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你真的,不會和他走?”姜之齊見女孩沒什么反應(yīng),不禁又問了一遍。 “死都不會?!碧K媯使勁兒搓了下被冷風(fēng)吹涼的頭,淡淡說道:“你怕你兄弟受傷害,就別叫他出現(xiàn)在我眼前?!?/br> “那可不成。”姜之齊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半月后夕月國的特使會來長安,現(xiàn)在外邊非常危險,尤其是你蘇媯,更危險?!?/br> 蘇媯想起清蓮的話,不禁冷笑道:“我不相信有人會有通天的本事,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殺我?!?/br> 姜之齊嘆了口氣,失神喃喃道:“她的本事,連父皇都要忌諱呢?!?/br> 忽然,姜之齊暴喝一聲:“白瑞停車!” 蘇媯皺眉,眼見著陳記油鋪馬上就到了,難道姜之齊后悔了? “怎么,您不想去了?” 姜之齊臉色很難看,眼中充滿了暴戾之氣,他只顧著自己下車,冷冷地對蘇媯道:“一會兒讓白瑞陪你進十二樓,無情會在暗中保護你,本王不能去了,替我向辛左問好?!?/br> 蘇媯抿著嘴兒偷偷一笑,你不在更好,趕緊滾。 車又往行進了,誰知道姜之齊抽了什么風(fēng)忽然不走了,理他呢。記得之前去十二樓要經(jīng)過不少鋪子,是有那么一家陳記油鋪,那時候心情每天都不好,根本不會注意油鋪前站著誰。 雪天路滑,白瑞將車趕的很慢,這正好稱了蘇媯的意,遠遠地看見一個黑布招牌,上面只有一個字‘陳’。蘇媯幾乎要趴在窗子上了,她的心跳的很快,清蓮能在王府藏了這么長時間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夠厲害了,她背后的主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油炸香干的味道飄進車里,中年掌柜熟稔地用長筷子翻面,他腰上系了塊滿是油點子的圍裙,不時 回頭呵斥店里的小伙計跑勤快些。中年人看起來很不耐煩,他不經(jīng)意間和車窗上趴著的女孩對視了一眼,誰也沒看到,油鋪掌柜偷偷笑了一下。 主公,竟然是張甫明! 兩年前她幾乎腐爛在冷宮,是張公公用一具女尸把她給救走,同樣也這位無所不知的張公公,告訴了她換臉秘聞。清蓮居然是張甫明的人,她藏的好深。 蘇媯軟軟地歪在背靠上,如此說來,清蓮的話就是可信的了,那天德妃果真來了王府。一股疲憊感向女孩襲來,進王府半年多,清蓮必定將自己在府里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張公公了吧。公公,當初您賭咒發(fā)誓說要代替父皇來疼愛我,可您卻眼睜睜看著我在府里受辱,哼,您可真疼月兒啊。 轎簾被掀開,是紀無情。 “出去,我心情不好?!?/br> 紀無情默默地坐上馬車,他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遞給蘇媯,沉聲道:“不用去十二樓了,辛左和牡丹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離開長安了?!?/br> “你說什么?” 紀無情將兩邊的窗子都關(guān)上,他瞧見蘇媯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皺著眉頭按上女孩的額頭:“都說了別吹風(fēng),你瞧,病了吧?!?/br> “辛左和牡丹,他們怎么走的。” “你吃著,我慢慢給你說?!奔o無情幫蘇媯將那油紙包打開,原來是熱騰騰的糯米糕。“辛左被打成重傷,牡丹衣帶不解地照顧了他一個多月。辛左才能下床就散盡家財,又問朋友們借了一大錢,將牡丹給贖了出來,他夫妻二人恢復(fù)自由身就離開長安了?!?/br> 夫妻二人?