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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附骨之寵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六幺是下人,自然知道這起東西的賊心眼,她故意將傘往右倒了下,這可將小廝們急的不約而同踮起腳尖去瞧。

    蘇媯才不理會這些,她現(xiàn)如今滿心只有見蘇照晟。昨晚上拿了老三名貴的發(fā)釵,今兒個一大早就差可靠的奶媽子去街上的古玩店賣了銀子 回來。

    小鬼難纏,只有想方設(shè)法拿了銀錢賄賂老爺身邊的人,才有機會見著閻王。老爹知道七女這幾日找了自己多次,故意不見,就連心愛的小兒子也吩咐過不見。

    說不見就真沒半點機會了嗎?蘇媯坐在長凳上,她從袖中拿出把小香扇扇涼,以前做公主之時,夫子問她最喜古時哪個帝王將相。當(dāng)年的她毫不思考地說,楚霸王項羽,沒別的理由,三十余年能做出如此驚天動地之舉,就算兵敗烏江又能怎樣,他的一生還是絢麗多姿的。

    可如今呢,如果再問蘇媯一次,她絕不會說最喜霸王了。無顏見江東父老?迂腐。機會從來不是從天上白掉下來的,沒機會創(chuàng)造就去創(chuàng)造,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

    從遠(yuǎn)處假山那兒轉(zhuǎn)出幾個人影,為首的正是老爹蘇照晟,后面跟著蘇府的白大管家。

    蘇媯心中不禁一陣狂喜,果然成了。這幾日為了見老爹,她從母親那兒拿了不少錢給白大管家塞去,母親日子不好過,這些年攢下的錢大都捐助了她不爭氣的內(nèi)弟何大寶。直到昨兒個拿老三的發(fā)簪換了幾百銀子再添補上,白大管家這才喜笑顏開地透露出老爺今兒會出現(xiàn)。

    廊子下的小廝們見老爺來了,忙魚貫去門口躬身候著。蘇媯抓著六幺的胳膊起身,她用袖子將額頭上的汗抹干凈,稍微整理了下儀容便急步走到老爹跟前,款款地行了一禮:“爹爹。”

    蘇照晟顯然沒料到會在這兒見到不想見的七女,他嗯了聲,慈愛地笑著對女兒道:“過會子爹要見客,你先 回去吧,得了閑再差人去找你來?!?/br>
    蘇媯心里冷哼一聲,見個鬼的客,白大管家可是早都告訴我你今兒個無事。

    “用不了爹爹多久的時間?!碧K媯頷首微笑:“聽三姐說爹您對《易》研究頗深,女兒今兒專請教您學(xué)問,不言其他?!?/br>
    這下蘇照晟倒在心里犯了嘀咕,老七找自己不說婚嫁說《易》?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你jiejie最愛鉆研這些經(jīng)呀史的,你去問她吧。”

    蘇照晟說著就抬腳往門里走,蘇媯更快,她笑著緊跟在老爹身后,奉承道:“jiejie那點微末小技哪能比得上爹您呢,就半盞茶的功夫,爹爹教了女兒罷?!?/br>
    蘇照晟停下腳步,心里暗道,今兒個小七是有備而來的,也罷,難聽的話總是要跟她說明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王賓的這門親事,可是一定要聯(lián),孩子的幸福和家族的前途,很明確,得犧牲前者。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忙完了,真是對各位親愛的說聲對不起啦??!如果可以的話,留個言,有驚喜呦╮(╯▽╰)╭算是大河對消失這么長時間的歉意啦。

    第29章 醍醐灌頂

    蘇照晟進得屋內(nèi)歸坐后,立馬就有個清秀丫頭進來奉茶。白大管家白瑞是個再伶俐不過的人精,他知道七姑娘和老爺說要緊事,忙帶了奉茶的丫頭和六幺出去。

    一飲清風(fēng)生,膚寸寒云出。龍井蒸騰起的茶霧徐徐噴到照晟面上,連日來的郁結(jié)仿佛在此刻煙消云散。

    安靜,該死的安靜。父女二人方才還在門外說好進來談會兒學(xué)問,此刻竟然誰都不肯先說。

    終究蘇媯年輕按捺不住,她走到書桌前,執(zhí)筆蘸墨在紙上不知寫了個什么,恭敬地遞給父親看。

    蘇照晟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他頭微微往后仰,將那片紙執(zhí)得遠(yuǎn)些瞧,滿紙只有六個疊起來的“一”,照晟開始不解,忽然想起方才小七說要請教自己《易》,便了然笑道:“這是易經(jīng)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乾卦’吧?!?/br>
    魚兒上勾了。

