利,心情稍緩,便順便傳使者入見。 使者沒有下跪,只是恭敬地鞠躬作揖,然后將南唐主的信遞到宦官手里,拿信的宦官尖聲喝道:“見了皇帝竟不下跪?” 使者不卑不亢道:“在下七尺男兒,只跪天跪地、跪自家天子和父母,不跪別國之主?!?/br> 柴榮的臉頓時很不好看,他心頭有氣,胡亂拆開信封一看,只見李璟在開頭就自稱唐皇帝,內(nèi)容雖然有些低聲下氣,卻不像是要屈服的口氣。李璟言大周和大唐同祖同宗,不應(yīng)同族cao戈,自己把周皇帝當作哥哥一樣看待……柴榮心道:娘的,同祖同宗你還想勾結(jié)契丹等國一起打我? 當然柴榮最不爽的,是李璟被打得連戰(zhàn)連敗,居然還敢自稱皇帝。天下自古只有一個皇帝,為天子!朕聽說過周天子、始皇帝,沒聽過趙國皇帝、楚國皇帝。 “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朕不和小人計較。轟出去!”柴榮冷冷道。 頓時就有兩個大漢上前,很不客氣地抓住使者的胳膊就走。那人頓時垂頭喪氣,無言以答。 柴榮離開上位,在兩邊的武將中間來回走了幾步,想起兩天前宦官曹泰來給郭紹請功,便道:“淮南兵力還不夠,虎捷軍左廂第一、第二軍都是能戰(zhàn)之師。派人去東京,叫虎捷軍左廂都指揮使郭紹即刻率二軍到淮南來?!?/br> 魏仁溥趕忙出列領(lǐng)旨。這種從遠處調(diào)兵,可不比在戰(zhàn)場上下令那么利索,需要樞密院出正式的調(diào)兵令,然后派樞密院的官員到東京,先經(jīng)過東京留守等文武驗明之后,方可動兵馬。 柴榮走出大帳,又久久注視壽州城,他覺得李璟還不愿意稱臣,是因為淮河沿岸的重鎮(zhèn),包括壽、濠、泗、海等城池都在南唐之手,連上游的鄂州也沒有拿下。 須得再加強猛烈攻勢,給南唐國主李璟一個清醒的認識!柴榮把手按在劍柄上,臉色露出了殺氣。旁邊的文武將官見狀無不震動,有些人的腰都彎下來了,眼睛看著地面不敢抬頭。 第一百零五章 壽州(一) 郭紹接到樞密院軍令,和家里的人道別后,率軍出京。 他很為部下考慮,讓大家分了贓之后,又以廂都指揮使的名義對部將進行了職位安排。一些比較高的職務(wù)都是暫領(lǐng),已寫成奏報先遞送東京親軍侍衛(wèi)司步軍司;不過侍衛(wèi)司的馬步都指揮使李重進、樞密院的樞密使魏仁溥都在淮南,所以沒人會批準,只有另抄一份到淮南之后先給李重進。 侍衛(wèi)司的馬軍司和步軍司分別掌管龍捷軍和虎捷軍。不過馬軍司和步軍司只是稱謂,因為龍捷軍虎捷軍都各有騎兵和步軍,龍捷軍騎兵多比較強悍。 擬書以李處耘為第一軍都指揮使,羅彥環(huán)為都虞候;原第二軍都虞候王璋為都指揮使(在唐倉鎮(zhèn)幫郭紹打贏了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楊彪為都虞候,羅猛子為親兵指揮。因為戰(zhàn)死重傷了一些中低級武將,其他有功的將士都各有提拔;指揮使以下郭紹直接就任命了……正道是有錢大家分,但有兵權(quán)的關(guān)鍵職位,郭紹默默地全給了自己的親信。第二軍的王璋也表示上面沒人、愿意投效。 十余天后部隊到達淮河北岸,然后郭紹安排軍隊分批從河上的浮橋渡河。 剛進入七月,天氣仍然那么熱。郭紹站在淮河邊上四下回顧,一望無際的原野,原野上蔥蔥綠綠,天空蔚藍河水清澈,淮南平原在這個時代著實是好地方,既利于農(nóng)耕又便于交通。和年初在秦嶺山溝里的見聞全然不同……難怪大周皇帝和南唐皇帝打生打死,雙方不惜投入舉國之力在這里角逐爭奪這塊地皮。 