蘇媯想起當初在竹林看到的情景,李音逼辛左娶她,但黑臉大漢就是不愿意,現(xiàn)在可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李音啊李音,我真心替你感到高興,你的眼光果真不錯,千金散去換得執(zhí)子之手,這筆買賣,我敢說是辛左這輩子最劃算的。 勸君更盡一杯酒,可惜我終究還是差了一步,沒有送送你們。蘇媯用手撐開窗子,她真的想見見辛左和李音堂妹,最起碼當面給無辜的辛左道個歉,也是好的。 太陽好像出來了,陽光下的雪仿佛更加潔白可愛了。 “咦?不對?!碧K媯猛地 回頭看面有難色的紀無情,她將手中的糯米糕扔到男人懷里,冷聲道:“既然不去十二樓,就該 回府,紀無情,你想帶我去哪兒?!?/br>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發(fā)晚了~ 這章開始小紀全程開啟暖男模式,好不好。一直想寫個萌萌噠小劇場,一直寫不成功…… ps.元蘭不僅僅是宮女,也不僅僅是德妃……她,還蠻強悍的。 第83章 15 第八十三章毒計 糯米糕黏在紀無情的衣裳上,男人輕輕地將粘在蘇媯嘴角的米粒兒揩掉,柔聲道:“我記得你一直想看胭脂山上開的臘梅,趁著現(xiàn)在雪還沒消,我?guī)闳グ?。?/br> “停車停車,瑞叔停車?!碧K媯將簾子一把挑起,對趕車的白瑞怒道:“我?guī)讜r說過要去胭脂山,是不是紀無情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去了?!?/br> 白瑞將馬車??吭诼愤叄ь^對車上的蘇媯笑道:“這都是我的主意,主子不要怪紀侍衛(wèi)。瑞叔看你精神不振,就想帶你去散散心?!?/br> 蘇媯冷冷地瞪了一眼紀無情,既然有瑞叔在,想來這紀無情是不可能將自己強行拐走的。 “多謝瑞叔的好意?!碧K媯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又病了?!拔夷膬憾疾幌肴ィ?nbsp;回府吧,我要去找嬋姐說說話?!?/br> 白瑞訕訕一笑,連忙答應(yīng)了。 “等等?!碧K媯喊住準備拉車返 回的白瑞,她低頭看著指甲上鳳仙花汁染成的紅,淡淡地提醒車里的男人:“某些人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會出現(xiàn)在我眼前么,還不下車?” 紀無情并沒有下車的意思,反而白瑞一個勁兒地給紀無情使眼色,只見白瑞輕笑道:“這兒離咱們國公府近,主子要不 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蘇媯冷哼一聲:“我娘死了,我爹走了,我哥搬出去了,我 回去找臊?” 身后的紀無情抓住蘇媯的肩膀,柔聲道:“那不去蘇府了,聽說城外慧通寺這幾日香火鼎盛,咱們要不去拜拜菩薩吧?!?/br> 不對,這兩個人好像不想讓我 回王府,府里還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除了…… 蘇媯猛地 回頭看紀無情,女孩的心跳的很快,她問殺手:“王妃出什么事了。” 紀無情嘆了口氣,他不敢面對蘇媯的灼灼的目光,更不愿騙她,只有低著頭不說話。 果然是嬋姐出事了。蘇媯想起方才姜之齊神色奇怪,他從出府開始就一直往外看,好像也在找尋什么似得,難不成和嬋姐有關(guān)系? “紀無情,你告訴我實話,王爺把我jiejie怎么了?!比绻R敢再傷害嬋姐,那我發(fā)誓,我殺的第一個姜家的人,絕對是他。 白瑞見瞞不過去了,這個狡黠的中年人淡淡一笑,他將手捅進袖子里,不緊不慢道:“主子何必多管閑事呢,惹得王爺生氣,對你有什么好?!?/br> 多管閑事? 蘇媯冷笑一聲,她不禁從頭到腳地打量白瑞,這位昔日叱咤風(fēng)云的大管家現(xiàn)在好像又意氣風(fēng)發(fā)了,想必是得到姜之齊的重用了吧。今日能讓姜之齊親自出馬,原因只有一個,太子??墒翘雍蛬冉隳軤砍渡鲜裁搓P(guān)系,這里面透著古怪。 “王爺那會兒下車,可是去尋太子了?” 