    蘇媯笑著稍微往爹爹身邊湊了些,這老狐貍可是精明的很,不能在他跟前露出一點點馬腳。

    “正是呢。”蘇媯故意擺出崇拜的眼神,嫣然巧笑道:“《周易》乃十三經(jīng)之首,女兒想學(xué)三姐遍覽群書,無奈才疏學(xué)淺,才看第一卦就難住了?!本褪且@樣先入為主,讓老爹自己給自己下套。

    蘇照晟早年是商人,但卻愛干儒雅的勾當(dāng),為了能和那些上層人物打到交情,專門重金請名士教他入門的經(jīng)學(xué)。

    “《易》對你小孩子來說確實難了些?!闭贞缮聿氖莞撸謪s小的很,只見他用粗短的食指劃過那面紙,笑道:“乾上乾下,六十四卦第一,元亨利貞,吉祥如意,是個好卦?!边@小七,想來是想借卦來游說我將婚事作罷,只是她為何用乾這樣萬事大吉之卦呢。

    蘇媯看到老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便笑道:“請問爹爹,九五和上九怎么解呢?”

    蘇照晟笑道:“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上九曰:亢龍有悔。這說明咱們家要有好事啊,先是你哥哥得了個肥缺,再是七七你有了好歸宿,大吉大利?!辈还茉趺凑f,得讓小七乖乖給王賓做妾。

    蘇媯心里暗罵這老蘇的賊精,竟巧妙地將話題給繞道和王賓結(jié)親上了。

    “表面上看是好卦,但是。”蘇媯將笑收起,嘆了口氣道:“飛龍在天,是龍飛的極限,超過這極限到亢龍有悔,就要化祥瑞為逆境,走下坡路了。爹爹,您說女兒解的對嗎?”

    照晟一愣,一時間并沒能反應(yīng)過蘇媯的本意,脫口而出道:“可是整個卦象還是好的呀?!?/br>
    蘇媯心里著急,暗罵老爹平日里聰明,這時候竟然反應(yīng)不過來。

    “爹爹,物極必反,盛極必衰。”蘇媯從蘇照晟手中將那張紙抽走,又往前湊近了些,嚴(yán)肅道:“為何爹爹在益州被人揭發(fā)謀反卻沒被皇上發(fā)落,為何爹爹被召到長安做了意國公卻沒了實權(quán)。姜皇帝先給個甜棗緊接就是巴掌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br>
    蘇照晟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兒,就是這意味不明的目光竟將侃侃而談的蘇媯給嚇住了,女孩不禁心中急道:爹他明白了還是生氣了。

    此刻,蘇媯只覺得鼻梁上有座大山壓得自己難受,她忙道:“這位姜皇上自登基以來沒做任何清洗朝堂的動作,敢問爹爹,正常嗎?如今已然是新朝廷,您還照著舊朝廷的陋習(xí)給哥哥買官,女兒再請問爹爹,您真的買到官了么,我看未”

    “住口!”蘇照晟忽然厲聲打斷蘇媯的話頭,他搶過蘇媯手中畫著乾卦的紙將其撕碎,一張儒雅的臉冷的嚇人,惡狠狠斥責(zé)道:“朝政是你能妄議的?真是把你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這話若是讓探子聽了去,我蘇家豈不是被你拖累的滿門抄斬?!?/br>
    探子?正是了,依照姜鑠行事風(fēng)格,怎么不會在大臣周圍廣撒密探網(wǎng)。蘇媯只感覺腦袋嗡嗡直響,既然做了蘇家的女兒,那便不能袖手旁觀,一定是要救的。

    “爹,您一向是明白人,怎么在加官進爵這事上被迷惑的糊涂了呢?!?/br>
    嘩啦!

