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蘇媯凍得直發(fā)抖,她將頭低垂,水珠子一滴接著一滴從頭發(fā)上往下掉。 見這個奇怪的女孩不說話也不抬頭,姜鑠再好脾氣也忍受不了了,他用一根手指強(qiáng)將抬起女孩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她。 柔美的面部輪廓,沒有半點(diǎn)瑕疵的皮膚,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撲閃,這樣一個嬌弱仙子,簡直就是男人的天敵。 姜鑠見女孩緊緊地環(huán)抱住自己,她好像被凍壞了,嘴唇都開始發(fā)紫發(fā)顫。 “別碰我!”蘇媯打開男人脫自己衣服的手,慌亂地往后挪動。那夜在含元殿,姜鑠像野獸一樣撕了自己衣裳的情景,歷歷在目! “先把外衣脫了?!蹦腥说穆曇魩е鴮儆诘弁蹼y以拒抗的威嚴(yán),他將自己還帶著溫度的衣服脫下遞給蘇媯,柔聲道:“小姑娘,我沒有惡意的?!?/br> 蘇媯不敢違逆,她低垂著眼眸,安安靜靜地將姜鑠的衣裳換上,強(qiáng)迫自己說了句:“謝謝你?!?/br> 姜鑠笑的很溫柔,可蘇媯知道,這個英俊的男人骨子里就是殺人狂,是嗜血的惡魔。 “為什么叫我,公公?”姜鑠忽然很想逗逗這個奇怪的女孩,他歪著頭從下往上看瑟瑟發(fā)抖的蘇媯,挑眉笑道:“我很像太監(jiān)?” “因?yàn)槟銢]胡子?!?/br> “哈哈哈?!苯p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竟一屁股跌坐在雪地。 “你笑什么?!碧K媯越看姜鑠越恨,可是姜鑠不知道自己是李月華,看那樣子好像還對自己挺感興趣的,干脆賭一把大的! 蘇媯忽然伸手抓向男人襠部,故作兇狀:“宮里又沒男人,你不是太監(jiān)是什么,”好像抓到了什么,女孩手停在男人的那玩意兒上,眼睛睜得老大:“你是,男人?” 姜鑠沒想到這個初次見面的奇怪女孩竟然會,非禮他,男人嘴角一勾,大拇指將女孩睫毛上凝結(jié)的霜花抹去,玩味笑道:“要是捏夠了,就放開吧。” 蘇媯慌忙將手縮 回去,她的俏臉仿佛帶了抹羞澀的潮紅,更美了。女孩將男人的衣裳脫下,扔給對方,用手撐著地站起來往后退。 “還退?”姜鑠越看這女孩越覺得有意思,他下巴朝太液池努了努:“這次掉進(jìn)水里,我可不管嘍?!?/br> “你是侍衛(wèi)嗎?”蘇媯打算和姜鑠玩到底,她見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自稱‘我’而不是‘朕’,說明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皇帝的身份。 “不錯,我就是侍衛(wèi)?!?/br> “可我看著不像?!?/br> “為什么?!苯p瞧著渾身濕漉漉的女孩,底下忽然生出一股壓不住的邪火。 “你好像我夫君?!?/br> “什么?”姜鑠聽了這話,被逗得喜笑顏開,男人挑眉佯裝嘲諷:“哪有女子第一次見男人,就說是自己夫君的,太不矜持啦?!?/br> “不不不,我不是說你是我夫君?!碧K媯決定將自己的身份向姜鑠說清楚,以便這個惡魔日后可以有跡可循,在三王府找到自己。“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像我夫君。” “你夫君是誰?!?/br> 魚兒上鉤了。 蘇媯撿起自己冰似鐵的衣裳,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如果一直害怕,那么這輩子都沒勇氣面對魔鬼。只見女孩歪著頭朝姜鑠甜甜一笑,頭也不 回地往前走:“我夫君是三王爺,可我恨他入骨,你是個好人。” 這句話前半句沒錯,我確實(shí)恨姜之齊入骨。