白瑞摸了摸凍紅的酒糟鼻頭,他那滿是城府的皺紋透著過分的世故,中年人笑道:“王爺自然做他該做的事,反而主子您一次次壞王爺?shù)暮檬拢鹗宓瓜雴栆痪?,您到底發(fā)什么瘋?!?/br> 果然。 “這幾日 回來我就一直在奇怪,王爺一向痛恨嬋姐讀書求上進,怎么會許她在自己眼皮子下隨意進出王府?!币坏┱业揭粋€線頭,那么所有的關(guān)鍵點都能串聯(lián)起來了,蘇媯直視白瑞的眼睛,冷聲道:“太子住在東宮,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城里算什么事,是不是王爺利用嬋姐來設(shè)計太子。” 白瑞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微笑著著點了下頭,可語氣卻狠:“主子,當初瑞叔讓你引薦你六哥,你偏不聽。是,辛左確實了不起,可他不是皇上想要的人。最后呢,連累了王爺,又帶累了辛氏一族,主子你這一意孤行又不聽人勸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br> “瑞叔真是教訓(xùn)的好啊?!碧K媯跳下馬車,她直接走到白瑞面前,挑眉笑道:“我小產(chǎn)后,據(jù)說王爺每日都坐您的車去十二樓和辛左商談獻策之事,瑞叔既是這么明白的一個人,那您為何不跟王爺分析一下這里邊的利弊呢,反而出事后才站出來,我想,瑞叔真正想引薦出去的人,是您自己吧。” 白瑞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八字胡,中年人并不感到任何的不快,反而很是開心:“姑娘終于長腦子了,瑞叔著實替老爺和蘇家感到高興?!?/br> “你最好說話客氣些。”紀無情一把揪住白瑞的衣襟,他不想任何人傷害她,不管用什么方式。 蘇媯見白瑞目光閃爍,他好像對紀無情頗為顧忌,這就對了。 “瑞叔?!碧K媯將紀無情的劍抽出來,然后架在白瑞的脖子上,歪著頭天真地笑道:“說罷,您給王爺出了什么好主意,要說實話哦?!?/br> 白瑞是知道眼前這一男一女的秉性的,男的殺人如麻,女的心狠手毒,不過就算告訴了她,現(xiàn)在為時已晚,也改變不了什么。 “太子喜慕王妃的美色,他知道王妃正私下參與校書之事,可是女子不能入秘府,豈不是很可惜?為了討好王妃,太子近日在宮外置了一處私宅,美名其曰是宮外小秘府,讓各位編纂官來此處校書,實際是為了接近你那眼中只有筆桿子的蠢貨jiejie?!?/br> 蘇媯只感覺身子寒津津,姜之齊此番勢必要拉太子下馬,而現(xiàn)在看來,可憐的嬋姐不過是一顆開啟這場陰謀的無辜棋子罷了。如果沒猜錯,想必姜之齊連證人都準備好了,只等著時機成熟,‘捉。jian’成雙。 “嬋姐最后會怎樣,皇上會怎么處置她?!?/br> “輕則將為侍妾,重則,” “別說了。”蘇媯手中的劍掉到地上,她想起蘇嬋如花一般的笑顏,在絕望時,只有嬋姐在身邊安慰鼓勵自己?!安恍?,姜之齊不能這么對嬋姐,會害死她的,我要。” “姑娘。”白瑞忽然喝道:“老爺當初犧牲了你母親和你哥哥,又散盡家財才保住蘇家一門的榮華。成大事者誰不是有舍才有得的,老爺正是看準了姑娘心硬有抱負,才叫我來輔佐你的往上走,此事牽扯到王爺翻身,是至關(guān)重要一仗,你別犯糊涂?!?/br> “糊涂?”淚模糊了蘇媯的雙眼,這座城如果有什么人還值得自己留戀,那么只有嬋姐了?!拔覜]你們這么精明,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睜睜地讓你們害死她。” 白瑞淡然一笑,他既然能將一切告訴蘇媯,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不錯,必須讓這個女孩的心更硬更狠,往后的路還那么長,有婦人之仁可成不了氣候。 “王爺早都在大明宮附近布置好了暗衛(wèi),你進不了宮?!?/br> “誰說我要進宮了?!边^于憤怒,反而讓蘇媯冷靜了下來,女孩看著眼前穩(wěn)重又精明的中年人,冷漠道:“沒錯,皇上為了保住太子的名聲,極有可能會秘密處置了嬋姐。