    蘇照晟將手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名貴的碎瓷片沾著清亮茶湯,那顆顆晶瑩的色彩仿佛在憐憫這個家族的無知和不幸。

    “白瑞,六幺,都給我進來!”

    在外面候著的大管家白瑞聽見老爺?shù)穆曇簦y著六幺弓著身子推門進來。里面的氣氛很緊張,白瑞從未看見過老爺這么生氣過,額頭的皺紋都扭成了‘川’字形,眼睛瞪得老大,只見老爺將大袖一甩,沖白瑞喝罵道:“七姑娘年紀(jì)小不懂事,都是帶她的奶媽子和六幺挑唆的。”

    六幺委屈地跟什么似得,什么自己挑唆的,才跟了七姑娘多長時間,就安個莫須有的罪名給她。六幺和府里眾人一樣,非常地懼怕老爺,此時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了,只感覺腿不是自己的。而白瑞則偷偷地抬起眼角打量了番面前的父女倆,老爺已經(jīng)坐下,而七姑娘抿著嘴唇,眼睛透著不甘心,看來溝通失敗了。白瑞此刻不禁暗自腹誹,王大人哪里配不上她七姑娘,一個庶女罷了,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該罵。

    白瑞將身子彎的更低了,沉穩(wěn)請示道:“是,奴才這就將七小姐的奶媽子和六幺打發(fā)給大奶奶去處置?!?/br>
    蘇照晟坐到椅子上,冷冷喝道:“不必了,以后七姑娘身邊人通通交給你管。年紀(jì)輕輕就敢忤逆尊長,缺管少教。白瑞,一會兒將七姑娘的東西從三姑娘那兒挪出來,搬到我和太太院里,我親自教她做人的道理?!?/br>
    “是,老爺?!卑兹鸪蛄搜燮吖媚?,沉穩(wěn)道:“依小人看,姑娘年輕不知事,皆是奶媽子和六幺挑唆的,格她們?nèi)碌拿足y,如何。”

    蘇照晟道:“以后你全權(quán)處置,不必請示我?!?/br>
    完了,完了。蘇媯呼吸急促,她還想繼續(xù)跟老爹說下去,但在下人跟前哪敢說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搬到老爺?shù)脑鹤尤プ?,不就是禁足么。肚子怎么辦,王賓怎么辦,爹,你真糊涂。

    蘇照晟瞅見七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冷聲喝道:“還不把這孽障叉出去,非要氣死我才甘心?!?/br>
    六幺忙上前扶住自家姑娘,壓低聲道:“姑娘,咱們趕緊走吧。”

    蘇媯嘆了口氣,隨著六幺帶著香風(fēng)出去了。

    蘇照晟眼見小七走后,一張盛怒的臉忽然變得深沉起來,他盯著地上方才被自己撕碎的白紙,一言不發(fā),陷入了深思。

    白瑞從老爺未發(fā)跡時就跟著了,一般老爺有這種樣神情,定是在想要緊事。這伶俐的大管家躡手躡腳將門仔細(xì)關(guān)上,靜靜地立在原地守著。

    家里女眷賞罰一向都是大奶奶萬氏拿主意的,老爺今日將七姑娘身邊人全權(quán)交給自己打理,看似簡單的交接,卻透著不尋常。他白瑞是誰,那是蘇府第一要緊的風(fēng)云人物,隨著老爺打下這財富江山的肱骨之臣,管的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事,如今老爺這般調(diào)配,想來有他的考量。

    晌午的日頭毒,屋外的驕陽曬得樹葉兒都 卷起來,每個人都懶的動彈,大家都渴望來一杯冰鎮(zhèn)的綠豆湯解熱。陽光從雕花鏤空窗子直射進來,將蘇照晟精心養(yǎng)護的那盆劍蘭印襯的通體碧綠,煞是好看。