至于后半句?對于救落水的蘇媯,你是好人??蓪τ谕鰢睦钤氯A,你就是惡魔。 蘇媯感覺血液又重新 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她的嘴唇因?yàn)榕d奮而不住的顫抖。 姜鑠,姜鑠,我終于敢面對你了,你千萬等我啊,記得等我。讓我們較量一下,看看最后誰把誰榨干凈!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昨晚上已經(jīng)寫好2000字了,按照原來的大綱,這章小蘇要見張甫明了,可是覺得有點(diǎn)拖沓。索性推翻,直接見姜鑠。 作為初次邂逅,可不能,恩,太蕩了…后面香噴噴~然后,我想說,虐齊之旅,下章正式開始。 第75章 15 雪越下越大,天地被白茫茫的一片所覆蓋。冬里也就這點(diǎn)不好,濕透的衣裳總干不了,穿在身上還像鐵甲一般重。不過沒關(guān)系,今天心情實(shí)在太好了,心臟到現(xiàn)在還興奮地突突直跳。 蘇媯沒打算 回去繼續(xù)參加德妃的臘八之宴,有意思么,與其看貴族小姐們惺惺作態(tài)地恭維對方,還不如再跳一 回太液池來的實(shí)際。 雪花飄到手心,可很快融化掉,指頭被凍的通紅,像小蘿卜頭似的。 兩年前被元蘭扔到冷宮,那時候也是這樣冷的寒冬。殿里沒有取暖的火爐子,有的只是破破爛爛的棉絮。后來實(shí)在太餓太想吃東西了,可是沒有,只有將又黑又臭的棉花一點(diǎn)點(diǎn)撕碎往嘴里塞。 那時候手也是被凍的紅腫,最嚴(yán)重時,食指的關(guān)節(jié)處還流膿?,F(xiàn)在好太多了,最起碼能站起來了。只要能站起來,那么終將會走到清算舊賬的那一天。 才出了宮門,蘇媯就看見紀(jì)無情握著他的劍,橡根竹子一樣站在王府的馬車前。在萬物皆白的雪天,這黑衣人實(shí)在太顯眼了,想不注意都難。 只要是蘇媯出門,拉車的永遠(yuǎn)都是白瑞。瑞叔技術(shù)比以前更穩(wěn)當(dāng)了,因?yàn)榻?jīng)過上次的糟心事,姜之齊將過錯歸到白瑞的輕浮毛躁上,這才害他碰到懷孕的七娘。 車?yán)锓帕巳齻€燒的正旺的暖爐,可是蘇媯卻覺得更冷了,濕透的衣裳要變干,凍住的頭發(fā)要融化,都要吸走熱氣兒,怎么會暖。 “給我喝點(diǎn)酒,我知道你有。”蘇媯發(fā)紫的嘴不住地顫,她索性將棉袍直接脫掉,只穿單薄的凌紅貼身小衣,這樣還能稍微暖些。 紀(jì)無情額間的劍痕扭曲地厲害,眼里好像含著殺氣,他將暖好的酒遞給蘇媯,冷冷道:“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脫衣服?!?/br> “太冷?!币豢跓峋葡露?,渾身都暖了起來,蘇媯聽了這話,舌頭舔了下殘留在嘴角的液體,嘲諷笑道:“再說,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脫光是什么德行,而你主子也不介意?!?/br> “賤人?!?/br> 蘇媯以為經(jīng)過快半年的時間,紀(jì)無情不會再像地牢那樣往骨頭里羞辱他,呵呵,真天真,狗怎么能改得了吃。屎。 “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讓我安靜會兒。”蘇媯微笑著閉上眼睛,小衣的料子太薄,靠在車上咯的有些難受,可是沒關(guān)系,就算現(xiàn)在背后是荊棘也不疼。 “心情好?”紀(jì)無情仿佛并不想就此罷休,他仍舊咄咄逼人:“在皇帝跟前脫衣服,就這么開心?你說你是不是賤人?!?/br> 蘇媯猛地將眼睛睜開,她仍舊微笑著:“哎呦,被王爺?shù)募o(jì)侍衛(wèi)瞧見了呢。如果你告訴姜之齊這件事,想必他會很開心。” 啪! 蘇媯?cè)f萬沒想到,紀(jì)無情竟然會抽她巴掌。