這事過后,想必王爺會再接再厲,繼續(xù)揭發(fā)太子的第二,三,四宗罪,真是好的很,瑞叔給王爺出了這么好的計策,我不去破壞一下,可怎么對得起你們。” “不是我小瞧你。”白瑞咽了口唾沫,他躲開紀無情能殺人的眼神,笑的很慈祥:“你根本無能為力,還是坦然接受吧,這事過后,王爺會抬舉你做側(cè)妃,大家皆大歡喜?!?/br> “是么。”蘇媯點點頭,不屑笑道:“可我不怎么稀罕做他的側(cè)妃,我在瑞叔眼里一直這么沒用,那么您老現(xiàn)在就睜大眼睛瞧好了,好好看著我怎么囫圇個兒的把嬋姐給弄出來?!?/br> “沒用的?!卑兹鹕裆谷坏匦Φ溃骸巴鯛斢H手捉到太子與蘇嬋通jian,證據(jù)確鑿,所以就算太子身后有王賓這些能人保駕護航,也挽救不了他卑劣的名聲?!?/br> “那么上將軍郭正義呢?”蘇媯彎腰拾起劍,懶懶地笑道:“太子怎么作死我不管,我要的是我嬋姐完好無損,她這么清白的一個人,怎么能叫你們這群渣滓給弄壞了?!?/br> 上將軍府 屋檐下正中間是橫著塊黑漆匾額,上面只有兩個劍拔弩張的大字‘振威’。寬敞的院子里整整齊齊地陣列著十八般武器,郭府上下皆習(xí)武,而上將軍郭正義雖已年過六十,可與手下幾個年富力壯的武將過起招來,竟絲毫不見下風(fēng)。 郭府的老管家不敢靠太近,他可不想被老爺?shù)蔫F棍給掃到,只得遠遠地喊道:“老爺,來客了,是個小姑娘?!?/br> 郭正義暴喝一聲,一棍將副將手中的雙刀大飛, 回頭沖管家吼道:“不見。” 郭正義是上將軍,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豈是等閑人想見就見的,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 “可那姑娘說,說她知道咱們家公子的下落?!?/br> 郭正義一聽到公子二字,徒然停下動作,忙朝管家道:“帶她進來?!?/br> 老郭眼中閃著些許激動之色,韓度失蹤了一年半,音訊全無。想不想這臭小子,自然想了,人老了就是這樣沒用,饒你是叱咤西錘的大將軍,還是禁不住孺慕之情的折磨。 蘇媯很激動,也很不安,捧茶的手甚至在不住地顫抖。按照禮數(shù),自己還得管郭正義叫一聲舅爺爺,不過可惜,這位舅爺爺因為皇祖母的事太過心寒,在天下大亂時選擇了緘默,兩不相幫。恩恩怨怨,誰能能說得清呢,現(xiàn)在重新開始,他是上將軍郭正義,而我是小小媵妾蘇媯,誰也不跟誰牽扯。 “你知道楚王度的下落?”郭正義如洪鐘般的聲音忽然在偏廳響起,將蘇媯嚇了一大跳,手里的茶杯沒拿穩(wěn)給掉到地上了。 “是。”蘇媯慢慢起身,恭恭敬敬地給郭正義福了一禮,垂首輕笑道:“妾身意國公七女蘇氏,給上將軍請安了?!?/br> 郭正義大手一揮,悶聲道:“別擺這些沒用的,老夫只想知道楚王的下落?!?/br> 行伍中人果然痛快!那么和他溝通就不用拐彎抹角了。 “韓度左邊腰上有個小拇指般大的黑痣?!碧K媯抿著嘴兒一笑,在益州的甜蜜日子,怎么能忘。 果然,這話一說出來,郭正義立馬緊張了起來:“你究竟是誰,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br> “我說了,我是意國公的七女蘇媯,至于我為何知道的這么清楚,那您見了韓度自個兒問他吧?!?/br> 郭正義細細地打量了番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這樣的女人,不能簡單的用漂亮來形容,真真耀眼的讓人挪不開眼睛,不過和度兒倒是絕配。 “小姑娘,沒人敢戲弄老夫,你最好實話實說,別自討苦吃?!?/br> 蘇媯頑皮一笑,毫不畏懼地看著郭正義:“要我說也好,不過將軍您得替我先做一件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下一章蘇氏姐妹要發(fā)大招了,尤其是嬋姐~我還是最喜歡嬋,一定好好寫嬋 第84章 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