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嗯,她也算一個?!睘輰幗鼇砼c太子妃,遇事只需相互打個招呼,都不需細(xì)問原由。 江佩儀語聲低了幾分:“明明也是刁難過你的人,并且,我瞧著以前很多事,覺著那是個難相與的呢?!?/br> 炤寧笑了,“說實話,我就愛看她難相與的那一面?!?/br> 江佩儀失笑,“交朋友這檔子事,你倒是百無禁忌。” “是啊。”炤寧不否認(rèn),“朋友不見得就一定是純良之輩,人再好,對我不好又有什么用。相反,人便是有讓人打怵或是詬病之處,只要肯與我相互掏小酢蹺的相處,就是不可失的知己。只要不是骨子里就卑劣不堪之人,便可以結(jié)交?!?/br> 江佩儀斂目想了想,點頭認(rèn)可,“是這個理,就如有人腰纏萬貫,但不肯接濟(jì)我,認(rèn)識都多余。可是,假如有人只有二兩銀子,卻愿意分我一半,那就是難能可貴,不可辜負(fù)。這人為人處世、性情可以有瑕疵,但不關(guān)乎大jian大惡,總還是可取的——是這樣吧?” 炤寧笑盈盈地點頭,“嗯,就是這個意思?!?/br> 這時候,江錦言與江靜欣轉(zhuǎn)回來,分別端端正正地落座,有話說的樣子。 炤寧與江佩儀打住話題,卻也不問,各自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享用。 江錦言清了清嗓子,道:“炤寧,我跟你有話說?!?/br> 炤寧不接話。有話就說好了,她又不是聽不到。 江錦言繼續(xù)道:“我問過父親了,他說我之所以能夠順順利利地離開蔣家,是你盡力幫襯之故。這件事,我要感謝你?!?/br> 我怎么那么缺你感謝呢?我?guī)偷囊哺静皇悄?。炤寧腹誹著。不是她出力不想落個好,實在是江錦言的語氣讓人不悅,好像被她感激是一件幸事似的。 “但是,”江錦言話鋒一轉(zhuǎn),道,“我這一路也聽到了不少關(guān)于你的流言蜚語,你不管是在外還是在京城,都未免過于任性不羈,真真兒是叫人……” “你是來教訓(xùn)我的?”炤寧抬了眼瞼,對江錦言揚(yáng)了揚(yáng)眉,眼底的戲謔不可忽視,“你憑什么?” “怎么?我是你的大姐,連規(guī)勸你的資格都沒有么?”江錦言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你還真沒有?!睘輰幍囊暰€鋒利,一分一毫地刮著江錦言的面容,“不耐煩京城的好日子你就滾回去喝涼風(fēng),左不過再叫人把你拎回去罷了?;蛘?,就近去找你的夫君。我不想聽你說話,因為你我沒熟悉到那個程度?!?/br> 她沒興趣與家族里的人斗嘴,是以,在第一時間便以惡劣的態(tài)度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卻日后的瑣碎煩擾。她小時候就是這德行,眼下也不認(rèn)為因為身份高了點兒就要改變這習(xí)慣。 再說,江錦言憑什么?以前就沒個長姐的樣子,現(xiàn)在便是想做樣子,她都不允許。 “……”江錦言氣得不輕,卻是做不得聲。 炤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從小就是這樣,沒事就想跟人抬杠斗嘴,嘴皮子又不利落——你圖個什么?不叫人挖苦你就皮癢癢么?” 江佩儀有些坐立不安。她當(dāng)然一直都知道,炤寧這是在防微杜漸,可是,對面那兩個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jiejie,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點兒什么打圓場,偏生越著急越找不到話題。 江靜欣卻輕笑出聲,“行了行了,炤寧,這又是何苦呢?大姐也是為著你好……” “沒覺得?!睘輰庬怂谎郏坝性捴闭f,我跟你也不熟。” 江靜欣的手攥緊了帕子,面上倒還算是神色如常,“好,那就不寒暄,說正事。周家二小姐和離前后,你讓程雅端的夫君大力幫襯——當(dāng)時我看不出,現(xiàn)在可是看出來了。一個外人,你都肯這般相助,眼下大姐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炤寧明知故問:“她什么事?” “她要與蔣連和離。