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即將分道揚鑣。 米婭狠下了心,沒有坐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車,自己乘公交回福利院,咖啡館門口剛好有個站臺,她剛才從這里來,現(xiàn)在也將從這里走。 少女的那種執(zhí)拗和嬌勁能說服全世界,誰都拿她沒辦法。 易臻沖米婭招了招手,大概要再叮囑她一點什么。日頭正盛,他眉心緊皺,真有幾分為人師也為人父的嚴(yán)厲意味。 米婭卻回頭對他淘氣地吐了吐舌頭,死死捂住耳朵,偏偏不想聽。 易臻和夏琋一并笑了,無奈,又帶著寵意。 沒等片刻,她要乘的那路公交來了。 米婭上車,刷卡。她急忙地?fù)屨剂舜斑叺奈恢茫仡^看他們。 他們依然停在那,在目送她。她發(fā)現(xiàn),易叔和夏jiejie真的好般配,就像命中注定的一對。 真好。 窗外日光炎炎,蟬鳴陣陣,可她的內(nèi)心卻無比平和。 這一天,她早就在期待了。 真的來了,感覺似乎沒那么好,但也沒一點糟糕。 公交車重新被發(fā)動,米婭回頭,又望了眼窗外,認(rèn)認(rèn)真真地,望了眼站臺旁邊那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他越來越遠(yuǎn),直至看不見。 米婭這才回過頭,靠回椅背,她好像坐進(jìn)了云朵,周身都那樣輕松。 如釋重負(fù),她從書包側(cè)袋里取出耳機(jī),戴上,聽著歌,她不禁揚起了唇角。 有些感情也許就這樣,我知道你注定不會屬于我。我也知道,有個人的存在,就是為了能讓我面對面仰望,又遠(yuǎn)隔萬水千山。 謝謝你,祝福你,易臻,讓我在心里,偷偷喚一聲你的全名,這是我永遠(yuǎn)都不敢對你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情。 易叔,感激你的照顧,我已經(jīng)長大,就讓我踏踏實實,心滿意足的離開吧。 我沒有遺憾,沒有傷感,你能幸福平安,一生順?biāo)?,已是我最大心愿?/br> 再見。 ** 周日,易臻準(zhǔn)時來接夏家三個人赴宴。 安排的地點在郊區(qū)的一家生態(tài)農(nóng)莊,中式風(fēng)格,環(huán)境雅致,所有的食材都是現(xiàn)摘現(xiàn)宰。 夏琋穿著淺米色過膝連衣裙,中跟鞋,頭發(fā)挽成了漂亮的髻,妝也清淡大方,儼然大家閨秀派頭。 易臻一接到她,唇角便促狹地輕扯,忍不住笑了。 夏琋瞪他:“笑什么笑?” “兇什么東西哦你!”還沒等易臻回話,夏琋就被蔣佩儀狠敲了下后面:“過會到那不準(zhǔn)再這樣了,腰給我挺起來!” 夏琋喪著臉揉背,不悅嘟囔:“喔……” 到農(nóng)莊后,夏琋和mama并肩而行,緊緊跟在夏父、易臻后面,兩個男人負(fù)責(zé)拎禮品。 “媽,你緊張嗎?”夏琋渾身發(fā)寒,輕聲輕氣問。 “不緊張,”蔣佩儀毫不遲疑答:“我怎么會緊張哦?!?/br> “你聲音都發(fā)抖了。” “這冷氣太足了。” “誰讓你穿旗袍?!?/br> “還不是你選的哦?!?/br> “……” 易臻一家,提前一刻鐘就在一間名為清風(fēng)閣的包廂等候,夏琋跟著他拐進(jìn)門的時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啦。 她半斂著眼,聽見易臻喚,爸,媽,外公,接著就得體地給他們作介紹。 夏琋不動聲色地吐納,小幅度抬起眼,剛好撞上了一個短發(fā)女人,含笑望著她的眉眼,她正在明目張膽地打量她,很直觀。 啊 啊 啊 易臻的mama! 啊 啊 啊 他們母子長得好像啊! 其實夏琋一早就提前在各大新聞網(wǎng)站做過準(zhǔn)備,把他父母,外公的相貌,職業(yè),把能攝取到的各種信息都牢牢記在心中,比她平時做彩妝護(hù)膚功課還認(rèn)真。 