建立浮橋的地方已不在壽州(今壽縣)西邊的正陽,而在壽州北邊的下蔡鎮(zhèn)(今天的安微鳳臺縣)……進入這片地區(qū)的大路上,有一個十分高大寬敞的牌坊,上書“下蔡”,真是想不知道地名都不行。之前聽說周軍的浮橋在正陽,怎么搬到下蔡的不得而知,或許皇帝認為淮河上游的諸城都沒有攻陷,那地方地形太寬闊很容易受到唐軍的攻擊? 下蔡這幾道浮橋的地方倒是有點講究,淮水在這里的彎曲度很大,形成一個“凸”字上部形狀,下蔡就在“凸字”的頂端位置。河流北面地勢開闊,渡河之后被江河局限比較狹長。 郭紹帶著眾軍渡過安全無事地渡過淮水,下蔡的淮水兩岸全被周軍控制駐守,十分太平。 但剛過淮水,郭紹的右眼皮就莫名亂跳……人道右眼跳災(zāi),他一想便心中不安,隱隱有不妙的感覺。自從道士的仙丹治了皇后的病,又聯(lián)系到麻衣道者關(guān)于宿命的一番話,饒是郭紹受過不少現(xiàn)代教育,也不由得越來越迷信。他總覺得這些玄虛之物說不清道不明。 懷著隱隱不安的心情,郭紹率部沿著這一道淮水南下,沿著大路走,下午到達了一條河流岸邊,河上有一道石拱橋。這條河是南部的巢湖流向淮水的,名叫淝水,似乎就是淝水之戰(zhàn)的地方。而今相比淮水,河面比較窄,有些地方水淺恐怕徒步涉水也可以渡河。不過有橋還是過橋方便。 人馬連綿不絕,前面的戰(zhàn)兵行軍步伐整齊,“喀、喀、喀……”的聲音很像現(xiàn)代軍隊走齊步的節(jié)奏。 郭紹抬頭看去,前面那石拱橋有點不結(jié)實的樣子,想起了共振現(xiàn)象,遂下令諸部打亂隊列,亂走過橋。 ……不料就在這時,郭紹剛過橋,就看見了一個文官帶著數(shù)騎在道旁觀看,那官員見郭紹的軍隊亂成一團,正嘆氣。郭紹笑著上前拜見,寒暄,一問才知原來是翰林學(xué)士竇儀。完全不認識的人。但竇儀介紹旁人時,隨行的有一個人叫趙普,這讓郭紹覺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但趙普看起來就是個無名之輩,連官職都沒介紹,郭紹心中感到有些詫異,忽然之間卻沒想起來怎么回事。 郭紹剛才見竇儀在嘆氣,便解釋道:“走得太整齊了,有可能把橋走塌,造成無益?zhèn)觥!?/br> 竇儀愕然不語。郭紹有口莫辯,不知怎么和這位翰林院學(xué)士說,只好作罷,只是暗嘆:學(xué)士沒文化太可怕。 郭紹遂拜別竇儀,這時南邊的喧囂已經(jīng)能聽見了,郭紹向遠處看去,看到了煙霧滾滾的壽州城樓在原野深處。除了各種各樣的噪音,隱隱還有人的呼喊聲。 這么快就進入戰(zhàn)場了,周軍的戰(zhàn)線拉得真長,聽說前鋒已經(jīng)攻下滁州城離長江不遠了,而淮河這邊也還在打。 就在這時,郭紹又碰到了另一個官員,是個五十來歲的人。他和竇儀一般,穿著官服也站在大路邊瞧正在行軍的軍隊。此人眼眶狹長,印堂不豐、兩腮飽滿,一嘴胡子,身材倒是高大。 郭紹策馬走到路邊,那人便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郭紹打量了一番,一拍額頭,笑道:“李丞相!” 原來是李谷,郭紹是覺得眼熟……在此之前,平生就只見過李谷一面,是去年在從高平去晉陽的路上,李谷還賞了郭紹二十幾匹馬。 “哈哈!”李谷大笑了一聲,“郭都使好記性,一面之緣,時隔一年有余,你還記得老夫。不過老夫現(xiàn)在不是宰相了?!?/br> 郭紹以為到了淮南,最可能先遇到的熟人是王溥,不料卻是這個不太熟悉的李谷,壓根沒想到。