    蘇照晟呆呆地看著花兒,半響才幽幽道:“瑞哥兒,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br>
    白瑞聽了一話鼻子酸了,老爺當(dāng)年也是窮的響叮當(dāng),卻收留了流落街頭,含酸落魄的他,那時候常叫他瑞哥兒。多少年了,約莫三十年過去了吧。

    “誰都會老,但您在白瑞心中永遠(yuǎn)和當(dāng)年一樣,風(fēng)華正茂?!?/br>
    蘇照晟笑了笑,他將背靠在椅子沿兒上,嘆了口氣,右手猛搓了幾下臉面,無力道:“我要是沒老,就不會看不出來?!闭贞墒种鈸卧诓鑾咨?,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江山易打難守,我原本以為蘇家除了我兒人玉外后繼無人了,沒想到,還有個明白的?!?/br>
    這個明白人說的當(dāng)然是蘇媯了,蘇照晟腦中浮現(xiàn)出那個異常貌美的女兒,怎么從前沒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有這份心思。老蘇揉了下陣陣發(fā)疼的太陽,多少年了,一生縱橫商場朝堂,也算干出番了不得的事業(yè),竟然也有這么一天會被醍醐灌頂嚇得渾身冒冷汗。

    白瑞是老爺?shù)牡昧π母?,聽了這話,忙緊走了幾步到老爺跟前立著等吩咐。

    只見蘇照晟喉結(jié)動了下,精明如狐貍的雙眼微住,鼻翼微張,冷聲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一語驚醒夢中人啊,老夫要在不可挽救之前保住蘇家的根子,瑞哥兒,附耳過來?!?/br>
    白瑞忙躬身去聽,這個中午,注定不尋常。

    蘇媯被六幺扶著往 回走,園子里的狂蜂浪蝶飛的女孩心里更煩躁。真是愚不可及,人家都將刀子伸到家門口了,還做著攀龍附鳳的春秋大夢?,F(xiàn)在怎么辦,好心去提醒老爹,非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被變相禁了足,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姑娘,留神些?!绷蹖⑻K媯的胳膊抓的更緊了,溫言道:“園子有些地方還有積水,青苔可是滑的緊?!?/br>
    蘇媯嘆了口氣,這次還將無辜的六幺給牽連了,正待女孩說幾句寬慰六幺的話,忽然從花陰轉(zhuǎn)出個大丫頭,原來是三姑娘跟前的蕊珠。

    “姑娘,可找著您了,太太遣婢子過來喊您 回去更衣呢?!?/br>
    蘇媯和六幺面面相覷,六幺上前笑問道:“家里來客了么,還要專門 回去更衣?!?/br>
    蕊珠想要上前去扶蘇媯,被六幺巧妙地隔開,而這直爽的丫頭也沒在意,左右看了番,悄聲道:“肅王妃帶著她家的大郡主來做客了,說是想見見七姑娘。哼,王大人還沒娶咱們姑娘,她們就得風(fēng)兒來了,這不擺明原配上門欺負(fù),”

    “住口!”六幺看了看自家姑娘波瀾不驚的臉,喝住口快失言的蕊珠:“主子豈是你編排的,越發(fā)沒臉了。”

    蕊珠小臉漲的通紅,她直愣愣地盯著蘇媯,只見蘇媯輕笑了一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 回太太話去,說馬上來。”

    肅王家的大郡主么,芷堂姐,沒想到 回到長安見的第一個李家人,竟然是你。不過,你真的要將我這個礙眼的小妾撕碎么?

    第30章 芷郡主

    回到屋子里,六幺將幾個三等小丫頭都遣出去后,這才伺候蘇媯寬衣擦身子。

    今日外頭太熱,才出去一會子身上就黏糊糊的。蘇媯脫的只剩下件綾紅色肚兜,六幺擰了塊熱毛巾給她擦背,當(dāng)擦到小腹時,六幺低聲哼道:“六爺?shù)昧斯贅返檬裁此频?,竟把姑娘給忘了,難不成就讓那惡人將你娶走?”