但看到真人,還是緊張到炸裂??! 心博急劇,夏琋手心都泛出了濕潤,她看到自家老爹一一和易臻的外公、父親握手,mama也微笑相迎。 為什么這兩個人可以這么自然?????? 夏琋努力地平息著自己的心緒,也微微揚起唇角,帶出一個她對著鏡子鍛煉了兩個小時的嫻雅微笑,禮貌地喚人。 長幼有序,她先從外公喚起。 “外公好?!?/br> 滿頭白發(fā)。拄著拐杖的老人,卻很是健氣矍鑠的樣子。 “伯父好?!?/br> 壯胖的中年男人,但鼻梁高聳,足以瞧出年輕時俊朗的五官影子。 “伯母好?!?/br> 易臻的mama,不用說了,和易臻一個模子,眉眼深刻硬朗,幾近歐化,一身女強(qiáng)人的氣質(zhì)。 她笑著應(yīng)了夏琋,轉(zhuǎn)頭就和蔣佩儀說:“你們坐啊,怎么這么客氣,還帶這么多東西?!?/br> “應(yīng)該的?!笔Y佩儀回道。 丁雁君沖在一旁挑飲料開瓶的易臻怨道:“榛果兒,你也不說說,我們不是說了不用帶禮物的誒?!?/br> 榛、榛果兒? 易臻的小名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琋在心里捶地笑尿。 等幾位長輩均入席,夏琋才選了個靠門口的座位坐下。 外公敲了敲桌子,遠(yuǎn)遠(yuǎn)地和她講:“小夏啊,怎么坐那邊哦,往里面做,讓榛果兒坐那邊?!?/br> “嗯?”夏琋裝愣,而后才恍然一笑:“沒關(guān)系的,我就坐這里?!?/br> “這哪能?”丁雁君拍拍自己身邊椅子:“坐這邊來。” “那邊上菜口,易臻坐這,肯定要吃不安呢?!毕默N溫聲解釋道。 丁雁君笑意更甚:“他是大男人,應(yīng)該坐那個地方,怎么好意思讓女孩子坐在上菜口?!?/br> 夏琋遲疑地望向蔣佩儀,得到她的小小頷首,才坐去了丁雁君身畔。 “你們女兒養(yǎng)得好啊,貼心,”易岐轉(zhuǎn)頭和夏父感慨:“哪像我家兒子,自大得很,平時都不跟我多講話的?!?/br> 夏父回:“哪有,我倒覺得易臻很沉穩(wěn),是個好孩子?!?/br> 夏琋耳尖,哎呦哎呦你們就互相吹捧吧。 易臻繞著全桌,甘當(dāng)酒水小弟,除了外公喝點白酒,其余人都是普通飲料。 等他做完一切,他才回到夏琋,坐定,舉杯,宣布宴席開始。 有個良好的開場,又是同城人。幾位長輩共同話題不少,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漸漸的,夏琋發(fā)現(xiàn),易臻家里人雖然都是……很厲害的大干部,但都非常和氣的樣子誒。 很是平易近人,私底下和尋常百姓并無區(qū)別。 丁雁君還給她夾了兩次菜,夏琋完全受寵若驚,不斷道謝。 易臻見狀,挑眼:“你跟老丁客氣什么,夾到你碗里,直接吃就是?!?/br> 丁雁君呵然:“人家小夏禮貌還不許?” “你再給她夾幾次,她飯都不用吃了,全用來點頭哈腰?!?/br> 夏琋不敢分神地聽著,咦……?易臻跟他mama感情似乎很好啊,這么沒大沒小地打著趣。 “那你給她夾菜好了,本來就男人該做的事情,還要mama來幫忙?!倍⊙憔桓适救?。 “對,教訓(xùn)的是,應(yīng)該我來?!币渍槎似鹣默N的碗,利落地就堆出一座珍饈佳肴的小山,全是她喜歡吃的。 夏琋也和易臻虛偽地說了句謝謝,悶頭小口吃起來。 丁雁君放低聲音,突然叫她:“小夏?!?/br> “嗯?”夏琋不敢怠慢。 “你受得了我們家榛果兒這脾氣嗎?” 夏琋:“……” 她斟酌著用詞:“……他蠻好的啊?!?/br> “是嘛……”丁雁君的口氣聽起來匪夷所思。 夏琋蹙眉,易臻這家伙,以前在家是多無法無天的小祖宗啊…… 丁雁君輕輕嘆息:“你們早點生個小孩,男孩女孩都好,最主要是個性要隨你,和和氣氣的,我們就不用cao心,我頭上一半白頭發(fā),都是因為易臻這個小泡子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