和離之后怎么辦?” 炤寧斂目瞧著淺紫色的衣袖,“不知道?!?/br> “你裝糊涂,那我就把話說明白吧?!苯o欣其實已經(jīng)被氣得不輕,卻只能強(qiáng)行按捺著,深吸進(jìn)一口氣,隨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地道,“大姐那點兒嫁妝,早被蔣家算計得一干二凈。我出嫁時的嫁妝倒是原封不動,可以拿出一筆銀子幫著大姐盡快安頓下來——她總不能總悶在家里吧?現(xiàn)在又有周二小姐的先例擺著,理當(dāng)謀取一條財路??晌覀儽炔坏媚?,不認(rèn)識腰纏萬貫的商賈,只好請你幫忙?!鳖D了頓,又道,“外面的人,說什么都無妨,自有江家、燕王府幫你遮掩著,但是,要是自家人都說出你什么不是來,就像之前榮國公險些被唾沫星子淹死似的,大家伙兒臉上都不好看。” 江佩儀聽完便蹙了眉,“二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不,你到底是何居心?!” 炤寧卻是轉(zhuǎn)頭對江佩儀一笑,示意她不需多言,隨即才對江靜欣道: “原來你是想趁著人和離的機(jī)會發(fā)一筆財啊。 “做夢。 “想說什么,只管去說,你若是少說一句,我都要賞你一通耳刮子?!?/br> 語畢,炤寧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睨著江錦言,“蔣大奶奶,憑你這聽風(fēng)就是雨的德行,還是滾回蔣家的好。大伯父若是不改初心,再將你接回來,到時候我不會多管閑事。我回來是給大伯母、三嬸請安,眼下無事,先走一步?!?/br> 江佩儀覺得事態(tài)有些嚴(yán)重,可心里還是氣得厲害,索性也就坐著不動,沒阻止炤寧離開。炤寧從來都不愿意她難做人,她也不能讓炤寧受這種氣。 炤寧說的沒錯,她大姐、二姐就是打的那種主意。這算什么?可笑! 安置江家大歸的女子,怎么算都輪不到炤寧出手。炤寧出手,會落得個兩面不是人的地步——家里人不承情,要怪她損了江家的顏面,外人也會笑話她多此一舉。 周靜珊的事與眼前的事情不同。周家本就沒權(quán)勢更沒財力,晉王也不好一味貼補(bǔ)小姨子,周靜珊那時候也正是晚一步便會丟盡顏面的處境,找到炤寧是明智之舉,炤寧相助是仗義。 可是江家呢?江家要權(quán)勢有權(quán)勢,要根基有根基,要財力有財力——這前提下還讓炤寧理會家事,傳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那姐妹二人,不如意的日子過久了,竟連起碼的辨別是非的眼色都沒了。 江佩儀越想越生氣,片刻后站起身來,去找大夫人和三夫人,把事情說了一遍,之后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好了,我的話她們就更不聽了。算了,我也先走一步。但愿炤寧只是氣頭上放了話,要是真把人帶走的話……那也是沒法子,我管不起,躲得起?!闭Z畢,神色懊惱地離開。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她攔不住。 大夫人與三夫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苦笑。 “就知道那兩個不是省油的燈?!比蛉肃氐?,“炤寧倒是無妨,佩儀卻是真被氣著了?!?/br> 大夫人沒說話。她和三夫人一樣,并不意外,可是繼母難做,她沒法子防患于未然,索性就隨她們?nèi)?,嘗到苦頭就知道輕重了。再回想一下佩儀復(fù)述的情形,確定炤寧并沒受委屈,更加放松,喚來丫鬟吩咐道:“讓小廝去給三老爺和大老爺報信,二姑奶奶要是想走的話,攔下來?!标J完禍就得老老實實承擔(dān)后果,甩手走人是想都不要想的。 三夫人嘆了口氣,“長房的這幾個孩子,怎么只有老二、老三是成體統(tǒng)的?” 大夫人不以為忤,笑了笑,“有兩個成氣候的男丁就不少了?!币嵌际且粋€德行,長房早已垮掉。 ** 炤寧到江府外院的時候,特地去見了見三老爺,讓他告訴大老爺:江錦言和離的事情,要抓緊辦,再晚一些,面子上不好看。