忽遇認識的人,郭紹也比較高興,脫口答道:“哈哈,我這人,誰對我不好很容易忘記;誰對我好過,卻總是記得很清楚!去年李公賞過我二十幾匹軍馬,那時候?qū)ξ襾碚f可算是豐厚,怎能不記得?” “好!好!”李谷一臉笑意,看郭紹的眼神又更有意思了幾分。大概是他脫口說出好與不好的歪理之故。 李谷又嘆道:“通過軍功著實升得快,一年多不見,真是要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了?!?/br> “哪里哪里?!惫B故作謙虛道,“李公現(xiàn)在居何要職?” 李谷道:“判壽州府事。我如今主要為壽州諸部供應(yīng)軍糧、籌辦軍械用度;也會派人去附近諸地安撫百姓,讓百姓各安其職。我已經(jīng)不帶兵了,但這些事也十分棘手,將士驕縱,時有濫殺無辜之事,屢禁不止?!?/br> 郭紹忙道:“我定會約束部下,禁止他們燒殺劫掠,不給李公添亂?!彼牡溃喝绻麚屃隋X能分贓的話,大伙還費什么事去劫掠? 李谷忽然對郭紹很推心置腹的樣子,又沉聲說道:“官家怪我貽誤戰(zhàn)機,差點獲罪。” 郭紹也沒多想,徑直說道:“正陽的事我也聽說了,李公是穩(wěn)重謹慎的人,所以步步為營;而官家求勝心切……想法不同而已,我倒不覺得李公做錯了什么?!?/br> “那是?!崩罟让殻仲澩?。 李谷又道:“對了,新增兵馬的駐地兵營也歸我安排,所以我在這里等候郭都使。我現(xiàn)在與你們同去,兵營藩籬都修好了,營中還囊括了一個征用的小村子,中軍可以設(shè)在村子里,有好些房屋可以住人,比住帳篷好得多?!?/br> 郭紹忙道謝:“那真是好地方,多謝立功照顧。” “哈哈,應(yīng)當?shù)膽?yīng)當?shù)??!崩罟刃Φ馈?/br> 一行人隨軍更加靠近壽州城,來到了城池的西邊。郭紹一路觀察了一番,這壽州城其實地形不是那么險惡:雖然號稱扼守淮河,卻沒有在淮河邊上,西北方距離淮河還有很遼闊的一片平坦地區(qū),甚至中間還有許多稻田。城池北靠巢湖流向淮水的河流淝水,北面有水門,三面都是比較平坦的地方;三面受敵,一面受水上威脅的地勢,實在算不得險要。 不過壽州城墻看起來十分高大,還有非常寬闊的護城河,著實在建城時應(yīng)該很費了一番工夫。 走近了一些,郭紹看到了架在城墻外的無數(shù)攻城器械,有幾處地方的護城河被填了,一些云梯架在城墻上,不斷有身上燃著火的人掉落下來,城外黑煙滾滾,空中石塊和箭矢亂飛,三面都圍著無數(shù)的人。嘈雜和喊聲讓人的耳朵“嗡嗡”直響。遠離壽州城墻的道路上,接連不斷的民壯抬著慘不忍睹的傷兵向這邊走,路上的人流如潮。 此時此景,郭紹頓時頭皮發(fā)麻,心道:但愿別讓我去攻城啊,這差事實在干不來,太慘了。 想來虎捷軍左廂第一軍第二軍都是左廂比較能打的兩支野戰(zhàn)精兵,應(yīng)該不會被趕上去爬墻,不然太浪費了。想到這里郭紹心下稍安。 郭紹又邀請李谷到去軍營。不料李谷道:“我今后還會為你們送糧籌備軍械,來往的機會很多?,F(xiàn)在郭都使最好趕著去中軍大營見官家……”李谷小聲道,“我剛聽說有密報,南唐東都(揚州)沒有守備。估摸著官家最近會親自趕去滁州部署新的戰(zhàn)役,你再不去見個面,到淮南來連官家的面都見不著了?!?/br> “多謝李公提醒。”郭紹遂不逗留,趕緊問明白了地方,去中軍大營。 進了營門,遇到王溥,被輕輕提醒:官家想讓你攻壽州城。 郭紹的臉頓時一黑,心道:我勒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