好疼,這是真的,不過賤人是不該喊疼的,她應(yīng)該笑著對打他的男人說:“打的好。” 女孩手附上火辣辣的左臉,淡淡一笑,將右臉側(cè)向紀(jì)無情:“你還可以再打,賤人是不會喊疼的?!?/br> “你。”紀(jì)無情氣結(jié),他握著劍的手青筋都要爆出來了,男人身上的殺氣極重,他冷笑著羞辱女孩:“你天生,就這么賤?” 天生的?可能是吧。如果不賤,就不會傻乎乎地貼王賓;如果不賤,就不會在受到奇恥大辱后,還茍活在這世上。因?yàn)槲医欣钤氯A,我叫蘇媯,所以我注定了要這么一直賤下去,這就是我的宿命。 紀(jì)無情見女孩的眼睛被一層水霧包圍,她像想到了什么傷心事似得,看起來好可憐,好無助。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王爺,” 紀(jì)無情的話還沒說完,蘇媯手中的酒壺忽然從手中滑落,女孩眉頭緊皺,手握成拳狀按住自己的心口。 “你怎么了?”紀(jì)無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她呼吸急促,銀牙咬著下唇,眼里一個勁兒地往出流眼淚,她究竟怎么了。 “疼?!碧K媯艱難地說出這個字,心口附近的胸骨仿佛要裂開一樣,劇烈的疼痛牽扯著整個上半身都在抽搐,要死了嗎? 紀(jì)無情眼里的愧疚心疼之色愈發(fā)重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女孩一個人承受徹骨之痛,男人一把將女孩拉進(jìn)懷里,拿劍的手將熱暖的酒壺湊到女孩唇邊,柔聲哄道:“沒事沒事,多喝點(diǎn)酒,身子暖了后就不疼了。聽話,放輕松,深呼吸,我在,我一直都在。” 淚順著眼角流進(jìn)頭發(fā)里,也流到男人的手背,好燙。 車還在搖搖晃晃地往王府走,雪仍在洋洋灑灑地往人間落,好久,久到車?yán)锏呐癄t里的炭火都快熄滅了,久到心口終于不疼了。 蘇媯強(qiáng)推開紀(jì)無情,她感覺方才就像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女孩看向還保持著懷抱人姿勢的紀(jì)無情,冷冷道:“剛才,是不是你留在我心口的劍氣寒毒發(fā)作了?!?/br> “七娘,”紀(jì)無情看起來很慌亂,當(dāng)殺手的心亂了的時候,他永遠(yuǎn)也提不起劍了?!拔?,我對不起你?!?/br> “你沒有對不起我,如果那天不是你,我可能被砸死了?!碧K媯慘然一笑,她將仍濕透的棉袍往身上穿,嘆了口氣自嘲:“真的沒關(guān)系,賤人的命,沒那么值錢,湊活著過吧?!?/br> “你別這么說自己,我,”我會心疼……如果那天我不是瘋了一樣想要了辛左的命,你也不會遭此磨難,說到底,是我的狠毒害了你。 “別這么說?”蘇媯垂眸認(rèn)真地扣袍子領(lǐng)口的暗扣,女孩的嘴已經(jīng)不發(fā)紫了,粉嘟嘟的很好看,也,很誘人?!斑B你主子都說,我活不過二十,算算,我應(yīng)該還有三年陽壽呢,不短了。” 三年陽壽。你為何一定要這么詛咒自己,你為何一定要用傷害自己來傷害,愛你的人。你,真的很殘忍。 “先去蘇家躲兩天吧,別 回王府,王爺他在等你?!?/br> “等我干嘛?!?/br> “算賬?!?/br> 府里今日很安靜,也不知道是大家都在屋子里過臘八的緣故,還是姜之齊正在醞釀一場暴力。對于姜之齊的手段,蘇媯早都已經(jīng)屢見不鮮了。 在 回小院的路上,蘇媯聽紀(jì)無情說今日在含元殿上的事。姜之齊帶辛左進(jìn)宮面圣,本以為能討父皇歡心,誰承想竟惹得皇帝發(fā)了雷霆大怒。姜鑠讓羽林軍將辛左拉出殿,痛打了五十軍棍,并開了金口,辛氏后人朝廷不用,永為賤籍。 姜之齊都傻了,他不明白父皇為何會發(fā)如此大的火。冒死一問,皇帝才說了緣由。