    蘇媯低頭就看見凸起的肚子,她嘆了口氣:“六幺,如果我要離開蘇家,你會幫我么。”

    六幺聽了這話,停下手里的動作,她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用一條大紗巾將自家姑娘裹住,輕聲詢問道:“姑娘有何打算?六爺知道么,姑娘要我做什么。”

    蘇媯搖頭淡淡一笑,便自行走到梳妝臺前坐下,她看著鏡子中眉眼如畫的女子出神。這張臉的主人啊,她能吸引三姐的未婚夫姜之齊,也能讓吃手可熱的寵臣王賓失魂,可她卻只想要一個韓度。

    韓度,你想帶我走,而我何嘗不想立馬離開??扇缃裎易隽颂K媯,我只能做蘇媯該做的事,再等等吧,最多不過一月,我就來找你。

    六幺將茉莉頭油仔細(xì)地摸到蘇媯的發(fā)上,使得發(fā)髻看起來整齊并且漆黑。

    蘇媯打開早都擺在梳妝臺上的一個紅木匣子,里面裝著一支鑲著細(xì)碎紅寶石的金鳳,鳳嘴銜著串的珍珠鏈子,奇的是這些珠子大小幾乎一模一樣。這樣好的東西,蘇媯?cè)绾闻鋼碛?,?dāng)然是太太借給她戴的,完事后還得恭恭敬敬地送 回去。

    六幺看著同樣是送來的上等胭脂膏子,輕聲詢問道:“姑娘,要上妝么?!?/br>
    蘇媯冷笑著拈起一顆從西域傳入的青雀頭黛仔細(xì)打量,聽說這玩意兒一顆便要十金,王夫人待我可真是好啊。也是,我以后可是要嫁給她外甥做妾的,怎么能在肅王家的大郡主跟前丟了臉呢。

    “為什么不上妝,太太給我機會我露臉呢。”

    六幺從蘇媯手中奪過那顆比她這個丫頭更貴的青雀頭黛,不滿道:“姑娘,您就算不上妝也能讓所有女人失去顏色。況且,婢子聽那些有過孩子的嫂子們說,說女人這時候,不能上半點妝的?!?/br>
    蘇媯隔著紗摸肚子,也在這時,肚皮動了下。好神奇,里面有個小生命呢。女孩忽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她歪著頭輕笑道:“那便不上妝了,去給我拿件寬大的衣裳來。”

    環(huán)佩叮咚,幽香襲人。一路上,蘇媯想了無數(shù)次與堂姐李芷相見的情景,一定要壓住激動,不能哭。

    肅王李祁是前朝皇帝李鄣的三弟,這位眾人口中的芷郡主是他的掌上明珠。堂姐李芷自小就文文弱弱的,她仿佛生來就不是皇室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爭,什么都看不上,所以長寧公主李月華很是敬愛這位堂姐,也和這位芷jiejie最親了。

    門口站了兩排候著伺候的上等丫頭,各個秉著呼吸,垂著手。最前面的丫頭打起簾子,蘇媯一進去就看見上首坐著的肅王妃和堂姐李芷。

    芷jiejie今日穿的好生美麗,梭織銀絲霓裳,酒暈殘紅淺渥唇,膚如凝脂腰束素,酒暈妝將這位中人之姿的堂姐妝點的國色天香。

    早有婆子給地上鋪了軟墊,蘇媯微笑著瞧李芷,一時間竟忘了她的身份現(xiàn)在是庶女,要給有品階的王妃和郡主行禮。下首坐著的王夫人皺了下眉,起身躬身向肅王妃輕笑道:“這便是我最小的女兒,閨名單一個媯字,七女,還不給王妃娘娘和郡主娘娘行禮?”

    蘇媯 回神,她慢慢跪下,脆生生道:“小女蘇媯,給王妃娘娘,郡主娘娘磕頭了。”

    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那么公主膝下有什么呢?蘇媯只感覺人生的沉浮際遇就是這么荒唐,君臣一夕之間都可以轉(zhuǎn)換,還需要在乎膝下是否有黃金么。

    半響,都沒人說話。蘇媯不禁抬頭看向上頭,只見肅王妃正悠閑地品茶,仿佛沒看見底下還跪著個人等她吩咐呢。這是什么意思,下馬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