其一,辛左殺人,卻以‘千金之子,不棄于市’為由,隱藏于十二樓數(shù)日,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一區(qū)區(qū)賤籍之子。 其二,三王爺姜之齊居心叵測,妄與太子爭一高下,其心不軌。 其三,三王爺姜之齊品行不端,成日混跡于十二樓這等骯臟之地,現(xiàn)將其禁足于王府,閉門思過。 姜之齊這幾個月來一直勤勤懇懇地與辛左商討國策,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誰知道皇帝一句話,就將他的努力全部否定。哼,如果不是蘇媯那賤人向自己推舉辛左,父皇也不會當(dāng)著太子和朝臣的面給自己難堪。 “王爺?!碧K媯一點(diǎn)也不害怕姜之齊,她甚至覺得這個一心討好姜鑠的男人,可憐又可笑。 “七娘?!苯R緩緩轉(zhuǎn)身,他笑的很溫柔,從上到下打量著蘇媯,眼底帶著嗜血的狠毒:“你可把本王給帶累壞了呢?!?/br> 蘇媯瞧見姜之齊手里正拿著一條有倒刺的皮鞭,女孩心仿佛忽然掉進(jìn)了冰窟窿。那夜在含元殿,他老子姜鑠,就是拿著鞭子一鞭鞭地抽打父皇的尸體,袞服被抽爛,血rou模糊。 看著眼前和姜鑠很相似的男人,蘇媯心中的恨被放的更大,她高傲地昂起下巴,眼睛微微瞇住,勾唇嘲諷道:“像個男人一樣,下手狠些,別叫我瞧不起你?!?/br> 這女人瘋了嗎? 姜之齊的怒火被徹底激怒,他一揚(yáng)鞭子,一條血痕就出現(xiàn)在女孩身上。為什么要用有倒刺的鞭子?因?yàn)樗┑暮?。為什么不把她衣裳脫了抽?因?yàn)榭粗路槌梢黄黄庞腥ぁ?/br> 又一鞭子向地上蜷縮的女孩抽來,姜之齊噙著玩味的笑,挑眉道:“知道我為什么不打你臉嗎?哈哈,這么漂亮,打壞了怪可惜的?!?/br> 前胸,后背,臀上,腿上,十三鞭,我記住了,姜之齊,你一共給了我十三鞭,哦,現(xiàn)在十四了,十五,十六。 忽然,鞭子沒有下來,蘇媯吃力地抬頭看去,原來是紀(jì)無情抓住了鞭子。他抓地很緊,倒刺深深地刺入男人的手掌,血一滴滴地流到地毯里,變成暗紅色。 “無情,你放開?!苯R擔(dān)心扯動鞭子會讓他好兄弟的手疼,便不再動彈,只是冷漠地看著地上快破碎的女人花,殘忍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殺了她么,好好看著?!?/br> “今日不想看?!奔o(jì)無情一使勁兒,鞭子從姜之齊手中脫飛,倒刺又深入了些許,手不疼,心疼?!八暮窘袢瞻l(fā)了,已經(jīng)算是很重的懲罰了。” “???”姜之齊仿佛聽到了非常美妙的事,眼里都是驚喜,就差拍手跳起來了?!翱上覜]看到,那樣子肯定很好看。” 身上疼嗎?有點(diǎn)。沒關(guān)系,這十六鞭子,一定會還給你。 “怎,怎么不打了?!迸⒁а缽?qiáng)撐起自己的身子,她滿臉都是冷汗,她動都不敢動,一動就會牽扯全身的傷,很疼?!澳愕谋拮樱瑳]有寒毒厲害,一點(diǎn)也沒有。” 姜之齊沒想到平日里一貫柔順的蘇媯竟然會頂撞自己,男人并沒有怒氣沖天,反而很平靜地笑:“哦,是么,那么這樣呢?” 也不知道姜之齊從哪兒掏出把匕首,他騎在女孩身上,一把撕開女孩胸前殘碎的棉袍,一刀一刀在女孩被劍氣傷過的地方刻字。 “這個姜字,要跟你一輩子?!苯R看著蘇媯痛地大聲哭喊,他終于開心地笑了:“蘇媯,你注定了被姓姜的踐踏?!?/br>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小廝膽怯的聲音:“王爺,宮里來人宣旨了,您快去吧。” “宮里?”姜之齊從蘇媯身上起來,他將沾了血的匕首隨手一扔,慌忙地出去接旨了。 紀(jì)無情蹲到蘇媯跟前,他想抱起女孩,卻怕弄疼她。 “你猜,是,是什么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